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活物，是血肉傀儡。”
蘇哲沉聲道。
“用至少兩個人的身體強行拼湊起來的，沒有靈智。”
“血肉傀儡？嘖，真惡心。”
任歡夢嫌棄道。
“那情感之力不是對它沒用了？這玩意兒沒腦子，也沒感情啊。”
蘇哲也想到了這一點。
他的情感之力需要作用于對方的情感和心智。
對付這種純粹由外力操控的、沒有自主意識的血肉傀儡，效果恐怕要大打折扣，甚至完全無效。
就在蘇哲思索對策的瞬間，那個三條腿的血肉傀儡似乎“鎖定”了他這個最近的目標。
它那張扭曲的大嘴猛地張開，發出不似人聲的、如同破風箱般的嘶吼，然后……
它動了！
那動作與其說是沖鋒，不如說是一場災難性的、毫無章法的肢體表演。
它三條腿胡亂地蹬踏著地面，寬大的肩膀左右劇烈搖擺，帶得整個臃腫的身軀都像是不倒翁一樣晃動。
它朝著蘇哲的方向猛沖過來，速度不算快。
但姿勢極其詭異抽象，就好像下一秒就要因為自身結構的不穩定而轟然解體。
“小心！”任歡夢提醒道。
就在那血肉傀儡揮舞著不成形的、粘連著碎肉的手臂即將砸中他的前一刻。
蘇哲的身影變得虛幻透明。
空無！
血肉傀儡那看似兇猛的沖撞，打在了空處，直接從蘇哲虛化的身體中穿透而過。
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
那傀儡似乎也因為撲空而有些“茫然”，沖出幾步后。
三條腿差點把自己絆倒，踉蹌著停了下來，然后遲鈍地、僵硬地轉過身。
那張只有嘴的臉重新“看向”恢復實體的蘇哲，喉嚨里發出意義不明的嗬嗬聲。
蘇哲平靜地看著這個怪物，空無之力悄然流轉。
雖然情感之力可能效果不佳，但這并不代表他沒有其他手段。
只是，這傀儡是誰制造的？
目的是什么？
僅僅是星虐之時隨機出現的混亂產物，還是……針對他這個剛走出客棧的外來者？
蘇哲的目光掃過周圍。
混亂在加劇，街道上已經出現了更多奇形怪狀的身影和毫無理智的爭斗。
星虐之下，星海城就完全是一個巨大的欲望熔爐，平日里隱藏在“星河偽裝”下的種種扭曲和陰暗，此刻都毫無保留地暴露出來。
很快，蘇哲的神識捕捉到了陰冷又粘稠的精神波動。
這波動正小心翼翼地操控著那具血肉傀儡。
源頭并不遠，就在街角一處破敗的閣樓陰影里。
身形一閃，天涯咫尺發動，蘇哲瞬間便跨越了距離，出現在那閣樓的窗外。
他并未直接闖入，而是懸浮在半空，看向里面那個蜷縮在角落的身影。
這一看，饒是蘇哲心境沉穩，也差點沒繃住臉上的表情。
那是一個……難以用語言形容其丑陋的“人”。
他的腦袋像是被人用鈍器反復敲打過，凹凸不平，五官擠在一起，比例完全失調。
一只眼睛大得出奇，渾濁不堪，另一只眼睛卻小得幾乎看不見，只剩一條縫。
鼻子塌陷，嘴唇外翻，露出參差不齊的黃牙，涎水順著嘴角不斷滴落。
他的身體也同樣畸形，，佝僂著背，臃腫的腹部與干瘦得如同柴棍的四肢。
“嚯，小哲哲，快看！這哥們兒長得……嘖嘖嘖，真是別致啊！抽象派大師都沒他這么敢畫的！”
任歡夢的話里帶著毫不掩飾的驚奇和……異樣的興奮？
蘇哲壓下心頭那股因視覺沖擊帶來的不適感，忍不住低聲吐槽道。
“雖然說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但是，這相由心生，怕是心里也夠扭曲的。”
那丑陋的操控者似乎也察覺到了蘇哲的到來，那只獨大的眼睛猛地轉向窗外。
他發出含糊不清的音節，似乎要操控血肉傀儡回來護駕，但已經太遲了。
蘇哲不再猶豫。
掌心之中能吞噬一切光線的黑色物質開始凝聚。
“人性”之力！
“去！”
蘇哲掌心的那團黑白交織的物質射向閣樓內的丑陋男子。
那團“人性”之力接觸到男子身體的剎那，凄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叫便從閣樓里爆發出來！
“啊啊啊……！！”
那丑陋男子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腐爛”。
不是物理上的腐爛，而是更深層次的、連存在本身都在被消解的恐怖景象。
他的皮膚變得灰敗，隨后浮現出大塊大塊的黑斑。
黑斑迅速擴大、加深，皮肉開始剝落、溶解，露出底下同樣在快速朽化的骨骼。
但這還不是最可怕的。
比肉體腐蝕更可怕的是精神上的折磨。
男子的表情扭曲到了極致，那只獨眼中充滿了無邊的恐懼、痛苦、悔恨、絕望……
仿佛他一生中最陰暗、最不堪回首的記憶。
所有他曾施加于人的痛苦，所有他內心深處的罪惡，都在這一刻被無限放大，將他的意識徹底淹沒。
“人性”之力，腐蝕萬物，不僅僅是物質層面，更是靈魂與精神的劇毒！
“哇哦！效果拔群啊小哲哲！”
任歡夢興奮地叫道。
“看他那痛苦的樣子，簡直比剛才那倆娘們貼貼還有意思！再來一下！給他個痛快的！”
蘇哲倒不是同情這操控者，只是覺得任歡夢的興奮點總是如此獨特。
不過，除惡務盡，這操控者顯然不是什么好東西，反正也殺不死，多給一下讓他安生會兒也好。
他再次抬手，準備凝聚第二發“人性”攻擊。
然而，就在此時，一股無形的精神力量毫無征兆地從另一個方向襲來。
這股精神攻擊極其迅猛，遠非剛才那丑陋操控者的精神波動可比。
它繞過了蘇哲外放的神識警戒，就是要重創他的靈魂！
“嗯？！”蘇哲心頭一凜。
空無之力能免疫物理攻擊，也能解除大部分控制效果，但對于這種純粹的精神沖擊，卻無法直接抵擋！
空無能讓他瞬間擺脫精神鎖定或幻境影響，卻不能像盾牌一樣擋住精神攻擊本身！
“小哲哲小心！”
任歡夢也察覺到了危險，驚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