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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長纓哥,你為什么來這里?是你想起了什么嗎?還是來這里辦差?”
蘇長纓只覺得自己的耳邊嗡嗡嗡的,像是有一千只麻雀嘰嘰喳喳的在說話一般。
眼前這個叫做樊黎深的少年郎顯然是個話癆,絮絮叨叨個沒完。
蘇長纓不動聲色的看向了眼前的樊駙馬,將長劍從他的胸口拔了出來。
樊駙馬悶哼一聲,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被洞穿的護心鏡,忍不住感嘆出聲,“當真是后生可畏,這護心鏡跟了我多年,救了我不止一次性命,沒有想到這一回直接被刺穿了。”
他說著,伸出手來,憐愛地摸了摸樊黎深毛茸茸的頭。
“黎深,不得無禮。小魯侯忘記了過去的事,如今也不認得你,你上來便問這么多問題,叫他如何回答是好?”
樊駙馬說著,對著蘇長纓拱了拱手,輕嘆了一聲。
“我們父子二人進宮之后,陛下已經將你的事情都說了。黎深性子跳脫,說話沒有輕重,若有得罪之處,還望海涵。這孩子對當年之事,一直耿耿于懷。我們也確實該同你說聲抱歉,畢竟當年你們都是被連累的。”
蘇長纓沒有接話,只是靜靜地聽著。
樊駙馬臉上并無不虞之色,他回過頭去,朝著書院藏書樓的方向看了過去。
“當年的案子,一日沒有了結,這孩子便走不出去。我們回長安,一來是同你道歉,二來也是想著,若是有什么新線索,若是有什么能幫得上忙,盡管直言。
小魯侯若是有公務在身,我們父子二人便不打擾了。等我們安頓好了,便讓黎深做東,與你們再聚。”
蘇長纓直視著樊駙馬的眼睛,他的眼神里帶著憂郁,看上去像是經歷了滄海桑田一般。
只不過蘇長纓看他的時候,他并沒有絲毫的閃躲,又直直的看了回來。
“不必道歉。迷城被劫的那批貢品,可是駙馬著人運回長安的?”
樊駙馬一愣,點了點頭。
“此事還沒有多謝小魯侯。的確是我們押送的貢品,不想在迷城叫人給劫了。若非小魯侯出手,那我們父子可是要吃掛落了。”
樊黎深聽著二人你來我往的話,實在憋不住了,他從樊駙馬身后探出腦袋來,忍不住說道,“怎么不必道歉?我錯了便是我錯了!我一人做事一人當!”
蘇長纓看著樊黎深蹙了蹙眉頭,“不是你的錯,是兇手的錯。”
周家人怪周昭害死了周晏,他若是怪樊黎深,那同周家人又有什么區別?
冤有頭,債有主,他是一定會讓那人血債血償的。
蘇長纓想著,沖著樊駙馬拱了拱手,一個轉身離開了山鳴別院,一步一步的朝著巷子口走去。
一步,兩步……
棺材釘也好,長劍也罷,都沒有從身后襲來。
蘇長纓心中格外的冷靜,他追到巷子里,便失去了義父的蹤跡,卻是在山鳴別院里見到了突然回長安的樊駙馬。
這二者之間可有什么巧合?
他們是同一個人,還是樊駙馬幫著那人藏在了山鳴別院?
他雖然想要動手,但卻是有自知之明,他與義父一對一都必敗無疑,若是一對二根本就毫無勝算。
他剛剛嗅過了,樊駙馬身上并沒有墨香味,他身上有一種若有若無的土腥味和幾乎不可覺的尸臭味,顯然是因為常年下墓的緣故。
樊駙馬是不是義父呢?
大雨到了入夜之時,還沒有停止。
蘇長纓木著一張臉抱著懷中的“嬰兒”手腳格外的僵硬,他低下頭去按照周昭說的,“哦哦哦”了幾聲,然后搖晃了幾下手臂,“哦哦哦,快睡覺!”
睡個鬼覺!
他懷中襁褓里躺著的根本就是一個稻草人,稻草人也就稻草人吧,周昭非要給它用白布畫了一張臉。
這張臉細致入微,看上去就像是真正的嬰兒臉蛋一般,連睫毛都根根畢顯。
若換做平日里,他定是要夸一句小周大人好畫技!
可現在,他只覺得辣眼睛。
懷中微笑著的假孩子,當真是格外的驚悚。
他想著,壓低了聲音,對著周昭說道,“孩子已經睡著了。”
背對著窗戶坐著的周昭神色淡然,眼中卻是藏都藏不住的促狹,“嗯,將孩子放到床榻上去,你還要去巡夜呢!今夜我便不出門了,就留在家中帶孩子。”
蘇長纓將那個稻草人假孩子放在了床榻上,然后又動作輕柔的給它蓋上了被子,然后朝著周昭走了過去。
他剛要開口,就瞧見周昭伸出手來,徑直地攬住了他的腰。
周昭是坐著的,從這個角度,她的頭正好對上了他的腰部。她的臉貼了過來,呼吸的溫熱直接打在了蘇長纓的腰間,他只覺得自己腦子一嗡,先前那個露出詭異微笑的稻草人假孩子,都覺得可愛了起來。
蘇長纓想著,伸出手來,輕輕地摸了摸周昭的腦袋,“昭昭,我去巡夜了。天色已經不早了,你趕緊歇息。”
周昭點了點頭,站起身來,“我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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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說話間,朝著門外走去,門打開的一瞬間,恰好瞧見一個老夫人挑著擔子經過,那擔子上釘著一塊木板,上頭畫著桂花。
“阿婆,可是賣桂花糊糊的?長纓,我最喜歡桂花糊糊了,從前時常買來吃。”
周昭說著,眼睛一亮,直接沖上前去,攔住了那挑擔的阿婆。
阿婆停住了腳步,有些為難的看了過來,“只剩下一點底兒了,不好賣給貴人。”
周昭擺了擺手,“無妨無妨!”
那阿婆見她當真想要,也不為難了,直接拿出竹筒來,舀了一桶遞給了周昭,周昭端了起來,大口咕嚕了一下,然后發出享受的喟嘆聲,“就是這個味道!”
她說著,沖著長纓揮了揮手。
蘇長纓無奈地看了她一眼,“早些歇息吧!我走了,今夜就算是有案子,也不會叫人來打擾你清夢了。”
他說著,掏出銀錢付給了那阿婆,等著周昭拿著竹筒進屋關好了門,這才離開朝著北軍大營行去。
待那門一關上,周昭立即將那竹筒里裝著的桂花糊糊倒進了屋中用來插花的花瓶中,然后從袖袋里掏出一枚藥丸,含進了嘴中,又將竹筒放在了桌案上。
她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呵欠,直接上了床榻,躺在了孩子的襁褓邊,抬手一個銅錢,直接吹滅了燈。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一陣涼風襲來,門開了一條小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