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就上百名高校學子，基本都是學院路、中關村那一帶的各家高校大學生。
在過去五個月的相機銷售工作中參與過的“下線”們，現在肯定都反過來找自己的上線。
要貨、轉賣、看看能不能有更多加入參與的機會。
所以哪怕到飛燕廠這邊有十來公里，都成堆的騎自行車過來。
看了這邊還帶現代化流水線的工廠車間，那就更加信任。
葛志鴻、梁燁霖、孟宏飛、肖霄趁機各自揀熟悉、信任的人手加入自己的部分。
這分廠生產管理，銷售市場維護，新區域開拓，所有后勤維護保障貨運物流，都各司其責的運行起來。
張凌云也輕易湊夠了東北區的人手，只帶兩千塊公款出差，連夜帶了仨今年畢業的大學生乘火車去東北建立分公司。
順便說句平京火車站就在這里到陽光日報的幾公里間，很近，很方便。
其他東北分公司的人手等到后面的相機、膠卷、衛生巾配額到手親自押送一輛車過去。
何月梅把那個財政學校的劉志遠帶過來跟讓衛東面談后，自己也立刻帶了倆大學生去粵州。
不好買火車票，讓衛東就幫他們定機票，拖拉機手負責接送。
這公司派頭，進一步激發了大學生們踴躍下海跟隨的決心。
平京的確能看到很多蓉都看不到的碰撞，這里的大學生更有沖破時代束縛的決心。
讓衛東忙到十點過，才跟沈翠月一同回酒店。
當然廠里平房也擠滿了，順便還帶上倆小弟一起，他也不怕大學生們一夜之間把價值數百萬的進口生產線給禍禍了。
整整一天他倆都忙得馬不停蹄：“愛克斯相機火了，要是愛克斯衛生巾也跟著打廣告開始賣，那就徹底蹭上順風車，我還得再考量下是不是非得上飛燕。”
沈翠月也疲憊不堪，但靠在副駕駛堅持苦諫：“這是官家關注題字的招牌，別人拼著求著還沒這種機會，只要能把官家哄高興了，還愁沒有生意？這個道理你應該很明白啊。”
老保安的理解還沒那么深刻，哪怕他能嘗試以前稅務大院那些體制內的伎倆、酒局心態，還有個融會貫通的過程。
慢慢點頭：“行吧，等這邊的廠子開始運轉，我們就回江州，廣告交給老金來張羅拍攝，順便看看他能給出什么價碼，實際上我在粵州碰見過他，就在那家天鵝賓館，他跟我提出來要拍電視劇……”
話沒說完就到了酒店門口，沈翠月提議再去池畔咖啡廳坐坐，然后倆弟弟就趕緊滾蛋上樓，別在這兒礙眼。
讓衛東一看她就知道有打算，點頭說好，請服務員把孩子帶上去。
結果沈老三從包里拿出個愛克斯相機問咖啡廳經理：“我們能在這拍照嗎，僅僅做個紀念。”
果然讓對方眼前一亮：“這是不是今天奧運開幕式上那種好多運動員帶著的相機？”
沈翠月就故意的：“對啊，這就是他的牌子，他的相機，我們這次來巡視北方地區銷售情況的。”
對方這下立刻肅然起敬，連連說沒問題。
讓衛東坐在邊上還有點納悶：“有什么用，省點房費？喝兩杯咖啡都一百多了，我們也不在意這點吧，又不可能全免。”
沈翠月把相機給他，自己也擺造型：“借勢啊，現在這里是平京最好的酒店，起碼是最好的兩三家之一，我們廠子又在附近，以后有的是機會要接待要宴請，明晚還是該把供銷總社、報社的請過來吃飯，我們在這里形成熟客的關系，很多生意也方便些，這本來是騙術里面常見的伎倆，自古都這樣，不過我們是真有實力，那就錦上添花了。”
讓衛東想想還真是：“的確好多騙子都是打腫臉充胖子，動不動就是哄著去國外旅游、度假勝地賣營養品，哈哈哈，自古套路都這樣。”
沈翠月又瞥他眼：“你對出國的事情還真是很上心哦？”
讓衛東解釋：“你在平京多看看就知道了，這里有很重的老毛子風氣，周圍這些國家做邊貿最合適的就是跟老毛子打交道，他們手里有資源有技術，飛機武器啥都肯賣……嗯，我們不沾武器就好了。”
沈老三又是那種你就當我信了的嗯嗯嗯表情，但輕聲說：“其實……我們家就有海外關系，如果你你真想把人送出國，不妨在這上面下點力氣。”
讓衛東好氣又好笑：“石頭給你說的，我說他就是個收錄機！”
沈翠月得忍住笑，免得自己眼波流轉五官太靈動：“紅幫太五爺當時跑了，大爺、二爺留下，三爺四爺跟著走的，從HK然后去的花旗，所以皇后餐廳在HK和花旗開了餐廳，這些廚子出去還是有人悄悄托他們把聯系方式帶回來。”
讓衛東跟聽評書似的：“噢喲，這不容易，一旦被抓住，這廚子就是私通海外情報，當成特務都不一定。”
沈翠月其實跟他同歲，可能跟著老棺材瓤子們長大，反而跟實際上的老保安很合拍：“別鬧，這些聯系方式本來是二爺收著，餐館的事嘛，可他去世就留給大爺大媽，誰知突然來這么下，我也沒了聯系方式，如果找廚子們打聽多半能找到，然后以海外關系的名義把人接出去不就得了。”
讓衛東反擊：“你呢，要是找到這條渠道，你出去嗎？”
沈翠月搖頭：“我說了這輩子已經賣命給你，你也瞧不起這種臨陣脫逃的人，我很是佩服，自然不會跑。”
讓衛東再調侃：“那要是聯系來聯系去，國內沈家的人或者你那些跑散的親友來找你呢？”
他還想起來偷笑：“哦，不是說給你在蓉都袍哥那邊結了娃娃親嗎？”
沈老三那張變幻多端的臉蛋居然立刻爆發出殺機：“石頭給你說的嗎？！看我回去收拾他！”
讓衛東哈哈大笑，把咖啡和點心收拾了走人。
這姑娘又把表情收回來：“我很喜歡這樣，有點像以前晚上在院子里跟大爺搖蒲扇聊天講演義。”
讓衛東要掩飾愉悅：“要不是晚上有奧運比賽，我才不跟你喝這玩意兒。”
沈翠月不講究：“那整點酒也行。”
確實再走，就跟咖啡廳、大堂經理之類都有點頭示意了。
果然回到套房，就開始上演姐姐血脈壓制收拾弟弟的戲碼，石頭被打得雞飛狗跳，卻跟跑酷似的在套間里到處飛竄。
沈老三的運動機能明顯差點，幾次三番被毛兒偷偷絆翻，立馬順勢往讓衛東懷里鉆。
明顯就是擺拍劇本。
笑罵的讓衛東躲寫字臺后面老板椅看電視。
早上八點的開幕式直播，其實都沒有從頭到尾保證時長，下午晚上的其他節目依舊，唯獨聯播新聞提了幾句新風貌參加國際盛會。
然后依舊是在十二點左右就會謝謝收看，結束所有電視節目。
唯獨這種涉外高級酒店在屋頂有自己的衛星接收機可以轉播境外電視節目，據說還是被嚴格控制不得外流。
所以讓衛東才能迅速的找見幾個國外體育臺，如饑似渴的切換。
沒有互聯網就沒有搜索查找到任何賽程的可能。
只能這么漫無目的的翻看，讓衛東就想確認那第一枚射擊金牌會不會如約到來。
印象中好像是開幕式沒多久就拿到了，記得有些奧運會的射擊首金甚至在開幕式前就決出。
這回不會因為自己影響吧？
哪怕沒研究過蝴蝶翅膀理論，這照相機都成了變數大量出現在運動員代表團。
萬一閃失了呢？
就很明顯現在的情緒是摁著的，在刻意淡化處理。
畢竟幾十年沒參加過奧運會，全球最高水準的體育大會要是拿不到金牌，對全國人民的情緒將是極大挫傷。
只要理解女排在改開這最早幾年，給睜眼看世界的全國群眾帶來了多大的信心，就知道一窮二白的國內，現在全靠這些體育項目撐住自信心，凝聚自豪感。
這跟四十年后愛看不看，不差這點的豪橫國民心態有巨大區別。
所以必須要等到有塊金牌落袋，可能整個宣傳機器才會爆發起來，開幕式只是個開胃菜。
讓衛東已經在琢磨這衛生巾廣告播出時段，是不是要跟奧運爆發出的熱度流量蹭起來。
洗漱完的沈翠月趾高氣揚攆了弟弟倆去睡大床，自己在外面打地鋪。
石頭還想跟三姐討價還價，我們來陪大哥吃點苦，毛兒無奈的把假機靈給拖進去關上門。
呵欠連天的沈翠月都鉆被窩了，還提醒給家里打電話。
滿腦子都在琢磨想盡量聽懂點英文的讓衛東連忙哦。
今天是董雪晴得意的拿了十臺相機去單位半賣半送，一舉奠定廣泛熱烈的人脈。
而且她已經把牛皮都吹出去了，自家賣的膠卷只要十塊錢一個，全國都只有自己能拿到這個價。
明顯從小家庭環境的窘迫壓抑后，這妮子有點逆反性釋放，姐姐還在邊上縱容。
讓衛東感覺自己像個無奈老婆寵娃的老父親：“你就慣著吧，干脆給她在郵電大樓對面開個店賣相機膠卷唄！”
董雪瑩卻立刻覺得為什么不呢：“就像當初貿易行那樣，市中心后面的這種服裝、家電門面很吃緊，價格也貴，可郵電大樓這邊很便宜，我試著組織人手開兩三家這種小門市。”
讓衛東嗯嗯：“家里的事你做主……”手上已經定住：“慢點！哈哈，奪冠了，我這邊能收看到外國電視臺，我看到我們的射擊運動員獲得勝利……臥槽！”
外國電視臺拍攝的室內射擊場鏡頭，獲得冠軍的選手周圍，立刻出現了教練、官員拿著相機激動不已的拍下鏡頭。
讓衛東瞬間反應過來，還有什么金獎作品，比得上這張呢？
這個熱度才蹭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