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衛東回到江州立刻撲進江南經濟開發區的廠區建設。
十萬方是什么概念。
哪怕是個正方形，也是三百多米乘三百多米的巨大地塊。
后世常見的樓盤小區，差不多能在里面擺個田字格，四個十棟樓的小區才壓得住這么大面積。
立刻會見了吳生云找來的建筑學院副院長，以及建筑設計院的領導。
這總不能懷疑防范吧。
很明顯這個十四歲就開始帶著家族傳承混跡生意場的年輕人，狠狠吹噓了讓衛東目前的地位身份。
可能也恰恰是對手，才最明白這家伙有多強。
所以專家們態度很好，在一起考察過那邊地塊以后，確認就是各種荒野的區域，直接刨平就能施工建房。
立刻開始調動工程機械進場平整，重點在修成什么樣兒。
就在江大正門外的老字號餐館二樓，窗外能看到一片正在拆遷的工地。
那就是目前江州市按照那個搞開發先修大酒店的思路，已經規劃設計好，馬上要開始施工的江州第一高樓酒店。
拿了手繪效果圖來的。
本來聽聞是廠房，人家開始還覺得有點小題大做。
等跟讓衛東接觸之后，驚詫于這么年輕的民營企業家，更是對他們拿出來的各種高樓大廈毫不吃驚。
就開始來興趣了。
讓衛東看過多少高樓了，哪怕大多是在手機上看：“這個大酒店不錯，下面是裙樓，上面是酒店建筑二十層？還全玻璃外墻，可以做玻璃幕墻了嗎，臥槽！”
他是真興奮，只恨不能摸出手機給對方看商州那個食品廠的玻璃房子。
興致勃勃的給專家表述：“在商州西二街這樣全都是百年老房的街上，要怎么猛的突出時代新鮮感呢，我的思路就是包玻璃墻，可商州沒這個做幕墻的技術，或者說這些鋁型材、鋼架結構要批文才搞得到，我們就用木框架組合水泥砌玻璃磚墻！”
建筑學院的技術大佬，建筑設計院的專家都不得不另眼相看。
這會兒普通人有幾個能說出鋁型材這種詞？
根本不知道，是新型材料好吧。
當然讓衛東不知道這些材料又帶出多少億萬富豪，他也沒興趣搞這類需要深耕的材料加工產業：“歡迎你們有空去商州看看，但更希望把我們的江南區廠房也建設成這種矚目的東西，花錢少，效果好，關鍵是施工周期要快，只爭朝夕啊！”
這么大的地塊，肯定不會一次搞完。
讓衛東的思路都是沿著開發區主馬路邊，先修一排漂亮好看的廠房擋住，開始投產上班了。
再緩口氣在旁邊修工業寫字樓，上萬工人的廠子，總得要有辦公樓吧。
然后旁邊又要規劃出區域修住宅小區，最好有山有水有綠化的要怎么怎么，一輩子都沒住過小區的老保安，還是希冀的。
這會兒難得遇見這種對建筑有要求的甲方，建筑設計師們也來勁。
甲方再見多識廣的列舉他在京滬粵看到的那些建筑，甚至還有“超越時代”的“創意”：“我聽說廠房有那種輕鋼骨架蓋板，幾天就能搭建出來的？我們先搞個出來開始在里面生產施工，然后一點點蓋進建筑里？”
建筑師都啼笑皆非：“國外才有吧，我們還是先立足現有材料確定風格。”
那就朝著鄉土現代風發展，其實衛生巾生產車間，哪有什么高要求，是房子就行。
讓衛東理解的擺攤要把蘋果放前面，就是要讓來參觀、視察的領導以及各方人士看了就臥槽……
所以他又信口開河：“有那種泡沫磚工藝嗎，我聽說很大一塊，又輕又快捷，咔咔的飛快砌，幾天就是一層樓，我們拿來做造型？”
好歹他爸砌磚摔殘疾，自己又守著稅務大院看了幾次改建辦公樓，后來的建筑不都是澆筑個框架，然后用這種大泡沫磚砌隔墻，效率高得很。
建筑師、建筑學院再次驚訝：“去年江浙地區才引進東瀛技術搞試驗，主要是發泡劑嚴重依賴進口，工藝不成熟，產量低成本高。”
哦哦哦，聽說成本高讓衛東馬上勸退：“我們這個衛生巾機器，也是一模一樣的情況，國家82年耗費巨資從東瀛進口……”
頭頭是道的講來，建筑專家們對這個工廠有了清楚認知：“小機器根本不要求尺寸，我們先把沿街這一條給修出來投產，市里面急需這個成績。”
但又得考慮不要太小氣，搞得像條火車車廂似的細長條在路邊簡直寒磣。
最后討論的結果是階梯狀。
從臨街角落開始修細長條廠房，幾十米后“上臺階”變二層，實際上里面也縱深加寬，幾十米后再三層，再加寬。
這樣建成一段就能投產一段，不但能控制資金成本，還能迅速形成生產力。
等到幾百米的臨街規模修成，就是個巨大的階梯狀建筑，縱向規模更會變得尺寸巨大，但完全沒有時間和投入的捉襟見肘，可以做得盡善盡美。
市里面開綠燈的優勢就是直接開干！
從西山廠回來當天第一次去看場地確認范圍，立刻調土石方施工單位進場找平。
第二天確認式樣，報給市里面備案，都來不及談什么審批。
這邊已經在組織建筑公司，準備施工！
讓衛東接著直接泡在工地上，主要就負責隨時現場跟建筑師、施工方拍板解決問題，簡直有種邊建邊改的節奏。
這種實干派作風肯定引得開發區給市里面匯報都贊不絕口，市領導又三天兩頭來現場視察，還特意叮囑不要打擾施工，就來看看。
充分表達了關注程度。
因為效率太高了。
十天左右，當磚兒臺那邊整理好所有素材，該送審的，該論證的，該討論的步驟都搞完，終于在聯播新聞之后播出了“碰撞中的江州工商業改革探索”第一集。
肯定提前打了電話給讓衛東，這貨就是反復確認別提我別露臉，其他隨便你們。
自己都忙到七點過，隨便在工地沖個涼，駕車回兵站招待所，車輛不多又不堵十來分鐘的事。
停車上樓前，還注意自己鞋上的泥巴、衣褲上的塵土。
果然剛走進辦公室，靠坐在沙發上的小蝶就咿咿呀呀的歡喜招手，然后奶聲奶氣的喊爸爸！
很清晰。
董雪瑩沒有跟讓衛東和記者組一起回江州，就因為商州衛生巾廠剛開始投產，而且兩處工地也動工忙碌。
讓衛東確認那兩處都可以減緩施工后，穩了一星期，看丁海峰、老田、蔣勇他們都把北較場那一帶的事務都擔當起來。
她才帶著女兒回江州，回來就報喜會喊媽媽了，然后這兩天果然順理成章的又會喊爸爸。
讓衛東再拿濕毛巾給身上衣服抹一遍，確認沒那種建筑粉塵的味道，才小心的抱起孩子喜笑顏開。
自從老婆孩子回來，他都按時回家。
之前絕不跟小姨子在家單獨相處。
但今天這節目播出肯定要守在辦公室，方便跟隔壁的“通訊中心”接收各地情況反饋。
董雪瑩眼光柔柔的看了，再叮囑：“等小晴過來再吃飯，她下班打了電話。”
讓衛東無所謂。
可沒想到是沈翠月跟董雪晴一起到：“在外面公車站碰到了，我去買了點鹽水鴨和口水雞，流金相館隔壁那家才是老字號，順便跟張經理聊了幾句，他說你把廠房裝飾裝修工程交給他了？”
鳳雛還想馬上伸手抱外甥女，小嬰兒咯咯笑著騎讓衛東脖子上躲避差點摔了，于是被讓衛東攆：“還不趕緊端飯菜！得趕緊找個事兒讓他那裝飾裝修部門熟悉動起來，再說廠房就是刷墻之類先練手，吳生云怎么樣？”
沈翠月手腳麻利的幫著騰出雞鴨：“跑原材料制定出來個年計劃，說希望跟棉紡廠談談價格，我們這么大的采購量，他們生產成本肯定降低不少，得給少點，哪怕擠出來一丁點都很可觀。”
董雪晴路過都猜疑：“這個人會不會是故意在使壞？聽說就是他搞的偷賣機器，為什么非要把這種人收下？”
沈翠月細聲細氣的解釋：“這叫過底，其實轉投人馬才是最常見的事，與其說培養生瓜蛋子，熟手能帶來的好處多得多，給足好處，看緊手腳就是了，我們家有這個底氣。”
鳳雛馬上賊兮兮的指她，肯定聽出來這貨在邊緣試探。
讓衛東看老婆小姨子端了飯菜擺沙發前的茶幾，花容月貌的三張臉蛋，趕緊抱著孩子坐藤椅遠離些：“看看今天的專題報道吧，估計借他個膽子都不至于。”
董雪瑩也說：“前兩天老尤去滬海，不知道他會不會看，當時我看他出發時欲言又止的很想跟你談談。”
讓衛東頭痛：“他理論一套套的跟洗腦一樣，頭暈，我現在愈發喜歡在工地、工廠跟那些做事的人直接打交道。”
董雪瑩若有所指：“喜歡那就多待工地工廠唄，反正家里有人幫你支應這些事。”
沈翠月根本不怕：“瑩姐，我最擁護你的指揮了，絕對不讓你煩心，對，今天的工作都現在才通報，交通局打電話來，確認運輸公司的改制方案，十二萬買斷成為民營企業，希望搞個簽約儀式，也算是他們的改革業績。”
讓衛東肯定不愿拋頭露面：“老婆你去？”
沒聽見回話才轉頭看，董雪瑩好氣又好笑的瞪眼看他。
沈翠月眼角露出個挑逗偷笑的表情。
只有吃慣了狗糧的董雪晴在扒拉鹽水鴨，馬上挨了她姐的筷子頭：“怎么了嘛，又怎么了！”
還好電視上已經開始播出衛生巾廣告。
甭管看了多少遍，舞蹈小姐姐的優雅身姿和熊貓憨憨的組合都讓人目不轉睛。
董雪瑩才被提醒到：“哦，今天有個平京的女孩子打電話來說你要找的那個演員找到了……”
那電視劇也確實可以開始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