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半個月過去。
房間外,終于傳來動靜。
李唯一立即退出血泥空間,將木門打開,站在外面的,是戴著面紗的堯清玄。
她道:“出事了!”
刺目的陽光,穿門而入,刺得李唯一瞇起眼睛,身體暖洋洋的,伴隨有海上吹拂而來的風。
李唯一知道,若不是有大事發生,堯清玄不會打擾他閉關,頓時緊張起來:“怎么了,發生了什么事?”
“上午,李唯一與堯音游玩海市,遭到刺殺。”堯清玄道。
“誰?李唯一?”
李唯一怔住一瞬間,很快明白是怎么回事。
堯音身邊,必有九黎族和渡厄觀的強者護道,尋常的易容訣,騙不過他們。
大概率是自己那位未婚妻在搞事情。
李唯一眉頭一緊:“那假李唯一,可有受傷?”
“你擔心他做什么?你不擔心堯音被人給騙了?”最近一段時間,堯清玄和以前很不一樣,身上明顯多了一股情緒。
不像以前,天崩于前,都是清冷無波。
很顯然,心中有了關心的人,和關心的事,人就會被拉回滾滾紅塵,很難超然物外。
李唯一道:“假李唯一,應該是左丘紅婷。”
“最開始,隱君也這么認為。但,刺殺發生后,假李唯一展現出非同尋常的念力造詣,靈光也是火焰屬性,反將刺殺者擒拿。”
堯清玄繼續道:“所以,隱君派遣隱十一過來傳話,就是想確認,是不是你提前出關。”
李唯一知道左丘紅婷肯定有修煉念力。
畢竟,她那盞殘燈古器,就是存放在眉心靈界。
但她沒有展現過念力修為,哪怕潛龍燈會最危急的時候都沒有。一時之間,李唯一也開始懷疑起來,心中生出隱憂。
天下浩大道法萬千。另有高人也精通易容訣,也是不足為奇。
若真有人易容成他的模樣,騙財騙色,這還得了?
李唯一連忙問道:“他們現在在哪?刺殺者,是誰?”
“刺殺者被擒后,自己引動體內死亡靈火而死,乃是死士。”堯清玄帶著李唯一來到前院,看向站在樹蔭下的隱十一:“具體情況,你問他吧!”
隱十一看了過來,上下打量李唯一,揉搓眼睛:“我沒有看錯吧?神隱人,你不是和堯音,去了點將宴?”
“點將宴?”
一輛逝靈魂獸車架,行出隱門據點。
隱十一坐在車架外,手持魂鞭,駕車向雪劍唐庭停靠在海邊的天涯艦,行駛而去。
李唯一坐在車內變化身形容貌,穿上一身黑衣武袍,聽隱十一講述,假李唯一現身的經過,以及出手的招式。
玉兒也坐在車內,李唯一答應過,不再丟下她。
“他很了解你,對你的語調、眼神、習慣,甚至過往都了解得很清楚。更匪夷所思的是,他也精通定身符,修煉出來的念力靈光與你很接近。”隱十一道。
李唯一眼神困惑,這像是熟人作案啊!
假李唯一若是真的那么了解他,也就破綻全無,去了點將宴,恐怕唐晚洲都要被騙。
李唯一道:“先去左丘門庭。”
在時間之繭內,修煉到一個半月,外界也就過去七八天。
在左丘門庭武修聚集的宅院中,隱十一聯系上齊霄,將其帶到了李唯一的車內。
齊霄沒有太多的意外,問道:“剛才的刺殺,我已經聽說。到底是哪一方,這么不開眼,敢對你下手?”
他顯然不知道被刺殺的,是假李唯一。
李唯一沒辦法回答他這個問題,問道:“左丘紅婷呢?”
齊霄笑道:“紅婷大人一貫行蹤詭異,神龍不見神尾,長生境巨頭想找她都很難,跟你一模一樣。”
“我聽說,今天雪劍唐庭的那位少君,設下點將宴,召集整個凌霄生境各大勢力的強者,商議和布置,古仙龍骸挖掘時的機緣爭奪策略。左丘門庭難道不參加?”李唯一道。
齊霄意味深長的道:“不是不參加,是沒辦法參加。”
“什么意思?”李唯一好奇。
齊霄苦笑:“凌霄城之戰后,霧天子下落不明,老一輩皆持悲觀態度,飛鳳和魔君虞霸仙,不會給她生路。現在來看,稻宮那位,估計也要致她于死地。”
“除了這些看得見的敵人,還有很多看不見的敵人,也不會給霧天子重新歸來的機會。據渡厄觀來的天之驕子說,整個瀛洲南部都被震動。”
“其次,據說霧天子之所以能夠大展神威,大殺四方,是因為獲取了大宮主的兩顆彼岸天丹。大宮主很可能,十多年前,就已經隕落。”
“所以眼下凌霄生境,等于是雪劍唐庭和左丘門庭爭生境之主。”
“雪劍唐庭現在以天下共主的姿態,發英雄帖,召開點將宴。左丘門庭不去搗亂,已經是以大局為重。”
齊霄低聲又道:“渡厄觀一直在支持左丘門庭,投入大量資源和人力。現在的情況是,左丘門庭想向雪劍唐庭俯首稱臣,渡厄觀會第一個跳出來反對。吃下去的東西,你還吐得出來?”
“現在,能做到南北對峙,別爆發沖突,別再內耗,靜等霧天子的消息,就是最好的局面。”
李唯一道:“渡厄觀恐怕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既然投資了,就一定要拿到回報,而且必須成功。不然,損傷的將是渡厄觀在瀛洲南部的影響力。”
“誰說不是呢?這次機緣爭奪,左丘門庭派系的武修,當然也包括九黎族,可以與渡厄觀同行,所以不用擔心。讓雪劍唐庭折騰去,我們不生事便是。”
齊霄目光落到旁邊的玉兒身上,笑道:“這孩子長得真精致,像玉瓷娃娃一樣,太可愛了!告訴齊叔,叫什么名字?”
“玉兒。”
玉兒穿的是男孩子的青布衣袍,扎戴頭巾,明眸皓齒,眼神靈性,依靠李唯一坐著。
齊霄摸出一把涌泉幣:“叫一聲齊叔,這些就全部給你,可以買很多好吃的。”
李唯一嚇了一跳,立即將齊霄轟下車:“滾,趕緊滾!我來月龍島海市的消息,別外傳。有左丘紅婷的消息,立即通知我。”
“轟隆隆。”
車架行駛出去。
齊霄愣在路邊,感到莫名其妙。
自己就想給小丫頭一點見面禮而已,這又是招誰惹誰了?
他卻不知,在李唯一看來,自己是在救他。
李唯一叮囑道:“玉兒,你要記住,千萬別因為一些錢財,被陌生人給騙了!你還小,很難分清好人和壞人。”
玉兒使勁點頭:“剛才那個,就是壞人?”
“倒也不是,他人挺好。”李唯一道。
玉兒小臉滿是困惑:“那為什么師父,不讓玉兒叫他齊叔?”
“千萬別再提齊叔二字!你叫他一聲小齊,他也能興奮好幾天。”李唯一道。
天涯艦,是雪劍唐庭從東海營租借,由東海公霍笛在世時,親自督造,準備用于攻打三島夷賊,徹底肅清海患。
它雄偉至極,龐然大物般停靠在海中的深水區,距離海邊數里。甲板高出海平面三十丈,艦樓一層迭著一層,遠觀如塔,近看如山。
這種級數的戰艦,可載萬人。東海營千年來,一共只建成八艘,能航行于深海,不懼風浪和妖獸。
同時也可看出,如今朝廷派系和雪劍唐庭關系之親密。
李唯一取出笑臉佛面具,給玉兒戴上,吩咐隱十一停車,等在岸邊。隨后一大一小兩道身影,踏海登船而去。
天涯艦周圍,停靠無數大小船只。除了南境七州的各大勢力,整個凌霄生境的道種境強者皆趕赴過來。
這樣的盛會,百年難遇,出現許多成名百年的老家伙的身影。
“東境梁州甲首,梁崢,攜梁家二十七位英雄赴宴,聽候少君差遣。”
“西境朱門長生境之下第一高手,朱七十二重天,前來赴宴,聽從少君點將。”
“七十二重天前輩居然還活著,他應該快一百四十歲吧?”
“道種境武修的平均年齡是兩個甲子,一百二十歲,不代表活到一百二十歲就必死。七十二重天前輩,服用過一種續命寶藥,增了三十年壽元。”
朱門那位超然,一直覺得自己血脈非凡,一有興趣,就會有子嗣出世,行走天下。
朱一白,是他第一百個子嗣。
朱七十二重天,是他第七十二個子嗣。
朱七十二重天乃是傳承者,年輕時勢頭極猛,曾打遍同代無敵手,但達到第九重天后,怎么都無法破境,服用長生丹都以失敗告終。
他的到來,自然引發一陣轟動。
一個被卡了快百年的第九重天傳承者,就算血氣衰退,實力也絕對不簡單。
“雷霄宗甲首雷武,新生代第一人陸蒼生,及十大長老,前來拜會。”
“幽州甲首,臣師道……”
“菽州甲首……”
李唯一牽著玉兒的手,飛身登船,輕飄飄的落到甲板上,摸出唐晚洲之前給的令牌,遞給正在接待各方來客的拓跋布托。
看到是少君的令牌拓跋布托嚇了一跳。
李唯一收起令牌,傳音道:“是我!假李唯一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