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源不敢說“向來大膽包天”,但一個“敢想敢干”是跑不掉的。
馬車中、珠簾后,那審視打量的目光,讓許源很是不快。
于是許大人也抬起頭來,對著那珠鏈后的身影,一頓猛看!
憑什么只有你能看我,我不能看你?
然而一旁的曹先生、藍先生,以及數位實力幕僚勃然大怒,怒斥道:“放肆!”
“狂徒敢爾!”
馬車內卻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那身影開口了,有些不陰不陽道:“癡心妄想罷了,你還不配看到本宮真容。”
許源的嘴角扯了一下。
的確是沒看清楚,因為那珠簾明顯也是匠物,看上去稀疏,卻將光線進行了某種漫射,許源根本看不清楚里面身影的容貌。
殿下淡淡道:“你養的畜生打了本宮愛犬,還冒犯了四位北都來的修子,而且那邊那軍寨中的女將軍,似乎跟你關系很密切,居然敢拒絕本宮,不肯將那畜生交出來。
你自己想一想,該怎么謝罪吧。”
許源皺眉,沒想到這件事情還牽連到了徐妙之。
許源仍舊是不卑不亢,道:“我家大福不會主動惹事。”
后面還有半句話許源沒有說出來:但遇到事情了,我這個主人也不能怕事。
“哼!”殿下身邊的人都是冷笑。
這剛到占城,就遇到了兩個“非典型”的皇明官員。
徐妙之和許源,顯然是都不懂得如何逢迎上官、攀附權貴啊。
居然還有幾分傲骨?!
你們這種姿態,在我皇明的官場上,怕是走不遠哪。
睿成公主也不需要許源認罪。
一切事情都是她親眼所見,她認定了便足夠。
許源不肯謝罪,公主就讓他受罰。
“徐博。”睿成公主喊了一聲,徐博立刻上前,抱拳應命:“殿下。”
“那畜生也觸犯了你們四人,這筆賬,就由你們自己向那畜生的主人討回來吧。”
徐博笑贊道:“殿下英明。”
他轉身來喊了一聲:“閭丘巖、孫壽、蒙跖,殿下已經給了咱們機會,若是把握不住,那就是咱們自己不中用了。”
睿成公主的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你們一起上!
給本宮狠狠教訓這個邊陲小官一頓!
閭丘巖獰笑上前,他走路的時候,一副賭場打手的做派,兩臂張開,肩膀架起。
真的是“橫行霸道”。
步伐有些六親不認的架勢,每一步邁出,身上的肌肉都在扭動,有陰氣從身體內散溢出來,在身外形成了一層厚達五尺的陰霧。
霧氣中,各種陰兵若隱若現,張牙舞爪!
孫壽則是想了想,取了一張“獸皮”披在了自己身上。
但實際上,這皮一共有三層。
乃是迄今為止,他最為得意的一件血肉匠物!
最里面的一層,乃是三位亡故的修煉者的人皮!
被他縫合在一處,披在身上,便可以分別借用這三位修煉者的一項“本事”。
中間是一層蟲殼。
由十幾只詭蟲拼接而成。
不但非常堅硬牢固,而且里面還藏著一些詭蟲的毒腺、蟲肢等等,也可以隨時放出來殺傷對手。
十分的出其不意。
外面的獸皮就不用說了,乃是用四頭巨獸怪異的皮制成。
可以讓他擁有超過了巨熊的力量,快過了驚鳥的速度,以及無比頑強的生命力。
這件匠物的“分量”極重。
孫小手披上了這東西,其他的匠物就都要放棄,他的命重,只能勉強壓住這件匠物。
徐博忽然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四處看看:“蒙跖呢?”
就連馬車內的睿成公主也才想起來:是啊,蒙跖呢?
這家伙總像只蒼蠅一樣圍在本宮旁邊,但好像已經很久沒有看見他了。
蒙跖滿臉鐵青,一瘸一拐的從遠處走過來。
“你們還能想起我來?”這句話幾乎是從蒙跖的牙縫里擠出來,充滿了濃重的怨氣。
徐博一拍腦門,壞了,剛才把蒙跖給忘了!
蒙跖被大福堅硬的扁嘴命中了要害。
捂著下半身在草叢里打滾慘叫。
但徐博三個只顧著去追大福了。
后來殿下的車駕也是直奔軍寨,氣勢洶洶的前去問罪。
竟然沒有一個人去照顧一下蒙跖!
蒙跖好容易緩過勁來,還得忍著痛苦,自己一瘸一拐的走過荒野、穿過樹林,來跟眾人匯合!
這也就是因為蒙跖乃是武修,底子好,不然恐怕真的要倒在了半路上!
徐博連忙對蒙跖招手:“快來!”
少了你可不行,你是武修,皮糙肉厚,一旦打起來,你得頂在最前面,給大家抗傷害啊。
蒙跖沉著一張大臉,來到了三人中間,先去了自己的馬車上,將一套特殊的鎧甲穿好。
這鎧甲的背后、腋下、大腿兩側,都有連射弩機!
而后又拿了一面一人高的盾牌,和一柄厚重的戰刀。
這戰刀給人的感覺就是:砍不死你也能砸死你!
而后,他回到了三人中間。
把頭盔上的金屬罩面拉下來,便只露出了一雙眼睛,甕聲甕氣說道:“開始吧,早些解決了這個土錘,進城休息。”
閭丘巖身外的陰霧中,冒出來幾個鬼怪頭顱,眼中迸射出嗜血的紅光,已經有些急不可耐。
閭丘巖獰笑著跟孫壽說道:“孫小手,剛才的賭局沒有結果,咱們再賭一把,誰先拿下這個小子,賭住三萬兩!
就問你敢不敢接?”
孫壽瞥了他一眼,非常自信,道:“五萬兩,你敢不敢接?”
“哈哈哈!”閭丘巖放聲大笑:“好,五萬兩就五萬兩!”
他先下手為強,猛地噴了一口氣,身外的陰霧轟然散開,當中陰兵仿佛成千上萬,鬼哭狼嚎,兵甲聲錚錚作響,便向著許源掩殺而去。
他的水準當然不可能真的養得起,千軍萬馬的陰兵。
這般聲勢只是那群伶仃陰兵制造出來的。
那群伶仃陰兵乃是他獨有的法門,算是一只大鬼。
孫壽的速度快過了驚鳥,卻是比那些陰兵更快了一步,如同閃現一般出現在了許源的左側,一出手,便是一股火焰噴出!
這是底層三塊人皮之一的本事,丹修的腹中火!
蒙跖發足狂奔,咚咚咚的震動大地,好像一頭戰象發起了沖鋒。
徐博在最后面,覺得自己十分“機智”。
吾乃文修,何必去沖鋒陷陣?
他手中一支筆、面前飄蕩攤開來一張空白的字帖。
揮灑寫道:
未戰先怯!
字帖高高飛起,便有一股看不見、摸不著,但實實在在的力量,整個罩住了許源。
徐博自信微笑,想要看到接下來在許源臉上,浮現出畏懼怯懦的神情。
直到此時,藍先生忽然一拍腦門:“不好,忘記提醒他們了……”
藍先生又撓著自己的虬髯,迷惑不解道:“怪哉,我怎么會忽略了這么重要的事情?”
方才他在占城署大門口,命手下拿下許源。
出手者四人,都是六流、七流。
許源只是雙肩一震,就將他們彈飛了出去。
四人或是手臂骨折,或是手腕脫臼。
而徐博四人,也都是六流、七流。
他們圍攻許源,還以為十拿九穩……
藍先生想不明白,殿下吩咐徐博四人,“教訓”許源的時候,按說自己就該想到這一點才對……
藍先生高聲道:“徐公子小心……”
卻見徐博放出的字帖,忽然凌空自燃,迅速被燒成了灰燼。
而字帖上所書寫的“未戰先怯”直接反噬了徐博!
徐博立刻便感覺,自己陷落在了一片可怕的血肉戰場中。
他的筆折斷了,他的字帖都被撕碎!
他文修本事,在這里毫無用處!
成千上萬面容扭曲的敵軍,嘶吼咆哮著沖向了他,刀槍幾乎是已經刺入了他的身體!
“啊——”
徐博發出了一聲刺破云霄的尖叫聲,整個人被嚇得縮成了一團,抱著頭蹲在地上瑟瑟發抖,口中不住地喊叫著:“不要殺我、求求你們了不要殺我,我不想死啊……”
馬車中的睿成公主,和曹先生、藍先生目瞪口呆。
雞賊的躲在最后面的徐博,居然是第一個遭殃的。
藍先生尷尬的又撓了撓自己的胡須。
提醒的晚了,現在說什么都來不及了。
徐博已經在殿下面前丟大人了。
孫壽的腹中火噴出去,便見許源一伸手,便捉了這團火,用手掌一握,火焰消失!
孫壽神色一變:這廝是丹修。
他們剛到交趾,又一路都在船上,消息不夠靈通,對許源的一切一無所知。
孫壽立刻換了別的手段。
用腹中火對付丹修顯然不是個明智的選擇。
而且人皮的那位丹修只是七流。
隨著孫壽的心意轉動,獸皮下便有一只形似蝗蟲的詭蟲展開來——鋸齒刀刃一般的細長蟲足,共有四只,要從不同的方向刺向許源的脖子。
另有詭蟲的一門詭技施展。
蟲殼上,顯出一只口器,朝著許源所在的虛空中,吐出無形的繭絲。
這繭絲無影無形,卻能夠將目標一層層的纏住。
初時,目標只是覺得有些牽制,行動不便。
漸漸地,繭絲會越來越多。
最終將目標死死纏住,動彈不得任人宰割。
可是孫壽忽然感覺到,自己的匠物有些不聽使喚!
原本活性十足的匠物,突然就變得僵死。
那些伸出去的蟲足消失了。
已經浮現出來的口器也死死閉住!
“怎么回事……”
孫壽來不及多想,便再次催動匠物,動用了獸皮的力量,要化身為一頭三丈高的詭獸!
只憑爪牙,也能將眼前的許源撕成了碎片!
可是獸皮上,黑毛飄動了幾下,而后便再無回應!
孫壽這次是真的詫異了,驚叫一聲:“這家伙憑什么克制我的匠物?!”
許源的“”命格大動。
孫壽的匠物也是詭異的一部分。
而且對敵用的全是詭異的手段。
被“”完全克制。
孫壽現在還不知道,他披著這三層皮,在許源身邊再多耽擱一段時間,這件匠物就徹底廢了。
現在許源一抬手,就拿住了孫壽。
將獸皮從他身上扯了去,然后就將孫壽像一只小雞一樣拎在了手中,當做了兵器,朝著正面沖上來的蒙跖砸了過去。
蒙跖很想不管不顧的舉起盾牌擋住許源的“兵器”。
只要一碰,孫小手就粉身碎骨了。
自己減少一個競爭對手。
可是他還有幾分理智,知道不能這么做。
只能收了盾牌,一只手接住了孫壽,使了個巧勁緩沖,保住了孫壽的小命。
蒙跖心里別扭無比,對許源大吼:“你這般借刀殺人不是好漢行徑!”
許源“哈哈”一笑,回了一聲:“好!”
便將孫壽丟開了。
孫壽也是死里逃生,一身冷汗濕透了衣衫。
若是許源不松手,和蒙跖一拉扯——自己恐怕就要真身體驗一下“五馬分尸”這種古老卻著名的游戲!
他已經膽氣盡喪,許源一松手,他便連滾帶爬的竄到了幾丈外,再也不敢靠近。
蒙跖見許源松開了孫壽,大喜!重又舉起盾牌,身上戰甲中的連射弩機做好了準備。
卻見許源一步踏上來,就要搶進他的中路。
然后一只手臂高高舉起,手掌宛如長刀,當頭劈了下來。
蒙跖大怒:“這廝狂妄至極!”
竟然用血肉身軀來對抗我的重盾?
蒙跖虎嘯一聲,聚集了全身力量,將盾牌朝前推去。
蒙跖很有信心,便是身前有一只狂奔的瘋牛,也要被自己這一撞,而骨斷筋折!
但許源以手為刀,這一招《斗將法》中的“力劈華山”,啪的一聲斬在了盾牌上。
盾牌咔嚓一聲粉碎!
蒙跖感覺到一股可怕的力量撞來。
盾牌粉碎的同時,他舉著盾牌的手臂也跟著折斷!
他在盾牌向四周飛射的碎片中,看到了那只手!
那只手的速度不減,繼續朝自己而來。
啪的一聲又斬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這一套特殊的戰甲胸口上,有一塊明亮的護心鏡。
這護心鏡的防御力毫不遜色于重盾。
可是在手刀下,也是脆弱的好像一片琉璃瓦,咔嚓一聲又碎了!
手刀仍舊再向前,最終斬在了蒙跖的胸口上。
蒙跖的身軀強悍,銅墻鐵壁,也不弱于巨盾。
但仍舊擋不住連破了重盾、護心鏡的那只手。
砰——
蒙跖龐大的身軀,被劈飛出去,在空中便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
卻是被鋼鐵罩面擋住,全都糊在了自己臉上。
他飛出去三丈遠,沉重的摔在地上。
胸口已經塌陷了,躺在上一動也不能動。
蒙跖是六流武修,但許源相當于四流武修。
武修之間的高水準對低水準,那才是純粹的碾壓!
只是一瞬間,四人就只剩下了閭丘巖。
閭丘巖的陰兵速度很快,他本以為自己會是第一個跟許源接戰的。
沒想到自己的陰兵還沒到,三個伙伴就全敗了!
閭丘巖心里一突突,頓時沒了信心。
他身外的陰霧已經擴散到了十丈廣闊,邊緣已經到了許源面前。
陰霧中,幾只凄厲大鬼伸出頭來,探出爪來——閭丘巖連退了幾步,準備強行壓制陰兵,將它們都收回來。
可是許源隨手丟出了一只“手帕”。
這手帕落下,便是鬼氣森森!
將閭丘巖和他的陰霧全部籠罩進去。
閭丘巖想要逃走,卻發現四周茫茫一片,黑暗昏沉,分不出東西南北,上下高低。
想要跑卻不知該往哪里去。
茫然地奔走片刻,卻是覺得腦中越來越昏沉,神智漸漸被迷壞。
手帕將閭丘巖的陰霧,和陰霧中的陰兵一口吞了。
這匠物的水準極高,閭丘巖的這些陰兵,看上去“千軍萬馬、聲勢驚人”,但實際上閭丘巖也只是六流。
這些陰兵都不夠手帕塞牙縫的。
手帕中的三首大鬼,已經許久沒有開利市了,當真是饑渴難耐,從陰氣中鉆了出來,三顆猙獰的鬼首出現在閭丘巖的頭頂上,張開了血盆大口,就要吃了這廝。
閭丘巖直接嚇得尿了褲子!
他是神修,沒少干這種用陰兵裝鬼嚇唬人的事情。
今天親身體會了一下——果真好可怕!
那三顆可怕的鬼首,分別從不同的方向落下,閭丘巖真的覺得,自己這輩子到此為止了。
許源勒住了三首大鬼,將手帕一收。
許源能夠清楚的感知到,閭丘巖身上的陰氣已經無比稀薄了。
他跟孫壽打賭五萬兩。
因此想要爭先拿下許源。
一出手便是全力。
這陰霧中已經是他全部的陰兵了。
全被手帕給吞噬了。
閭丘巖這人基本上也就廢了。
想要重新養起來一批鬼兵……至少在交趾他是做不到的。
手帕一收,閭丘巖感覺到整個世界重新變得清晰光明。
他是神修,注定了一生和陰暗相伴。
但他這輩子從未感受到,原來光明是如此的美好!
閭丘巖身上再也沒有了以前的囂張,飛快的躥回了曹先生身邊。
在整個隊伍中,他認為曹先生的實力是最強的。
他現在無比渴望有人能夠保護自己。
所以他躲到了曹先生身后。
但是曹先生眉頭一皺,嗅到了一絲騷臭。
回頭一看,便嫌棄的挪開了幾步。
可是閭丘巖緊跟不舍!
而且在曹先生身后貼的很近,一副恨不得掛在曹先生身上的架勢。
曹先生:……
四周鴉雀無聲。
便連殿下的那三百甲士,也是一片寂靜。
從殿下發話,徐博四人出手,閭丘巖囂張狂妄的和孫壽打賭,到現在其實不過三五個呼吸的時間。
許源幾乎是一個呼吸的時間,就殺敗了一人。
徐博四人在北都中,都是名聲赫赫的年輕“天驕”。
而許源收拾他們顯得信手拈來,余力很大。
徐博四人不但輸了,而且真的被打的道心崩潰。
你看看這四個,徐博還抱著頭縮在地上,孫壽滿身冷汗面如土色,躲得許源老遠,甚至不敢再看許源一眼。
蒙跖躺在地上,到現在還沒有發出一絲聲音,生死不知。
四人中最狂妄的閭丘巖……尿褲子了。
躲在曹先生身后不敢出來。
良久,馬車內響起了一聲低嘆。
殿下卻沒有說話。
殿下又在自怨自艾:怎么喜歡我的都是這種貨色!
跟槿兮那邊完全沒得比啊!
殿下多少聽說了一些槿兮在交趾的消息,自然而然的就認定了:這個許源,也是槿兮的仰慕者。
要問她有什么證據,沒有證據、也不需要證據。
因為從小到大,一直都是這樣。
只要有一名出色的男子,出現在槿兮身邊,跟她接觸一段時間,就會拜倒在她的腳下。
沒有一次例外。
殿下當然也覺得,這次不會是例外。
徐博四人脆敗,被打的道心崩碎,殿下也極受沖擊。
北都中,無有此等人中龍鳳!
而殿下心中更是氣悶!
大家都是皇明頂尖的貴女,憑什么槿兮總得到最好的?
本宮比她差在哪兒了?!
殿下忽然妙目一轉,透過珠簾再次看向了馬車外,那偉岸的年輕男子身影,少女心湖中,漣漪如桃花般泛起……
便是在槿兮的那些追求者中,眼前之人也是最出色!
只是身世差了不少。
但是本宮有皇明這天下,最好的身世!
珠聯璧合!
他是祛穢司的掌律,想要更進一步,必須得有貴人扶持。
本宮可以當他的貴人。
槿兮那小丫頭,慣來對追求者不假辭色。
本宮只要給他一些甜頭……嗯嗯嗯!
搶槿兮的東西,殿下非常有興趣。
“許源……”馬車中,打定了主意的公主殿下開口了。
許源一愣。
殿下的聲音中,沒有憤怒、責備,反而有些酥軟。
許源下意識的感覺不對頭。
“上前來。”殿下又說道。
許源硬著頭皮到了馬車旁。
曹先生緊守著馬車,護衛殿下。
閭丘巖緊跟著曹先生希望得到保護。
殿下的馬車乃是水準極高的匠物,外界的一切“紛擾”,比如那些不好的氣味,根本不會飄進去。
但許源聞到了。
許源忍不住皺眉。
馬車內的殿下注意到了,這反倒更是激起了殿下的好勝心:什么意思?讓你靠近些你還不滿?
你是在嫌棄本宮?
“殿下。”許源開口道:“我家大福絕不是惹是生非的性子,便是真的冒犯了殿下,其中必定也有什么誤會……”
可是殿下對許源的解釋不感興趣。
殿下現在關注的重點,早就從鵝轉移到了人身上。
“本宮餓了,你去獵些野味來,就算是你向本宮道歉了。”
許源茫然抬頭,迷惑的看著珠簾后的那道身影:就只要幾只獵物?
就這么算了?
馬車內,殿下嗔怪道:“看什么看?還不快去?怎么,你還不愿意,一定要本宮奏明陛下,治你個大不敬的罪名?”
許源連忙搖頭:“愿意,下官這就去為殿下狩獵。”
祛穢司那邊,混在校尉中,跟著一起出來的劉虎,聽說“野味”的時候,已經摩拳擦掌,準備大顯身手了。
軍寨高墻上,徐妙之臉色鐵青!
堂堂天皇貴女,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跟許源撒嬌?!
殿下,民女有一言勸諫:請殿下自重!
徐妙之的手按在一旁大福的頭上,無意識的揉了揉,心中冒出一個主意:要不要……連朱抗睿?
雖然可能是引狼入室,但我一個人,怕真的頂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