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
第一輪沖擊已經結束，硝煙彌漫，空氣中充斥著血液的腥臭味。
這是一場艱難的戰斗，對交戰的雙方而言都是如此。
陳劍已經打空了爆彈槍的兩個彈匣，但即便如此，他也仍舊只擊殺了3名山城人。
這個數字相對于他們超過50人的總數幾乎可以說是微不足道，但陳劍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哪怕是在智能火控系統的加持下，絕大多數時候，他也仍然跟不上對方的速度。
他們實在是太快了。
高樓對他們而言并非阻礙，而是可以利用的掩體。
每一次陳劍剛剛對他們完成鎖定，他們就能立刻做出反應，迅速調整移動方向，迫使陳劍重新把槍口拉開。
陳劍總是慢他們一步——直到最后，陳劍才終于意識到，對方做出提前判斷的依據并非所謂的“視覺信號”，而單純就是自己這身外骨骼上火控系統發出的雷達波。
他果斷關閉了智能火控，才終于抹平了那只有幾十毫秒，但卻如同天塹一般難以逾越的差距。
但即便如此，戰斗卻仍然進行得艱難無比。
這些山城人同樣持有數量不少的動能武器，帶來的壓制力也絕非這支單薄的小隊能夠承受。
僅僅是在交戰后30秒內，己方小隊就已經有3人倒下。
隊形一度趨于崩潰，如果不是空中僅剩兩架的河豚無人機、以及在高處的季星、李石兩人提供了足夠的火力支援，車隊絕對撐不到進入預定的隧道。
站在已經徹底停止呼吸的傷員面前，陳劍壓制住正在劇烈跳動的心臟，隨即對一旁的雷杰說道：
“這樣推進不行。”
“傷亡太大，推進速度太慢。”
“對方的戰斗意志很堅決，我有理由懷疑，他們是想要把這場戰斗打成決戰。”
“該來的總是要來核彈紅利不可能持續太久。”
“這些山城人已經做好拼死一搏的準備了，就算我們現在把核彈丟下來，他們也會頂著熱輻射往上沖的。”
“我們必須想點別的辦法——要不要先給他們清一波？”
“如果沒有設備拖累，我們完全可以扛得住。”
“他們速度很快，但戰術配合稀爛。”
“狹窄地形下，兩挺重機槍就能把他們壓得死死的”
“但問題是他們并不蠢。”
雷杰搖頭打斷陳劍，隨后繼續說道：
“他們的目的很明顯，就是沖著設備來的。”
“如果我們拋棄設備，他們絕對不可能冒險進攻。”
“這就是個無解的死循環。”
“如果我們選擇在出發陣地固守，他們拿我們也沒辦法。”
“可一旦我們主動脫離掩體，平衡就會瞬間被打破。”
“這種平衡.”
“等等。”
陳劍突然抬起手。
隱約之間，他感覺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東西。
平衡。
最關鍵的問題是平衡。
但為什么.華夏軍區區不到20人的隊伍，就能跟整個山城的武裝力量達成平衡？
自己之前一直以為這是核彈帶來的威懾。
但仔細一想，卻又似乎沒那么簡單。
有沒有可能，他們能調動的、不受電磁脈沖影響的有生力量，真的極其有限？
有沒有可能.這座城市里，真的沒有那么多的活人？
是的。
從進入山城開始，對方表現出來的“反抗”都極其有限，甚至可以說是極其克制。
沖突被限制在極小的范圍之內，最大規模的一次進攻中，也是無人作戰單位占據主導地位。
而那一次沖突，一枚小型戰術核彈的爆炸就徹底摧毀了對方的反撲。
他們明明可以在己方支援力量還沒到達的時候就進行堅決的阻斷的。
但他們沒有這么做。
原因是什么？
陳劍只能想到一個理由。
有生力量對他們而言過于珍貴，以至于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刻，他們寧可維持對峙局面，也不愿意冒險損失掉僅存的有生力量。
一定是這樣。
陳劍長舒了一口氣，轉頭看向雷杰。
他正打算向對方說出自己的判斷，重新制定后續的作戰策略。
但也就在這時，他的耳邊無線電里突然傳來了季星的聲音。
“團長！”
對方的聲音略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顫抖。
“我這邊有重大發現。”
“我需要立刻返回。”
“請安排人員接替我的位置！”
陳劍眼神一凝，沖著雷杰點頭。
不用他下達命令，后者立刻收拾裝備快步跑出充當臨時掩體的隧道，而在他離開后僅僅不到一分鐘，季星已經以令人瞠目結舌的速度沖了進來。
她帶起的腥風呼了陳劍一臉，定睛去看時，陳劍愕然發現，她的懷里.
抱著一個東西。
“砰！”
季星把東西扔到了地上，鮮血飛濺而出。
“那種味道.”
季星喘著粗氣，繼續說道：
“這就是那種味道的來源。”
“山城人這些山城人！”
“他們的血里全是那種奇怪的味道！”
“我剛才把一具尸體拖回來了，他們的骨骼結構跟普通人沒有區別！”
“他們不是圣血者.但是他們的器官，他們的肌肉組織.強壯得離譜！”
“我可以確定他們不是真正的人類！”
“他們是經過改造的人類！”
“就像我們這些圣血者一樣！只不過他們比我們更高級！”
“團長，這些人的數量不會多！因為他們的生殖系統是退化的，我剛才切.”
“等等。”
陳劍打斷了季星的話。
他蹲下身子，伸手觸摸頭顱下方脖頸處的斷口。
在那里，有一件像是金屬材質的東西，正在微微反光。
“劈開。”
陳劍再次下令道：
“縱向，沿兩耳連接線，從太陽穴的位置劈開。”
沒有絲毫猶豫，季星抽出隨身的長刀，一刀劈下。
鋒刃毫無阻礙地切開了脆弱的頭骨，腦漿瞬間流出，陳劍本想自己動手，但季星似乎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沒等他有所動作，便直接上手將整個顱骨掏空。
“有東西。”
季星的動作頓了一頓。
緊接著，她猛然發力一拽。
一件物體從顱骨上分離。
她舉起手，在陳劍面前攤開。
陳劍看清了那件沾染著腦漿、血跡和骨頭碎屑的東西，長舒了一口氣。
隨后，他開口說道：
“芯片。”
“這是最典型的侵入式腦機芯片。”
“我好像猜錯了。”
“山城里不是不剩多少人，是根本一個正常人都已經沒有了。”
“你說得對，這特么不是普通的人類。”
“這很有可能是.真正的人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