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會全都忘了?
蕭云庭可從來不會忘記正事兒。
戚元親手設局抓了徐興,殺了申先生兒子,抓了秦蒼這些人。
他從來不懷疑這些世家門閥安排在京城的人脈網。
消息是藏不住的。
戚元肯定已經成了那些海寇們的眼中釘肉中刺。
刺殺王駕這樣的事兒,別人不敢輕易做,但是那些海寇們心里可沒有什么禮義廉恥。
別以為在宮里待著就能平安無事了,那些人鉆起空子來,是無孔不入的。
比如說,文官們輪番上陣的口水戰,積少成多,總有可能生效的時候,不是嗎?
他的關節指頭咯咯作響幾下,坐在永昌帝下首:“皇祖父,是時候讓造船廠造咱們自己的船了,與其讓那些海寇們在海上橫行,不如我們自己來!”
永昌帝的手指在桌面上點了點,沉吟:“先帝下令禁海,就是因為沿海的倭寇和海匪們猖獗,帶來不少隱患”
如果要重新造船,先不說花費巨大的人力物力,那肯定還要建立市舶司,專門跟各國往來。
可是如此一來,那些在海上走私的世家們怎么會讓出這塊巨大的肥肉?
何況徐海又怎么會善罷甘休?
他看著蕭云庭。
蕭云庭顯然都已經深思熟慮過,此時面對永昌帝的目光,他面不改色的吐出兩個字:“水軍。”
永昌帝的面色變了變。
他明白蕭云庭的意思。
興建一支正統的水軍,掃蕩倭寇和海匪,將海域掌握在大周朝自己手中。
這自然是真正解決一切的好法子。
可是卻絕對不會是什么輕易能做到的事。
先不說興建一支水軍和市舶司該要花費何等巨資。
只說水軍,哪有那么容易能練的出來?
他皺起眉頭:“這件事不止一次的被拿出來討論過了,朝臣們也不是沒有提出過興建水軍,可是卻總是失敗。”
不要說建水軍了。
就是市舶司這一項,要把出海做生意的船都征稅這一點,就足夠讓東南沿海那一片的世家都瘋掉。
不是容易辦的事兒啊。
他嘆了聲氣。
蕭云庭開口:“皇祖父,孫兒請纓興建水軍和督造市舶司。”
這件事真的要辦,也只能讓蕭云庭去辦。
身份高壓得住人,只有他去了,才能把東南沿海連同江浙一帶的官員都壓住。
只是,永昌帝還是有些猶豫:“你到底是新婚燕爾。”
蕭云庭笑了,露出一口大白牙:“皇祖父,孫兒帶著您孫媳婦兒一起去。”
永昌帝又抄起一本奏章朝著他扔過去:“混賬東西,豈有此理?!”
這又不是去南巡。
哪怕真的是去南巡呢,宮里也得留個能做主的人啊。
論資歷,哪兒能輪到戚元這個晚輩媳婦兒出門?
何況這還是跟著蕭云庭一起去東南。
哪怕是他同意了,到時候朝臣們也一定會一擁而上,對著這件事大噴特噴的。
“皇祖父,您也說了,孫兒新婚燕爾啊!”蕭云庭唉聲嘆氣,一臉凝重:“至于說朝臣們反對太后娘娘不是生病了嗎?既然如此,太孫妃身體力行去天下名寺靈隱寺為太后娘娘祈福這也是合理的吧?”
永昌帝大開眼界。
知道自家這個孫子心眼兒多,沒想到多成這樣,壞成這樣。
這個小兔崽子,真不是個好玩意兒啊!
真當他瞎了?
太后為什么病,他心里還沒點數嗎?
現在還好意思拿太后出來做筏子!
永昌帝呸了一聲:“給朕滾出去!”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蕭云庭半點兒都不帶猶豫的,飛快的溜了,跑的比兔子還快。
永昌帝心里更堵了。
這混賬東西!
混賬東西心里沒什么自覺,一點兒都不擔心。
海寇當然要掃,他自己早就已經心里有數,也知道這件事事關重大,功在當代利在千秋,早就做好了準備。
至于帶戚元一道走。
那也是成親之前早就想好的。
開玩笑,他怎么可能把戚元一個人放在宮里?
哪怕馮皇后和太子妃都對戚元十分滿意,好的了不得,他也舍不得。
他知道他的元元從來就不是圈養在家中的貓貓狗狗。
她生來就喜歡做鷹隼,翱翔于天際。
所以他說的要給戚元自由,從來不是浮于表面的說說而已,他是真真正正早就已經打算好了的。
這一次可以是因為太后生病,加上他要去當欽差,戚元順路跟去靈隱寺祈福。
下一次自然可以因為別的原因。
反正宮里現在還有馮皇后和太子妃,她們都能掌管宮務。
掌管宮務實在也不是一件非得現在做的事兒。
他也不擔心永昌帝不答應。
因為永昌帝心知肚明,戚元不是池中之物。
他回到西苑,就先跟戚元說了這件事。
戚元自然也想過接下來的事。
她是知道的,徐興的事兒絕不會就此了結。
徐海那個瘋狗,怎么可能會這么輕易的放棄?
他本來就是瘋子,徐興一死,徐海只會更瘋。
所以到時候海上肯定要生出波折。
只是她沒有想到,蕭云庭竟然已經先一步在永昌帝跟前替她想好了一起去的理由。
她是一定得親手殺了那只瘋狗的,只不過她以為得稱病一段時間了。
誰知道蕭云庭卻光明正大給她想好了辦法,就忍不住笑出聲來。
蕭云庭抱著她的腰親了親她:“怎么樣,我是不是處處都為你考慮周全?
他眉眼之間都是笑意。
當然值得高興了。
好的布局是疏可跑馬,但密不透風。
他不知道花費了多少心力,才編造了這張天羅地網,籠住了這只蝴蝶,當然得小心翼翼的對待,半點都不能出錯。
戚元摸了摸他的眉頭,心里也得承認蕭云庭真是上天送給她最大的禮物。
怎么會有人這么懂她,任何事都能夠明白她?
她忍不住笑的眉眼彎彎:“是啊,你真是處處為我考慮周全,我很開心。”
蕭云庭曲手扣住她的后頸,將人緊緊圈在懷里:“那有沒有什么獎賞?”
戚元覺得剛才好話說的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