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三和鳳雛都煩死這男的了，占著茅坑都不出來。
最后直接敲門：“姐夫，你談完了嗎，我還有事兒要說呢。”
讓衛東很在意伙伴面前別特么搞得像是嬪妃成群的昏君，他以為于松海真亂搞男女關系時的輕視，是真實存在的。
在他這類已經有大追求的眼界下，還沉迷于搞更多女人是個很LOW的事情。
因為感覺他才邁上這門檻，還沒真正賺到大錢，就已經徹底解決了性資源。
所以他也不想自己身邊的女同伴落得只有這個資源，就靠門口簡單聊：“什么事兒你直接說，忙著呢。”
董雪晴說自己今天的感受：“歐洲的專家從來沒提過這茬兒，可我覺得這種尋呼機很有用，有沒有可能引進到江州？”
這特么還真問到讓衛東的盲區了，商州那個地級市本來就沒咋流行過BP機，更別說稅務大院里用這玩意兒的更是少數。
“電訊發展主要靠電信……郵電部門吧，我們去操什么心，這玩意兒也就短暫過渡，我猜測是這樣。”想到這讓衛東還回頭問：“HK的無繩電話多少錢一臺？”
埋頭忙著勾勒自己房地產計劃的池世明不抬頭：“東瀛的八百，花旗的六百五，二手電子垃圾貨一兩百都有，你要我帶你去買。”
讓衛東說好，主要是給小姨子順勢描繪：“聽見沒，接到咱家的電話線上，你就能拿著電話隨便走到哪里通話，哪怕在廚房都不耽誤，未來要是可以把電話帶到街上，隨便走哪里都通話，可不比這尋呼機強得多？”
房間內外同時都說：“有了！大哥大嘛，三萬五一臺。”
讓衛東倒吸口涼氣，這么貴的嗎？
他在商州保安亭里也沒經歷過這茬兒。
港片里看到那些碩大的磚頭機，在商州街頭根本沒見過。
拼命回憶也是九十年代后期，老施他們幾個局領導才配發了手機，天線上有個藍圈的愛立信388，那才是他對手機的第一印象，之前都是空白。
所以對小姨子細心規勸：“這都是郵電部門公家做的事，你可以拍照帶回去推薦講解，表達個你請假也在學習提升的意思，爭取以后陪領導也來出差當指導就行了，我們家不做這個，你把大公司的規矩學好，外語學好以后回家里來做事。”
董雪晴就是找這當個由頭：“我才不陪誰出差，現在我真不想在郵電局上班了，姐說你拿主意，我要回家做事嘛……”
邊說還邊伸手抓了讓衛東胳膊搖，又沒她姐的本錢，搖來搖去都是蘆葦草那么凄涼。
但鼻音都是撒嬌的嗔意。
讓衛東就像花了大價錢把娃送到單位上班，結果娃還嫌棄的老父親，頭痛。
可這工作還是人家自己考郵電校得來：“再堅持下，重點是家里沒有一個人在大公司上過班，總要知道是怎么回事，要是這趟考察學習到人家大公司的式樣，你就知道這有多重要了。”
鳳雛其實享受的是撒嬌過程，順勢抱緊胳膊咬耳朵：“我看見有海洋公園的廣告，帶我去玩，就像上次蓉都看熊貓。”
讓衛東對小姨子的親昵如坐針氈，渾身緊繃的好好好：“忙完正事就去，趕緊去睡覺，走了一天不累嗎？”
董雪晴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哪種感情，倚他肩頭偷看里面：“他要天天跟你睡啊？”
還多不滿的，把讓衛東逗笑了，捻著手指把小姨子摘下來拎回房間：“早點睡，晚上空調開小點，別感冒受涼。”
鳳雛眷戀的就是這種父愛般的照料，手掛脖子都舍不得放開了，純屬沒話找話：“那一定要去海洋公園哦……”
好在沈老三已經探頭：“說完了嗎，該我了該我了。”
董雪晴連忙抱緊些：“我還不是可以聽！”還使勁擺出親昵姿態，都貼臉了。
讓衛東反手揪她耳朵拉遠點，稍微用力就嗷嗷叫，還挺歡實。
沈翠月不急這三瓜倆棗，想了想說：“聽說要出來，我還是問皇后餐廳的師傅去找了二大爺那些聯系電話，你說要不要打電話？”
還瞟了眼沒骨妹：“以前在市里肯定不敢打這種電話，都被監聽的吧。”
涉及到自己的專業領域，郵電局職工安靜了，但她其實是懂事的，也不開口問。
但更主要是緊貼的身體明顯僵硬，似乎在變冷。
這是她才有的清晰感覺，有點吃驚的側頭悄悄用余光瞄，就像孩子偷瞄父親一樣。
讓衛東的語氣的確控制不住的變冷：“嗯，想打就打唄，你的親戚朋友沒準兒能帶你們出國，就這樣兒吧。”
最后還有個諷刺的笑意。
原來都這樣兒。
沈老三已經脫了外衣，似乎已經洗了臉，束著頭發白凈細膩，雙眸一直對看著讓衛東的，當然能捕捉到那種變化。
這才滿意的舉手：“江湖人家，絕不拉稀擺帶，說了一輩子就是一輩子，我這是幫你打聽，有些人不是很想出國嗎，沒準兒不花錢就能像這阿明一樣出去。”
讓衛東的“留學中介”計劃全都在平京偷偷實施，連沈翠月都沒透露。
這時候看著那紅潤又充滿活力的手掌中央，藏在掌紋間那個不起眼的暗色印記。
不由自主又嘴角輕笑，自己都能感覺溫度回升：“那就打唄，平京開出來的價碼是花旗五十萬，蘇威典三十二萬。”
哪怕以沈翠月不為錢財動心的江湖家訓，也不由得做個驚駭鬼臉，因為她從男人的表情看得出，這死鬼甚至愿意付這個錢。
看來要重新評估那個瘦竹竿兒的分量。
但最滿意的還是眼前評估到讓衛東眼里變化，突然踮腳在那翹起的嘴角啄一口：“好，我知道了！”
手上已經抱住樹袋熊拉扯：“別在外面親熱，那么多人看著，大哥要威風的。”
心里有了問號的鳳雛果然松開手，但也不示弱的在另一邊親了口，還警告的揪一把讓衛東耳朵表示我都看見了，哼哼，但又馬上輕揉下嘿嘿。
反正讓衛東以為只有自己知道，那一刻他真的又要翻臉了。
就像那次在滬海的水鄉小鎮。
那種被當成包袱、廢物或者用過的墊腳石拋棄掉感覺。
那種灰暗情緒瞬間淹沒上來的感覺，真的很不好。
他在這種心態下活了四十年。
跟沼氣池一樣，一點就爆。
能用最平靜的語氣表達出來，才是最疏遠的態度。
回到房間再跟池世明交流，HK仔都驚訝的發現，之前那個嘻嘻哈哈的同齡人，怎么變得冷靜犀利了許多，讓他不由得尊敬許多。
聊到好夜深，把幾棟宿舍建筑的規模、價格、銷售模式都商量出輪廓，才各自勉強躺下，又隔空說了好會兒，體力怪問了好幾句都沒得到回應，才看見HK仔已經昏睡過去。
但第二天一早，剛準備多睡會兒再去出街，老唐已經可可可的來敲門，吃驚的通知樓下有豪車來接！
睡眼惺忪的池世明跟著讓衛東下樓去，瞬間清醒：“這，這是勞斯萊斯，勞斯萊斯！”
讓衛東把呵欠打完：“我認得，你不用說兩遍。”
兩部高貴豪華的高頭大馬禮賓車停在酒店門口，連見慣了世面的酒店經理都站出來恭送貴賓出門。
實在是其中一輛加長版勞斯萊斯在HK也是極其罕見珍貴，而另一輛普通四門版勞斯萊斯顯然就是做隨從車。
能尊貴到這種地步的賓客，會住我們酒店？
張經理還盡責的舉著相機要拍攝讓衛東登上勞斯萊斯的歷史性時刻。
徹底把讓衛東逗笑，他都不知道自己來了HK，為什么這么容易被逗笑。
可能似曾相識的熟悉環境，錯位的八十年代人反應，有點像他帶著大家反穿到四十年后的商州、江州，自然笑料百出。
看倆姑娘也打扮漂亮的下來，才給池世明提了句：“這車跟豐田本田車的關系，就像機械表跟電子表的關系，你覺得哪個有未來？”
池世明瞬間醍醐灌頂！
剛才所有對頂級富豪座駕的迷醉、崇拜，消失殆盡。
他甚至明白自己進階了。
看讓衛東嬉皮笑臉的夸張表情去打開車門，彎腰邀請姑娘登上加長勞斯萊斯，連忙也學著那種裝模作樣，邀請老高、唐主任上前車。
張經理才是真懂迎來送往，笑著把照片拍完，才過來拍拍池世明示意后車，這邊我來照顧。
因為后車副駕邊站了位管家式的人物，熱情洋溢中又帶點港式職業人的傲然歡迎了讓先生及其同伴，今天由我們亨氏集團陪同您參觀視察，路線是先到附近的集團酒店享用早餐并參觀我們的五星級豪華酒店……
粵語。
所以得池世明這個鬼子翻譯過去陪伴。
加長版的勞斯萊斯是那種后排相對而坐的席位，本來是反靠駕駛座三人沙發，對面倆舒適的高靠二人座。
讓衛東自然跟吳生云、池世明坐一起，還叫董雪晴拍照。
池世明學他夸張的呲牙比耶，吳生云卻難得的拘謹挺胸，悄悄側傾，居然有點像拍結婚照似的。
捧著相機的沒察覺，沈翠月金睛火眼：“姓吳的！離我男人遠點，別搞得像兔兒爺似的！”
讓衛東才側頭看見這個略顯單薄的小帥哥，笑著抬手左右都摟住肩：“好，給我們仨照得帥氣些。”
三個二十歲年輕人的合影，就這么定格了。
只是不過半秒，沈翠月和董雪晴都跳起來攆人：“去去去，對面去給我們拍！”
池世明連忙接過廉價相機。
吳生云則表情復雜的坐在那個中間有真皮扶枕的老板后座上，擱上手跟皇帝登基似的揚起下巴傲視下左右，就看見沈翠月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盯著他，還奸笑翹角。
似乎在說狐貍尾巴露出來了吧。
這一刻，從此便是多少年的寫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