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的元旦。
后來好多成為改革名牌的企業還在改制中掙扎，等待自己的真命天子來帶領企業走出大鍋飯的困境。
就像洪天成剛剛帶領江州化妝品廠還不到一年時間，還在琢磨產品定位，積淀推銷的手法，更是得小心翼翼的一點點嘗試投入推廣成本，本應起碼鋪墊三五年后才開始見效。
讓衛東已經可以帶著強勁的全國銷售能力，充足的資金配備，狂飆突進的拉上高速。
根據何月梅跟韓國斌的測算，經理級的各種銷售銷售提成下來，像他們這一年賺到十萬、幾十萬的比比皆是。
每件商品哪怕分公司只雁過拔毛，也量大管飽啊。
所以這次各地紛紛籌集了一千六百萬資金，想要搶著訂貨的來源基本都是各自的獎金、收益。
當然隨之而來的還有各省分公司其實都有了種自己可以搞點什么的底氣。
甚至有些家里可能有人脈關系，又或者長輩有傳承指點的。
甚至想模仿讓衛東的手法，自立門戶。
畢竟讓衛東的操作手法并不隱蔽，就是看準了某家企業改制。
都不一定需要收購，不用去博取那個現在很容易被人詬病的產權，就協助某些企業賣東西。
光是拿到銷售權，利用整體規模賣到全國上量，這啟動的分公司就跟水龍頭似的狂賺。
這次各地來談的核心就是這。
可讓衛東的核心人家也沒法學啊。
讓衛東現在點頭了：“原則我同意這種模式，東升貿易本質上就是家具備了‘物流’底蘊的銷售平臺。”
大學文化的各位凝神傾聽，肯定也能明白這種優勢。
這個已經領先全國形成的民營銷售網，才是讓衛東的最大倚仗了。
他背著手被所有人矚目：“看似我們沒有什么自己的商場，但我們是所有廠家到小賣部、百貨公司、直至消費者的橋梁，誰能搞到穩定的貨源獲得審批通過，都能這樣賣，產品特別好，產能充沛的甚至還能申請全國，如果是價廉物美的民生必需品，我們甚至還能申請加入供銷體系。”
這已經跳過了原本只能靠總公司開發產品，發運到各地銷售的模式。
徹底升級。
全場轟然興奮，拼命鼓掌，然后又立刻安靜聽下文。
讓衛東畢竟還是經歷過購物平臺的老網民，絞盡腦汁的把東升貿易定位成了實體版的某寶、拼夕夕：“我們在全國已經擁有二十三家省級分公司，直接覆蓋了四百二十七個縣市的銷售公司，經過這次銷售大會之后，我們就從單方面的各地銷售公司，成為擁有開發挖掘當地產品能力的貿易公司，能夠雙向流動貿易的巨無霸，只要全國各地的分公司、銷售公司緊密團結在一起，就能創造一項項銷售奇跡！”
目前只有這么幾個主打產品，雖然朝著各自全省各地，周邊高校，各種銷售渠道輸送銷售也很忙，但產品品類總是比較單一。
一旦這樣擴張開，確實就會越來越豐富局面。
讓衛東開始啟發大家：“這時候我敢肯定，江浙滬、粵東、魯東、鄂北等制造廠比較發達的省級分公司更能抓住機會開拓新產品，哪怕只要一樣都能形成年產值數千萬甚至上億，分公司利潤過百萬、千萬的財富爆發，哪怕有些省份自己找不到生產廠，那就專注做好銷售，于是人口大省們在這方面又有了優勢，當我們自家品類比較齊全，政策開始明確，是不是有些地區可以嘗試開自己的商店商場？”
各地銷售主管、骨干們還不聽得熱血澎湃。
有幾家地方上做得風生水起，想獨立單干，甚至這幾天觀察，對房地產起了心思的也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來。
因為這是個整體“全國銷售網”的規模，每個環節都能跟在全國整體銷售上賺錢。
同一套體系，卻能源源不斷的迭加越來越多產品，幾乎每個品類都能迅速沖擊到在全國占據大盤的地位。
那還不賺翻？
所以讓衛東說的就是這：“這就是為什么我要確定十年之約，這個時候只要跟著我，跟著大家伙兒一起干，合理合法的賺錢已經不是太大的問題，難的是你能不能把持自己的內心，想方設法偷逃稅，就能多賺幾十上百萬，或者闊綽起來，想的不是我要改變家鄉，匹夫有責，你這境界就肯定會下滑，跟不上我們其他人的修煉……”
八六年已經開始有些武俠流傳開來，眾人不由得悠然神往。
這賺錢也是種修行嗎？
是的，讓衛東就感同身受：“說到賺錢，我應該是目前當之無愧的第一，這沒什么異議吧，但大家什么時候從我身上看到過那些窮奢極侈的痕跡，嗯，哪怕這會兒內地確實也買不到什么高消費，起碼隔壁就有港商送過來的豪車，我有挪為己用招搖過市嗎？因為我們要考慮到樹大招風、姓資姓社的爭論還在激烈進行，經濟放開雖然是個不可逆轉的方向，但你愿意成為資本家的反面標靶嘛？”
上前年都還在喊著要各資本主義尾巴呢。
腳步邁太大是要扯著蛋的，真正是要命的蛋。
其實各部分到各省市、各地區接觸到的思想保守開放程度也不一。
跟以前商州老領導那樣的地方思維還多得很。
只是接二連三的政策和示范，讓各地都在觀望，沒有下手掐掉這些新生事物。
各種被反復的風險依舊存在。
所以聽了全都在齊刷刷的搖頭。
于是讓衛東最后的強調就是：“那么就以省對省，地市縣對地市縣，大家相互之間監督、提醒、警告，發現誰在越過紅線，偷逃稅、招搖撞騙、拖欠工資貨款、沾染黃賭毒的惡習，踢出整個貿易系統，由其他人取而代之。”
這招就有點狠辣了，讓衛東從自己巡查各地的感受，就是先來后到的情況比較嚴重，有些心思動得早的搶占了優勢地區卻做得不怎么樣，或者干脆在優勢上躺平，其他后來更有能力的不得不去別處。
現在基本把各地之間的關系競爭起來。
又有點后來什么時候流行過的那種什么狼性文化。
這會兒還基本都是一張白紙的銷售人員們，紛紛覺得躊躇滿志。
本來很想趁著全國銷售大會期間，相互串聯，要不我們哪些地區合起來自己搞的個別小心思，迅速被泯滅掉。
讓衛東就頗有點善戰者無赫赫之功的感覺，能夠在大局面中摁平各種可能會冒頭的狀況，才是最大限度的在這個階段保證了自己的威望不受影響。
起碼被挑戰過的獅王，難免會引發其他人也躍躍欲試的嘗試。
現在所有人是非常清楚的他無法替代。
取而代之的思路想都別想。
讓衛東講過，就是韓國斌作為最早跟隨的平京七子老大，講述自己去撐起第一家自主分公司，在蓉都遭遇生命垂危的經歷。
現在擁有蓉都分公司全部股份的韓國斌就是死心塌地：“當我經歷過生死，衛東千里迢迢殺上高原去為我討了說法，懲治了犯罪分子，我就決定賣命給東升，賣命給這場經濟改革……”
然后在這個時候指著讓衛東：“在座各位基本都跟衛東在各地打過交道，對他的了解程度深淺不一，但我認為衛東符合滬海人民出版社今年那本《塑造心靈》的扉頁定語，真正的強者，并不是壓倒一切艱難困苦的人，而是不向任何艱難困苦屈服的人，我們共勉，謝謝大家！”
那老耿就把自家的生死存亡也擺出來談：“我們四千人的基建隊伍在深山老區被要求就地轉業、自負盈虧，各位好歹是從零到一的奮斗建立，我們是龐大的規模突然失去了方向，所以在這種幾乎絕望到要放所有人解散去自尋飯碗的時刻，是讓衛東同志帶領我們踏上了城建的新征程！”
他那種領兵十多年的不威自怒，對菜鳥級各部分引領者，就太有震懾力了。
這基本就是大學校長的行政身份：“從去年春節后到現在，我們已經參與修設了超過十萬平方的建筑工地，未來我們將以商品房開拓者的身份，為東升企業的事業沖鋒在前，為人民群眾的住房改革盡職盡責，為社會商業繁榮，經濟穩定做出最大的努力，這里我也講一件我們和讓衛東同志在火車上遇見的案例……”
還得是這種惡性犯罪團伙被捉拿歸案的戲碼，驚險刺激的吸引人。
數千人都聽得驚呼連連，這么狠的嗎？！
絕大部分從象牙塔出來還沒接觸過這么兇殘現實的銷售人員，都有點白臉了。
似乎自己也無數次的在跟危險擦肩而過？
總之老耿這番表達又進一步“神話”了讓衛東的社會經驗、心思細膩敏捷。
所有人看老大已經有種他就是牛逼的崇拜仰慕眼光。
結果他又比不上吳生云。
感覺這一員員大將就是在塑造主公的光輝金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