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馬球?”
衡陽郡主沒想到自己不過是去更了個衣,花廳里就出現了如此變故。
“是啊!正好我們好些日子沒有打馬球了,索性就玩一玩兒。”
王四已經平復下來。
她不再跳腳,而是能夠鎮定的思考——
與楊二十一約戰比馬球,雖然有些沖動,卻也不是什么大事兒。
打馬球本就是他們經常做的事兒,即便鬧出麻煩來,也是小郎君、小女郎們的游戲。
他們身后,自有各家長輩為他們善后。
被寵愛著長大的小貴人們,就是有這樣恣意張揚的底氣。
王四表示,她不后悔。
“阿姊,您也要參加?”
衡陽郡主又看向王姮,她禁不住上下打量著王姮。
王姮來到游園會后,就表現得十分“安靜”——
不主動與其他賓客一起玩兒,也不參加諸如投壺、射箭等游戲。
若性子喜靜,也不見她與喜靜的賓客湊在一起賞花、作詩、下棋。
這位瑯琊公主,似乎什么都不喜歡,就那么待在堂屋。
或是吃些小食,或是跟身邊的伴讀閑聊。
她這性情,到底是生性安靜?還是才能平平?
衡陽郡主是因為阿兄,才對王姮另眼相看。
可,有了解除后,衡陽郡主又禁不住懷疑:這位瑯琊公主,除了一身美麗的皮囊,還有何出挑之處?
即便不能像堂姊般是京中數一數二的才女,也當有些許才藝吧。
衡陽郡主可不想自家阿兄背負一個“貪戀美色”的罵名。
“是啊,見他們說的熱鬧,我便也想玩一玩兒!”
王姮知道,京城不是沂州。
身邊這些人,也都是樓彧。
她需要走出舒適圈,展現自己的實力,結交更多的朋友。
“既然阿姊有興致,那我也參加!”
衡陽郡主笑得天真爛漫,眼底的一抹暗芒一閃而逝:
阿兄,你放心,我會進一步幫你看看,你心儀的女子,是否值得被你如此愛慕!
因著這場馬球,是楊二十一郎為鄭十三出頭而引起的。
王姮、鄭十三、王棉三個小伙伴,自動加入楊二十一郎的隊伍。
確定了比賽,還不等游園會結束,楊二十一等幾個小郎君,便與王姮湊在一起,熱切的討論組隊、練習、比賽等事宜。
“公主,您確定要參加?”
楊二十一郎倒也不是后悔,他只是擔心。
他悄悄看了王姮一眼,耳朵禁不住的紅了。
這位瑯琊公主生得實在太美,氣質也是從容、高貴。
雖然不是他最喜歡的嬌怯女子,但,美就是美。
作為一個十幾歲的少年郎,看到這般美若天仙的女子,還與她近距離的接觸,他會本能的心跳加速、面紅耳赤。
如此美人兒,還生得纖細裊娜,寬大袍袖中一節白皙纖美的手腕若隱若現。
這般細,這般精致,真的能騎馬、擊球?
在楊二十一等少年郎心里,王姮已經成了絕美的、易碎的細瓷娃娃。
稍稍一碰,可能就會——
“當然!”
王姮淺淺一笑,宛若繁花綻放。
楊二十一郎等幾個小郎君,他們的臉更紅了。
“公主放心,球場上,吾等定會護公主周全!”
某個少年郎,被這幅美人含笑的絕美畫卷所沉迷,血液上頭,莫名的有了使命感。
這般嬌弱美麗的公主,就該由他們這些男人好好保護。
“好啊,那就拜托小郎君了!”
王姮忽然發現,這京中的紈绔,確實比沂州的紈绔更優秀。
他們容貌上乘,氣質不俗,完全沒有斗雞走狗的閑人做派,頂多就是愛玩兒,骨子里還是有著貴公子的氣度與擔當。
他們,似乎更能體現所謂的“鮮衣怒馬少年郎”。
王姮笑得愈發燦爛,本就美到極致的容顏,此刻變得無比鮮活、靈動。
其他少年,見此美景,心跳愈發快了。
他們紛紛扼腕,嘖,居然讓尉遲家的臭小子搶了先機,讓他第一個在美人兒,哦不,是公主面前表現。
不過,不怕。
他們失了先機,還能補救。
就見四五個服飾華美、意氣風發的少年,爭先恐后的向王姮說道:
“哈哈,公主太客氣了!”
“什么拜托不拜托的,能夠護衛公主,是我等的榮幸!”
“對!公主只管放心,比賽那日,我們定會竭盡所能的保護公主……還有王郡君,呃,以及鄭小娘子……”這位小郎君明顯關注上了王棉。
“沒錯沒錯!我們都是男兒,理當護衛小女郎們。十三娘,你放心,我斷不會讓王四那悍婦再欺負你!”
說這話的,很明顯,就是楊二十一郎楊壽。
他雖然驚嘆于王姮的美貌,心底卻還是更喜歡鄭十三這種類型的小白花。
且,楊壽有自知之明。
他知道,以他的情況,是比不過樓含章的。
而瑯琊公主與樓含章的淵源,楊壽也早從小伙伴樓姚口中得知。
唉,樓含章太完美了。
年紀輕,容貌好,有爵位,還那么有才華。
對于楊壽等頂級王公貴族子弟,樓彧還有另一層身份——先生。
作為弘文館的學士,樓彧就是所有入學弘文館的N代們的老師。
他學識淵博,他才華橫溢。
課堂上,不管是圣人經典,還是醫術農卜等雜學,他都知之甚深,各種典故,脫口而出。
他讀書之豐富,學識之龐雜,都無需刻意彰顯,就能讓弘文館所有的學士、弟子折服。
樓彧入職弘文館不過月余,樓學士的大名,就已經響徹整個京城。
第一學士、第一才子等等美名,全都扣在了樓彧頭上。
樓彧有才華也就罷了,卻絲毫沒有恃才傲物。
溫潤如玉,謙和有禮。
不管對方是博學大儒,還是粗鄙武夫,他都溫煦、和善。
當然,樓彧是謙遜守禮,卻不是軟弱可欺。
弘文館的學生,全都是京城最頂級的勛貴子弟,其中不乏紈绔、熊孩子。
偏偏他們出身高貴,即便頑劣不堪,弘文館的先生也不好管教。
樓彧就不在此列。
頑劣?
熊孩子?
呵,他當年拿著蛇去嚇人,將比他輩分大、年紀大、身量高的樓氏兒郎按在地上暴打的時候,這群所謂紈绔,還只會斗蛐蛐,弄些無傷大雅的小惡作劇呢。
更不用說,樓彧上過戰場,殺過人。
他溫潤君子的面皮下,有著凜烈的煞氣。
他即便和煦的笑著,也能讓對面之人感受到刺骨的寒意,會忍不住的瑟縮、服從!
若是有人勉強能夠撐住這種煞氣,還試圖動手,樓彧也能云淡風輕的動手,輕輕松松拿捏住所謂的“將門虎子”!
關鍵是,樓彧出手卻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他能讓跟他動手的熊孩子疼得滿地打滾,卻又讓他們痛哭流涕的告狀時,沒有絲毫的證據。
一番折騰下來,熊孩子們,非但不能指證樓學士這個“惡魔”老師,反而還要遭受來自外人的唾棄,家人的第二輪懲戒!
有苦難言啊,完全斗不過樓含章啊!
……樓彧在弘文館就是大魔王般的存在。
任憑那些勛貴子弟、紈绔N代如何上躥下跳,也逃不出他的教鞭!
樓彧去到弘文館,不到一旬的時間,就將所有的學生都治得服服帖帖。
在外面是恣意妄為的狼崽子,進入到樓學士的課堂,就全都變成了溫馴乖巧的小狗崽。
這般厲害的人物,他心儀的女子,豈是旁人可以覬覦的?
楊壽不管旁人如何,他是不敢的。
不敢垂涎美人兒,卻可以一起打馬球嘛。
打球的時候,他多多護衛,興許還能讓樓學士高興呢。
“多謝諸位郎君。”
王棉和鄭十三,代表王姮,向著眾人行禮。
不管到了球場上,到底需不需要人家的幫忙,但該有的態度,還是要有。
花廳的另一邊,韋般若等一群小伙伴,也在討論組隊、練習等事宜。
討論間隙,韋般若、王四等,會偶爾轉過頭,看看這邊的動靜。
發現楊壽等小郎君,對著王姮各種討好,還有那種癡迷的眼神,韋般若就禁不住冷笑:
好一群色令智昏的膚淺之人。
好看的皮囊,又如何?
女子不該只有容貌,還要有學識、有才藝。
唯有秀外慧中,唯有才貌俱佳,才是真正的名門淑媛,才能成為眾閨秀之首!
韋般若不丑,甚至是個明艷的美人兒。
但她更驕傲于自己的才學與內涵。
她最看不起王姮這般空有美貌的草包。
偏偏世上最不缺膚淺之人,就連陸玨、樓彧這等最出色的兒郎,竟、竟也會被美色所迷。
韋般若越想越憤然,心里更是暗暗發誓:王九,你且等著,馬球場上,我定會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就是個有貌無才的廢物!
雙方都摩拳擦掌,具體的“對戰”時間和地點,也都定了下來。
時間:五月廿三。
地點:龍首原。
風雨無阻,準時開賽。
若是到了時間,某方卻不出席,那就自動認定為“敗者”。
距離正式比賽,還有幾天的時間。
雙方都開始進行各種準備:
一,確定隊員名單。
按照大虞朝京城的擊球比賽規則,參加擊球的隊伍,正式隊員十人,替補若干。
二,練習,配合。
馬球,首先就是馬術足夠過關,接著就是打球的技巧。
還有隊員之間的協同合作。
楊壽等一眾小伙伴還好,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經常湊到一起騎馬、擊球。
他們之間是有默契的。
而這一次,有了王姮等三人的加入,組成的新隊伍,需要磨合。
尤其這三位,都是從小地方來的纖弱小女郎。
看她們嬌嬌怯怯的模樣,似乎跟王四等驕縱貴女,完全不能比啊。
隨后的練習,仿佛也印證了楊壽等人的擔心——
王姮這位公主,還真是嬌氣。
騎馬,她會!
只是擊球的時候,全然沒有那種凌厲的氣勢,霸道的揮舞。
她、她是能不動就不動,能不搶球就不搶球。
這位絕色美人兒,不像是來打球的,反倒像是悠閑騎馬的!
楊壽:……還好吧!本來就沒有對她寄予希望。
只要不拖后腿,只要不需要旁人額外保護,就、就已經很不錯了呢。
王棉、鄭十三比王姮略好些。
她們騎術不錯,也熟悉打球的技巧。
但,仍不夠霸氣。
她們更適合打“文球”,而非小貴人們經常狂飆的“武球”。
而這一次,他們要打的,估計就是要拼命的“武球”。
即便不死人,也會流血、受傷。
“……也還行!我們、我們多多看護她們。”
“再者,瑯琊到底是公主,韋般若她們,應該不敢下死手!”
楊壽等一眾小伙伴,親眼見識到三位新隊友的水平,暗地里這般自我安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