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晚餐就順理成章的到粵菜廳去吃。
問明廖師傅在主廚，特意點了幾個廖師傅的名菜，算下來也兩三百了。
點菜時就給服務員說是川菜趙師傅介紹來吃，希望待會兒忙完了跟廖師傅聊幾句。
這下回了酒店，章蘭芝罕見的軟言溫語，哄著讓衛東換上新衣裳。
還苦惱怎么能配運動鞋呢，都主動提出再去買鞋了。
讓衛東卻無所謂。
實在不匹配，那就不穿成套的米灰色西褲唄，依舊是那條鳳雛買的深藍色勞保褲配運動鞋。
上面嶄新的襯衫也不扎到褲子里，再套西裝不就是后來的休閑穿搭風么。
小視頻上看那些小帥哥都這么穿。
讓衛東還試著把襯衫領口解開兩粒，又對著鏡子把頭發弄濕點撥亂居然就有點小狼狗的感覺了。
后來的段子不都說男人期短，熱衷打籃球的二十歲，確實正在期巔峰上。
章蘭芝等在衛生間外看了肯定是瞪大眼，可又覺得真有點不一般的氣質。
可能還是錢壯慫人膽。
讓衛東現在自然是走在這種酒店都不會局促，大大方方的點了菜坐在落地窗邊跟秘書邊吃邊聊。
完全沒有鄉下人在國內第一家五星級酒店會出現的生怕被人看不起之類。
連章蘭芝都是聽他調侃，才越來越放得開：“你在火車餐車上不是嫌這嫌那嗎，這里不也一樣，別先就被這里的名頭給壓住了心態。”
秘書嘻嘻說好的，我給你盛個湯。
因為要談事情就沒喝酒，再說讓衛東也覺得跑這里來喝酒不是浪費錢嘛。
沒想到這時從背后走來人，伸手用更加想不到的驚訝拍他肩頭：“衛東？你怎么到這里來了？”
老板秘書一起轉頭，吃驚的看著金卓群：“啊？你怎么也跑粵州來了，坐坐坐。”
金卓群卻拉著給他背后那群人介紹：“讓衛東，就是促成了照相機廠和凱旋廠跟陽光日報推出影展的青年才俊，二十歲，已經駕車跑遍大江南北，給大熊貓捐款三十萬！”
他確實會說話，此言一出，必須讓所有人都驚訝佩服，無論是在乎官道，還是只關心賺錢的，都會在臉上寫滿臥槽！
真特么是自古英雄出少年，有錢又有人脈，反而是旁邊的美女不算啥。
畢竟按照絕大多數人的想法，你都能捐三十萬，那不得有三百萬，三千萬？
八四年這是什么概念。
沒人覺得會有這么多錢，那就一定是有了不起的背景了。
讓衛東笑著起身：“我只是在蜀川那邊忙點小生意，卓群哥挺照顧我，今天有工作要談，改天有機會再跟各位聚聚。”
這也算是幫金卓群撐住場面，但不摻和。
放眼看去，對方七八個人不是神態飛揚的絡腮胡、爆炸頭卷發，就是玉面俊朗，穿著更是西裝革履、風衣大尖領的各種時髦瀟灑。
反正都不是什么普通人，讓衛東自然不會去舔著。
金卓群挺配合，笑著挨個兒介紹遍，有演員有導演、攝影、編導之類，然后他們就坐遠處大圓桌還有其他人在接待。
寒暄幾句做個臉色先過去。
這邊秘書跟著坐回來：“那個穿風衣好像在哪個電影看到過，沒想到出差會看見他哦，上周給我打電話還在平京。”
讓衛東不在意：“我們上周還不是在江州，明天就不住這邊吧，搬去大學外面，可能還要呆幾天。”
秘書也重拾工作：“還是塑料袋那個事？”
讓衛東其實也在不斷提升思考：“一直在想，好像塑料袋生意短期內很難擴散開，一分幾分的利潤賺起來也麻煩，關鍵從粵州到江州的貨物運輸很麻煩的，難道我那輛大卡車就得用來這樣往返跑？”
想到這里突然反問自己，為什么不呢？
這次其實如果不是那位展會副主任發話，都很難把那臺機器運回去，整個計劃經濟內根本不允許各地外貿部門以外的企業參加粵交會，全靠領導發話才把機器放在江州外貿局過來參展的運輸車輛里一起拉回去。
待幾天也是為了確認這些撤展的車輛出發，自己才好也同步返回江州提貨運往商州。
很麻煩的。
但實際上自己有大卡車，還教會了狗蛋他們幾個會開車，那就干脆開辟從粵州到江州的專線拉東西，每車貨不就能大賺了？
這卡車天天擺在麻辣燙邊的兵站里簡直就是浪費。
重點是能從粵東運什么回去賣，又或者這種做法違規犯法嗎？
而且空車去粵東不是更浪費？
瞬間想得有點出神。
章蘭芝已經熟悉他這種隨時可能“靈感乍現”的專注，甚至多看了好幾眼。悄悄給他夾了幾樣菜，才自己開始喝湯吃菜。
結果還是金卓群在那邊寒暄酒過三巡后，抽身過來：“你在這邊的事，有什么需要我能協助的嗎？”
讓衛東趕緊先把幾個思考細節寫到記事本上，秘書已經幫他給兩人倒上茶。
舉舉茶杯示意：“我們主要是來談幾個搞食品廠、塑料廠的活兒，你呢，不還在平京忙碌嗎。”
金卓群想了想直接上重火力：“我跟他們主要是來拍個改開紀錄片，其中重點是粵州市之前的領導工作。”
說這話的時候先敲敲桌面，又指指上。
然后報了個名字。
讓衛東立刻哦，知道知道：“怎么，你請他題寫的影展？”
金卓群居然說：“是，也不是。”
聲音再放低些湊近：“他的家鄉在果州到江州之間，你聽說過吧？”
讓衛東這方面從未鉆營過：“只知道大概是蜀川人，怎么，我老家還出了位元帥呢。”
金卓群明顯把主要精力都放在這上面了：“我知道，但老帥身體不行了，這位還要往上……他有個兄長是戰爭年代犧牲在江州的烈士，我想拍部這個電視劇。”
如果說之前偶遇是對方所有人臥槽臥槽的看讓衛東，現在是讓衛東臥槽臥槽的反過來看對方。
這嗅覺真敏感。
而且是真的會找角度。
然后他上輩子隱約好像真聽說過這部電視劇！
原來是他攢出來的。
哪怕讓衛東自己不屑這么干，還是得承認這是無上妙招：“嗯，你確實一遇什么就化龍來著，牛逼！”
實在是想不出別的詞來形容了。
金卓群卻只笑笑：“那這次你能來參與協助投資電視劇嗎？”
讓衛東先問價：“大概需要多少錢。”
金卓群汲取教訓：“其實整個故事情節都應該在江州拍攝，成本極低，大約八十萬就能完成，你我都不是為了這部劇賺錢。”
讓衛東開始皺眉嫌貨：“八十萬？我現在沒這個錢，而且我也要想想這件事我到底有什么好處，要打廣告，我用熊貓效果更好，我也沒必要去攀附這些關系。”
金卓群輕笑下：“老于跟我談過你在商州那個現在還被關押的伙伴，你想想如果有這么件事，哪怕只是跟著吃頓飯合個影，你還有這種危險嗎。”
讓衛東點頭：“嗯，這個有點誘惑力了，但不值八十萬，我做事很小心的，不違法不偷稅，更不會跟政策對著干，所以這還是個錦上添的事情，我依舊是可做可不做。”
金卓群再換個角度：“我請你做出品人，也就是出資方，這部電視劇就是你出品，可以把名字打在導演前面單獨這么大！那么以后再跟任何地方上談生意，拿出這部電視劇，威力不用我說了吧。”
讓衛東認真想想：“這差不多能值幾十萬，但也是個遠期的事兒，你這大概什么時候開始搞，我現在沒錢。”
金卓群就巧言附和：“時間不著急，先立項，兩三年內看局面再開拍不更好嗎。”
讓衛東內心再次臥槽臥槽，這待價而沽的把戲只會讓含金量越來越高！
而且你這是真押對了。
看他沉默，金卓群還以為籌碼不夠，再傾身湊近些低聲：“出品人就能決定選什么演員上，選誰上都可以你決定。”
兩次把動詞加重點語氣，主要是都住這了，還帶著這秘書，他就篤定算投其所好。
可惜從未上過的讓衛東是鐵直男，根本沒聯想到那茬兒：“這樣啊，那我還有點興趣了，你到時候把能夠聯系到的演員名單給我看看，你準備拍的這位主角當時多少歲？”
金卓群嫻熟：“英勇就義的時候29歲，所以配角都可以很年輕。”
讓衛東還是沒聽懂里面的暗示，他心里已經有了個影子：“嗯，我考慮下，口頭上可以答應這個事，但起碼今年我沒錢，現在要把資金投入到各種生產……對，你倒是可以幫我先張羅準備這，就是我要推出收錄機，用熊貓來打廣告，然后去磚兒臺播出，嗯，爭取在某個熱門電視劇前播出，是不是效果就達到了最好？”
金卓群立刻驚嘆擊掌：“你看！當時我就覺得你掏三十萬給熊貓，一定有大回報，這事兒絕了，不不不，你選的這個時間點才絕了，最近《霍元甲》熱播給你的靈感吧？對，沒有廣告！如果這個時候來一支熊貓的廣告，絕對火！”
他的確精明又敏銳。
讓衛東就打算只用他這部分專業能力：“差不多就這個意思吧，我還在做小零食，相機，紙巾這些項目都可以這樣操作，關鍵就看第一次能得到多少回報，沒準兒你電視劇的錢我都能賺出來了。”
金卓群已經恨不得立刻開拍：“沒問題！這事兒包在我身上，現在我更有信心了，你想想如果我拿到了這個電視劇的立項，哪怕沒拍，我拿著去跟磚兒臺談你的廣告，是不是更容易成功？”
讓衛東只能服氣：“行吧，我算是同意投入這八十萬，但你不能限制我什么時候掏，起碼得等我上過一兩回磚兒臺的廣告，賣出去東西了才有錢。”
金卓群根本不擔心這：“你的生意都穩得很，只要能有京城那邊的各種人脈關系稍微推動下，一定飛黃騰達，要是再得幾個獎那就絕對的名牌暢銷，其實這種評比不就是疏通關系，跑跑門路么。”
這一環扣一環的精妙，讓衛東不得不再盛碗雞湯：“那就希望你能搞定了，我們各取所需，以湯代酒，祝你成功！”
就看干了這碗雞湯能搞出什么陣仗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