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擔憂道:“娘娘,陛下上次才冤枉了良妃娘娘,將她幽禁了那么久,心中對她恐怕還有歉疚。這一次,恐怕不會妄下結論。”
“萬一……萬一查到咱們承乾宮來,可如何是好?”
德妃冷笑了一聲:“你當本宮的手段,是那么好查到的?”
強效誘蛇粉是從宮外弄進來的,從始至終,她和承乾宮的人都沒有接觸過。是直接由暗線,交給了小阮子。
就算要查,也只會查到賢妃那里。
唯獨一點……
德妃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眼一下子變得溫柔起來了:“讓表兄小心,暫且蟄伏下來避避風頭,莫讓人知道他去過鶴崗。”
青黛點了點頭:“您還在王府的時候,表少爺就私底下為您辦過許多事。他向來小心謹慎,這次定不會被人察覺。”
德妃嘆了一口氣。
她那遠房表兄,是皇商出身。早些年跟著家人走南闖北,人脈廣,接觸過的東西也多。
妝娘李采容,和強效誘蛇粉,都是表兄在宮外為她尋來的。
而且表兄早就將證據偽造好了,查下去只會發現,良妃的兄長曾派人去過,購買強效誘蛇粉的坊市。
表兄不僅能力強,而且從很多年前,對她就是有求必應。
只是……大周講究士農工商,商人地位低下。皇商也是商,簫家當年自然看不上表兄……
德妃搖搖頭,將那些復雜的思緒趕出腦海,對青黛道:“小阮子那個狗奴才,敢背叛本宮,本宮定要讓他付出代價!”
“本宮要讓他體會到,失去親人的痛苦!”
“既然他那么孝順……就先從他娘開始吧!”
青黛的神色有些微妙,低著頭道:“娘娘……您昏迷的時候,簫家就傳了消息進來,小阮子的家人……早就不知所蹤了。”
“定是賢妃娘娘派人,將他們保護起來了。不然小阮子投鼠忌器,哪敢做出賣您的事……”
德妃神色陰沉:“這個賢妃!年紀不大,心計倒是深沉,以往倒是本宮低估她了!”
青黛想了想,道:“娘娘,其實奴婢覺得……賢妃娘娘深受圣寵,如今又生下了四皇子。尋常事情,根本動搖不了她的地位。”
“蛇患的事,您就算將她牽扯進去了,也未必能查出證據。哪怕能查到小阮子,陛下肯定也會包庇賢妃娘娘。”
“與其浪費這個時機……不如集中力量,對付良妃娘娘!”
“一旦除去良妃娘娘,您再與貴妃娘娘聯手,區區一個賢妃娘娘,如何是您們二位的對手?”
德妃沉思了片刻:“你說的也有道理。”
“傳李采容進來為本宮梳妝,本宮要去求見陛下。”
青黛詫異道:“娘娘,您的身子還沒好,太醫囑咐讓您多休息。您這時去養心殿,豈不是……”
德妃搖了搖頭:“良妃有陛下的信任,本宮落到了這種境地,若再不利用陛下的憐憫,還有什么勝算?”
“去傳李采容過來。”
青黛只好應了一聲“是”,慢悠悠地起身,往外走去。
她也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身子大不如前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看到三皇子長大……
不多時,李采容就到了。
德妃已經被宮女扶到了椅子上坐著。
李采容恭敬地行禮:“奴婢給德妃娘娘請安,娘娘吉祥萬安!”
沒人知道,德妃娘娘昏迷的這幾天,她有多提心吊膽。生怕德妃娘娘歿了,她潑天的富貴就沒了。
幸好老天有眼,讓德妃娘娘挺過來了!
德妃掃了李采容一眼:“本宮要去面見陛下,為本宮上妝。絕不能讓本宮的鼻子,看起來有一絲問題!”
“明白嗎?!”
感受到德妃語氣里的涼意,李采容心中一凜,立即道:“請娘娘放心,奴婢的手藝,您還不清楚嗎?”
李采容技藝嫻熟,為妃嬪上妝原本很快,但德妃的鼻子每次都需要用軟蠟調整,需要的時間就多了。
德妃的身子本就不好,等李采容弄好,她臉上已經露出了濃濃的疲憊之色。
銅鏡中的那個美人瘦了許多,一張臉上是掩飾不住的憔悴。
比起剛坐完月子,出現在眾人面前時,那豐盈美麗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德妃雖有些唏噓,但轉念一想,這樣也好。
不然怎么勾起陛下的憐惜?
“走吧,去養心殿。”
青黛的身子不行,此次是由粉黛扶著德妃上了肩輿。
養心殿。
南宮玄羽對良妃雖然有所懷疑,可他始終相信,恩師的女兒,應當不是心腸歹毒之輩。
可沒想到……
下面的人查出的種種證據,都表明良妃的兄長在鶴崗執行公務時,他手下的人,曾出入過售賣誘蛇粉的地方。
算算時間……良妃那時還在幽禁中。
也就是說,她從很久之前……就開始計劃報復德妃了?
可長春宮的幽禁解除,他去探望良妃時,良妃分明是一副深明大義的樣子。還說不愿因為自己的事,攪得后宮不得安寧。
甚至咽下了所有委屈,在他面前為德妃求情,讓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正因為良妃懂事識大體,又蒙冤受屈,他后來才將六宮大權交給她。
如今卻發現……一切都是假的?
良妃究竟有幾副面孔?
他們是青梅竹馬長大的,垂髫之年就在一起玩了。南宮玄羽一直以為,自己很了解良妃……
一個人能偽裝得了一時,卻偽裝不了一世。如果良妃從小到大良善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的,那也太可怕了……
這時,李常德通報道:“陛下,德妃娘娘求見。”
帝王皺起了眉頭:“她醒了?”
“太醫不是說她元氣大傷,即便醒來,也要多臥床休息,怎么這時過來了?”
李常德低著頭道:“這……奴才就不知道了,許是德妃娘娘有什么要緊事。”
南宮玄羽道:“傳她進來吧。”
“是!”
德妃在粉黛的攙扶下,緩緩走進了內室,跪了下去:“臣妾參見陛下,陛下萬歲!”
南宮玄羽對德妃雖有許多不滿,可她終究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