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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零零章 出手不凡(八千)


更新時間:2025年08月14日  作者:石三  分類: 玄幻 | 東方玄幻 | 石三 | 百無禁忌 
徐博四人在營寨中的住處,位于最北端,靠近運河和軍寨。

想要見到公主殿下,需要穿過三百甲士的營房。

此時徐博三人面色蒼白,眼神渙散……都被藍先生帶來的那個消息驚得魂飛魄散!

徐博下意識的想要去摸旁邊的茶壺,手哆哆嗦嗦的,半晌都沒能按在茶壺上。

四人一起從北都陪伴殿下南下。

彼此競爭,關系并不算好,如果閭丘巖只是被害了,他們表面上淌幾滴眼淚,心中還會歡慶一番:死得好!

怎么不早死呢!

但現在閭丘巖可能是被……喰了。

就讓他們脊背發涼,不由得帶入了自己……

藍先生一張臉上滿是肅然,便是面對這三位身世背景都非同一般的北都才俊,也是不假辭色,看誰都是嫌疑人!

咚!咚!

藍先生只給他們一點時間,便用力敲了敲桌子:“好了,有關閭丘巖的事情,本官有話問你們!”

徐博的手終于是按在了茶壺上,勉強拿起來準備倒茶,卻因為手抖,壺蓋彈動,嘩嘩響個不停,茶水只有一半落入了杯中。

“你們最后一次見到閭丘巖,是什么時候?”

徐博的這口茶好容易喝到了嘴,這茶水里就好像融了藥丹一般,他隨即鎮定下來,回憶著說道:“大約一個時辰之前,這一排營房建好,石將軍將我們領來此地……”

石將軍便是三百甲士的首領,那位把總。

名叫石列陣。

徐博略作停頓,才繼續道:“大家一起輸給了許源,顏面掃地,都不想說話,所以就各自進了營房,再也沒有出來。”

他指著這一排四間營房,最西頭的那一間說道:“那是閭丘巖的營房,他隔壁是孫壽,大人可以問問他,是否聽到過什么動靜。”

孫壽怔了一下,立刻反應過來,不滿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徐博這話顯然是在刻意將“嫌疑”向孫壽身上集中。

“你在閭丘巖隔壁,你倆又總喜歡針鋒相對,閭丘巖打賭也最喜歡找你——這些都是事實!”

藍先生一抬手,打斷了徐博:“不必多言。孫壽,回答問題。”

孫壽咬著牙:“這軍營里亂糟糟的,我是匠修耳目并不敏銳,如何能聽到隔壁是否有什么異常的聲音?”

藍先生卻是冷冷道:“你也是丹修,丹修鼻子很靈,你有沒有嗅到陌生的氣息?”

孫壽心中勃然大怒,小爺我又不是那些獒犬!

但現在他越發不敢得罪藍先生,只能忍著怒氣搖頭:“沒有,七流丹修的鼻子沒有那么神奇。”

頓了下之后,他又道:“不過的確有些奇怪的地方。

大約半個時辰前,石將軍派人來送飯,我們幾個都沒胃口,我們三個都讓放在了門口。

但送飯的甲士敲閭丘巖的門時,里面一直沒有動靜,甲士也就同樣放在門口走了。”

藍先生點了點頭,也就是說很可能在半個時辰前,閭丘巖就“失蹤”了。

他又看向蒙跖:“你有什么想說的嗎?”

蒙跖搖搖頭,緊咬著嘴唇一言不發。

他自從知道這件事情后,胃里就一陣翻騰,怕是一張口就要吐出來。

毀了自己武修硬漢的形象。

藍先生便對三人一揮手:“回去吧。”

三人各自回了自己的營房。

他們身后,各有兩名甲士,幫他們將門窗關好,然后守在門口。

藍先生走進了閭丘巖的營房中仔細查看。

沒有搏斗的痕跡。

沒有血跡。

閭丘巖帶了一只藤箱,里面裝著他的換洗衣服,以及一些私人物品。

箱子端端正正的擺在床腳下。

藍先生打開箱子,里面的東西也不像是曾被翻動過的樣子。

門窗完好,沒有被強行破開闖入的痕跡。藍先生搖了搖頭。

他這邊是找不出什么線索了。

他本也不擅長做這種事情。

“不知家令大人那邊,審問的如何了……”

曹先生負責審問許源和祛穢司眾人。

但藍先生和曹先生都不認為許源是兇手。

許源完全沒有犯罪動機!

這案子當真是匪夷所思、撲朔迷離!

背后的兇手,真正想要坑害的對象,顯然就是許源。

誰也不曾料到,文奇先生會忽然起意,拉著殿下去許源那里蹭飯。

但文奇先生也說了,這“想肉”中并沒有下毒,也沒有被下了什么蠱蟲、降頭、詭術之類。

便是吃下去,也只能惡心人罷了。

并不能真的把許源怎么樣——幕后兇手殺了閭丘巖這種大姓子弟,把閭丘家往死里得罪,只為了惡心許源一下?

而且這案子發在公主殿下的行營中,早晚是要暴露出來。

以公主殿下的權勢,皇明上下必定是要往死里追查。

兇手幾乎是不可能逃得掉。

藍先生思來想去,只有一個可能:邪祟!

只有癲狂才會這樣單純的只是作惡。

但什么樣的邪祟,會這樣“委婉”的作惡?

曹先生下令整個行營,外松內緊。

他懷疑這一切可能跟旁邊的軍寨有關。

所以外面看起來行營一切正常,如果兇手真在軍寨中,不能驚動了他。

但是內部,他命甲士們圍了祛穢司所有人。

公主殿下的門客、幕僚們,也被嚴令不準踏出房門一步。

曹先生最先審問的是劉虎。

“我怎么這么倒霉啊!”劉虎整個人縮著,全部的精氣神,仿佛都被邪祟吸干了。

“我好好在縣里做我的縣僚,就能舒舒服服過完后半生,一把年紀了,何必出來闖蕩……”

“果然是野心一生,禍事也就跟著來了呀。”

睿成公主殿下那是什么身份?這么大的事情,發生在公主的行營中,那不得殺得血流成河?

劉虎覺得自己這次是必死無疑了。

他什么也做不了,也指望不上許大人——許大人現在自身難保呀。

曹先生將他反反復復審問了半個時辰。

做飯的每一個細節都問到了,也沒有發現什么疑點。

曹先生眉頭緊皺,低著頭腳步飛快,來到了公主殿下門外。

輕輕敲了下門:“殿下?”

殿下吐了好幾次,狀態很不好,面有病色。

“進來吧。”殿下的聲音傳來,曹先生才推門進去。

“問出些什么來了嗎?”

曹先生搖頭:“屬下無能。”

公主擺了下手:“也不能怪你們,你們本來就不是做這個的。”

曹先生趁機道:“殿下說的是,老朽也覺得,靠咱們怕是破不了這個案子,但有個人正合適。”

“說。”

“麻天壽。”曹先生道:“殿下之前曾派人喚他來占城坐鎮,最遲明日他就能趕到。

他們祛穢司辦的便是詭案。”

曹先生和藍先生一樣,也覺得必定是邪異作祟!

殿下虛軟無力的靠在軟榻上,用手支著頭,問道:“那今夜呢?麻天壽最快也要到明天了。若是邪祟作怪,怕是今夜還會有所行動。”

曹先生神色冷峻,斬釘截鐵道:“收束‘御守苑’,只護住殿下。

屬下再集中所有可靠之人,守在外面,今夜只要保證殿下的安全即可。”

曹先生又道:“有文奇先生坐鎮,殿下的安全應當無虞。”

“御守苑”便是那一件和“火帷帳”相似的扎營匠物。

但是水準要高過火帷帳。

收束“御守苑”,將原本能夠覆蓋整個行營的力量,集中到殿下的營房一處,便是三流邪祟想要攻破也極為困難。

曹先生這么做,就是要放棄那些“不可靠”的人,比如祛穢司眾人,比如徐博三個等。

殿下眼中閃過了一絲不忍。

她雖然對徐博三個沒什么好感,但畢竟也相識許久,他們一直盡心盡力為自己揚名。

祛穢司三十多人,以許源的實力,自保應該不成問題,但是其他的校尉……

殿下想了想,緩緩開口道:“其實,除了麻天壽之外,還有一個人也很擅長查辦詭案。”

曹先生眉頭緊皺,勸說道:“殿下,他身上的嫌疑尚未洗清。而且和此案牽扯太深啊……”

殿下直視著曹先生,問道:“家令覺得,會是他嗎?”

曹先生不回答,仍舊固執道:“事關殿下的安危,我們需要證據,而不是老朽心中所想。”

殿下搖了搖頭:“證據就一定可靠嗎?萬一是偽造的呢?

但是道理和邏輯不能偽造。

許源沒有理由這么做,你和藍先生都知道他是清白的,本宮也相信他是清白的。”

曹先生焦急:“殿下!不可意氣用事啊!”

殿下卻很固執:“去把許源帶過來,本宮親自跟他談一談。”

曹先生搖頭:“殿下,便是把這案子交給許源,他也未必能破,何必冒險呢?”

“速去!”殿下已經變得嚴厲。

曹先生跺了跺腳,長嘆一聲轉身去了。

曹先生知道勸不了了,哪怕是他抗命不遵,殿下也會親自去把許源放出來。

因為殿下修的,乃是“從心法”。

“從心法”民間沒有流傳,知曉此法的人極少。

但這是皇室“正法”之一。

修的便是一個“從心所欲”。

并非是要恣意妄為,而是一切順從自己的本心。

殿下在北都中,凡事都要跟槿兮小姐爭個高下,便是因為她心里想要去爭。

殿下認定許源是清白的,又不想無辜之人因為自己而枉死,心中便想要讓許源來破了這詭案。

那她就一定會把許源放出來。

殿下的“從心法”水準很高,已經到了五流!

這一次次的晉升,便是殿下從心所欲,和槿兮小姐爭來比去,一次次的晉升上來的。

北都中那些所謂的“天驕”,絕大部分都比不上殿下。

可笑徐博之輩,每天在殿下面前孔雀開屏,其實水準還不如殿下……

許源也被單獨看守在營房中。

事發到現在,許源一直在心中反復思考整個過程。

可惜目前掌握的線索太少了,也沒能理出什么頭緒。

唯一有些奇怪的是,劉虎曾說切肉的時候,手感有些不同。

而許源想到了另外一個層面,那便是:“這案子最后怕是要落到指揮大人的手中。”

“指揮大人明日才到,可惜了啊,一夜過去,幕后兇手怕是將留下的痕跡,全都抹去了。”

門忽然開了,曹先生走進來。

許源神色肅穆,也確實該來“審問”自己了。

許源有心理準備,也不覺得什么屈辱。

自己畢竟是涉案人之一。

“跟我來。”曹先生沉著臉,只說了一句轉身就走。

許源有些疑惑,不在這里問嗎?難道是殿下手中,也有類似自己的“燈籠”匠物?

那匠物插在門口,屋中的人便不能撒謊。

許源在署衙里用這匠物布置了一座專門的審訊室。

曹先生腳步很慢,拖延著時間,一路上還在考慮,怎樣能夠讓殿下改變心意。

但營內就這么大,曹先生還沒想到主意,就已經走到了。

文奇先生在門口等著——他是曹先生專程去請來的。

曹先生仍舊堅持認為,許源身上的嫌疑還沒有洗清,殿下要見他是非常冒險的舉動。

必須有文奇先生在一旁保護。

這行營中,也只有文奇先生能穩勝許源了。

曹先生和藍先生乃是四流,但許源輕松擊敗徐博四人后,他倆都不覺得自己能贏人家了。

文奇先生等的已經有些不耐煩:“婆婆媽媽!”

“你們這些人啊,明明心中已有結論,卻不自信,還要前怕狼后怕虎。”

“當真是不爽利。”

“老夫已經后悔入這公主府了。”

文奇先生一手抓這許源,一手推開門,兩人一起進去。

“那小子來了。”他朝屋里喊了一聲。

睿成公主已經整理過儀容了。

此時端坐在椅子上,滿身都是當朝公主的端莊與威嚴。

許源上前見禮之后,殿下宏聲說道:“這案子你可有想法?”

許源搖頭:“不能哄騙殿下,沒有調查之前,下官也是一頭霧水。”

“若是交給你,幾日可破?”

“下官不敢保證。”許源低著頭:“不過……下官倒是可以自夸一句,在偵破詭案方面經驗豐富。總是要快過家令大人的。”

曹先生就站在后面,怒氣涌上臉龐。

但也只是怒了一下而已。

人家說的也是實情。

殿下對于許源的回答,似乎有些不滿意:“你若沒有把握,本宮怎能將這案子交給你?何況你牽扯在案子里,身上還有嫌疑。”

許源想了想,道:“殿下其實已經下定了決心,其實并不需要下官來說服殿下。”

曹先生不由得看了許源一眼,這小子竟然還有幾分看透人心的本事!

睿成公主沒有否認,而是道:“你只有一夜的時間。若是此案沒有進展,明日麻天壽一到,你就乖乖的回到牢房中去,你可明白?”

許源點頭,抱拳一拜:“多謝殿下恩典!”

而后,許源轉身就走,只留下一句話:“天已經黑了,時間對我們來說很寶貴。”

許源第一個問的,還是劉虎。

曹先生一直跟在許源身后,過了一會兒藍先生也來了。

許源問的和曹先生問的,卻是截然不同。

許源只問了一個問題:“那只野羊送到你面前的時候,是否完整?”

“完整啊,”劉虎道:“我親自用尖刀剝皮、解肉、剔骨……”

他還沒說完,許源已經快步離開。

曹先生好藍先生猝不及防,趕緊跟了上去。

你這是什么套路?

一句話就問完了?

許源頭也不回的詢問:“曹先生,那些食材都派人看管起來了吧?”

曹先生便有些不悅:“老夫的確并非祛穢司出身,辦案方面不如你精通,但你也不要過于小看人了,這種事情老夫還是知道的,案子一發,老夫就馬上派人講那些食材牢牢看管起來。”

許源松了口氣:“家令大人立了大功了。”

曹先生被說的一愣。

仿佛是在夸獎自己——可又似乎不算什么夸獎,自己做了一件本該做的事情,竟然被這小子認為是超水準發揮?!

劉虎帶人挖了灶坑,剩余的食材就擺在旁邊的案板上。

此地露天,被二十名甲士團團圍住。

但天黑之后,這些食材已經有些開始詭變了。

甲士中也有丹修,不停地朝四周噴吐腹中火,驅散黑暗中的陰邪。

他不敢直接對那些食材燒,那是破壞證物。

但現在這手段治標不治本,他也知道怕是無法維持多久,那些還帶著血水的食材就會化為邪祟。

許源到了之后,便直奔那只野羊剩下的部分。

翻看了一下,的確是野羊。

曹先生道:“老夫早就查看過了。”

若是有問題,也早就發現了。

許源皺著眉頭,片刻后再用手指在野羊上輕輕一點。

“百無禁忌”命格凝聚了命術,落在了野羊上。

曹先生和藍先生,已經周圍那二十名甲士,一同驚愕的長大了嘴巴。

只見那只野羊身上,一層渾濁光膜剝去,下面卻是露出了一個人的尸體來!

尸體已經被分割了……

“這、這……”藍先生話不成句。

曹先生猛然醒悟:“這是用某種詭術,將人變成了羊?”

這詭術十分高明,他們都被騙過了。

包括劉虎。

許源用命術破了詭術,真相才暴露出來。

許源卻仍舊眉頭緊皺,將尸體的頭轉過來:“不是閭丘巖!”

曹先生和藍先生定睛一看,果然是一張陌生的臉!

“不是閭丘巖!”兩人再次驚呼:“那閭丘巖哪兒去了?”

大家都以為被害者是閭丘巖,可現在證明不是他,那么……曹先生內心極度不安起來:“閭丘巖才是兇手?”

許源沒有回答,指著尸體問道:“兩位認識此人嗎?”

曹先生和藍先生一起搖頭。

許源道:“讓殿下所有的隨行人員都來辨認。”

頓了頓,又道:“若是無人認識,那就請殿下也辨認一下。”

曹先生咬牙答應:“好。”

許源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取得了突破,殿下得知后十分得意:“本宮的眼光果然不錯!”

曹先生卻仍舊是不放心:“若是這案子就是許源做的,他想要找到線索當然是輕而易舉。”

睿成公主瞪了他一眼,曹先生也覺得自己有些強詞奪理了,對殿下拱了拱手,又出去辦事了。

殿下自己在房中,臉色忽然變得煞白,兩只玉手在身前作揖,小聲地禱告:“可千萬有人認出來呀,我不敢去看死人臉呀,晚上要做噩夢的呀,嚇得人家出一身冷汗……”

曹先生去安排事情的時候,就是藍先生跟在許源身邊。

兩人總有一個盯著許源。

許源又將其他的食材檢查了一遍,并沒有問題,就摸著下巴走到了一邊,找了個最不起眼的位置坐下來自己想事情。

藍先生就站在他身后。

殿下的隨行人員,被曹先生安排了,分批次過來辨認尸體。

來的人紛紛搖頭,都不認得此人。

許源也從沒抬起頭來過。

等那三百甲士和殿下的幕僚都辨認過了,徐博三人最后被帶過來。

許源忽然抬頭了。

藍先生一陣疑惑:難道……

三人上前看了一眼,徐博和孫壽都是搖頭,到了蒙跖,這武修卻是“咦”了一聲,然后仔細端詳后,說道:“是侯士乾。”

藍先生深深看了許源一眼,果然被他猜到了。

許源起身來走過去。

曹先生已經詢問蒙跖:“侯士乾是誰?”

“是北都五城兵馬司指揮柳通的外甥。”一旁的徐博搶著說道。

蒙跖也不在意,撓著下巴說道:“我在北都的時候,偶爾會去閭丘巖家里的賭坊玩兩把,見過這家伙跟閭丘巖一起。”

許源問道:“也就是說他和閭丘巖認識?”

“認識,而且看起來交情匪淺。”

許源忽又看向一旁的孫壽:“你沒認出來?”

孫壽明顯有些慌張:“啊?我、我不認識侯士乾啊。”

曹先生在一旁厲聲喝道:“孫壽!你知道什么全都如實說來!此事干系重大,你若是知情不報,你家里也保不住你的小命!”

孫壽連連搖頭,要死不說:“我真不認識此人,曹先生逼我也沒用。”

許源點了點頭,道:“事急從權,審魂吧。”

孫壽臉色瞬間煞白。

貴司辦案一向都是如此酷烈嗎?

對大姓子弟也沒有半點優待?

這時曹先生皺起了眉頭:“占城署中可有手段高明的神修,審魂而不傷人性命?”

許源秒懂,毫不猶豫的搖頭:“邊陲遠地、窮鄉僻壤,并無此等人才。”

不管真的有沒有,這個時候都要說沒有。

孫壽的小臉兒又白了幾分。

這才想起來這里是南交趾,而不是北都。

早就聽說地方上的審魂十分粗暴,都是直接殺了拘出魂魄來審問!

“曹家令……”孫壽聲音中帶著哀求。

曹先生皺了皺眉:“這樣的啊……那可不大好辦。雖說事急從權……”

而后曹先生仿佛下定了決心:“自然還是殿下的安危更重要,老夫做主了,審魂!

以后孫家若是尋仇,殿下也必會護我!”

許源就要去喊人來,孫壽慘叫一聲:“不必——”

“……我招了。”

許源和曹先生一起不動聲色的點頭,一個道:“那就快說吧。”

另一個接著道:“你說的是真是假,我們還要想法驗證。”

前一個又接著道:“所以最好還是說實話。”

“不然后面還要受痛苦。”

藍先生在一旁迷惑的撓了撓自己的胡須:在坑人這方面,他倆一個年老、一個年少,一個在南、一個在北,為何會有如此默契的配合?!

“這事情本來跟我沒關系呀,”孫壽哭喪著臉,竹筒倒豆子一樣說了出來:“是閭丘巖故意勾搭侯士乾去他家的賭坊耍錢。

侯士乾輸光了,閭丘巖就借給他,反正侯士乾有他舅舅在,總能還上。”

“后來聽說一來二去的,這兩人居然還做下了交情,五城兵馬司有一批軍械采購,侯士乾想接過來,可是沒有本錢做,就找上了閭丘巖。”

“閭丘巖更貪心,他不但想拿下這筆軍械采購的生意,還想自己打造這批軍械,就來問我能不能幫他們煉造。

曹先生,我也只是被閭丘巖帶著,見了侯士乾兩次呀。”

許源又問:“既然有這樣的合作,那為何現在侯士乾死了,閭丘巖失蹤?”

“我也不知道呀。”孫壽哭喪著臉:“五城兵馬司要的那批軍械其實不難煉造,我也覺得這是個賺快錢的機會,所以就答應了閭丘巖。

可是這次出來之前,我做好了各種準備,去問閭丘巖的時候,他忽然莫名其妙的把我罵了一頓。

我猜是這筆買賣黃了,那我之前做的那些準備不就白費了?

為了煉造這批軍械,我可是提前準備了三萬斤的精鐵,跑前跑后協調了好幾天,這下全都白費了呀。

我這心里不痛快,讓閭丘巖把這筆銀子給我報了,閭丘巖那是鐵公雞呀,一毛不拔。

我倆暗中吵了幾次,差點動起手來。

所以這一路上,這混貨總是擠兌我,逼我跟他打賭……

但他跟侯士乾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我是真不知道呀。”

許源點點頭,又問道:“侯士乾是跟在你們后面來的交趾?”

孫壽搖頭:“這我是真不知道。”

倒是曹先生和藍先生一起搖頭:“不太可能。我們一直留意,身后絕不會跟著尾巴。”

許源又問了孫壽,他們在北都會面商議時的一些細節,然后就讓人把孫壽帶下去了。

等孫壽走了,許源對徐博和蒙跖道:“你們可有要檢舉孫壽和閭丘巖的?”

許大人的教唆不加掩飾,但是非常有效。

殿下這次來交趾,帶了四個仰慕者。

如果一次除掉兩個……

徐博和蒙跖都絞盡腦汁。

蒙跖回憶了半天,忽然眼睛一亮:“我想起來了。我上次在閭丘巖他們家的賭坊,看見侯士乾的時候,他跟閭丘巖正要去二樓的包間。

開門的時候,我無意瞥見了個背影,現在想來,很像是柳通啊!”

他是武修,認識柳通倒也正常。

這次不用許源分析,曹先生自己也能看出其中的異常:

五城兵馬司的軍械生意,柳通既然交給了侯士乾,那就不會親自出面了。

說起軍械生意,一般人往往就會覺得金額巨大。

但五城兵馬司除外。

他們就是管一管北都內的追緝、滅火、市井秩序,等等。

所用的軍械,不過就是刀槍劍戟、盔甲盾牌之類。

另外就是用來滅火的“水龍”之類。

而且五城兵馬司的指揮有五個,柳通只是其中一個,他掌握的份額也不多。

實在沒必要,以指揮的身份,親自去賭坊中商談。

柳通、侯士乾和閭丘巖之間,恐怕還有別的勾當。

那才是害了侯士乾性命的原因!

徐博見蒙跖想出來了一條,也是不甘落后,說道:“我倒是曾經聽到過一些風言風語,據說是閭丘巖喝多了曾跟人吹噓,嗯……”

他故意頓了一頓,假模假樣的斟酌用詞:“總之對殿下有些不敬。另外還說他跟侯士乾相交莫逆,因而結交上了柳通。

柳通給他牽線搭橋,能走通路子給京營供應軍械。”

對殿下不敬的牛皮,當然就是“老王爺已經將殿下暗許給他”之類。

曹先生眼神微冷。

這事情不管是不是徐博造謠,回京之后都要認真查一查!

萬不可讓這些蠢貨壞了殿下的清譽。

至于徐博,曹先生已經有些厭惡這廝了。

徐博繼續說道:“似乎有些商號,聽信了閭丘巖的話,給他塞了銀子,想要搭上京營這條線。”

京營……當真是一言難盡。

二百年前京營便規模龐大,在籍有二十萬之數。

結果要打仗的時候,整個京營拉不出來五萬人馬。

其中精銳更是不過兩千。

現在當然是大大改觀了,比如“神機大營”也是京營的一部分。

但“五軍營”仍舊是爛的始終如一。

北都中十個人有九個人,敢跟外地人吹噓:“我能走通京營的路子”;這九個人中,還真有一個,你給他幾百兩銀子,他能帶你去見一位把總之流。

這些“路子”幾乎都是通到五軍營中的。

閭丘巖是不是也干了這種事情?

侯士乾騙了閭丘巖,閭丘巖又騙了外地的商行。

結果最后事情沒有辦成,他們又不想把銀子吐出來……

曹先生在許源耳邊,低聲把這里面的彎彎繞繞說了個明白。

許源卻是一擺手:“咱們不管那些,咱們只管眼前這案子。”

許源便道:“現在首要的問題是,閭丘巖哪兒去了?”

曹先生和藍先生又是一籌莫展:上哪兒去找閭丘巖?

許源先讓人把徐博和蒙跖帶走,然后道:“我有辦法,不過有些不合常理,兩位先生多擔待。”

兩人便道:“你只管去做,只要不危及殿下,能找到閭丘巖,不管什么事,我們幫你擔著!”

許源嘿嘿一笑,指著侯士乾的尸體:“讓這東西詭變!”

“你說什么!?”藍先生瞪大了眼睛喊叫起來。

你瘋了,殿下就在營中,你還要故意讓尸體詭變?

曹先生卻是眼神微動:“你是說……侯士乾極可能是被閭丘巖所殺,這尸體詭變了,就可能會被死前的怨氣驅使,去找閭丘巖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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