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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哲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他沒想到自己一個學習的請求，竟然能讓這位看起來大大咧咧的客棧老板哭成這樣。
他張了張嘴，遲疑道。
“清風老哥，我自然是認真的，絕無消遣之意。只是……你為何如此激動？”
“激動？我能不激動嗎？嗚嗚嗚……”
清風逸抹了一把眼淚鼻涕，哭得更兇了。
“百年了！整整百年了啊！蘇老弟！你知道這百年我是怎么過來的嗎？！”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杯盤碗盞一陣亂響。
“那些家伙！星海城里那些家伙！他們都當我是什么？一個開客棧的廚子！一個只會做點稀奇古怪菜肴的瘋子！他們吃我的菜，要么是為了獵奇，要么是為了碰運氣吃那狗屁食痕！誰！誰他娘的真正把我這‘美食一道’當成一條正經的修行大道來看待過？！”
清風逸越說越激動，指著自己的鼻子，聲音嘶啞地吼道。
“他們只知道吃！只知道哪個菜好吃，哪個菜吃了能放屁更響！誰懂啊！誰懂我為了研究食材的‘性’，為了調和五味的‘情’，為了引動食客的‘意’，花了多少心血！誰懂我這美食一道的苦心孤詣！嗚嗚嗚……我以為……我以為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守著這破客棧，做點沒人懂的菜，直到老死……沒想到……沒想到啊蘇老弟！你！你竟然愿意學！嗚哇……！”
他哭得像個三百斤的孩子，毫無形象可言。
符笑愚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反應過來，連忙又拍了拍清風逸的背，語氣也變得感慨起來。
“行了行了，老清，別哭了，多大個人了。蘇老弟天縱奇才，眼光獨到，他愿意學，這是天大的好事！說明你這美食一道，確實有其獨到之處！該高興！該高興才是！恭喜！恭喜你啊！總算……總算沒白費你這么多年的心思！”
符笑愚的語氣里，也帶著一欣慰和釋然。
顯然，他也知道自己這位老友在美食一道上傾注了多少心血，又承受了多少不被理解的孤獨。
“喲，小哲哲，你看你把人家給感動的。”
蘇哲的腦海里，響起了任歡夢幸災樂禍的聲音。
“嘖嘖，看來這位廚子小哥也是個有故事的人吶。不過話說回來，這美食一道，聽著還真有點意思，你說，能不能做出那種……吃了就讓人心神蕩漾，情難自禁的菜啊？嘿嘿嘿……”
蘇哲嘴角抽了抽，沒理會任歡夢的胡思亂想。
他看著哭得稀里嘩啦的清風逸，心里也有些感慨。
沒想到這位看似樂呵呵的老板，內心深處竟然積壓了如此之多的委屈和不甘。
看來，任何一條不被世人理解的大道，走起來都是如此的艱難。
方靈兒在一旁也看呆了，小嘴微張，手里的筷子懸在半空，大眼睛里充滿了困惑和同情。
好半天，清風逸才在符笑愚的安慰下，漸漸止住了哭聲。
他用力地抹了把臉，然后猛地抓住蘇哲的手。
“好！好！蘇老弟！”
“既然你信得過我老清，愿意學我這美食一道！那我清風逸，今日就收下你這個徒弟…不！不是徒弟！咱們是同道！我必將我所學所悟，傾囊相授！絕不藏私！”
蘇哲感受到對方手上傳來的力量和溫度，鄭重地點了點頭。
“那便多謝清風老哥了。”
“謝什么！該我謝你！是你給了我老清希望！”清風逸激動地搓著手，整個人都亢奮了起來，之前的頹喪和委屈一掃而空，現在的滿是近乎狂熱的激情。
“來來來！蘇老弟！事不宜遲！咱們這就開始！這美食一道，博大精深，入門之法，更是重中之重！這第一步，也是最關鍵的一步，關乎你日后能在這條道上走多遠！”
清風逸一把拉住蘇哲的胳膊，力道之大，讓蘇哲都感覺到了幾分異樣。
“走走走！蘇老弟！去廚房！我這‘有間客棧’，別的不敢說，這灶臺家伙事兒，絕對是星海城頂尖的！”
他不由分說，幾乎是拖著蘇哲就往客棧后方的廚房走去。
符笑愚見狀，無奈地搖了搖頭，對還愣在原地的方靈兒招了招手。
“走吧，方姑娘，咱們也去瞧瞧熱鬧。老清這美食一道，神神叨叨的，不過做出來的東西，確實有幾分門道。”
方靈兒眨了眨眼，好奇心戰勝了之前的驚愕，連忙小跑著跟了上去。
“小哲哲，后廚欸！油煙重地，等會兒可別把你的小白臉熏成大花貓咯！”
任歡夢的聲音在蘇哲腦海里響起，帶著毫不掩飾的揶揄。
蘇哲懶得理她，任由清風逸將他拉進了廚房。
這廚房與之前空間都截然不同了，竟然是一個比較現代的廚房。
當然，這廚房看著就是古色古香的木屋子里放了個看著和煤氣社差不多的玩意。
那東西沒有一絲油膩污垢，反而干凈得有些過分。
各種廚具泛著淡淡的靈光，顯然都不是凡品。
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那個巨大的灶臺，其上刻畫著繁復的符文，似乎與地脈隱隱相連，火焰并非凡火，而是跳躍著淡藍色的靈焰。
“嘿嘿，蘇老弟，看到了吧！”
清風逸得意地拍了拍那符文灶臺。
“這可是我耗費了十年積蓄，請符老哥幫忙刻畫的‘聚靈溫控灶’！用它來烹飪，能最大限度地激發食材本身的靈性！”
符笑愚在一旁抱臂而立，聞言撇了撇嘴。
“是是是，當初為了給你弄這玩意兒，差點把我壓箱底的符紙都給掏空了。”
清風逸嘿嘿一笑，也不反駁，轉身從一個玉制的食盒里取出兩樣東西。
一小盆晶瑩剔透、粒粒分明的米飯，還有一枚色澤淡黃、隱隱有流光轉動的禽蛋。
“蘇老弟，你看。”
清風逸將兩樣東西放在灶臺旁的案板上。
“這，就是咱們今天入門的‘道’。”
“一碗剩飯？一個蛋？”
蘇哲有些疑惑地看著他。
任歡夢更是直接笑噴了。
“哈哈哈！小哲哲，你的‘道’就是剩飯配蛋啊！太有格調了！”
清風逸卻絲毫沒有覺得這有什么不妥，反而一臉鄭重地解釋道。
“蘇老弟，你可別小看它們！這美食一道，萬變不離其宗，講究的就是‘性’、‘情’、‘意’三字！”
他指著那碗米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