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交流中走上樓，馬上就有會等著開。
三階三樓的四千平米，就是當前工業廠區的辦公室。
整個六家衛生巾廠的生產調度、銷售總部，牛仔服飾廠，汽修廠，建筑工程公司，以及其他六家港商在建工廠，印刷廠，所有的辦公區域都在這里。
還是元旦后上高原前秦羽燁提出的方案，張經理帶隊過來做設計施工都驚為天人。
人家這會兒就是領先幾十年見多識廣。
工業廠房肯定是那種五六米的空高。
八十乘五十米，已經類似略小點的足球場，整齊密布的支撐柱沒什么大跨度。
左右增加兩條長長的欄桿二層，據說是什么花旗賓州大學圖書館的創意。
讓整個中間十多米寬，挑空八十米長狹長的工位擺滿長桌，上方掛著琳瑯滿目的工礦燈，特別壯觀。
兩頭更是對著街面和廠區內部的長條玻璃幕墻。
陽光透進來的長條狀光影，從建筑到內部陳設都呼應上氣質，又是什么后現代工業風。
水泥磚砌的二層刷白、木板樓梯、水管欄桿，都透著返璞歸真的簡潔設計感。
樓板下面是各廠主管的玻璃隔間、會議室、財務中心等，樓上是各廠總經理、廠長、高級主管、總監的獨立辦公室，以及各自的秘書助理團隊。
連讓衛東都是跟著秦羽燁設置的管理架構在學，然后港商辦事處的兩位駐江商務代表再指點調整下。
現在已經有兩百多人在這里上班！
這就是管理成本。
也是每天經開區帶來的旅游團，重點必看游覽景區。
所以地上還畫了游覽線，請游客沿著指定線路，不得打擾現場工作。
兩人悄悄走上來，看見那邊全國各地來的各級別參觀考察隊伍，都在屏息凝神的走過。
仰慕這種來自HK的先進企業模式。
因為光是衛生巾廠，每年已經可以有上億產值，牛仔服飾廠剛剛建立一個季度，月產值也有五百多萬。
四階已經在瘋狂施工，工程兵隊伍也分了人手加入進去。
速度陡然加快，爭取在五月前完成四層兩萬兩千平米的總面積。
整個廠區的巨型規模已經初見端倪。
連董雪瑩過來視察，都猶豫要不要把運輸公司搬過來。
但目前制約這里的就是電話通訊聯絡。
兵站招待所好歹有軍線能保證接電話快捷暢通，實在著急也能獨立付費外撥長途。
日常工作積攢好所有長途電話，到兩百米外的市郵電局長途電話廳集中打，也比較方便。
這對于每天都要跟四面八方接打一堆長途電話的運輸公司，實際上是讓衛東的后勤調度總部，非常關鍵。
經開區現在只能到幾公里外的江南區中心接到郵電所打電話，還時常排不到號。
因為目前長途電話外打的中心點，就在市中心那個郵局，以及董雪晴上過班的郵電大樓。
極少的外撥線路都優先配備給這兩處的長途電話廳，加上還有兩三個涉外住宿點，市里面的最先保證。
落到各區就沒多少了。
根據鳳雛的線報，要到今年七月之后，五百門半自動程控電話搞定，經開區已經優先預定了五條線路，分一條給愛克斯廠。
才能自主打長途。
而普通家庭還要等三到五年，那套一萬門全自動程控系統完成，全市的座機才能沒有限制的朝外面打長途。
所以董雪瑩決定還是等七月之后，再轉移過來，那時招待所的老秦估計也轉到江州駐京辦去工作了。
現在就感覺秦羽燁在抓緊時間夯實陣地。
上樓正面一大片沒有二層隔斷的墻面，從天到地一副巨大的繽紛牛仔畫！
讓衛東每次經過都不好意思多看。
在沒有噴繪機的年代，就像電影海報那樣只能是手繪。
張經理請的電影院海報師來畫了，秦羽燁還不滿意，又花了一千塊“重金”請了美院的老師來才搞定。
就是她穿著牛仔服、緊身牛仔褲在歸程路上那座冰湖上，高高躍起照片“修飾”過后的海報放大。
六米高，四米寬，在八五年絕對是很有視覺沖擊力的畫面。
手繪可能也算是最高級的PS，豐茂的齊肩發卷曲蓬松，羊羔毛領的牛仔服俏皮清爽，里面白色高領毛衣凸顯出胸懷寬廣，跳起來繃緊的牛仔褲更是把少女的青春又加上了飽滿的性*感。
但最出彩的肯定還是她笑起來的那種感染力。
活脫脫的把一副良家婦的外貌笑出了風情，愣是可以讓原本八分的美貌，變成十分嫵媚。
據說那位畫家畫完之后頗有些神魂顛倒的想來追求女港商。
差點被沈翠月找人去打斷腿，我們家的東西你也想碰？
反倒把秦羽燁笑得花枝亂顫樂不可支。
旁邊還有那種時尚雜志封面感的中英文文字排列。
非常時髦。
然后全國配發的兩千張印刷海報，都是按照這個版面，高精度的鮮艷彩色制圖。
光這，已經是吊打全國所有服裝廠的形象推廣了。
各地大學生銷售員，隨便拿去貼到哪里，都能源源不斷的賣掉牛仔褲。
所以后面四家港商服飾廠，現在也信心滿滿，要用休閑服裝、西裝、女裝和童裝，四種不同類型來共同沖擊大陸市場。
各自不用管銷售體系，不用搞推廣，甚至連頂尖的印刷海報也是自家的，那還不賣爆？
港商其實這會兒，就是二三十年后那些做慣了出口貿易訂單的內地加工商，他們也不擅長做全國銷售模式。
最喜歡這種埋頭生產賺加工費的模式。
反而秦志明才是異類中的天才，六七十年代開始做品牌銷售到歐美，帶動妹妹有很好的品牌策劃意識，能很好的跟讓衛東這半吊子配合。
沒有秦羽燁，讓衛東還真沒法把這么多關于現代銷售模式的細節完善起來。
所以態度也很好，她要跟著參加各種會議都恭請秦小姐做指示。
港方代表亦然。
對其他人，甚至包括對經開區的主任都鼻孔朝天。
對這兩位年輕老板還是格外尊重。
恭候他們上樓來就立刻打開剛引進安裝的索尼三槍投影儀，開始會議。
有了牛仔褲做前鋒，幾家服飾很簡單，同樣的派打版師、面料師、縫紉師傅過來帶，先勉強把產線擠在二樓牛仔褲車間做嘗試，等他們在旁邊拿地做的簡易廠房完工馬上搬過去擴大生產。
投影儀上用錄像帶的方式展現目前準備的服裝款式，居然是由讓衛東來拍板。
這也是現在秦羽燁越來越驚奇，喜歡參加讓衛東的會議最大原因。
就明明這么大寫的直男脾性，對穿著啥的根本沒認知，卻偏偏敢對展現出來的各種款式指手畫腳。
從之前牛仔褲就開始了。
本來這會兒連HK流行的都是喇叭褲型，讓衛東看了就這特么什么玩意兒。
要么最普通的寬松直腿褲型，方便各種工作狀態，要么女性推廣直管細腿褲，繃出好身材，要是有彈力面料做緊身褲型也不錯。
算逆流而行吧，
偏偏秦羽燁就覺得在這個選擇恰合芳心，最后上市也證明賣得確實好。
這也是她很想把時尚褲型多賣點看看市場反應的最大原因。
可牛仔褲的版型樣式，比起休閑服飾、西裝、女裝和童裝肯定是小巫見大巫。
讓衛東又敢在浩浩蕩蕩的港版款式里面挑挑揀揀。
先集中火力各做這么三五個款式……
開服飾公司的，誰聽說過敢只推出三五個款式，而且還是從兩三百個款式里面，精準挑選出百分之一的款式來“賭博”上市？
兩位港商代表，十幾位各家服飾公司的打版、設計、技師都瞠目結舌。
可從商業角度來說，只做三五款的成本的確是最低。
他們也省事。
擔任粵語翻譯的秦羽燁全力讓衛東：“阿東的銷售敏銳觸覺就不要懷疑了，我們從一開始就沒賣喇叭褲，看看現在業績，我估計也可能是目前大陸市場一片空白，只要稍有設計感，都能賣得好，相信他！”
港人們才嗯嗯嗯。
看讓衛東選了馬球衫、圓領T兩種夏季上衣，無領棒球夾克、翻領行政夾克，雙開叉休閑西裝，等精準無誤的款式。
開做就是。
重點還是在那個家電廠。
讓衛東在汽車那邊沒能推銷掉電木加工配件，只能回頭推銷給家電。
之前蓉都的郵電器材廠不是在收錄機上用了電木做后機匣子么。
現在也想請家電廠用上。
家電廠的工程師、外觀品控都很尊重大老板，可他們也無能為力，現在定下的電熱水壺、電吹風、微波爐，這三樣設備都涉及到高溫。
電木是比較能耐高溫，但學名叫酚醛塑料的這玩意兒吧，是酚類和醛類混合的結果，后者就是甲醛……
這玩意兒少用點在電燈開關沒事，收錄機后蓋殼也問題不大。
高溫下揮發性就不怎么健康了，HK沿襲歐美的產品標準，七十年代就逐漸在家用停止了這玩意兒。
除非自己做配比調整，倒是可以在櫥柜臺面板、茶盤、臺球桌板、裝飾裝修的把手、手柄上面大量應用。
讓衛東無語，難得的沮喪。
其他人有點納悶兒，老板為什么就非得糾結在這種落后的塑料材質上呢？
唯有跟著去了西山廠的秦羽燁才清楚，這個大男生明明日進斗金，卻舍不得花外匯去進口聚乙烯塑料顆粒來搞塑料制品廠，只想幫那個山里的小廠子找到活路。
對于從小就附庸風雅去非洲、東南亞做慈善義工的富家姑娘。
這種品行上的吸引力，簡直超群。
所以罕見的當著這么多人，伸手蓋住讓衛東的手背：“沒事，我們到東瀛再去找找有什么值得生產，又恰好適合這種材質的電器。”
那就更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