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睫毛微微跳動,道姑睜開了眼睛。
那是一雙什么眼睛啊?
黑白分明,慵懶而淡然。
在落到蘇哲身上的一瞬間,不可抵觸,閃過了一絲厭惡。
厭惡?
蘇哲有點懵了。
他十分確定一件事——
他不認識這個女人。
更不可能得罪一個強大的女人。
對方這種感覺,讓蘇哲想到了一個詞——
厭男。
“貧道這是在哪?”
道姑中性的聲音響起,而后又有些痛苦,揉了揉頭。
一直到道姑點了點風池穴,痛苦似乎緩解不少。
“前輩,這是在追命司的寶船上,方才我們遭遇了魚龍群……前輩您……怎會在江中飄蕩?”
蘇哲先是對情況做了簡單的陳述,而后對道姑問道。
蘇哲盡量壓制住內心的恐懼,平靜與之道姑交談。
追命司的人,卻是不敢上前。
畢竟,他們可是親眼所見,這道姑一個噴嚏,直接將道明和尚,轟成了齏粉。
這種實力之下的強者,摸不清喜好,萬一不知什么時候,觸怒了對方,那后果……
想到這里,所有人都打了一個哆嗦。
畢竟,宗師以上的強者,可不是每個人都如同許行農這般好說話。
漫長的壽元,對力量的追求。
會讓人的性格產生變化。
簡單來說,武道世界,實力為尊。
一旦實力強大到一定層次,那么對生命的態度,必然也會發生變化。
“蘇仙主,實在太勇了。”
這是此刻追命司弟子心中唯一的念頭。
就連韓凌露,也開始佩服蘇哲。
但他們不知道的事——
他們畏懼道姑,那是因為道姑強,能夠輕易剝奪他們的生命。
蘇哲是因為有底牌。
有底牌誰都了不起。
“看來也沒耽誤事兒啊……”
“寶船,追命司……對了,你們當中,有名為蘇哲的少年么?”
道姑突然開口對著蘇哲問道。
蘇哲瞪大眼睛,心中驚愕,震驚,茫然。
這道姑……認識自己?
是來找自己的?
幾乎瞬間,追命司的人,臉上神情也是極為精彩,瞬間凝聚在蘇哲身上。
那道姑看到這一幕,微微一笑:
“你便是蘇哲……倒是……長的人模狗樣……”
蘇哲臉一黑。
您雖然是宗師,但如此言語,會不會太不禮貌了?
“前輩,您尋晚輩作甚?晚輩……好像不認識您吧?這其中……會不會有什么誤會?”
蘇哲一邊努力搜索自己的記憶,一邊開口詢問道。
如果有誤會,那肯定是要解開的。
自己腰不好,不能背鍋。
那道姑的美眸之中,閃過一絲錯愕。
“他不認識貧道……倒也正常……但許行農沒有告訴他,貧道會離開煙霞山,探一探他的跟腳么?”
道姑心頭流轉,不過,片刻之后,她明白了原因:
“哦……好像忘記回信了……喝大了。”
“真是頭疼啊。”
道姑頓覺蘇哲有些憨傻。
許行農明明告訴了蘇哲的存在,也說為蘇哲求一次機緣。
以她和許行農的關系,這一次機緣,總是會給許行農的。
蘇哲明明知曉這一切。
卻對身邊突然出現的強者,硬生生沒有往龍鰲老祖身上聯系。
道姑突然想笑。
“她笑什么?”
蘇哲蹙眉。
在道姑絕美的笑容之中,蘇哲感受到了一種侮辱。
蘇哲冷靜下來,努力整理自己知曉的信息。
蘇哲聰慧,倒也并非是愚蠢之流。
但任由蘇哲如何聰慧,他也不會想到,這所謂的“龍鰲老祖”,這么威風凜凜的外號,竟然是一位喝大酒的道姑。
這是他始料未及的。
一尊宗師之上的強者……來尋自己……
至少目前來看,暫時沒有表露出敵意。
那就排除了天葵神一方的人。
但也有可能,是覬覦自己手中仙兵的強者。
“前輩,你認識……龍鰲老祖么?”
蘇哲突然出言問道。
按照許行農所言,雙州圣地不知為何,對揚州有所約束。
揚州之外的宗師強者,不得出手爭奪玄運仙兵。
而天葵神,乃是當年和鑄劍老祖天劍吳明同時代的人,扎根于揚州海晏堂。
倒是不在雙州圣地煙霞山管控之列。
但這一切,不過是能夠明面上約束一下強者。
但玄運仙兵,畢竟事關成仙。
蘇哲從不憚于用最惡毒的心思去揣測人心。
至少,如果他有宗師的實力,面對玄運仙兵出世,總會思量著去爭一爭。
蘇哲剛才這句話,有兩層意思。
其一,問一問是不是龍鰲老祖的人。
其二,如果不是,是揚州外的宗師,那蘇哲也可以側面扯一下龍鰲老祖的虎皮——
你不要亂來哦。
眼下已經離開了揚州地界,蘇哲殫精竭慮,為自己的生命,不由思量多一些。
道姑含笑,點了點頭,而后說道:
“你猜得不錯,貧道乃睿云師太,是龍鰲老祖的至交好友。”
“你當知曉,龍鰲老祖已有百余年不曾收徒……你雖得許行農力薦,但若是敗絮其中,龍鰲老祖也不會收你。”
“貧道此番前來,乃是受他所托,看一看你的秉性,根骨,悟性,是否能入得了他的法眼。”
龍鰲老祖雖然不清楚,為何蘇哲沒有猜到自己身份。
但也懶得解釋,反而覺得,順著蘇哲的話往下說,倒是別有意趣。
蘇哲乃是仙兵之主,乃是煙霞山老祖預言之中人。
哪怕不拜在自己自己門下。
也應當被煙霞山收入麾下。
自己尋個由頭,留在他身邊,倒也可庇護一二。
“原來如此,晚輩蘇哲,見過睿云師太。”
蘇哲將心中懷疑按下,而后對龍鰲老祖行禮。
他已經和土狗再三確認。
若是面前這不知名強者,突然暴起。
縮地成寸能夠保證自己的安全。
這就足夠了。
“對了,有件事,需要拜托你……”
龍鰲老祖突然開口。
“前輩請說……”
“有水么?口渴得呦……”
寶船上突然出現了一尊不知名的宗師強者。
令人惴惴不安。
最為明顯的變化便是,往日喧鬧的寶船,此刻每個人都顯得極為拘束。
盡管,龍鰲老祖喝了幾缸水之后,便在船頭甲板上打坐調息。
但眾人依舊覺得壓抑。
龍鰲老祖將荊夜喚去,二人言說了一番。
而后荊夜恭恭敬敬退下。
“荊兄,以追命司的情報,難道不知道一尊名為睿云師太的強者么?”
蘇哲私底下拉著荊夜問道。
荊夜搖頭,開口道:
“宗師強者的信息,唯有追命司宗師殺手有權查看。”
“我雖接近宗師境,但畢竟不是宗師。”
“況且,宗師強者雖罕見,但大乾遼闊,甚至還有諸多外域也有不少強者……不喜歡揚名的宗師,實在太多了,不可能每個都知曉。”
荊夜為蘇哲解釋:
“不過,大概率她說的是真的,臨行前,師尊曾與我告知,若有龍鰲老祖尋上我等,會以信物印證身份,方才她將信物給我看了。”
“想來龍鰲老祖有事,故此托舊友前來,便是為了考察你。”
聽到荊夜的話,蘇哲安心不少。
許行農身為大司命,安排倒是比較穩妥。
許行農對龍鰲老祖頗為了解。
即便是龍鰲老祖不曾回信,也料想到了可能會直接尋上蘇哲。
故此,在之前的信箋之中,約定了接頭信物。
“那她問了你什么?荊兄,不會說蘇某壞話么?”
蘇哲瞇起眼睛,笑呵呵對荊夜問道。
事關前途。
蘇哲不得不問一嘴。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萬一荊夜心里嫉妒蘇哲的才華,壞了蘇哲的編制,蘇哲得早做準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