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燃丹青第一百六一章 釣魚佬的春天(胖胖章)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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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一章 釣魚佬的春天(胖胖章)


更新時間:2025年04月17日  作者:董無淵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宮闈宅斗 | 董無淵 | 墨燃丹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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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梟微微挑動眉頭,看眼前一雙眼睛滴溜溜亂轉的小姨子,他面上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擅長亂拳打死老師傅的小姨子,其實自己也拿不準,只是在試探他——這死妮子,不敢招惹她姐,煩他倒是很順手。

薛梟并未接話,反而隨手招來門房疾風,叮囑:“你親駕車送魏司簿回秋水渡。另從賬上支二百兩,去找秋水渡找船百戶好好吃個酒、道個謝,勞煩他多支個心眼在杏林堂。”

這天兒如今算是被捅到了圣人處,借良家子晉升的由頭,六司出面護佑了秋水渡杏林堂,也順勢給了小姨子一個名正言順的出處。

但縣官不如現管,始終是天高皇帝遠,若真有些不長眼的街混子闖進去犯下禍事,扒了他們的皮都是后話,若真釀成不可彌補的惡果,到時悔之晚矣。

恰好,圣人與漕幫有些牽連,船百戶正好得用。

疾風忙道:“自然自然!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百戶大人為咱們家姨夫人鞠躬盡瘁,小的自當死而后已!”

薛梟默了默:“算了。讓落風去吃酒,你只趕車即可。”

船百戶大字不識兩個,疾風文縐縐的,容易被揍。

水光見薛梟并不接話,側著頭斜睨了片刻,眼珠子都要翻出來了,隔了一會兒才肯定道:“你不知道我們的仇...是什么?”

薛梟不語,只單手將馬韁遞給疾風。

“我可以告訴你,作為交換,你要——”水光眨巴眼睛,被薛梟一語截斷。

“待你姐姐覺得可以告訴我時,她自會告知我。”

薛梟聲音很輕:“如果她不告訴我,說明我還未贏得她全部的信任,我自然不配知道。”

水光怔愣過后,嘴角比八旬老頭的棺材蓋都難壓,翹得高高的,能掛上一壺醋。

壓不住的笑意,索性不壓。

水光果斷綻開大笑,露出八顆勻稱的、蹭亮的牙齒,在麥芽膚色的襯托下,牙齒白得在閃光。

“姐夫!你可以呀!”水光賊眉鼠眼探頭,聲音壓低:“你努力!天道酬勤!勤能補拙!卓爾不群!群...群...”

疾風單腳一跺地,頭一昂就是兵:“群英薈萃!”

“啪啪啪——”水光敬仰鼓掌:“兄臺好學問!”

疾風謙遜拱手:“哪里哪里!姑娘亦不遑多讓,實乃驚才絕艷之輩!”

水光一邊呵呵笑,一邊撓頭:“過獎過獎,最近考六司的試,剛學了幾個詞兒,嘿嘿嘿。”

兩個人跟對上暗號似的,在門口便開始了虛偽地恭維。

薛梟沉默地在原地站立了片刻,未待絲毫遲疑,隨即決絕抽身而去:...這兩個人有病,多呆一會兒,怕是要傳給他——有個問題,他同樣百思不得其解,他與山月二人均深沉算計,怎么不知不覺,身邊圍攏的人,全都一言難盡。

薛梟抽身入府,路經正院,外廳仍有薛晨的聲音。

薛梟停在窗欞前駐足。

薛晨一改先前的哽咽怯弱,說話中氣十足得很。

“...母親的嫁妝和私房,是萬不能給祝家的,母親遭受的苦難全是祝家造孽的外應,若那三千二百七十三兩銀和兩間鋪面全叫祝家拿走了,我是萬萬不能應的,這事便是放在...”

薛晨將中間的稱謂含糊了過去,聲音放軟,帶了幾分哀求:“嫂嫂,此事,求您務必要幫我解決。錢財乃身外之物,但母親留下的東西,我是萬不敢流落給旁人的,求嫂嫂全了我這份拳拳孝心!”

錢財乃身外之物,但連身外之物的零頭都數得清清楚楚。

說起孝心,山月將茶面上的沫子吹散:“北府的太保大人,可還安康?”

薛晨一愣。

他哪兒知道他爹是死是活?

最近,他迷上了釣魚,科舉無望,他也不愿意再使勁兒了,便想著法兒悠閑:內里,家中長嫂也是那“青鳳”,自不會為難他;外嘛,有常家作后盾,大抵是因為他從來都附和贊同常豫蘇,常豫蘇向來待他不錯,如今常家那豫娘又和他訂了親,常家最護短,他往后日子悠哉游哉,只會賽得過神仙!

惟有不足,常豫娘不算很漂亮,托生到了常家家傳的毛發稀疏和小眼睛,只有一身白皮肉像她娘,便壓根沒她娘好看,小時候就記得不好看,前幾日隔著湖遙遙看了兩眼,這兩眼瞧過去,心更涼了:比小時候更不好看,毛發發黃,像胡同口沒人要的臟貓似的。

人不行,但好在姓常,能保他。

便就這樣吧。

想通了這點,薛晨釣魚釣得更肆意,每日晨起就走,要么去后山,要么去城東,后山水清灘淺,釣溪石斑是最好的;城東就釣大運河,船釘子、翹嘴、青梢都有,但是很遠,坐馬車一來一回得兩個時辰...

釣魚好玩兒,就算撈魚線把右手手指都勒出好幾條血痕,見天兒曬得黢黑,他也覺得甘之如飴。

釣魚極耗時辰,他哪兒來的時間照料他那癱子爹!

“還,還行...”薛晨支支吾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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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行?”山月笑起來:“他還行,你便完蛋——太保大人如今癱瘓在床,聽北府的仆從說,一抬手能摸到他骨頭,整個人行將就木。晨弟,你動動你腦子呀,如若你剛守完母孝,太保大人拖到那時才一命嗚呼,你又該再守三年,三年又三年,你幾時娶得到常家小姐?不成家何以立業?你幾時能從你哥哥手里名正言順拿回薛家祖產?”

雀舌茶溫溫的,吃不出什么味,但總覺得比白水入口要潤一些。

山月低垂眸,放下茶盅,看薛晨臉色煞白,笑意淺淡:“你是文能勝過你哥哥?還是武能比過他?薛老太爺只將這南府留給他,卻沒明說北府是誰的?你哥哥的手段我不知道,你還不清楚嗎?就算他在丁憂,這點子東西他若想要,你玩兒得過他?一進一出,你薛晨一身脆骨頭早就被撂到薛家門外去了——你沒了祖產傍身,又一直守孝,你確定常家小姐會等你到那個時候?”

薛晨大驚,整個人慌亂不已:“照...照嫂嫂的意思...是...”

“動手,殺了薛長豐。”

山月轉動茶盅,第二次作此提議。

近來臨近盛夏,近百鬼夜行,京中諸家均掛上鐘馗畫像。

茶盅上的鐘馗青面獠牙相,被山月輕輕一轉,正對薛晨。

只見盅上鐘馗怒目圓凳、血盆大口,像要將他吃了似的!

薛晨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弒父者當...當凌遲!”

“他不過是茍延殘喘,風度翩翩、不可一世的薛太保早就死了!如今剩下的,不過是個罪孽的軀殼!”山月俯身向前,目光微微瞇起,聲音瞬間變得婉和親切:“晨弟,你當知道我同你一條心、一根線,我寧肯冒著得罪薛梟的風險也要讓祝夫人有香火吃,你就當曉得做嫂嫂是為了你好啊。”

薛晨瑟縮地向后一靠,腦中的弦,不知在彈哪首曲子。

“叮叮咚咚”的,叫人聽得著急。

薛梟停在窗欞外,見秋桃領著那一向沉默寡言的丫鬟秋魚端了糕點要進去。

薛梟一抬手。

秋桃便恭順地捧著托盤小碎步過來:“大人——”

“先別進去。”薛梟道:“你家夫人正作局呢。”

“滴——”腦中的弦好似被一股猛力拉扯,曲子戛然而止。

薛晨倉惶起身,不敢抬頭:“嫂,嫂嫂,我,我不敢,我沒有辦法,我下不了手——若你要動手,我,我幫你望風,可好?”

“北府有薛家豢養多年的侍才,我去了,可還有命出來?”山月身形向后一靠,剛想開口再說,卻被薛晨急匆匆的話截斷。

“那!那!那此事便再議!咱們,咱們從長計議!”薛晨如驚弓之鳥,落荒而逃。

薛晨如逃般跑出外廳。

薛梟向后一靠,身形隱沒在高柱后,率先抬腳:“如今可以進去了——”又好心提醒秋桃一句:“你家夫人局沒作成,這幾日謹言慎行些。”

若他沒記錯,這年紀最小的丫頭做事最冒失,既不似邪惡梔管事那樣窮兇極惡,也不像王二嬢那般大智若愚,除卻與秋魚關系不錯,便沒什么記憶點,日常縮頭縮腦的,看上去不太聰明的樣子。

噢,還有個記憶點:山月挺喜歡她的,經常叫她“五兩”,可能是獨特的親密的昵稱吧。

秋桃“噢”了一聲,跟在薛梟后腳進了外廳。

一進外廳,山月恰正坐在上首。

薛梟撩袍落座其旁:“魚兒沒上鉤?”

山月抿了抿唇:“怯懦...有時候也是張保命符。”頓了頓,山月抬起下頜看向薛晨遠去的方向:“事不過三,左右搖擺的人絕對經不住旁人日日吹風——只需他出手弒父,到時人贓并獲,按大魏律,當午后凌遲。”

對薛晨的復仇,便可就此結束了。

薛梟輕輕頷首:“若是他足夠聰明,理由足夠可信,大理寺少卿也可判他一個流放嶺南的罪——畢竟薛長豐早已命懸一線,生死不過在一瞬之間罷了。”

“那樣更好。”山月輕聲道。

正好足夠抵消他在福壽山做的惡。

雖然不是最大的罪人,但也是惡!

翌日清晨,天剛蒙蒙亮,薛晨出門得很早:因山月挑動,他一夜未睡好,剛一睡著,便夢見他爹伸長了舌頭,兩眼流出鮮紅的血淚,一瘸一拐地朝他撲來。

他爹冰涼的指尖,剛挨上他的脖子,他便驚叫著醒過來。

跟著便出了一身冷汗。

既然恐懼得睡不著,他索性起了個大早,拎了桿子、打了包袱,偷偷摸摸自后門繞道而出。

剛抬腳想去后山,卻莫名轉了方向,向城東運河渡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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