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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舟照影泛東臨,遙看白鷂開太平。暮鼓聲聲悼齊桓,夜酒沉沉悔爭鳴。
周昭心中回想著長陽公主留下來的四句詩。
公主府遣散了下仆,如今偌大的宅院空蕩蕩的,光靠福叔一人,不可能點亮整個宅院的燈。
湖水離主院不近,水榭同臨湖小院只有在夏日的時候方才會有主人入住,湖邊如今荒涼得很,偶爾幾處地方,還生出了蘆葦。
蘇長纓搖著小舟,一路往東朝著同東水相連處而去。
湖面愈發的開闊,放眼看去四周都平坦一片,連個鬼影都看不著。
“昭昭,四周好似沒有白鷂。”
蘇長纓說著,四下里看了看,天色愈暗,偶有飛鳥從夕陽邊越過,展開了黑色的翅膀。
但不管從哪個方向看,都沒有瞧見白鷂的身影。
周昭坐在船尾,十分耐心地說道,“等,等暮鼓敲響的時候。”
就在這個時候,暮鼓聲聲響起。
蘇長纓放眼看去,只見西面的天空突然騰起了一群展翅高飛的白鷂,只不過他們站在這個地方,視線恰好被樹林擋住了一半,蘇長纓沒有猶豫,挪動了小舟,他往西面再劃了幾步,突然之間視線一下子開闊了起來。
數十只白鷂在遠處的半空中騰起,像是一條白色的云鏈一般。
“長纓面朝著白鷂別動彈”,周昭說著,卻是沒有看蘇長纓,而是扭頭朝著他的影子看了過去。
傍晚的陽光將蘇長纓影子拉得老長,看上去像是一根倒在了湖面上的長棍一般,周昭循著那影子看了過去,這才發現有另外一道影子,與蘇長纓的影子交匯在了一起。
兩道長影交匯之后,又分散開來,看上去就像是一個酒盞,里頭裝著酒還泛起了波瀾。
“夜酒沉沉……原來是這個意思!”
周昭眸光一動,看向了另外一道影子的來源,那是在湖水中的一個小小燈塔,就立在小船上,應該是有時候夜間湖上游樂時用的。
“沉沉,所以東西在水下。阿晃,你來替換我的位置,我水性好,如今冬日湖水冰涼,昭昭不能下水。”
周昭聽著蘇長纓的話,搖了搖頭,“不用,我已經記住了位置。咱們劃船過去,然后再看情況。”
她說著,指揮著蘇長纓將小舟劃到了先前那個影子的交匯處。
蘇長纓停了船,“這回要聽我的,阿晃你說是不是,昭昭身體沒有完全恢復。”
阿晃重重地點頭,“聽長纓哥的。”
說著,不等周昭回答,蘇長纓輕輕一躍,像是一條絲滑的魚一下子扎入了湖水之中。
冬日的湖水寒涼刺骨,蘇長纓忍不住一個激靈,他運轉了周身的內力,這才整個人暖和起來,夜間的水底黑漆漆的一片,夕陽沒有殘余多少光亮。
蘇長纓屏住呼吸往下沉去,腰間的長劍出鞘朝著水底探了過去。
水底密密麻麻的滿是水草,像是死去女尸的長卷發一般,時不時便纏上了人的手腳,濕滑又冰冷,還帶著粘膩。
蘇長纓沒有停留,直接用力潛到了水底,長劍觸碰到一個硬邦邦的東西,微微彎曲。
突然之間,蘇長纓只覺得身后被什么東西撞擊了一下,他在水中猛的一個回頭,正對上了一只碩大的眼睛。
蘇長纓心中一突,只見一只石龜趴在水草叢中。
這石龜待在水底不知道多少年歲了,上頭生滿了綠色的青苔,還有密密麻麻看上去十分可怖的水螺,一層疊著一層,四只龜腳幾乎都陷入進淤泥里。
蘇長纓圍著那石龜轉了一圈兒,沒有發現機關的入口。
“阿昭,長纓哥這么久怎么還沒有起來?要不要我下去看看。”
周昭搖了搖頭,“相信他。他水性很好。”
蘇長纓平日里不言不語,總是跟在她身后看她辦案,但是周昭知曉,論聰慧他并不輸她。
水底下的蘇長纓伸出長劍,拂去了那石龜上的青苔與水螺,龜背上刻著的東西,一下子就顯露了出來,是一個晷儀,中間的鐵柱銹跡斑斑,被人壓彎了去,整個都貼在了龜背上。
蘇長纓沒有猶豫的伸出手來,將那指針一般的鐵柱轉動了方向,直接指向了日暮時分。
果不其然,那石龜顫抖了兩下,從嘴中吐出了一個密封的石筒來。
蘇長纓伸手一抓,拿出了那石筒,猛的一蹬,直接浮出了水面,“昭昭,找到了。”
蘇長纓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仰頭看向了趴在船邊的周昭,瞧見她眼中的擔憂,不由得笑了笑,“昭昭擔心我?”
周昭哼了一聲,“阿晃擔心你,我可不擔心你,快些起來吧,一會兒身上該凍住了。”
蘇長纓歡快地笑了出聲,他縱身一躍,直接跳了上了船,將內力在周身運轉,一下子便將身上的衣物還有頭發烤干了。
阿晃見狀,搖起了小舟。
那石筒是密封著的,外面有一層蠟,看上去像是一個蠟燭,看這長短大小,正好可以放下一卷詔書。
“阿昭,我們可要打開這石筒確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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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昭沖著阿晃搖了搖頭,“不用。”
她的耳朵動了動,神色一肅,“做好準備,我們等的魚到了。”
阿晃一愣,朝著前方看了過去,果不其然,一共有八條小船氣勢洶洶地朝著他們三人而來,每條船上有兩個黑衣人,幾乎是眨眼間的功夫,就將他們這條小舟圍攏在了中間。
天色這會兒已經徹底暗沉了下來,只剩下月光照亮了湖面。
“這里是公主府,諸位是哪路好漢,可敢報上名來。”
那十六人中有一人開了口,“廢話少說,將東西交出來,可饒你們不死。”
周昭對上了那人的眼眸,這雙眼睛格外的陰郁,冷冰冰地像是藏在黑暗里的毒蛇,不知道是何故,他的眼睛一片猩紅,看上去隨時都要流下血淚來。
不光是他,周昭環顧一周,十六個人全都是這樣蒙著血霧的紅色眼睛。
看上去十分的詭異。
那人的聲音格外的沙啞,低沉得像是發不出聲音來一般,仔細一聽,還帶著顫抖。
“是么?是三皇子,還是太子?”
周昭說著,注意著黑衣人的眼神,不管是說三皇子,還是太子,他們眼睛都沒有眨一下,眼神也沒有變化。
要么這兩方都不是,要么這群人是受過嚴苛訓練的死士。
不等周昭細想,一張巨大漁網從天而降,朝著她同蘇長纓還有阿晃的小舟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