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片嘩然。
什么，真正要殺太上皇的人不是皇上，而是太子殿下！
這個消息簡直就是石破天驚。
潛意識里他們即便相信這件事是皇上做的，也沒想到會是他！
畢竟，太上皇對太子殿下的寵愛，可是人盡皆知。
當初力排眾議想要讓他成為儲君，卻把皇上送到梁國為質，偏心偏到了骨子里。
就算想要天上的月亮，怕是也能想辦法摘給他。
岐王謀反，太子參與其中當作同謀處置，太上皇心痛之下才會導致中風。
如此父愛深沉，又怎么可能做出弒父的行為呢？
這話如果不是太上皇親口說出來，大家無論如何都不能相信！
納蘭璟怎么都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直接惱羞成怒。
“這個人一定是你們找出來假扮的對不對！容琰，你為了達到目的，連這種計謀都使得出來，他根本就不是父皇！”
“到了這個地步，你還在自欺欺人，就是不肯相信在自己從一開始就敗了嗎？”
“不，不可能，我不會輸的！”
納蘭璟根本無法相信。
他的計劃明明如此完美，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見他還是一副不死心的樣子，云璃勢必要讓他心服口服！
“中風復發的那一日，我們就已經預料到你會對太上皇下手，所以提前做了準備。用銀針封住他身上的氣脈，就算你真的把藥強灌進去，銀針也會自動將所有的毒氣吸收。”
“不止如此，還會暫時封閉五感，造成死亡的假象，從外表根本看不出區別，幾個時辰之后才會慢慢恢復心跳和體溫，但對于蒙蔽你來說卻是足夠了。”
“昨日容琰最后來養心殿探望太上皇，也是有意為之，目的就是讓你自以為是抓到他的把柄，便于今日大做文章。”
“我們雖然準備好了一切，卻沒有料到你會真的動手，真正失望的人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說罷，云璃向著旁邊看了一眼。
昔日跋扈的老皇帝，滿眼都是失望和痛心，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幾十歲。
看到他這個樣子，倒是有些可憐呢。
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事情變成這般地步，也是他咎由自取，根本就不值得同情。
“玨兒，你想要什么朕都會給你，為什么你會變成今日這般模樣？動手之時，你有沒有想過朕是你的親生父親，心中哪怕有過一絲猶豫？”
對于他的質問，納蘭璟只是覺得可笑至極。
“什么都會給我？我想要的只有兩樣東西，一個是皇位，一個是容琰身邊的女人，你倒是給啊！”
“這……”燕皇一時語塞，支吾半天才說道，“朕先前給你的時候，是你自己拒絕了，所以才會……”
“不想要的時候強塞，需要的時候又做不到，當真是虛偽至極，還有你……容琰，一樣是個不折不扣的偽君子！”
云璃直接被氣笑了，“你怎么永遠都能找到借口，無論犯下怎樣的過錯，都能推到別人身上？”
“我說的有錯嗎？他若真的知道什么叫做尊重兄長，當初就不會在雪兒臨死的時候那般鐵石心腸，哪怕看在我的面子上也該見一見她，否則我也不會產生那么深的恨意和執念，一心想要付出代價。就因為當初一念之差，我便跌入泥潭，再無翻身的余地，難道他不該為此付出代價嗎？”
說來說去，還是因為當初那個誤會，衍生出現在的一切。
他不去怪那個罪魁禍首，反而與其為伍，卻要抓著容琰這個無辜之人不放。
這究竟是怎樣一種扭曲可怕的心理？
云璃真的不能理解。
事到如今，容琰已經不想跟他多費口舌了。
“按照我們的賭約，現在該輪到你付出代價了！”
納蘭璟臉色一僵，想起他們之間的約定——倘若輸了，便要當著眾人的面自刎。
可那個時候，他壓根沒有想過自己會輸啊！
在這樣的局面下，他甚至連退路都沒有了。
在他們談論賭約的時候，燕皇已經醒了過來，自然知道所謂的代價究竟是什么。
就算這個孽障做出再過分的事情，想到要讓他丟掉性命，燕皇心中還是有些不忍。
他第一次在容琰面前放低姿態，連語氣也變得卑微：“琰兒，你能不能……放你皇兄一條生路，畢竟他也是你的兄長，血濃于水啊！”
不管容琰是什么心情，云璃卻是聽不下去了。
“太上皇，你是不是忘了差點被他害死的事情了？如果不是我們救了你，你早就被吸干氣運變成一具枯尸了，還能喘著氣站在這里嗎？”
“現在知道談親情了？當初容琰受到的所有傷害、委屈、不公的時候，你這個父皇又在哪里？”
“你知不知道，在你危難之際，真正對你伸出救援之手的正是你從未放在眼里的兒子！”
燕皇顫抖著嘴唇，無言以對。
腦海中閃過的一幕幕，都是從小到大對他的嚴苛和薄待。
曾幾何時，當初因為怕納蘭貴妃受委屈，他便故意冷落皇后，連她生下的孩子也不管不顧。
得知她生產之時，隨意賜下一個名字——琰。
諧音便是“魘”。
潛意識里認為他的到來是一場夢魘，甚至希望他能早夭，這樣就不會威脅到玨兒的地位。
可他卻忘了，容琰也是他的兒子。
他什么都沒有做錯，不該受到如此對待。
想到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他第一次有了羞愧的感覺。
甚至不敢抬頭，去看那道清冷的目光。
但想到玨兒要被處死，他還是要拉下老臉求情：“我只求你留他一條命，就算挑斷手筋腳筋讓他成為廢人也好，終身囚禁也罷，至少……留他一條命。”
聽到這句話，納蘭璟整個人都激動起來。
成為廢人？
終身囚禁？
他寧可死了，也不可能承受這樣的侮辱！
看著旁邊侍衛腰間的佩刀，他一把抽了出來，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容琰，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就算是做鬼，我也絕不會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