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有心得。”蘇哲謙虛地笑了笑。
接下來的時間,兩人便真的開始交流起情感一道的修行心得。
然而,沒聊幾句,蘇哲就發現了問題。
方靈兒對于情感一道的理解,簡直可以用“粗淺”來形容。
許多最基礎的概念,比如如何辨識、引導、甚至運用最基本的情緒力量,她都說得不清不楚,甚至有些理解是完全錯誤的。
與其說是修行,倒不如說她是憑借著某種天賦,在自行摸索,磕磕絆絆地走到了宗師境界。
“……所以,‘悲傷的情感之力’并非只是引動悲傷,更重要的是,你要理解那悲傷的源頭,才能將其化為力量,而不是被其吞噬……”
蘇哲耐心地解釋著一個基礎法門的運用關鍵。
方靈兒聽得入了迷,眼中滿是對知識的渴求和對蘇哲的崇拜。
“原來是這樣……我以前一直以為,只要情緒夠強烈就行了……”
她喃喃自語,臉上露出羞愧之色。
“多謝蘇道兄指點,我……我真是太笨了。”
“無妨,情感一道本就玄妙,無人指點,自行摸索能有此成就,已是天賦異稟了。”
蘇哲溫和地鼓勵道。
他表面上循循善誘,耐心講解,心中卻在飛速地盤算著。
這個方靈兒,底子很干凈,對情感一道的理解幾乎是一張白紙,但天賦似乎不錯。
不過……
蘇哲的眼神掠過她那張純真而專注的臉,心中卻泛起一絲冷意。
符笑愚說過,星海城內不會受傷,不會死亡,不會蒼老。
這聽起來像是某種絕對的保護。
但是,蘇哲清楚地記得劍青的遭遇。
雖然沒死沒傷,但一直暈著,像個死狗一樣一直干躺著,卻是實實在在發生過的事情。
這星海城的規則,并非沒有空子可鉆。
如果這個方靈兒……只是看起來無害呢?
如果她有什么別的企圖呢?
蘇哲不怕她耍花樣。
情感一道?
在他這個身懷任歡夢畢生所學,并且領悟了“人性”本質的人面前,任何情感層面的偽裝都如同透明。
他可以輕易地信任她,也可以輕易地……廢掉她。
就像劍青那樣,讓她失去意識,變成一個需要每天被人“照料”。
或者用星海城的說法,每天需要“充電”才能維持基本活動的“植物人”。
蘇哲繼續為方靈兒講解著情感一道的奧秘。
但心里的深處,卻從未放下戒心。
這個地方,終究不是善地。
任何掉以輕心,都可能付出慘重的代價。
不過蘇哲還是面上不動聲色,繼續溫和地同方靈兒探討著情感之道的細微之處。
好像他此刻真的是一位耐心指點后輩的前輩高人。
方靈兒聽得愈發認真,時不時提出一些稚嫩卻又直指核心的問題。
眼中對蘇哲的信任和依賴幾乎要滿溢出來。
講解了許久……
“蘇道兄,你懂得真多……我以前,從來沒有人告訴過我這些……”
方靈兒雙手捧著臉頰,有些許失落的說道。
“如果能早點遇到你就好了。”
蘇哲只是淡淡一笑。
“修行之路,本就多艱,道友能自行摸索至此,已是不易。”
“嘿,小哲哲,你看這小姑娘,眼睛里都快冒星星了。”
任歡夢的聲音在蘇哲識海中響起。
“嘖嘖,這單純的小模樣,真是讓人忍不住想……逗弄一番呢。”
就在這時,星塔中心的測試場的光芒再次閃爍。
最后一名排在方靈兒之前的測試者也消失不見了。
偌大的測試區域,此刻只剩下了蘇哲和方靈兒兩人。
方靈兒似乎也意識到了什么,有些緊張地捏了捏衣角,小聲對蘇哲道。
“蘇道兄,好像……好像輪到我了,我是十六號。”
蘇哲點了點頭,目光投向那測試光繭。
之前因為人多眼雜,其他人也不愿意公開過程。
如今只剩下他們兩人,倒是正好可以看個清楚。
果然,還是那毫無感情波動的聲音從星塔本身傳來。
“十六號試煉者,上前。”
少女定了定神,邁步走向星塔基座前那片指定的區域。
當她站定之后,那道聲音再次響起:
“汝是否愿意共享試煉過程,公之于眾?”
蘇哲眉毛一挑。
還問公之于眾?
這里除了他,也沒別人了。
這星塔的程序還真是刻板。
不過,這也正好合了他的意。
方靈兒也愣了一下,大概沒想到這個選項竟然還有。
她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看蘇哲,見蘇哲神色平靜,似乎并無異議,便鼓起勇氣回答道。
“我……我愿意。”
隨著她話音落下,測試關繭前方陡然浮現出一片巨大的光幕。
光幕上開始顯現出文字。
蘇哲立刻集中精神緊緊盯著光幕。
他倒要看看,這星海城的入門測試,究竟有何玄機。
光幕上,第一個問題緩緩浮現:
“一:汝為陰,或為陽?”
蘇哲:“……”
“噗……”
任歡夢毫不客氣地笑出了聲。
“小哲哲,這星塔還挺懂禮貌,先問問男女啊?我還以為它要問三圍呢!”
蘇哲嘴角抽搐了一下,沒理會任歡夢的胡言亂語。
他看著方靈兒在光幕前略一思索,然后似乎是用意念做出了回答。
光幕上代表“陰”的那個選項微微亮了一下,隨即隱去。
緊接著,第二個問題出現了:
“二:汝認為,自身是否正常?”
這下不止蘇哲,連任歡夢都沉默了一瞬。
“這測試……怎么跟鬧著玩兒似的?正常?誰會覺得自己不正常啊?就算真不正常,也不會承認吧?”任歡夢說道。
蘇哲也皺起了眉頭。
這問題……實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什么修為、道心、根骨、悟性,通通不問,反而問這種主觀到極點的問題?
這星塔到底想測試什么?
他耐著性子繼續看下去。
光幕上的問題一個接一個地浮現,速度不快不慢,剛好夠人看清并思考。
“三:汝之喜悅,多源于外界,或發自內心?”
“四:汝更懼怕孤獨,或更懼怕喧囂?”
“五:于汝而言,回憶是財富,或為負擔?”
“六:汝是否輕易信任他人?”
“七:汝認為謊言皆為罪惡,或是生存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