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五章鐵槊山,皮里江(6000)
第兩百六十五章鐵槊山,皮里江(6000)
第兩百六十五章鐵槊山,皮里江(6000)
“離火銅”這個東西,可以確定一點的是,這個世界絕對沒有!
這個東西在域界里也算是很稀少的物件。
域界有一種銅礦叫火精銅,顧名思義就知道必定是火屬性的金屬礦產,開鑿后,可以提煉火精銅,然后打造各種火屬性的法器。
而萬物相生相克,在很少見的情況下,火精銅的礦區,偶爾會伴生出一種稀有礦產,就是離火銅了。
離火銅雖然帶一個火字,但其實屬性卻和火屬性相反,乃是至陰之物,尤其是對神識和靈覺非常親和。
但這個東西很是稀有。
乃是專門供應高等修士所用來煉制器物的原材料之一——陳言在天魔陰陽合歡宗的時候,預備弟子里那個找自己辦事的叫什么來著……
嗯,是了,叫南喬。
那個家伙出身一個小修行家族,背靠一個修行世家,家里掌控了一個火精銅礦脈賴以生存,后來托自己把他推薦給南宮勝的。
那個家伙當初開出的條件,其中一條就是,若是推薦成功,他愿意拿出十斤離火銅來當作酬謝。
十斤,銅!
其實真沒多少,若是擺出來,十斤銅,估計也就是比成年男子的拳頭大些也有限——當然是實心的。
但就這么一點,對南喬那個已經算是活得不錯的小修行家族來說,已經算是動用到家里的底蘊庫藏了。
可見這個玩意兒有多寶貴。
陳言所學的秘籍里,煉器篇對這些材料有所記載。
所謂的離火銅,其實就是銅礦里,銅的質地之中蘊藏了一種叫做“離火”的元素。
這種火乃是至陰之物。
這個玩意兒,其實陳言手里有很多——老太太留下的那根離火燭!
也不知道身為尊者的老太太用的什么神通,把離火這種元素,淬煉進了一根蠟燭里。
這種東西至陰,對于滋養魂魄,滋養陰靈乃是最上等的物品。
陳言下意識的把這盞鎮魂燈拿在手里仔細翻來覆去看了看,又用望氣術加元氣滲入。
片刻后,他面色不變的把鎮魂燈放下。
這個東西……其實里面大部分的材質就是普通的銅錠。
只不過,摻入了少許的離火銅——摻在了關鍵的燈盞的部位,也只是鍍了一層而已。
就整個鎮魂燈來說,這里面的離火銅的含量,還遠不到總體材質的十分之一。
沈十七緩緩道:“這個東西,是老道士留下的,乃是他這一脈傳承下來的鎮門寶貝。
所謂鎮魂燈,里面刻下了某種陣法圖案,施法之人,做法后可以留下自己的一線神識引子在鎮魂燈里,然后點亮它。
將鎮魂燈留在門派之中,電燈之人外出,若是在外面遇到橫禍,萬一身死的話,那么就會引發鎮魂燈的效果。
身死之人,在外的一縷魂魄神識,可以根據鎮魂燈里留下的引子,尋著回歸而來,最后投入鎮魂燈內。
借著鎮魂燈的作用,可以讓那一絲魂魄神識,被鎮魂燈鎮住,置身在燈中,凝聚不散!若是將來遇到有大機遇的話,沒準還有機會可以重塑肉身,有那萬分之一的一線生機。
不過……這是老道士說給我聽的,這個鎮魂燈的原來的作用。
可他也告訴我,什么燈中藏魂,等待一線生機,重塑肉身——這種事情太過匪夷所思,這個世界上絕無這種大神通大法力。
所以這個燈么,也只能作為在人死后,留下一線殘魂在燈中保留——別的做不了,但從容的留下一些傳承和遺言什么的,倒是很合用。”
陳言笑了笑,但再看向鎮魂燈的目光,就不免嚴肅了一些。
毫無疑問,他第一時間就確定了,這個鎮魂燈,絕對是從域界傳出來的法器!
離火銅這個東西,就絕不可能是這個世界有的東西。
而用鎮魂燈保留下魂魄神識,等待重塑肉身之類的事情,在這個世界做不到,在域界可就未必了。
那個老道士,來歷不俗啊!
不過聽沈十七說的,老道士可能只是在這個世界得到的傳承,他自己并非是從域界而來。
估計……他這一脈,祖上是從域界逃界出來的,把域界一些功法傳承和這個法器給帶了過來。
想到這里,陳言看了一眼沈十七:“老道士這個寶貝,怎么會到你手里?”
沈十七猶豫了一下,才做了回答。
“當年老道士去殺那個邪修之前,按照門派之中的傳統,就留下了鎮魂燈,并把他自己的一線神識指引做法留在了鎮魂燈里。
后來他死后,魂魄神識根據指引,回到了鎮魂燈中。
但……他雖然得以留下魂魄,卻遇到了另外一個問題。
他的魂魄附身在鎮魂燈上,卻無法和外界溝通。偶爾有人會點亮燈,老道士的魂魄在燈點亮后才能出來,但因為凡人沒有天眼,看不見魂魄,更無法感應神識。
還是院長爸爸派人收拾了老道士的遺物,把這個鎮魂燈后來送到了福利院里收好,我才有機會接觸到了這個東西。”
聽到這里,陳言一瞇眼睛。
到關鍵地方了!
果然,沈十七緩緩道:“我……天生和旁人有些不同,就如同你們修行之人開天眼一般,我天生就有天眼,可以看見魂魄,也能感應神識。
老道士的殘魂不能離開鎮魂燈太遠,他當時已經在燈中待了許久,之前幾次偶然有凡人點亮燈后,他出來多次試圖和人溝通無果。
別的凡人看見老道士的魂魄和神識,就如同瞎子和聾子,看不見也聽不到。
但終于遇到了我后……
我看見這個東西,就知道它的不凡,于是趁著無人的時候偷偷把它拿走帶回房間里里,點亮后,放出了老道士的魂魄。
我能看見老道士的存在,也能聽見他的話,所以……”
陳言看著鎮魂燈:“這么說,現在老道士的一線魂魄和神識,還在燈中?”
“……算是還在吧。”沈十七抓了抓頭發,道:“不錯……他這個鎮魂燈傳承年代太久,一代代人使用,里面的法力已經快耗盡了,老道士告訴我說,鎮魂燈中的離火已經消耗殆盡,剩下的一點只夠他維持藏身,若是這一點也耗盡的話,他就會煙消云散。
如今燈中所剩,只夠在點亮這個燈一次的。點亮之后,會快速耗費離火,讓老道士現身一次——但應該也是最后一次了!”
最后一次了?
陳言本來還想點亮鎮魂燈,把那個老道士的魂魄放出來看看,聽到這個話,就干脆作罷了。
雖然陳言自己手里還有一根離火燭,可以讓老道士“續命”繼續藏身。
但,非親非故,陳言可不會對陌生人拿出自己的底牌來。
“所以,這一切,都是老道士的魂魄告訴你的?”
“是。”
陳言皺眉道:“耳聽為虛,一個藏在鎮魂燈里的鬼魂,所說的話,你就全部信了?”
沈十七搖頭:“我也沒這么好信人的。”
頓了頓,他道:“我拿到這個東西的時候,才八歲。我和老道士詳談后,知道了之前的事情,知道了那個邪修未死,也知道了一旦他醒來后,院長媽媽必定無法活命……
所以我當初和老道士詳談后,就把事情仔仔細細問了許多遍,又一一記錄了下來。
這三年來,我也沒閑著,總是偷空偷閑的溜出去,在四處探訪尋查,找到許多痕跡和證明,最終才確信了那個老道士沒騙我,所說的事情是真的。”
陳言笑了笑:“你都查到了些什么東西?”
“道友不要看我年幼,就以為我查不到什么有用的……畢竟老道士乃是那一場大戰的親歷者,由他親口告訴我的細節,很多情報和信息都是非常重要的。
比如……我就知道,那個邪修重傷逃匿后,躲藏到了什么地方!”
說著,沈十七站了起來,面向陳言一躬到地:“此邪修為禍甚多,當年為了報復孫家,火燒工廠,燒死燒傷無辜之人,更是謀害了院長爸爸。
如今他茍延殘喘,將來一旦蘇醒,必定卷土重來,院長媽媽那么好的人,也要遭他毒手!
還請道友看在道義的份上出手,鏟除此邪!”
看著這個小小的人兒對著自己作揖,陳言卻面色平靜,只是靜靜的看著沈十七。
過了會兒,陳言才在沈十七盼望的目光之下緩緩開口。
“這人是為非作歹很多,但他能拼死一個老道士——一個擁有鎮魂燈這種法器的老道士,想來修為不會弱吧。
可想這個邪修的本事不低。
至于我,你說幾句好聽話,就要我去為你冒險拼命,是什么道理?
還是看我心善,給你們福利院捐贈錢款物資,就覺得我是那種老好人,可以幾句話說動我,就讓我去為你拼命?
沈院長是好人,我也不想看著她去死,但不想看著她死,可為她去冒險拼命,那就是兩碼事了。
何況……沈十七!”
陳言忽然身子微微往前傾了傾,冷冷道:“你身份奇特未明!你既然能通天眼,有望氣的本事,還口稱我道友……
你別說你是凡身——你既然有這些本事,你就必定不是凡人!
你既然看重你的院長媽媽,你對她有感情,那么你為何自己不救?”
“我沒那種本事。”沈十七坦然道:“若是我能修行,我會法術,我早就找上門去,和那個邪修拼個你死我活。
縱然送到我的命,只要能弄死他,救下院長媽媽,我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道友,我真的沒辦法做到,才來求你!
至于我對你的身上的秘密好奇……其實我自身的那些秘密,與你,與這件事情,其實毫無關系的。
而且,我也與你說,不是我不想告訴你,而是我不能告訴你!
不是故意隱瞞不想說,而是不能說。”
陳言看著這個小男孩,沈十七的眼神里一片赤誠,目光直視著陳言,顯得心思堅定,絕無半點動搖和心虛。
雖然無法證明,但是陳言的神識隱隱之中有一種感覺:這個沈十七沒說假話!
“那個邪修,是什么修為?”
耳聽陳言忽然問出這么一句,沈十七頓時喜上眉梢:“道友!你這是……”
“我問你他是什么修為。”
“聽老道士說,當時是二境巔峰,歸元境已經修滿。”
陳言冷笑一聲。
這話就不必太當真了。
他又不是沒看過類似的故事和傳說。
但凡是這種事情,遇到什么魔頭怪物重傷后隱居沉睡養傷——正派的找上門去誅殺,驚醒了魔頭。
魔頭的修為往往都要比之前更強。
所以……
之前是歸元境圓滿的話……
那么就得當作他醒來后,怎么也都是三境修士了。
三境的話,倒是不怕。
陳言自己就是三境。
而且,還有殺手锏底牌,想來對付一個這個世界的三境修士,拿下應該不再話下。
其實,在這個世界,陳言是不怎么擔心的。
因為這個世界的天花板是天人境。
也就是說,三境就到頂了。
如今陳言已經三境,手里又有各種底牌殺手锏。
在這個世界,陳言自問基本是無敵的。
就算是顧青衣來了……
嗯,自己大不了就跪下喊媽媽就是了!
顧青衣的三境,那是一般的三境么?
不過這個世界的修士,相對域界來說,都是散修!
底層散修!
是傳承殘缺的底層散修!
“道友,若是前去誅殺此獠,我愿意隨道友一起去!畢竟當初老道士留下的話,我都一一記著,這個邪修的修為,還有他修為上的一些弱點,以及他藏身之處的地點,我都可以一個個指給你。還有……”
陳言嘆了口氣:“最后一個問題。”
“嗯?”
“你得給我一個出手的理由——別說什么降妖除魔,我不是什么大善人,更沒興趣為了不相干的人,去冒險拼自己的命。”
沈十七一呆。
這個孩子坐倒在沙發上,面色僵硬,目光呆滯。
片刻后,他抓耳撓腮了一番,終于眼神里閃過一絲決然。
“道友……”沈十七沉聲開口,嗓音居然都有些嘶啞的感覺,他喊了陳言一聲后,卻緩緩的念出了幾句古怪的句子。
“神為幽,裂幽為谷,枝蔓分離,谷為神府,以枝養蔓則蔓壯,以蔓分枝則枝壯,分而離之,合而融之,此謂長視之法,枝蔓壯則幽谷滿,幽谷滿則神強……”
他開始說第一句的時候,陳言只是一愣,但隨后立刻反應過來,臉色陡然出現變化!
陳言瞬間瞪大眼睛盯著沈十七,卻豎起耳朵來,仔細將這幾句停下后心中牢牢記住,生怕錯過一個字!
這是一段……
極為高明的功法口訣!!
哪怕是陳言所學也是老太太留下的尊者傳承,但老太太沒留下元神鍛煉的功法,而后來陳言從林清泉那里得到的元神功法,卻明顯比沈十七隨口背誦出來的這幾句,差了許多!
而這段功法并不是那種有坑的鍛煉元神的功法,而是某種用來淬煉壯大神識的!
類似于“磨刀”,但卻不知道比磨刀要高明了多少倍!
只可惜,沈十七念了幾句后,就忽然閉上嘴巴不往下說了。
眼看陳言聽得目光閃動,沈十七語氣很復雜,緩緩道:“道友,這段《寄神篇》乃是一篇功法。
若是道友肯助我,事成后,我將這門功法全篇內容奉上,以作為你的報酬!”
陳言心中猛然一震!
再看向沈十七的時候,陳言的目光里甚至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了一絲忌憚!
沈十七,他如何會有這么高明的壯大神識的功法?!
這種功法,別說是在這個世界了,就算是在域界,也是那些遍地的散修,做夢都夢不到的存在!
就算是豪門宗門,得到這種功法,也都是鎮門功法的級別!
“你……到底是什么來歷?!”陳言倒吸一口涼氣。
“我告訴你了,非是我不想說,而是我不能說。”沈十七面色沉著,然后嘆了口氣:“我答應你的事情我一定做到。只要你幫我殺了那個邪修,救了院長媽媽的命,我就把這篇功法送給你。
但……你要發一個誓,對天道立誓!
這篇功法,出我口,入你耳,你絕不能以任何方式,泄露給第三個人!
若是違背的話,無論天涯海角,都必定有人將你誅殺,挫骨揚灰!”
陳言目光炯炯,盯著沈十七:“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對么!”
“……”沈十七用復雜的目光看了陳言一眼:“道友,這些都和你無關的,別再問了。”
鐵槊山!
此處距離橫店所在的州府已經數百公里,甚至已經出了橫店所在的省。
此地山巒遍地,罕見平坦的平原地帶。
整個省的地域之內,群山縱橫交錯。
自古以來,都是窮苦難行之地。
鐵槊山的主峰縱橫近百里,所示加上附近的輔峰,那么山巒占地面積數百里。
這里自古就是人煙稀少之地,從古開始,只有少數山民坐落其中。
加上一條被本地人稱之為皮里江的大河在這里彎彎曲曲穿透山脈,導致這里的地形山水縱橫連綿,融為一體,更是成為了名副其實的鬼見愁之地。
據說在當年鬼子打來的時候,這里的山民和抵抗力量,就借助地形,藏匿在著鐵槊山的山巒之中,讓鬼子數次掃蕩都無功而返,甚至在山中迷路,找不出方向。
下午的時候,并不寬闊的皮里江的河面上,一條渡船緩緩行駛而來。
船夫戴著一頂漁夫帽,遮擋住了已經稀少的頭發,一張風干橘子皮一樣的老臉上滿是歲月的痕跡,操著帶著濃重口音的普通話,對著船艙里喊了一嗓子。
“客人,快到地方了!”
船艙里,陳言抱著膀子坐在那兒,聞言睜開眼睛,先看了一眼身邊的小小的人兒。
沈十七面色蒼白,努力的睜大眼睛,勉強一笑道:“道友,我……”
說完,他臉色一變,猛然扭過頭去,把頭探出船艙的窗戶,對著水面就狂吐起來。
陳言嘆了口氣:“你不是說這個地方你來過么……怎么坐船還暈船呢。”
沈十七吐了會兒,縮回身子來,眼淚汪汪的樣子,吐了口氣:“我是去年暑假的時候,騙院長媽媽說我去工廠打臨工才出門了一個星期,趁機來過一次這里。
我平日,平日是不坐船的。
上次來這里,我也是吐的差點都走不動路了。”
陳言嘆了口氣,在沈十七的后背上輕輕一拍,一道元氣注入后,幫他歸攏了一下散亂的氣息和已經不調和的氣血,頓時讓沈十七舒服了幾分。
砰的一聲,船靠了岸邊。
陳言拉著沈十七的手走出船艙來,跳過舢板,來到碼頭上。
青石板的碼頭并不大,地面上滑膩膩的,還有青苔。
沈十七終于腳踏實地后,腳下卻依然感覺到軟綿綿的,身子踉蹌了幾下才站穩,抬起頭來,看向碼頭的上方。
這碼頭依山而建,一路往上都是青石板臺階,仿佛要修建到山坡后去。
而盡頭處,則是青巒迭嶂的大山。
“這是山下唯一一個有人煙的村子了,也是因為有皮里江的水運,才能讓這個村子得以生存。
更遠處,往山里的村子,早就都被官方遷徙走了。
山里沒有耕地,行路也艱難,人類聚居在里面實在沒什么價值。政府算過賬,與其花費巨大代價打通公路,拉上電路什么的。
還不如把山里的山民村子整體遷徙出來。
如今,這片大山里,已經罕見村落了。”
沈十七低聲道。
陳言點了點頭:“你倒是打聽的仔細。”
沈十七苦笑一聲:“今晚我們就住在這個村子里,這是進山之前最后可以休整的地方了。我上次來的時候,還差點被人拐賣,幸好在這個村子里遇到好人了。
不過這個村子和外界隔絕,村里沒有什么旅店之類的地方,唯一的商戶,也就只有一個雜貨鋪,雜貨鋪老板常年和外界做生意,進貨什么的都要用船運從外界運輸貨物進來。
有了這種生意來往,他店里倒是可以住人,準備了兩間房子,給那些跑船運運輸貨物的船夫,臨時落腳居住,花錢就可以租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