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撈進行得如火如荼,但始終沒有找到長矛缺失的那一節。
飛在半空巡視的二鳳,嗅到濃烈的異香,眼珠子轉動,在遠處的血色水澤上,看見一條發光的河。
而且,河道還在快速移動。
它猛然俯沖下去,向李唯一稟告。
李唯一朝二鳳所說的方向眺望,那里屬于沼澤的更深處,存在未知的危險。于是將拓跋布托和齊霄喚回船上,說明情況。
“唯一兄弟,你拿決定吧!富貴險中求,我反正是鼎力支持。”拓跋布托道。
齊霄點頭。
“既然如此,我們就去看看那條河,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已經過去快一天了,司空鏡淵和司空魘輪指不定什么時候就會找到我們,敵在暗,我在明,得提前布置一二才行。”
李唯一向二人傳音,低聲密語起來。
玉舟極速航行,穿過上空巨大窟窿覆蓋的區域,進入沼澤更深處。
天地為之一暗。
水底果真有一條數里長的發光水域,而且能夠移動,像游走的河流。
發光區域的水面上,開著一朵朵冥想之花,白色和藍色皆有。
拓跋布托和齊霄二人既是激動,又是震驚,立即施展身法,追上光河,小心翼翼的采摘。
六只鳳翅蛾皇也有發現,一個個急切興奮,噗通,噗通的,全能扎進水中,像六只魚鷹下水撈魚。
李唯一敏銳察覺到危險氣息,眼神微微一凝,有一種被人盯上了的感覺。
“果然有人隱藏于暗,應該是突然看見這么多冥想之花,藏匿者出現心境波動,所以才被我感應到。
陰風,更加凜冽。
李唯一很想打開天通眼,窺望黑暗,一探究竟。但忍住了,因為水底竟也傳來異常波動,于是,緩緩坐到船上,故意裝出放松警惕的樣子。
在他坐下的瞬間,身旁“嘩啦”一聲。
水底躍出一道人影。
司空魘輪雙手捏成爪印,法氣先一步從祖田涌出,化為一條紫黑色氣鎖,將船上的李唯一纏繞。
李唯一猝不及防下,整個人被制住,臉上露出慌亂之色。
“哈哈!”
司空魘輪登上玉舟,手爪扣向李唯一脖頸。
不過,在他眼中,擒拿的并不是李唯一,而是齊霄。畢竟李唯一是靈念師,感知敏銳,很難近身偷襲。
擒拿齊霄和拓跋布托,就穩妥多了。
有了人質在手,把司空策救回,再聯手收拾李唯一也不遲。
“你…你不是齊霄…”
司空魘輪慘叫一聲,一只手臂被“齊霄”斬斷,血濺當場,如同見鬼一般,急速逃退。
船上的“齊霄”,面容變化成了李唯一。
李唯一的易容訣何等厲害,騙司空魘輪和司空鏡淵是輕而易舉。
而齊霄,外面穿著李唯一的衣服,里面穿得可是隱身衣,可以掩蓋氣息,哪怕易容訣粗糙了一點,遠距離仍能麻痹對手。
李唯一沒有追擊司空魘輪,而是駕馭玉舟,沖向拓跋布托和齊霄。
因為幾乎同一時間,司空鏡淵從水里沖出,一掌重創了拓跋布托。
這種情況下,拓跋布托根本無法催動鬼旗,數招就可能斃命。
“鏡淵兄,可識得此物?”
李唯一以法氣包裹司空魘輪的斷臂,將之當成暗器,投擲向司空鏡淵。
司空鏡淵打出第二掌,拓跋布托體內響起數道骨頭斷裂聲,正欲打出第三掌,徹底將其擊殺,免得他催動鬼旗礙事。
身后傳來銳利的破風聲。
司空鏡淵臉色驟變,猛然轉身,寒冰掌力全力以赴打出,“嘭”得一聲,將司空魘輪的手臂打得爆碎成冰晶。
遠處,響起司空魘輪撕心裂肺的怒嚎:“老大,那是我的手臂…完了…全完了…”
司空鏡淵怔住,看向急速而來的李唯一,哪還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事。
對手竟然將下等馬換成了上等馬。
才剛一交鋒,己方四臂變三臂,戰力大損。
“嘩!”
李唯一縱身躍起,揮劍劈下。
劍氣瞬即落到司空鏡淵頭頂。
司空鏡淵沉哼一聲,徒碎劍氣,繼而轉身擒拿向重傷的拓跋布托,卻發現拓跋布托早已遁入水底。
齊霄站在鱗獅巨獸光影的背上,一手持刀,一手持盾,沖到了他面前。
司空鏡淵手掌與鱗獅光影揮來的爪印碰撞在一起,腳下水浪滔天,身后劍鳴聲響起,李唯一已經來到近司空鏡淵萬分不甘心,也只能承認偷襲失敗,施展身法,腳踩一朵朵冰蓮,踏著虛空,遁逃閃避,與李唯一拉開遠遠的距離。
“嘩!”
水底涌出大量黑霧,五十丈高的陰鬼統帥,在霧中顯現出來,穿甲持戈,羊首猙獰。
拓跋布托回到水面,口鼻流血,咬緊著牙齒,苦苦堅持。
李唯一和齊霄將他接到船上,詢問傷勢。
“暫時無妨,堅持得住…咳咳…”拓跋布托嘴里涌血,立即坐下,無法保持站立。
李唯一讓齊霄照看和保護他,轉而望向會合到一起的司空鏡淵和司空魘輪。
此刻,玉舟正好飄在發光的水面上。
朵朵冥想之花開得極盛,花瓣晶瑩,香氣繚繞。
司空魘輪相當了得,在極短時間內,將黃龍劍的劍氣煉化,斷臂處止血。繼而,迅速喚出七品百字器級別的銀輪,與司空鏡淵一起將之催動。
銀輪也是仿制器,在二人頭頂化為一個直徑丈許的巨大圓環,七百多個經文,將他們身體包裹,強橫的威勢,在水面掀起一層層巨浪。
李唯一激發出血手印魔甲,揚聲問道:“還打嗎?再打,另一條手臂,怕也保不住。”
聽到這話,司空魘輪氣得臉色發紫,渾身抽搐。
司空鏡淵看向臉色慘白的拓跋布托,冷笑一聲:“拓跋兄怕是堅持不了多久,待他倒下,沒有了陰鬼統帥,你們有勝算嗎?”
李唯一不想打,只想采摘冥想之花。
發光的河流若是飄走了,不一定還找得到。
但不打,司空鏡淵和司空魘輪相繼吃了大虧,怎么可能退走?
“嘩!”
李唯一駕馭玉舟,疾速沖過去。
司空鏡淵和司空魘輪合力打出銀輪,頓時,銀色光華大漲,風勁如刀,經文如雨,砸在玉舟之上。
玉舟上光芒暴漲,凝出一個光罩,光罩中經文沉浮。
銀輪砸在光罩上。
“轟隆!”
玉舟和玉舟周圍的水面,急速的下沉,繼而又快速升起,將銀輪震飛出去。
這可是一位州牧的玉舟,不僅速度快,防御也相當了得,不是他們可以破開。李唯一就是仗著它,才敢繼續逗留在冥花黑沼。
至于別的逃命寶物,自然是不能用。
司空鏡淵和司空魘輪哪想到李唯一隨隨便便拿出的一艘玉舟,都是寶物,立即施展身法躲閃,不與玉舟碰撞。
跟在玉舟后方的陰鬼統帥,揮出戰戈,劈向司空魘輪。
司空魘輪獨臂迎戰,被擊飛出去,頓時明白陰鬼統帥的厲害,不敢再硬碰硬。
收回銀輪,兩兄弟對視一眼,皆打開祖田,釋放百鬼和道心外象,將整個水面化為陰寒刺骨的鬼域。
李唯一自知很難速戰速決,駕馭玉舟,追向那條發光的河流。
二鳳激動的念力聲音,嘰嘰喳喳,不斷傳入他耳中。
“嘩啦!”
它展翅破水而出,六只爪子緊緊的,抱著一團發光的晶體。
光華太灼目,將整個水面照亮,猶如一顆星辰。
竟是核桃大小的一塊靈臺焱星石。
李唯一瞪大雙眼,頭皮都要炸開了,如此大的一塊,絕對可以分成很多片,堪稱無價。
“嘩!”
一道穿隱身衣的,潛藏在暗處的身影,以極快速度掠在水面,向二鳳飛馳而去。
“不好!”
李唯一瞳孔收聚,化為一道青煙,身體虛化,迎擊上去。
“嘭嘭!”
連對三招。
李唯一全力以赴,直接調動液態法力和念力,先后施展燼滅指法和焚業磨盤,隨后,引動黃龍劍上的六甲密祝,斬出太乙開海。
兩人爆退出去,拉開數十丈的距離。
兩人之間,水域沸騰翻滾。
李唯一持劍的手,不停的顫抖,五指疼痛欲裂,努力保持平靜,死死盯著對面那道身影:“千衛總旗,一晝雪!”
一晝雪身穿鎧甲,與李唯一隔發光河流相望,鎧甲上,電紋流動,皮膚傳來絲絲麻木之感。
剛才那一劍,李唯一引來雷電,劍勢相當了得,若不是身上的鎧甲,他很可能已經受傷。
一晝雪眼神銳似鷹隼,觀察李唯一臉上神情。剛才他在李唯一身上打了一掌,被血手印魔甲的反震之力震得手心疼痛,不確定是否已經將李唯一重創。
九個月過去,此子戰力進步太大,與他都能硬拼三李唯一體內法力運轉,手上的疼痛感漸漸消失。胸腹硬抗的那一掌,卻仍讓他難受得要命,強忍著才沒有吐出血液,不敢暴露虛弱重傷的本質。
不然,伺機而動的司空鏡淵和司空魘輪,必如瘋狗一般撲上來。
反觀此刻,二人被鎮住,哪想到李唯一的真正實力,已經達到可以與一晝雪分庭抗禮的地步?
好在剛才的攔截,二鳳已經攜帶靈臺焱星石,飛回玉舟。
要命的是,五只鳳翅蛾皇又從水底飛出,共同抬著一團人形的黑色精藥。
是千年地靈仔!
比之前那株大得多,地靈仔的人形身體更加細致,長出雙手雙腳和腦袋。雙手雙腳在掙扎,腹中閃閃發光,像是裝著一團什么東西。
下方的發光河流,卻暗淡下去。
“抓住了,抓住了,就是它在水底下搞鬼,跑得飛快。
“是我抓住的!”
“明明是我,一爪就按住了它,它還想還手,是我使用雷電給了它一下。”
“我先抓住,你后抓住。”
“它肚子里,感覺有個人在念經,跟那位安殿主差不多,念得我頭疼。”
五只鳳翅蛾皇的各種念力聲音,持續不斷在李唯一耳邊響起,爭得不可開交,完全沒有察覺到此刻危險的處境。
李唯一暗暗叫苦,神經繃緊,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一晝雪、司空鏡淵、司空魘輪三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