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唯一立于船艏,舉手過頭頂。
“轟!”
七十二道雷電光柱從天而降,化為雷殛陣,周圍水域隨之沸騰了起來。
將所有法氣能量,收回體內,他低聲自語:“竟只是七十二道雷殛陣!那陸蒼生在五海境,就能修煉出三十六道雷殛陣,到道種境應該也是七十二道。”
“他在雷法上的天賦,果然很不一般,難怪被稱為雷霄宗千年來的天資第一。”
“《九霄秘藏》的真經,就是不一樣,數天參悟就有大收獲。”
李唯一回到神武塔,將紫色玉碑,收進血泥空間。隨后,把書架上的各種解譯心得,也打包帶走。
另外兩卷道家真經,也不例外。
整個神武塔第五層,被洗劫一空。
一襲紅衣的禪海觀霧,來到第五層塔,看到空空如也的塔內空間,愣了一瞬:“你這是準備逃了?”
李唯一知道是剛才破境的動靜,將她驚動,笑道:“冒著天大的風險來鳳閣,總得帶些東西走吧?怎么樣,你那邊什么情況?”
神武塔中的典籍,絕大多數都是禪海觀霧時期收集。
她都快陽嫁收點嫁妝,李唯一覺得不過分。
禪海觀霧破去陣法,推開神武塔第五層的窗戶,外面視野開闊,星光下,可看到鳳閣的大片宮闕和植被。
山下則是靈河遠去,城池百里。
她道:“見到了!但無法讓她蘇醒,稻教總壇的咒法,應該一直在持續進行。現在,只能希望左丘門庭盡快攻破地下仙府,摧毀祭壇。”
禪海觀霧與三位師父商議好的策略,就是由左丘門庭、九黎族等南境勢力,對付稻教。
李唯一皺起眉頭:“把希望完全寄托到玉瑤子一個人身上,太被動了!”
“哪怕玉瑤醒不過來,不還有我?”
禪海觀霧轉過身,嫣然微笑:“我很好奇,那天我問你要不要隨我回凌霄城,你想都沒有想,便直接回答。到底是為什么?”
李唯一苦笑搖頭:“我答不上來,我怕把話說得太大,卻沒有那個實力做到。我怕失去一些人,我怕這片生境變成我無比厭惡的樣子,我怕很多東西。”
“但最怕的是,這一次我不戰而逃,今后我面對任何困難和挑戰,都會第一時間想到逃避,失去面對危險的能力。當危險主動找上我的時候,我將毫無辦法。”
“禪霧,我必須要有不可磨滅的斗志,才能去追求武道的巔峰。”
禪海觀霧久久凝視于他,輕輕點頭:“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眼下有兩件事,得立即去做。第一,前往內帑(tang),取存放在里面的州牧官袍和州牧官印。全部激活后足可讓朝廷的實力,增加一大截。”
州牧官袍和州牧官印,半數都存放在內帑。
李唯一道:“內帑,存著凌霄宮最珍貴的各類資源,足可與國庫相提并論,看守嚴密,想進入其中,難如登天。想從中取走州牧官袍和州牧官印,更是一點可能性都沒有。看守內帑的,是朝廷十大超然之一的血衣總管,他是否值得信任?”
禪海觀霧道:“他不是我最信任的人!若必須借助一位超然的力量,才能將州牧官袍和州牧官印取出,我得挑最信任的那一個。”
李唯一沒有追問她說的最信任的超然是誰,而是問道:“第二件事是什么?”
“逼妖族、稻教、魔國提前動手,而且得立即進行,打亂他們的行動節奏。”禪海觀霧道。
李唯一道:“我來辦,九黎隱門足可完成此事。爭取在一天,甚至半天之內,將城中內患,全部肅清。”
“我這邊會有超然配合你。”
禪海觀霧對她即將要去見的人,似乎十分有信心。
李唯一道:“六念禪院和那位叛徒,才是最大的隱患,也是最大的危險。”
“這世間,哪有十全十美?本身就是在不可能中尋找一線可能。”
禪海觀霧深深吸氣,眼眸低垂,輕咬紅唇:“其實還有第三件事……我們可以嘗試,先擁抱,去尋找那種親近的感覺……”
“會不會太刻意了?”李唯一道。
禪海觀霧道:“總比一直這般疏遠要強。”
“人就是奇怪,嘴上明明能夠大放厥詞,信誓旦旦要取美人芳心,但真正刻意去做一件事,總感覺內心一直在被拷問。”
李唯一展開雙臂,伸展活動了一番,走到她身旁,僵硬的將她攬入懷中,渾身緊繃的看向山下夜景,鼻尖嗅著她發絲間的芳香。
禪海觀霧故作輕松自然笑道:“我聽聞,許多夫妻,都是新婚那夜才第一次見面,雖然忐忑不安,但真的沒有一份期待?我們二人,何嘗不像是訂婚,下聘,拜堂,走完了一切流程,被送進洞房的新婚夫婦?”
李唯一靈光一閃:“有道理,我明白問題出在哪里了!我應該把流程,真正意義上的走一遍,請媒人、下聘之類的,可以不要。但證婚人,至少應該有一個吧?”
禪海觀霧俏臉露出異樣神采,眼眸瞇起:“黎菱和七小只,就讓他們證婚。”
“他們?奇奇怪怪……馬馬虎虎吧!相互喝一杯酒,拜一拜天地,布置一間婚房,我覺得也是有必要的。”李唯一道。
禪海觀霧道:“依你的辦。”
“其實,我還有一個疑問。”李唯一道。
禪海觀霧雙眉蹙起:“你現在要問我感情二字,真的太難。你就當我們是被天地逼迫,不得不成婚的一對道侶。因果,是在青銅船艦上種下,根本不受你我控制。老天爺,偏要你落到我的墳頭上,偏偏你的血液把我喚醒了,偏偏我也沒有死透。”
李唯一道:“不,不,我想問的是,滴血醒尸的秘術,到底該如何施展?”
二人話題,很快回到修煉上。
葛仙童眼神茫然且痛苦,整個人像沒有靈魂的空殼,努力憋忍著,走在返回云霧陣法的路上。
十天來,看守陣法的繡衣神衛,已不知換了多少輪。
“葛大人!”
有繡衣神衛喚他,他卻渾然聽不見一般。
陣法打開一道縫隙,葛仙童渾渾噩噩的走進去。
來到鳳閣山下,他眼淚止不住的流下,摸出一枚玉符,打開宮門陣法。
關上宮門和陣法后,葛仙童再也繃不住,用頭狠狠的,撞擊旁邊的柱子,以消減心中的痛苦和無奈。
在外面,他不敢這么做。
怕被人看見,嘲笑他軟弱,丟大宮主的臉。
“師尊!”
葛仙童滿臉熱淚,朝山頂大喊,繼而好像全身都沒有力氣一般,在階梯上走和爬,悲泣的哭喊:“師尊,你醒一醒吧……你睜開眼看一看現在的凌霄生境,看一看現在的凌霄城……”
“西境大敗……朱門滅了!”
“三州之地,億萬百姓,全成妖族腹中餐食……它們在吃人啊!妖族的大妖小妖正在各個城池、鎮集肆虐,擋不住,根本擋不住……”
“戰場血,斬敵刀,皆為亂世不折腰。”
“郊原骨,破陣戟,只為盛世一張席。”
“西境只剩西海奴還在苦苦支撐,他們若敗……萬事俱休……萬事俱休,西境全滅,人活得不像人,活成了兩腳的羊……”
“雪劍唐庭占了封州,魔國太子在凌霄城作威作福,兇威滔天,無人可治……弟子被壓得喘不過氣來,好想以死和敵人一拼。但又怕想死都死不成,反被敵人生擒,用來對付朝廷,丟盡你的臉面……大宮主弟子這個身份,讓我活得好難受,做什么都是錯,什么都不能做……”
“師尊,你說話啊,你為什么不說話……”
葛仙童鼓起很大的勇氣,吼道:“是你惹出來的禍患,你憑什么一直躲著……你……李唯一……”
葛仙童大腦一片空白,用袖子抹去眼中淚水,立即站直身體,看向從山上走下來的一男一女,確定自己沒有看錯,不是幻覺。
李唯一停在數十道玉階的上方,笑道:“老葛,你在哭什么,哭得這么傷心?”
葛仙童眼神驟寒,從李唯一身上,移向旁邊的禪海觀霧,先是一震,繼而怒道:“李唯一,左丘紅婷,你們兩個怎么潛入鳳閣的?”
“嘩!”
亢龍鞭從祖田飛出,法氣爆發出去。
他立即進入戰斗狀態。
李唯一一愣,向身后看了看,沒有看見左丘紅婷,隨即恍然,肅然問道:“西境現在到底什么情況?”
葛仙童道:“左丘紅婷,你太放肆了!居然易容成霧天子,你怎么不易容成我師尊?你簡直無法無天!”
禪海觀霧看向李唯一:“他這個狀態,看起來不像是能好好談的樣子。先把他控制起來,免得壞我們大事。”
“也好。”李唯一道。
葛仙童很清楚,李唯一和左丘紅婷聯手,自己絕不是對手。
于是,轉身就逃。
此事太詭異,鳳閣的陣法根基,可是當年的霧天子留下,兩個小輩怎么可能闖得進去?
就算左丘門庭那位圣靈王念師親臨,想在二宮主和三宮主眼皮子底下,無聲無息破陣,那也絕對是癡人說夢。
“老葛別走,我們談談。”
李唯一釋放道心外象,將葛仙童包裹,頓時法氣凝聚成一條條七爪火焰天龍,先一步追擊上去。
這段時間,李唯一雖然一直在參悟道門經典,修煉神闕道種,但風府龍種精進更快,一直在吞噬長生金丹中的經文,修為已是達到道種境第四重天巔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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