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言隨趙無忌再次來到了靖安堂。
不過這次的陣仗,讓陳言還沒走到大廳門外,就忍不住神色一凜!
只見大廳門前站著數名身材皮甲的雪崖關的將官,一身的血腥煞氣。
而另外一邊,則是幾名天魔陰陽合歡宗的弟子——陳言甚至看見了南宮勝!
還有當初帶自己會宗門的那個內門師兄江默。
這兩人分別帶著數名弟子立在門外,南宮勝依然是那副古風美男的氣度,看著頗為灑脫不羈,只是江默卻氣質沉穩,面容肅正。
內門弟子立在門外站崗?
這排場可真不小了!
陳言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身邊的趙無忌,趙無忌也是滿臉震驚,低聲道:“前會兒錢長老派我去叫你的時候,還沒這么多人啊……”
說著,這個家伙忍不住盯著陳言看了一眼,用力吞了口吐沫:“師弟,你不會是什么大魔頭,才會引出這么大排場來鎮壓你吧?”
陳言翻了個白眼。
南宮勝遠遠看見陳言隨著趙無忌走來,對陳言丟了個眼神,眼神里帶著幾分笑意。
江默卻緩緩走了上來。
“見過師兄。”陳言依著天魔陰陽合歡宗的規矩,身為外門弟子,先行了禮。
身邊的趙無忌這才回過神來,也趕緊拱手行禮。
初次見的時候,這家伙就跟在江默身邊如跟班一樣,陳言還以為他是江默的收下,但入了宗門后才知道,趙無忌身在靖安堂,而江默是內門師兄,倆人沒有上下級關系。
趙無忌在江默面前如跟班走狗的樣子,純粹是他能舔。
“趙山河師弟。”江默眼神掃過兩人,在舔狗趙無忌身上甚至沒多停留半秒鐘,就看向陳言,表情和語氣都很溫和,甚至還帶著微笑道:“說起來,你也算是我帶到宗門里的,當初我也不知道你居然有那般出色的天賦,幸好得南宮勝師弟慧眼,不然我可就錯失一個人才了。”
“不敢當師兄謬贊。”陳言穩穩回答。
“今日請你來,是有內門執事長老過問了關于顧家的事情,而那位顧家貴人也親自一起來問話……”江默說著,回頭看了看大廳的方向,沉聲道:“本來么,你若只是我帶回來的證人,我也就不必對你交代什么。
但現如今,你是我宗門弟子的身份,那便不同了。
一會兒進入,禮數不可失,你畢竟是我天魔陰陽合歡宗的外門弟子,在顧家的貴人面前,代表著我宗門弟子的形象。問話的時候,你應對之中,要有分寸,切不可貿言貿行……”
陳言挑了挑眉,看向江默。
旁邊南宮勝卻嗤的笑了一聲:“江默師兄,你說話就是喜歡這么云山霧罩的,難怪師叔說你言行像個小老頭。”
說著,南宮勝已經走了過來,揮了揮寬大的袖袍,手就拍在了陳言的肩膀上:“你畢竟是散修出身,沒見過這么大的陣仗,也沒見過地位這么高的修士和貴人。你放心,進入之后說話不要緊張,江默師兄和你說這些話,也是怕你沒見過世面,在貴人面前失態。”
頓了頓,他嘿嘿笑了笑:“還有一層意思是……這事情說穿了,和咱們宗門沒關系。船是他們顧家的,東海那個家伙的來歷也和咱們沒關系,人也是從他們顧家的船上下來的……這事情從頭到尾,和咱們沒關系。
你進去接受問話,知道的你就說,不知道的就不要瞎猜瞎說。
這事情只是剛好發生在咱們宗門的地界上,從事發到現在,咱們也算是盡了義務,做足了情分,足夠配合他們顧家了。可再多的,我們也懶得再管,更懶得再搭精力參合——我這么說,你明白吧?”
陳言笑了。
這么說不就好了么,懂了!
旁邊江默神色一凝,有些不滿的看了南宮勝一眼:“師弟,你怎可把話說得如此,如此……”
“好了,小老頭,你喜歡打馬虎眼,我可不喜歡。話若是不說透了,引起誤會可怎么辦。”南宮勝似乎和江默關系不錯,熱情的拍了一下江默,笑道:“山河師弟剛入門,可不懂你的性子,未必能領會你的意思,我幫你把話說透了不好么?”
江默臉色一紅,干咳一聲,眼睛看向別處:“哎,隨你吧……”
南宮勝深吸了口氣,看著陳言正色道:“進去后你注意一下,坐在堂首正位的,是外門的總執事長老,負責今天的問話。而堂后……內門的執事鐵長老在旁聽,鐵長老負責宗門內刑名,眼里最是不容沙子,你就一五一十的說就好,不要有任何夸大和猜測。
嗯,那位顧家的貴人也來了,在堂后旁聽。
當然了,這兩位都在堂后旁聽,輕易不會說話,但如果開口問你,你可要小心回答!”
陳言倒是神色輕松,拱手對兩位內門的驕子笑道:“多謝兩位師兄提點,我這就進去了。”
看著陳言神色從容,南宮勝眼里更是多了一分贊賞。
若是尋常底層散修,能見到堂堂天魔陰陽合歡宗的內門執事長老,或者能有機會接觸到顧家的貴人……恐怕已經是戰戰兢兢誠惶誠恐了。
自己欣賞的這位趙山河師弟,氣度和心性果然不俗。
“啊對了,你之前派人送來的那份煉器的心得手札,我已經看過了。”南宮勝笑道:“那個叫南喬的,我已經派人吩咐了這次外院甄選新弟子的教習,若是他最后甄選的時候表現不是墊底的話,我會派人把他收進煉器堂的。”
說著,他再次拍了拍陳言的肩膀:“進去吧,問話完畢,早點出來——今晚得空了,我去你的院子里找你喝酒,我聽說你搬去了西南墓園的那個院子,那個地方不錯,晚上我帶一壇好酒去找你。”
陳言不再多說,點點頭后,走向大廳的正門。
身后江默倒是一臉奇色,看了看南宮勝:“我倒是不知道,師弟居然如此欣賞這個外門弟子……之前聽說你破格收他入外門,我也一直好奇,師弟一直心高氣傲,難得有能入你眼的人。”
“江默老頭,你慣是言行肅正,你哪里懂我們這種行事灑脫不羈的奇男子的習性?”南宮勝怪笑一聲:“你那個給師尊行禮的動作都恨不得用尺子量的性子,說了你也不懂的。”
大廳之中,陳言走進來后,就看見兩側各擺放了一排座椅。
左右居然各坐了三四個人,都是身穿外門長老服飾——他認識的那個靖安堂的錢長老,居然只能坐在最下首靠門口的位置。
不過那個見過的顧家顧酒將軍,倒是坐在了左側的最靠前的座位。
正對大門的正位,一把椅子上,端坐著一個身穿了黑色華服的人,一頭烏黑的長發,盤了發髻,面如冠玉,三柳長髯——標準的古裝中年帥哥。
大概是那種拉出去可以扮演諸葛亮的類型。
陳言大步走進來,走到中央,規規矩矩的行禮,朗聲道:“外門煉器堂下行走弟子趙山河,見過諸位長老!”
兩側坐著的應該都只是旁聽的,并不開口,倒是那個錢長老,看向陳言的目光帶著三分善意。
正位的那個中年帥哥緩緩開口:“趙山河。”
聲音挺好聽,不是那種油膩的氣泡音,帶著點磁性。
“弟子在。”陳言微笑應答。
“本座是外門諸堂總執事南宮遠,你初入門不久,還不認得本座,今日喚你來,由本座親自問話。”
外門諸堂總執事,這就是外門的一把手了吧。
可以說,除了仙山內門之外,地面上的外門,他最大?
這地位可不低了!
不過陳言心中一動,南宮遠……姓南宮的?是南宮勝的親戚么?
想到這里,陳言再次彎腰行禮:“見過南宮長老,長老問話,自己知無不言,不敢有懈怠和隱瞞。”
他剛起身,忽然心中一震!
因為元氣流動,他分明感覺到這位南宮長老瞇著眼睛看了自己一眼!
那眼神里里微微流動過精光,一種被元氣法術籠罩的感覺,頓時讓陳言心中一沉!
對方在用法術看自己!
而且,因為雙方地位差距巨大,他甚至不需要隱瞞,直接就這么堂而皇之的對自己施展法術了。
不是望氣術,應該是某種比望氣術更高級的,能窺探人虛實的法術!
陳言心中一沉——自己的變形術……
白狐內丹的變形術,只對天人境之下的修士管用!天人境之上的修士,如果用法術來窺探,是可以看破自己真實面目的。
堂堂圣人傳承的宗門,這位外門的一把手,肯定是天人境以上了。
他若是看破自己的本來容貌的話……
陳言深吸了口氣,倒也準備好了一些言辭。
畢竟……修士給自己改變一下容貌,不算什么罪名吧。
我嫌自己長的不好看,不喜歡,給自己用法術整個容,不算錯吧。
自己本來就和這個案子沒關系,任憑怎么查也查不到自己有問題。該換容貌這種事情,最多說是自己的私人行為而已。
他這么想著,已經做好了應答質疑的準備。
卻不料,這位外門扛把子南宮遠長老,瞥了陳言一眼后,就收回了目光,眼神從容淡然:“既然如此,你就把事情從頭到尾,再說一遍吧。”
陳言:???
他不戳穿我的變形術?
陳言一時心中反而有些疑惑了。
他可不信一個圣人傳承宗門的外門一把手,修為不到天人境!
可如果他看穿了自己的真容,卻為什么不提出質疑?也不當場說破?
他為啥包庇我?
不會是南宮勝給自己說好話了?
也不對啊,南宮勝都沒見過自己的真容,不知道自己用了變形術的。
帶著心中的這些疑惑,陳言卻面色不變,緩緩開口:“弟子領命。”
隨后,他又復述了一遍自己在這件案子上的所見所聞。
說完后,南宮遠點了點頭,又問道:“前日抓住的一個賊子,是你親手捕獲的?我看過你在靖安堂的口述,那個賊子,你之前認識?”
陳言不慌不忙,又把自己在西臺城認識了東海,然后在顧家貨船上見到東海的過程再說了一遍。
這些事情,他已經反復在靖安堂說過幾次,再次說起來,倒也嫻熟順口。
不過他謹記南宮勝的告誡,言辭不偏不倚,一板一眼,絕不夸大,也絕不做個人的猜測。
說話的時候,陳言的目光隨意掃過大廳,就看見這位南宮遠長老的身后,一面屏風排在他身后,屏風后則是一個內堂的門。
透過半透明的屏風可以看見,后面的門是開著的,而里面……似乎有人影。
堂后的小室內。
兩把椅子上各端坐一人。
那位內門的鐵長老面容蒼老,須發皆白,大廳里陳言的敘述,一字一句都清楚的傳到堂后來,他卻只是閉著眼睛如假寐一般,并不做任何反應。
在他身邊,一方茶幾的另外一側,椅子上則坐著一個身穿皮甲的將軍,正是那位顧家的貴人,雪崖關的鎮將。
一身戎裝,身量挺拔,滿頭烏發如云,卻干脆利落的扎了一個高馬尾。
一張臉龐上,戴了一副銀色的覆面甲,只露出一雙眼睛來,目光深邃,聽著外面傳來的聲音。
顧家貴人忽然凝神,雙目之中閃過一絲元氣波動,神識也朝著外堂大廳釋放出去。
旁邊的那個鐵長老立刻感應到身邊顧家貴人的法術,微微睜開眼睛,淡淡道:“顧將軍,是不放心我宗門,要親自審視一下這人么?”
顧家貴人不言,幾秒鐘后,已經收回了神識,只是眉頭卻微微一簇。
(怎么……不是他。嗯……幸好不是他,也對,他怎么可能來到域界。想來……趙山河這個名字,只是重名吧。)
想到這里,顧家貴人仿佛心中松了口氣,那銀色覆面甲后,面容表情卻已經不由自主的松弛了下來。
“沒別的意思,自己瞅一眼,放心。”
顧家貴人輕輕說了一句,嗓音卻清脆尖細。
若是陳言在這里,看見這位顧家貴人,雪崖關的鎮將,恐怕直接就要跑上來喊小娘了!
顧青衣,顧小娘,顧家貴人,雪崖關鎮將!此刻就坐在椅子上,隨意看了一眼旁邊的鐵長老,從容的拿起身邊的茶碗喝了一口茶。
忽然,她又仿佛想起了什么,放下茶碗后,嘴唇微微蠕動,卻無聲無息。
大廳內,陳言的敘述已經到了尾聲,坐在左側最靠前位置的顧酒,卻忽然神色一凝,仿佛在側耳傾聽什么,隨后,他鄭重點了點頭。
不等陳言說完,顧酒已經咳嗽了一聲:“你且等一下。”
陳言立刻閉上嘴巴,看向顧酒:“顧將軍有什么疑問么?”
顧酒淡淡道:“你說的這些,之前的筆錄卷宗里都有記載,和你說的一般無二,如果沒什么差別的話,就不必再重復說完了。”
“是。”陳言微笑點頭:“只是弟子說的都是實話,第一次,第二次……每次問話,弟子說的都是實話,所以才會和筆錄一致。
不知道顧將軍想問什么?”
顧酒看了一眼南宮遠。
南宮遠淡淡一笑:“顧酒,你想問什么,問就是了,既然今日問話,那么顧家有什么疑問都可以當場問。我宗門弟子,一定知無不言。”
說著,他看了一眼陳言:“趙山河,顧將軍有話問你,你如實回答。”
“是。”陳言點頭。
顧酒看向陳言,上下打量一番后,笑道:“我也是第二次對你問話了,你不必緊張,只是忽然想起一些好奇的問題來問你……”
頓了頓,他緩緩道:“之前你說,你是在雪崖關回西疆的——你在雪崖關得道成了修士,也參與過出關獵殺兇畜族,對吧?”
陳言點頭:“不錯,上次顧將軍問過我,我已經如實回答了。弟子在雪崖關也曾出關獵殺,賺了些玉錢,只是弟子本事差,膽子也不大,所以出關的事情不敢多做。”
“嗯,上次卻是說過,不過我想問你……我看過你說的你里的來歷,你是在西臺城治所入冊為修士,算算你入冊的時間,你從雪崖關回西疆之前,應該是經歷過這次和兇畜族的那場大戰吧?”
陳言心中一跳。
不過面色上卻不做變化,緩緩道:“不錯,弟子也算是經歷過。”
“嗯,不知道大戰過程中,你是在雪崖關城中,還是城外?”
嗯?
這個問題上次倒是沒問過。
陳言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顧酒,這個身材魁梧寬胖的家伙,神色看似從容,但雙目卻緊緊盯著自己。
不能說在城中!
因為戰時候,自己不在關內,其實并不知道兇畜族攻城的時候,關內是如何情況,如何管制的,萬一對方隨口問一個細節自己答不上來的話,立刻就要露餡。
可說自己在關外……
之前自己明明自己承認過自己膽小!所以在經歷了幾次出關打獵后,就不敢再去了!
陳言心中念頭如閃電,但瞬間就做出了判斷。
“稟顧將軍,弟子在兇畜族攻城之前,就離開雪崖關,回關內地界了。”
“哦?”顧酒一愣,倒是沒想到陳言這么說。
“當時雪崖關內守軍調動甚緊,奔雷騎外出雪原掃蕩的次數也越來越頻繁,雪崖關上下都知道,戰事將起。
弟子不擅廝殺,膽子也比旁人小一些,所以……眼看要開戰,自己有避戰之心,所以在攻城封關之前,就……”
好吧,顧酒無奈了。
雖然對方說是經歷過大戰,但說經歷過,也不沒說就一定上陣撕殺過。
戰起封城之前,離開雪崖關進入內陸地界,當時也確實有不少人的。
不過顧酒隨后臉色微動,搖頭道:“這就奇怪了。你自承說是自己膽小,不擅廝殺。可偏偏在前幾日,你卻一個人在院子里,獨自一場激戰,拿下了那個東海?”
陳言卻絲毫不慌,只是臉上苦笑:“顧將軍,我是膽小不敢主動與人廝殺,也確實有畏強避戰之心。
但……那天捉拿東海,是因為他剛好就藏在我院中被我撞上——我當時也是猝不及防,總不能束手就擒,坐以待斃吧?
逼不得已,我為了保命才和他動手的。我雖膽小,但被人逼到墻角,也只好放手一搏!”
顧酒面色古怪:“哦?”
這個時候,坐在下面位置的錢長老忽然開口了。
“顧酒將軍。”
“嗯?錢長老請說。”顧酒對錢長老笑了笑。
錢長老面色平和,緩緩道:“這個趙山河,確實性子么,比較膽……嗯,性子謹慎了些的。
那天他抓住東海,我們靖安堂的弟子去抬人的時候,就看見東海全身上下,被……被貼了幾十張縛身的符紙……
人抬回來后仔細一查,足足有五十六張。
當時我堂中弟子都在感慨,說抓住東海的那位師弟,性子也未免太過……嗯,太過謹慎了些。”
顧酒一聽,表情古怪看向陳言,但心中的疑惑卻散去了。
也對。
尋常修士和人動手,把人打倒后,也就隨手丟一個束縛類的法術或者符紙。
把人打倒后,一口氣扔出五十六張符紙!
這特么的,是怕成什么樣了啊!
就跟你把人打死后,還怕對方復活,當場把尸體補刀五十六下?
倒是符合那種,膽小的老實人被逼到墻角,放手一搏后,反抗的同時還心中惶恐的心境。
陳言倒是心中有些暗暗欣慰。
果然,還得是自家人!這個錢長老畢竟和自己打過幾次交道,自己對他一直態度很是尊敬,這不,就幫自己說話了。
顧酒嘆了口氣:“好,我沒什么要問的了。”
南宮遠看了看眾人,又看了看陳言,然后他居然緩緩站了起來,轉過身來對著身后的屏風方向,微微點頭,緩緩道:“鐵長老,顧鎮將,外門靖安堂已經問話完畢,兩位可還有什么要吩咐的?”
堂內安靜了會兒,那位鐵長老不發一言,倒是傳來了一個讓尖細清脆的嗓音。
“此番事打擾貴宗門已經這么多日,顧家感激不盡。”
隨著這聲話落下,在場諸位長老都紛紛起身對內堂行禮,南宮遠更是微笑應答:“不敢當顧鎮將如此客氣,本宗與顧家都是正道魁首,同氣連枝!”
眼看諸位長老都紛紛應和,可站在中央的陳言,卻眼睛瞪得老大!
他臉上的表情都繃不住了,下意識的伸長了脖子朝著內堂看去。
這嗓音,這尖尖細細的嗓音!
臥槽!化成灰老子都能認出來!!
是你嗎,顧小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