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的是董雪晴搖頭：“哥你去，我守家，經常回來就是了，家里必須要留人。”
能飛粵州的航班還不一定天天有。
所以二娃媽說來也不緊不慢：“其實老洪帶著化妝品廠、老姚帶著西山廠、老黃帶著電腦廠、老張帶著裝飾裝修公司，他們都明白這會兒局勢不穩定，白樓那邊那么多開皮包公司的一茬茬都在換人，流金的劉老板幾乎天天都能遇見，政策風向三天兩頭在變，唯有我們家是哥撐住大局，所有人才能得到安穩。”
讓衛東有點驚奇，感覺生了娃的鳳雛，好像真的成熟許多。
而且現在眉眼間雖然還帶著那股青澀的氣息，卻已經有點小婦人的風情。
忍不住伸手抱過來親近。
鳳雛扭來扭去躲癢癢似的笑，還勉力擋住喘息：“待會兒，待會兒再弄，先說清楚。”
讓衛東詫異的停下手腳。
董雪晴就雙手托住他的臉，真是瞎子都能看出來那對視的眼眸里多少愛戀：“我知道你跟小秦沒什么，小沈也沒過界，就像當初對我那么干干凈凈，以前姐在的時候我還在乎，現在我最后一次代姐姐說聲對不起，以后我再也不提她，哪怕我心里很是想念，但我這輩子要永遠陪著你。”
讓衛東就安靜了。
八十年代的戀愛觀，只要沒受港臺那套荼毒，還有江湖糟粕污染，純凈得像高原湖水一樣。
四目相對幾乎能一眼看到心底。
鳳雛忍不住摟緊親一口：“現在每天中午爸媽給我送飯過來，帶蟲蟲去街上玩，要不是有廠里，我每天下班回爸媽那邊別提多舒坦了，可這里還有萬把人在跟著我們工作生活。”
讓衛東都聽出來有后話。
董雪晴果然逐漸嚴肅：“春節后稅務來查了我們兩次，底兒朝天的那種，工商和財政局也來查，最離譜的是還帶著江大計算機系來查我的電腦，他們所有電腦，所有軟件，所有技術都是我們教的！”
讓衛東也嚴肅起來，手上抱得緊了些，好像在安慰又好像是感謝。
其實董雪晴的言語都沒激憤，主要是驕傲：“幸虧我們都按照你說的，從來不在稅務上鉆空子，我們更是從平京做過來的賬套，還有財政金融那邊的專家教著做的賬，不會有問題的。”
讓衛東嘴角有笑，情不自禁的湊近印下那喳喳喳的唇瓣。
鳳雛還敷衍的應付了，因為帶了點焦灼：“可我記得你說的，現在我們賺得越多看法就越多，所以只能盡量把所有商品利潤下調，要么是原材料漲價我們不提價，要么是把工人工資開高，總之除了應付投資賬款，我把其他的收益都基本歸零，賬上現金流就主要是港商分紅在騰挪了。”
發動輿論有個最簡單的招數，就是抨擊奸商是低進高賣，譬如進價十塊，賣二十塊就是原罪。
那店鋪、運營、運輸各種各樣的成本不算嗎，還有商人做生意沒有利潤是做了個寂寞嗎？
但大眾很容易被挑起同仇敵愾的情緒來。
所以連稅務單位都很愛吐槽這事兒，瑪德沒利潤怎么收稅呢？
這就給讓衛東留下個刻板印象，從一開始他就愛把利潤壓得很低，純粹靠沖量，在這個沒有競爭對手的年代用量來獲得暴利。
結果董雪晴按照他的思路，變本加厲的壓到邊緣。
換做一般企業，這么干一個不小心就會崩盤，恰恰這邊的牛仔褲、休閑服飾、化妝品、洗發水有港商成分。
打擊面現在還是不會涉及到合法經營的港商。
就成了整個企業的蓄水池，保險杠。
讓衛東認可這方式：“嗯，小秦現在應該不在意這點內地資金，你盡量用就是了，但不能當常用，而是故意留作緩沖，解決周轉問題又還回去，反正都在你賬上。”
沒想到鳳雛這才偷笑挑眉：“但是哥，你想過她現在手里有多少海外資金嗎？”
讓衛東真沒算過！
他一直有個從未對人說的底氣，就是哪怕現在所有人眾叛親離，資產歸零，只要沒坐牢浪費時間，他絕對有信心東山再起，這個底氣可以起碼放寬到零幾年去。
所以讓衛東是真有意無意的把資金、產權啥的都給人，用來考驗周圍人的心。
況且現在規模這么大，誰要是在自己的分支貪婪造反，糾集其他部分多半也能反殺。
唯獨海外資金，讓衛東早就說他只找秦羽燁借這么幾年，只要到九十年代內地改革線路堅定走下去，自己哪里會在意海外那點。
可看他搖頭，董雪晴才掰手指：“牛肉資金，回款每個月四百多萬，牛仔褲回款七百多萬，這些款項都是大多匯給高原，回到廠里做賬，可電腦出口、軟件分紅、代工廠盈利，這部分的賬全部在海外，每個月現在光是在滬海市進出口貿易結存的外匯都在五千萬美元以上，而你的分紅是其實在海外結余的，我們家現在最大的底氣在海外哦。”
當初建設滬海代工廠，投資改造真空電子廠的時候，蘋果公司投了七千五百萬美元，其實里面三分之一是讓衛東第一次幫史蒂夫做發布會的分紅。
也就是后來每個月現在幾萬臺電腦代工出口，絕大部分元器件都是國內生產組裝，哪怕供貨價只有一千多美元，總額還是非常可觀。
怪不得滬海要緊緊護住讓衛東，前年全國的外匯儲備僅有二十多億美元，可想而知拮據到了什么地步。
切諾基的零部件扣押事件就發生在節骨眼兒上，結果蘋果電腦代工廠接下來一年就能提供幾億美金外匯。
有人看了可能點酸溜溜也是正常的。
讓衛東肯定不好說自己夸了海口要都給讓太太，撓頭也吃驚臥槽，每個月生產都還在提成嗎？
怪不得她要守在滬海，每個月都有幾百萬美刀！
加上專利提成、軟件分紅，富婆呀！
老實說，讓衛東最近浪的其實都是這邊支出，鐘震華他們只要外匯美金，才能去海外買零部件的，轉移封裝廠，甚至在HK給籃球隊發獎金，都得老婆掏錢！
人家都不收人民幣的。
董雪晴就是看他表情訕訕才捧住了深深親：“第一次去HK，月月就說小秦是我們最靠譜的保險繩，現在看來是對的，所以我沒有勸你要怎么怎么，我只是提醒你要保持現在的局面，千萬別扯斷了那根線，我這里就能穩穩的沒有任何把柄。”
這倒是，有了海外資金穩住各種投資和拓展，內地現在越來越白熱化的政策調整，就能承受住。
讓衛東唔唔的堵住嘴也表達了口嫌體正直的態度。
兒子丟給隔壁樓的拉姆、卓瑪帶，鳳雛當然是極其盡興了，比她姐姐還興奮激動。
只是體力稍差，跟讓衛東廝殺兩回就又潰不成軍，居然還說些胡話，月月在就好了什么的。
讓衛東懶得駁斥她，只抱在懷里溫存眷戀。
結果稍微緩過氣，董雪晴又跳起來去翻抽屜里的相片集，原來動物園生小老虎了，她就把蟲蟲帶過去跟小腦斧玩！
尺寸就跟半歲娃差不多大，像個金漸層似的還特別慫，使勁抱著小嬰兒估計當成自己兄弟了。
讓小聰就滿臉懵逼的傻樂呵。
加上rua小梅花鹿，提小熊貓，抓小仙鶴的合影，下半年據說還有小大象和獅子！
簡直琳瑯滿目。
讓小聰這超級富二代的排場從這會兒就開始了！
讓衛東都看得嘖嘖稱奇！
所以決定下次還是把小蝶帶回來。
這次是沈翠月說帶著小蝶去HK的高級幼稚園試試體驗下。
看來還是留在家里當山大王比較合適，弟弟也需要姐姐的陪伴。
讓衛東還給鳳雛說起這次粵港路上的槍殺案，以及小蝶后來安慰那個孩子的舉動。
上回怕這邊擔心就沒細說，現在好像有點夫妻同心的味道，能說道說道。
董雪晴又深深抱緊，再來……
完了聊會兒天，說起段姐已經全力投入到那邊土建要完成的商業中心建設，在問那個超市要怎么搞。
讓衛東就說讓段姐跟自己去鵬圳開開眼界，雖然鵬圳也沒超市，但已經有些接近的免稅品商場，只要不去HK，多半不會遇見明仔和詹妮那倆狗男女。
董雪晴聽了這不知道聯想到什么，再來……
等相互又洗過澡，再提到那個開火鍋館的宋姐，已經拿了白樓的名片，去平京找老秦，以前讓衛東不是提過可以在平京那個駐京辦餐館，搞幾桌火鍋彰顯地方特色么。
宋姐就抓住這個點子去，但臨走帶了幾個劇團找的漂亮姑娘！
讓衛東也想罵這些家伙做事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得回頭給老秦叮囑下，千萬別犯錯誤。
董雪晴連忙說我們再來犯個錯誤，光說說就覺得挺帶勁了。
幸好讓衛東也沒在外面浪費糧食，怎么交公糧都行。
但接連交下去也不是個事兒，隔天登上去粵州航班時，唐總工都覺得這年輕企業家怎么有點步履不穩呢。
還好粵東沒人交接班！
讓衛東帶著對二娃媽越來越喜歡的道德負罪感，反復給自己敲警鐘要頂住某些人的沖擊。
不過這邊卻突然冒出來那輛寶馬車迎接了。
那個什么妖嬈的老鄉還親密的跟何月梅站在一起。
這讓下舷梯都在暗自鼓勁的讓衛東格外警惕。
這女的怎么看著有點似曾相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