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當專家介紹這位呂梓恩先生，印泥華僑才是該項技術的持有人。
包括動物提煉技術，都是他們按照呂先生提供的資料，才能在東北高校成功實現。
讓衛東要談價格，就得跟這位面對了。
霜露廠立刻跟東北專家這邊簽署批量SOD酶供應合同。
恰好讓衛東可以跟對方單獨談。
而且是獅子大開口：“整套玉米生物工程技術資料轉讓費，一千萬。”
讓衛東都笑出聲：“你當是拍賭神啊，張嘴就是一千萬。”
沒想到對方說：“我知道你的經濟實力，目前每月十萬臺照相機銷售，一千萬包衛生巾銷售，還有其他收錄機家電，真空包裝食品銷售，你是當前最炙手可熱的民營企業家，很多經濟政策甚至都在關注你的一舉一動。”
讓衛東瞬間震驚！
當然要是對方能說出來鈦錠銷售，那他一定會被嚇尿。
他是想低調，但沒有刻意隱瞞，甚至在面對商州的老領導、江州市里面，還有這次來參加經濟會議，他都把自己的情況和盤托出。
保證經得起查驗。
可這是對官方，眼前這個什么印泥華僑，憑什么能知道他的情況。
對方顯然也對讓衛東這個反應很滿意：“所以你買我這個技術轉讓，也是買的各方平安，這里面的緣由你就不用多問了。”
恰恰是這最后一句，讓衛東忽然想起沈老三在身邊就好了。
因為這仿佛讓他嗅到點熟悉的味道。
神神秘秘的欲蓋彌彰。
這是不是有點騙子的味道。
他好歹曾經是每周都要接收電詐案情通報的社區保安，三天兩頭都要傳遞各種反詐信息的相關從業者。
所以他對江州市里面都敢說什么臺資港資好多是騙子的話，其實都來自于他腦海里的刻板印象。
尤其是這種什么海外華僑。
讓衛東甚至瞬間有懷疑，是不是虞曉秋這些天跟人串通了布下這個局？
反正剛才還對這個SOD技術無限希冀的心情，居然也像當初在滬海小鎮對章蘭芝的感受，退潮般散去。
還算能堅持住表情笑笑起身：“我不懂什么各方平安，反而是你這種裝神弄鬼的做法讓我失去興趣，就這樣兒吧，這活兒我不談了。”
說著走出這廠里辦公室，喊了聲隔壁在忙著做合同協議的美少女：“我這邊談崩了，你跟我走嗎？”
十七八歲的少女吃驚的做了個鬼臉，手里捏著的合同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了，那位廠長也詫異的出來。
讓衛東看了看四五層樓的辦公室加廠房，覺得這騙局不可能下這么大的本兒。
更主要還是他自己真知道有個DB牌SOD蜜護膚品，對這位廠長簡單解釋：“他要的技術轉讓費太高了，我不當這個冤大頭，你估計也得防著，別賣得好了突然斷掉你這個SOD酶的供貨，那就慘了，我們的銷售協議你要延續依舊有效，作廢我也沒意見，你知道怎么找我們廠吧，回見。”
跟那烏雞精口服液一樣，天底下可以打廣告賣的商品多了去，金卓群可以搗鼓廣告公司接這些活兒。
SOD蜜要是跟自家SOD口服液一起賣，也沒問題。
但單獨拆成平京的企業來合作，他的興趣就減了大半。
而且剛才這人透露出來那種皇城根下，奇人異士神神秘秘的感覺他很不喜歡。
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連鵬圳改開前沿都不去跟高手過招，趕緊撤。
說走就走，虞曉秋還是連忙小跑著跟他一起下樓。
直到上車才有些惋惜：“我還以為肯定要談成了呢，專家都說你很有意愿，不過那個白白胖胖的大叔看起來是不好打交道。”
讓直男不掩飾：“你不認識他們？”
美少女愣了下才反應過來，突然就又紅了眼圈：“你懷疑我跟他們串通欺騙你？！”
都有哭腔了。
讓衛東居然看了看說：“你這可能也是演得好。”
虞曉秋的眼淚終于流出來，抬手有點抖的指著他：“你……你就這么糟踐我，你知道我這些天跑了多少地方，問過多少人才打聽到這個消息嗎，我敬重你，佩服你，甚至之前喜歡你，簡直瞎了眼，你怎么就是這么個猜忌多疑，無情無義的家伙呢！你！你……太讓我覺得惡心了，停車！我要下車，我要自己走！”
說到后面已經有嚎啕大哭的征兆。
讓衛東真停車，少女也真跳下去開始哭。
這一片兒到飛燕廠，都是胡同院兒加各種廠區，路邊有大爺大媽看見這小姑娘站那哭，還是有探頭的。
讓衛東看著后視鏡把車開走，遠遠的看那身影蹲下來哭，還是覺得自己有點不是人。
所以把車開過前面都拐角了幾米，還是掛個倒擋退回去側頭看，已經有大媽在彎腰詢問了。
想想難不成是自己事情沒搞定，拿人小孩子撒氣？
又把車挪回去：“認識到人心險惡沒，要不要我送你去車站？”
蹲那埋頭在胳膊里的小姑娘，倔強的扭頭表示抗拒。
讓衛東也不哄：“我只給你解釋下，你有沒有防著騙你的人，我做事必須防著，而且最后這個呂先生太像騙子了，以至于我要防范所有人都在串通騙我，他甚至能一口說出來我所有的買賣數量，那專家到達前都不知道是我吧？換你你怎么想？走不走，不走我可走了。”
滿臉淚花的少女整張臉都紅透了，嬌艷得跟三月桃花似的，還水淋淋。
但站起身盡量氣呼呼的拉開車門坐進來，依舊扭著頭。
讓衛東開車走人：“我有老婆孩子了，所以對出現在我周圍的女性都很防備，你第一次找到汪志文，第二次找到這個SOD，如果沒別的問題，我非常感謝你的努力，那么我給你的建議就是回去跟緊了汪志文，協助他這個傷員把這部電視劇拍出來，一應開支，甚至你該得到的報酬都按規矩報賬，你別忘了你是廣告代理公司的小股東，這個過程會讓你學到很多你那些同學整個大學都學不到的東西，那才是你最踏實的收獲，SOD這事兒有點玄乎。”
虞曉秋沉默了幾秒：“從小家里就提醒我要防著別人，尤其是花言巧語想騙我的男人，那天跟那個伍哥來的人，見面就來試探我，所以……我原諒你了。”
讓衛東忍住了自己噗嗤，沒吭聲。
把車開到公交車站，虞曉秋下車對著司機認真：“請你以后不要這么糟踐人，很難受的！”
讓衛東點點頭，走人。
這時候他有點信后來小視頻上那些開著超跑在路邊，不斷有美女主動要求加維信的場景了。
對成功者就是充滿寬容啊。
他內心毫無波動的回去繼續忙碌事務。
可顯然SOD這事兒不會就這么算了。
呂梓恩也是真有點東西，晚上八九點過，居然打電話到讓衛東的房間：“我在酒店咖啡吧，下來見個面聊兩句？”
讓衛東再次吃驚極了。
連董雪瑩都沒給這里打過電話，她有事都是去郵電局聯絡廠里，也是經過國慶那天，讓衛東才把酒店電話留給了葛志鴻，讓他實在是有事再聯絡自己。
其他就只有每天會打過來的沈老三了。
讓衛東還準備晚上跟她聊聊這呢。
但現在想想，檢查下腰間手槍彈匣，還是沒有上膛的對著鏡子練習了幾下方便快拔，才在扎好的背心外穿了件沒扣的襯衫下樓去。
臨睡前這個穿著也不奇怪。
呂梓恩就還是那件風衣，一個人坐在水池邊的咖啡桌，抬手示意下杯子。
讓衛東點了杯果汁過去坐下：“想聊什么？”
呂梓恩靠椅背上，好整以暇的十指交叉在小腹前：“你不想知道我怎么了解你的情況，又怎么知道你在哪里嗎？”
讓衛東搖頭：“沒興趣，不該我知道的事情，我從來都不好奇。”
六十歲的人了，很難有那種非得搞清楚的強烈好奇心。
呂梓恩居然從風衣里面摸出來個紅本本證件，上面有徽章的那種，順桌面推過來。
讓衛東依舊不伸手：“這是你的事情，我沒有興趣辨別真假，我是個合法的生意人，一旦涉及到什么神神秘秘的非正常情況，我肯定會選擇放棄。”
呂梓恩四十多的年紀，確實帶著目前國內比較罕見的富態：“我也確實是東南亞華僑，我能告訴你的是這套技術資料不是什么正常渠道得到，所以我們也急需有實力的國內企業把這套有國際水準的技術吃透并且發展。”
讓衛東想調侃句這是你在求我了，但又覺得算了，不去激怒對方可能復雜的背景。
所以他保持沉默。
也忍住東張西望是不是有人拿長鏡頭相機對著自己。
總不會有槍口對著自己吧。
呂梓恩伸手收起證件：“你果然有超越年齡的沉穩，不愧是能在商州和江州都干出大場面的非凡人物，如果你有決心和實力把這個玉米生物工程推動起來，我可以免費把技術轉讓給你，但我要在企業里持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讓衛東挑了挑眉毛：“投資好幾億的企業，百分之二十就是好幾千萬甚至近億的資產，更不用說這個企業做大做強以后的升值，這個算盤打得確實有點響，而且我現在已經很難相信這是個單純的商業行為了。”
呂梓恩從衣兜里再次掏出張折迭信箋推過來：“這里有國內跟玉米生物工程相關的幾家高校研發中心地址、專家、電話信息，你可以去跟他們印證下這張紙上的整體項目資料目錄的真偽完整性，以及核心公式代碼，確定想做再聯系我。”
說完起身走了：“這杯咖啡算你請的，沒問題吧，我們經費很緊張的。”
靜靜的思索了好幾分鐘，讓衛東終于還是拿起那張帶著紅頭印記的信箋打開來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