比起成素素的情緒外露,方蕊就內斂多了,聽了秋芙的話淡淡一笑:“自然是真的,秋四姑娘怎么這么說。”
“既然是真的,成姑娘對我們出現在這里為何這么奇怪呢?”秋芙對上方蕊的目光,不覺握緊拳。
不是不緊張,但被人這么明晃晃的鄙視,若一聲不吭,不是她秋芙的作風。
方蕊似笑非笑,看向成素素。
成素素閑閑搖了搖團扇,輕笑一聲:“我又沒指名道姓,這么多姐妹都沒反應,怎么秋四姑娘非要認了?”
“你——”秋芙臉漲紅,被噎得沒了話說。
“好了,素素,都是我請來的客人呢。”方蕊輕飄飄道。
那日在康郡王府以秋六為首的秋家姐妹出盡風頭,以為今日還是一樣的光景嗎?
不用她和成素素如何,自有人讓秋六難堪。
那人很快出現了。
容寧郡主大步走到秋蘅面前,毫不委婉問:“秋六姑娘,外面的傳聞可是真的?”
與容寧郡主走在一起的是馮采星。
“郡主——”馮采星低低喊了一聲,有些擔心看向眾人視線中心的少女。
她以為這次聚會阿蘅不會來的。
“秋六姑娘怎么不說話?”容寧郡主緊緊盯著秋蘅。
秋蘅看著氣勢奪人的容寧郡主,想到了在云園蹴鞠的時候。
那是她和容寧郡主第一次見。
初見的容寧郡主鮮妍明媚,生機勃勃,熱情邀請她參加蹴鞠社。
“郡主指的什么傳聞?”秋蘅開口。
秋蘅的坦然令容寧郡主語氣不覺緩和:“傳言說秋六姑娘與袁大人的妾室有來往。”
這話一出,場面就更靜了,無數雙眼睛望著被郡主詢問的少女,等她說出答案。
怎么有人這么沉得住氣啊,換作是她被這么問,難堪死了——許多貴女這般默想。
秋蘅輕輕點頭:“是有來往,袁大人的家眷喜歡我做的香佩。”
容寧郡主心中的不確定徹底沒了,看著秋蘅的眼神滿是失望:“秋六姑娘確實是制香高手,可惜香品非人品。人以群分,我們圓團社盛不下秋六姑娘這樣廣交朋友的人物!”
她說著掏出秋蘅先前所贈香佩,擲入秋蘅懷中,轉身大步走了。
又有一名貴女上前,把香佩還給秋蘅。
很快秋蘅就收到了數枚香佩,全是去云園之后送出去的。
當時這些人熱情討要,如今丟得迫不及待。
秋蘅看向愣在原地的馮采星,唇角微揚:“馮二姑娘要把香佩還給我嗎?”
馮采星神色一震。
許多道目光從秋蘅轉到馮采星。
這樣的熱鬧也太刺激了,馮二姑娘會如何做呢?
馮二姑娘與容寧郡主交情好,聽說與秋六姑娘走得也近。
被這么多人看著,馮采星不覺蹙眉:“送出去的禮物豈有討回去的道理。阿蘅,我相信你不是傳聞那樣,我會向郡主解釋的。”
秋蘅笑了笑,沒有接馮采星的話,把香佩收起走向方蕊。
“你干什么?”成素素目露戒備。
當眾這么難堪,誰知道這鄉下來的丫頭會不會發瘋。
秋蘅直接無視了成素素,看向方蕊:“方姑娘邀請我們姐妹來玩,我和姐姐們都覺得受寵若驚。沒想到造成這樣的不愉快,我們就不留在這里掃興了。”
方蕊熱鬧看夠了,隨意挽留幾句,就命婢女送幾位秋姑娘出府。
少了秋家姐妹后氣氛一開始還有些冷,隨著方蕊熱情招呼,很快就恢復了熱鬧。話題也是現成的,正是剛離去的秋六姑娘。
回去的路上,氣氛低沉,秋瑩忍不住道:“早知道不來了。”
秋芙惱了:“去之前不就知道宴無好宴,現在后悔有意思嗎?這次不來,以后呢?難道我們就不見人了?”
秋蕓看了秋蘅一眼,抿抿唇開口:“六妹,你還是避避風頭少出門吧。”
沒有六妹一起,她們也不至于如此。
聽出秋蕓的小小埋怨,秋萱深深看她一眼,但沒說什么。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這也算不得錯。
“知道了。”秋蘅隨口應了,并不把相府中在旁人看來天大的難堪當回事。
她回來不是為了有個好名聲,有樁好姻緣,而是完成先生的托付。
若不成功,這次宴會上的大半貴女都將命運慘痛。若是成功,這相府中出現的貴女啊,也有不少會家族衰落。
秋蘅不放在心上的這次遭遇在貴女中很快傳開了。
馮采星沒勸動容寧郡主,去了康郡王府向埋頭制香的嘉宜縣主傾訴煩惱。
“阿蘅明明不是那樣的人,卻不解釋。郡主又最看不慣不自愛的人,結果就這樣了……”
嘉宜縣主有些吃驚:“最近發生這么多事?回頭我請阿蘅來家里玩,問一問。”
嘉宜縣主還沒下帖子,兄長凌云就求到了康郡王妃那里。
“什么,要我收秋六姑娘為義女?”聽了兒子的請求,康郡王妃覺得太離譜了,“云兒,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兒子當然知道。”
“母妃不是聾子,秋六姑娘如今的名聲已有耳聞,你要母妃收一個與高官小妾來往的閨閣少女為義女,想沒想過別人如何議論康郡王府?”
“母妃,正是阿蘅身陷困境,才求您伸把手。”
康郡王妃有些惱:“秋六姑娘救了你,康郡王府就要予取予求?”
凌云認真看著母親:“母妃,康郡王府并沒給阿蘅什么。您若說送去的那些首飾綢緞算答謝,兒子的命是不是太輕了?”
“云兒!”康郡王妃不由揚聲,最終嘆了口氣,“可以,但就這一次。給她義女的身份,這救命之恩總能還完了吧?”
她不愿,她膈應,可誰讓她就這么一個兒子呢。
與唯一的兒子離心,是她不想看到的。
凌云搖頭。
“難道還不夠?”康郡王妃愣住。
如雪山白鶴的青年微微垂眸:“兒子不想瞞著母妃。倘若以后阿蘅再遇到麻煩,兒子還是會幫她。”
“為什么?”
“兒子對阿蘅有感情。”
“什么?”康郡王妃失聲。
凌云一臉坦然:“我與阿衡四年相處,早已把她當親妹妹待。母妃,難道嘉宜遇到麻煩,您覺得我該視若無睹嗎?”
“這怎么一樣,你和嘉宜一母同胞——”康郡王妃根本不信。
“感情是相處出來的,兒子遠離至親養病的那幾年,是阿蘅給我帶來了些許歡樂。”
是那樣無關身份,無關其他,純粹簡單的四年。
一生難忘的四年。
也是無法回去的四年。
“云兒!”康郡王妃重重喊了一聲,目不轉睛盯著兒子,“你和母妃說實話,你對秋六姑娘當真只是兄妹之情?”
凌云坦然與母親對視:“若有其他,兒子也不會求您收阿蘅為義女了。”
成了義妹,他才能光明正大庇護阿蘅,不會給她帶來非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