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只要解釋又合情合理。
讓衛東這個月都泡在工地上，結果就皮膚黝黑氣質沉穩，也算半個行家：“工廠廠房沒住宅樓要求那么高深，何況我們這是由建筑專家設計出來的漸進式廠房……”
先平整一塊兒，哐哐往下扎水泥樁然后立起來幾米就是建筑立柱，密集的澆筑連接完成后蓋上輕質預澆板做屋頂就行。
主要才七八米的廠房建筑寬度，就為了先立起來在路邊顯眼，能有多大的工程量，幾十米長唰唰的就跟3D打印似的就完成了。
反而是正在外墻施工的十米寬度兩層樓高第二階，難度才算是正常狀態。
但建筑師故意把貨車進廠的通道設在這兩者間，顯著就是兩棟獨立的建筑，等都完工修第三階了，再搭個“天橋”屋頂把一階和二階連起來就渾然一體唄。
所以工程機械進場，一個月搞幾百平米的廠房有什么難度。
讓衛東也不怕人說是面子工程：“之前我們在舊的藥劑廠，面積狹窄擁擠到只能24小時輪三班工作，因為產品供不應求，必須保證高強度的大量生產，平京、粵州的分廠現在都有這個問題，所以新廠是按照漏斗狀的放大建設，初期一定要盡快投產，讓職工有強烈參與到開發區來生活工作的愿望，爭取年底第二階段完工，明年第三第四階段投產，后年第五第六全面完工。”
那就跟堵厚墻似的，漂亮啊。
豎向不是一條條的建筑立柱么，主體承重結構之間也有好多條是裝飾性的不承重水泥樁，而填充之間的半米寬縫隙，全都是幕墻玻璃。
這會兒連鋁合金框架型材都很珍貴，所以還是采用商州那個玻璃房子的笨辦法，里面做木框架，然后把幕墻玻璃用鐵釘固定，然后縫隙補膏灰。
就八十年代玻璃窗的那種安裝方式，非常廉價。
可稍微站遠點看不到細節，只有筆直的白色線條垂立上天，深色幕墻玻璃一條條豎著鑲嵌其中。
非常現代化，還帶點科技味兒。
實際上里面只是個十臺衛生巾機器加消毒傳送帶跟“無塵無菌包裝間”的樣板間規模，百把人上班而已。
但也叫新廠啊。
扛過這段就是二階的近千人上班，三階兩千，四階四千，五階八千，六階……簡直跟那個象棋格子翻起來那么規模龐大。
光是一二階的規模看起來就夠醒目了。
重點在于這是江州第一家民營大廠。
那邊還在使勁扶持民營船運公司，就是為了凸顯出現在要帶動民營經濟，請港澳臺外商投資不要有顧慮。
這邊自己已經搞起來。
與會的都是各部門各省改革方面的人手，開始連珠炮的似的各種提問。
江州市里面幾位跟讓衛東一起交叉回應各種問題。
果然讓衛東這時候沒有申請一分錢貸款的優勢體現出來，因為有人對銀行金融過熱的苗頭相當警惕，各種追問他的資金來源。
從現在的建設資金，到前期的創業資金，都要問。
目的不一定是追查，但肯定要毫無漏洞瑕疵。
好在照相機的西湖銷售模式、高校銷售模式，衛生巾的江州各單位高校銷售，熟食品的地方銷售，收錄機的小規模銷售都可以擺出來經得起反復查驗。
成本、人工、利潤，還有讓衛東最在意的繳納稅款，樣樣都能對得上。
只能說鈦錠銷售那點利潤現在已經可以忽略不計，這會兒也沒有大數據能精確到事無巨細，才算是沒有漏洞。
這都愈發堅定了讓衛東接下來要幫紅光廠搞好經濟的念頭。
要是上JW留置他單獨談話，多半全都交代了！
肝兒顫！
就落地完全沒有歇息，連續幾個小時的會議后，江州來的幾人才疲憊不堪的收工。
只是市里面秘書剛要安排住宿，讓衛東還是感謝下班：“我打電話讓廠里面來接我，還有很多工作，來了就住廠里。”
這邊接下來哪怕要經歷國慶，也都是實務性的工作會議。
換個人這會兒都巴不得隨時跟著市里面搞好關系，時刻緊跟，這貨卻趕緊走人。
反而讓市里面好奇：“對啊，剛才就沒好說，我們先去看看，廠里能住吧？”
讓衛東內心臥槽了下：“應該能，有幾間加班宿舍的，我安排他們趕緊收拾下，實在不行住酒店。”
不不不，來平京就不能隨便住涉外酒店。
結果還是他打電話，兩部越野車才方便來接人，作為新晉計劃單列市，江州還沒辦事處，更別提有車。
看著那輛布篷的JEEP越野帶頭駛來，讓衛東都撓頭覺得不合適了。
結果這邊幾位還說他艱苦樸素！
的確這玩家車可能快倆月沒用牙膏拋光，甚至可能停那就沒人敢動，又黯淡無光的比那輛212吉普繃緊的布篷更顯邋遢。
讓衛東也不解釋的開車返回，距離倒是不遠，他才詳細解釋了當初本來是接觸供銷總社，被對方要求接手飛燕車間，從本質上說飛燕這個品牌實際上屬于平京。
市里面幾位才恍然大悟，后排的秘書對平京比較熟，說這一帶都是平京傳統工業區，據說也有朝外搬遷的規劃。
說著車拐進胡同口，“川東麻辣燙”的招牌下人潮洶涌！
讓衛東不得不仗著車身靈巧，貼著墻邊才蹭進去拐到廠門里，也是一片兵荒馬亂。
大學生帶頭看見他還嘿嘿嘿的諂笑：“你不在，大家醉心生產和銷售，廠區衛生就做得馬馬虎虎，誰叫你搞突襲呢？”
其他人也沒大沒小，扒拉那邊車窗口：“同志您好，您哪個區域的，今天請我們吃飯不？”
讓衛東頭痛：“哪有你們這樣兒，這……”
沒想到市里面悄悄拍他手，談笑風生的推門下車交流：“你們是哪個部分的？”
結果立馬被感知出來：“您是領導吧，不開玩笑，不開玩笑，跑了！”
一哄而散。
讓衛東伸長脖子都沒來得及去看是不是爹媽在忙碌。
也要先陪著去參觀進口生產線，果然又看見一幫家伙賊眉鼠眼的在拆生產線。
市里面幾人本來還有點這是啥呀，聽說這就是江大機電專業和商州機械廠的技術員工程師，觀感大變：“你這隊伍真是都充滿了年輕活力，氣氛活潑，目標嚴肅，不錯不錯。”
讓衛東都心想我這是每步都小心翼翼基本不踏錯，當然看起來不錯了。
大家也換上防塵服，悄悄走近這幫研發人員。
還把他們嚇得差點彈坐到地上：“天啊！老讓你要不要這么嚇人，都穿著防塵服我還以為鬼子來了！”
更有個大學生在那夸張的捶地，嚇到了，不請吃涮羊肉治不好！
嚴肅慣了的市里面幾位不禁莞爾，蹲下來詳細傾聽目前的拆解情況。
讓衛東還是那個思路：“進口全自動的肯定好，但不一定百分百適合我們，仿制研發當然是盡量原汁原味，但過程中一定要結合我們的情況做調整，不一定非得最后是他們那樣兒，尤其你們商州機械廠，接下來的……飲品灌裝廠，你們要好好汲取這臺自動化設備的經驗到新生產線上，但多用點人手也不是不行。”
江州市里面聽了很吃驚：“你還要在商州搞飲品灌裝廠？”
說得好像讓衛東是個渣男要出軌似的。
讓衛東不好解釋保健品這話題，說起來又是一大堆。
而且這玩意兒正如沈翠月所說，靈丹妙藥是亙古不變的賺錢門路，稍微心術不正就成了騙門工具：“去年我們搞了農林果品采摘，還是想搞點加工產品，具體做什么還在考慮，但思路肯定這樣玻璃瓶灌裝。”
市里面秘書才強調：“江州飲料廠現在的拳頭產品就是汽水跟可樂，尤其這我們自己研發的可樂非常有市場前景，我們還準備送到平京來推介呢，你跟報社、電視臺熟悉，要不把這個任務擔當起來？”
哦哦哦，這個江州可樂讓衛東知道啊。
被譽為八十年代幾大著名飲料，但在百事、可口進軍內地市場后，就被收購雪藏，最后籍籍無名，哪怕再出江湖也是賣情懷的毫無占有率。
不過他現在知道要拼命收斂不接招：“嘿嘿，您看這廠子如果國營的時候稍微業績好點，會不會正眼搭理我？我不說過嗎，當初我去光儀廠，生產香山牌單反相機的廠子業績算是最好，手里還有點銀子就跳著想引進國際先進生產線，差點沒把我轟出去，這種企業不到山窮水盡，寧愿抱個洋大腿，也瞧不起我們土八路的。”
當初在商州找廠子合作，他也根本沒去接觸電池廠這些當下業績正好的。
風生水起的時候哪里聽得進改革建議。
也算是最大程度的提醒了。
主要還是案例舉得清晰明了，香山牌之前頂著香江牌的名頭在國內單反相機中名列前茅，就這么一年左右，愛克斯相機異軍突起，風卷殘云的橫掃全國市場，那廠子現在就尷尬得要命。
因為再談耗費巨資去國外引進生產線，上級部門都沒興趣批準，你看看西山廠已經搞成相機集團扭虧為盈走在正確道路上，再看看吧。
江州市里面幾位都聽得頻頻點頭，把他這種態度也算是作為參考。
所以還是專注在全自動生產線的研發改造上，市里面當場拍板，就在國慶節以后由讓衛東帶隊組織個科研考察團去東瀛？
反正都是讓衛東帶隊掏錢，他歡喜得差點熱烈鼓掌，然后又有點反思我高興個什么勁兒。
等到晚上科研成員、大學生團隊跟著一起在附近胡同參觀擠著吃涮羊肉。
那個電影學院的小美女帶著人趕來，讓衛東就確認，除了老婆，其他女人都得從我的私人生活里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