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來安鎮到盱眙的樹林里。
女王狼狽地在衛士的攙扶下坐到了已經清掃干凈的石塊上,她華麗的衣服上已經完全被泥濘和塵土沾染,就連臉上也被荊棘擦出了血痕。
看著遠處仍然在燃燒的、彈藥殉爆引發的大火,她的臉上顯現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沉痛。
“都死了好.我們的目標,起碼算是完成了.”
“那些徹底被藥物侵蝕的戰士,他們”
女王突然住了口,隨后,她猛地揮手砸向了一旁的樹干,咬牙切齒地說道:
“他們到底是誰?!這些華夏軍到底是誰?!”
“我們跟他們無冤無仇!”
“一次又一次!為什么他們一定要跟我們作對?!”
“我們根本就不曾損害到他們的利益!我們要進攻金陵,跟他們有什么關系?!”
“即便他們也想要金陵,但他們至少應該讓我們知道他們的意圖!”
“為什么不能談?為什么連一份最簡單的通知都沒有??”
“他們.”
“不用再多說了,陛下。”
女王還想再繼續說下去,但一旁同樣狼狽的軍事卻打斷了他的話。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幾分自嘲,隨后,他開口說道:
“踩死螞蟻之前,您會向螞蟻發出通知嗎?”
“對那些所謂的華夏軍而言,我們也只不過是螞蟻罷了”
“他們所使用的武器在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出現過——不,花都的寶庫里也有類似的武器,只不過它們早就已經損壞。”
“這一定是來自金陵遺跡的寶藏,我們終究是慢了一步。”
“現在,我們已經沒有機會了。”
“我們能做的,只有繼續等待。”
“那些武器早晚會損壞的,他們的彈藥也早晚會耗盡的。”
“等到那時候,我們才有機會”
“你在自欺欺人。”
女王深吸了一口氣,隨后說道:
“僅僅是一個已經損毀的寶庫,就已經給花都帶來了數十年的繁榮。”
“如果他們開啟的是一個完整的寶庫,那你以為,我們還會有機會嗎?”
“一切都已經結束了.我早該想到這一點的。”
“回去吧,回到花都。”
“至少在那里,我們不會受到他們的攻擊。”
“只可惜那些秘密,或許我們永遠都沒機會解開了。”
一邊說著,女王一邊站起身。
她的腦子里還在不斷閃爍著她此前看到的那些可怕的畫面。
從空中傾瀉火力的機器、地面上橫沖直撞的戰車、密集的火網、精準無比的炮彈
曾經她也以為,自己是一個天才。
僅僅依靠寶庫里留下來的少量資料,便猜透了戰爭的秘訣。
可現在看來,自己所理解的“戰爭”,根本就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戰爭。
花都的軍隊,只不過是比機械神教稍稍強那么一些罷了。
可跟所謂的華夏軍一比,卻是存在著難以逾越的天塹。
或許自己唯一值得自傲的一點,就是更加敏銳的“膽怯”了。
如果不是在發現那臺戰車后的第一時間就決定撤離、甚至還在來安鎮留下了相當一部分高層的丞相和將軍充當誘餌,恐怕就連自己,都不能全身而退
想到這里,女王的情緒越發低沉。
生平第一次,她想要嘗試那種會讓人亢奮無比的藥物。
據說那會讓人徹底忘記心里的恐懼,將快樂無限放大。
而這正是自己最需要的東西。
她看向遠處,禁衛軍的戰士們正在吸食著藥物補充體力。
淡藍色的煙霧緩緩飄散,她下意識地想要走上前去,可身旁的軍師,卻突然一把拉住了她。
“不要。”
軍師鄭重說道:
“還沒有結束。”
“或許,我們應該想想別的辦法。”
“如果搶不來的話那就試試交換吧.”
另一邊,半塔鎮防線內。
俘虜接收的工作已經全面展開,那些原本被花都裹挾的平民搭上了30A的便車,一轉頭便成了戰勝者,跟二戰時的某國有一拼。
并且,他們的表現也相當符合歷史規律。
在對待花都那些“敵人”時,他們表現得比華夏軍、比機械神教還要心狠手辣,哪怕對方已經放下了武器投降,可只要戰俘有一點異動,這些平民們立刻便一擁而上,用手里的冷兵器毫不留情地砍下去。
陳劍甚至覺得,如果不是自己下達了“不準濫殺戰俘”的命令、且周圍的無人作戰機器人還在虎視眈眈的話,這些平民搞不好會把最后僅剩的幾百名花都軍人全部給生吞活剝掉。
畢竟,他們在這短短半個月不到的時間里,遭受的苦難也確實足夠深重了。
愛砍砍吧。
反正這些被毒泡了不知道多久的花都人基本都是壞事做盡的,且不說這世界沒軍事法庭,就算是有,他們也是死罪難逃。
所以,雖然規則底線不能打破,但陳劍對這樣的“泄憤”行為卻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尤其是在聽說這些花都人本來還有進入金陵“狂歡”、乃至于“屠城”的打算之后,他就更沒有心理負擔了。
甚至有點好笑。
什么叫善惡到頭終有報啊?
這世界上沒有神來審判你們,但等人民的鐵拳砸到你頭上的時候,你們再叫疼也晚了
陳劍巡視著臨時設立的“戰俘營”,確定那些花都人已經沒有任何反抗、暴動的能力之后,終于長長舒了口氣。
他轉向一旁的何朔,開口說道:
“這下算是徹底打完了。”
“兩千多人的隊伍,并且幾乎全都是精銳,這一次,花都的損失應該比機械神教還要大。”
“短時間內,他們應該不太有可能組織起成規模的攻擊了。”
“這場亂戰應該算落下帷幕了,那接下來”
“團長!”
陳劍的話還沒說完,曾義的聲音突然從無線電中傳來:
“我找到了上次見過的那個近衛旅旅長,他要見你!”
近衛旅旅長?
那個叫.金忠的?
他居然在前線?
這小子不是剛從011返回嗎?
咋的,又被坑到前線來送死了?
陳劍不免有些為對方感到悲哀,略微思索片刻后,他開口說道:
“把他帶過來,看看他要說什么。”
“明白!”
曾義簡短回答,幾分鐘后,已經脫去全身盔甲的金忠緊跟在曾義身后,來到了陳劍的面前。
還沒等陳劍反應過來,他便猝然單膝跪倒在地。
緊接著,他聲音低沉、但語氣真摯地開口說道:
“感謝您的仁慈與守信,大人!”
陳劍看著胸口處還在血流不止的金忠,忍不住皺眉問道:
“你傷成這樣還不回城去治,不怕死在這里?”
金忠抬起頭,長長吐出一口氣后回答道:
“如果不是您,我已經死過不止一次了。”
“同樣,如果不是您,金陵城的平民”
“可以了。”
陳劍打斷了他的話,隨后說道:
“不用給我整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直說吧,你想干什么?”
“我來帶您進城。”
金忠毫不猶豫地回答,而陳劍則是略有些驚訝地問道:
“是你們那個圣人的命令?”
“不。”
金忠搖了搖頭,回答道:
“圣人還沒有下達命令,但我知道,你們總是要進城的。”
“我愿意帶領近衛旅為你們引路。”
“至少這樣,可以稍稍平息城內平民的驚慌。”
“請您理解,這并不是近衛旅想要搶占功勞,只不過是因為,城內的平民已經緊張到了極點,一旦出現陌生的隊伍,恐慌必然會造成無可挽回的后果。”
“而你們的隊伍有些過于”
“好了。”
陳劍再次打斷了金忠,隨后調侃道:
“你這個帶路黨的理由倒是找的清新脫俗。”
“不過你的表現還是值得贊譽的——組織上會記得你的貢獻。”
“好了,去整隊,然后帶路吧。”
“其他人做好準備,部署好蜂窩網絡基站,伏羲指揮足量無人作戰單元監控戰俘營,其他人員和裝備”
“跟我進城!”
“明白!”
“收到!”
無線電里傳來其他隊員的回復,而站在陳劍身邊的何朔則是突然開口問道:
“進城以后呢?”
“進城以后,我們要做點啥?”
陳劍微微一笑,回答道:
“進城以后嘛”
“第一件要做的事情,當然是讓伏羲操控機器人,給老百姓們打掃街道衛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