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金枝第三十八章 她?!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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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她?!


更新時間:2025年02月14日  作者:薩琳娜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經商種田 | 薩琳娜 | 攀金枝 
正文

正文

是她!

樓大郎無比肯定。

這幅容貌,他太熟悉了。

一來,他每日照鏡子,就能在銅鏡里看到。

二來,阿父的內書房里,就有一副畫像。

他的生母,那個據說在他剛滿月就“失蹤”的女人。

她沒有姓氏,也沒有名字,只有受寵的時候,阿父給他取的皎皎二字。

“皎皎”,在很多個寂靜的夜里,阿父守在他的窗前,無數次的低聲呼喚。

包括崔老嫗在內的外人,都只會嫌棄稱呼她:“那賤婢”、“狐媚子”。

樓大郎的思緒很亂,他掩在翻毛袖子里的手,用力的握緊。

疑似親娘的女人回來了,還成為了阿父的正妻,樓大郎卻沒有半點的驚喜。

他甚至有種巨大的憤怒與恐懼:他,不再是唯一。

說句不怕被人罵做不孝的話,在樓大郎看來,親娘還不如一直“消失”呢。

只要親娘沒回來,他就始終是阿父唯一的偏愛。

因為樓大郎知道,父親對他的愛,更多是愛屋及烏。

如今,“屋”回來了,她還會給阿父生更多的孩子。

樓大郎是“烏”,她所生的其他孩子,也是“烏”。

“……你、你是?”

崔太夫人身為長輩,自是不能親自跑來迎接新婦。

她將心腹李媼派了出來。

李媼站在一眾奴婢的前面,原本還是規矩、恭敬的站著。

但,隨著新婦越走越近,她禁不住瞇起了眼睛。

這人,好生眼熟!

其實如果換成崔太夫人,她可能都未必認出來人。

偏偏來的是李媼。

作為崔太夫人身邊最得用的人,李媼是樓家內院的管事娘子。

樓家奴婢的管理、買賣等事宜,都由李媼負責。

當年,就是李媼在一眾小丫鬟里,選中了兩個容色極好的,送去了樓謹院子。

其中,就有生下樓大郎的通房。

只是李媼在選人的時候,都沒有想到,那個曾經在自己面前戰戰兢兢的小丫頭,居然能夠得到樓謹的寵愛。

為了她,更是不惜忤逆老將軍!

時隔多年,再次看到相似的容貌,李媼驚愕不已,一時都忘了分寸。

她沒有向新婦行禮,反而一臉探究的盯著新婦。

“放肆!這是哪家的規矩?做奴婢的,居然敢直視女君?”

新婦沒有開口,她身邊的奴婢冷聲訓斥著。

聽到“女君”二字,李媼猛地反應過來,她趕忙低下頭,躬身、屈膝:“奴請女君安!”

她不是皎皎,而是獨孤氏?

可、可那張臉——

還是說,這世上竟真有兩個如此相像之人?

李媼溫馴的行禮,但心里卻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

“嗯!”

新婦矜持的應了一聲,沒有理睬李媼,一雙翦水秋瞳快速的掃過院門外的所有人。

然后,她的目光,落在了冷若冰霜的樓大郎身上。

她緊抿著嘴唇,眼眸中閃爍著淚光。

大郎!

是大郎!

是她十月懷胎、一朝分娩的親生骨肉啊!

逃出樓家近七年,她最牽掛的就是他。

她不是個好阿母,她把他帶到了這個世界上,卻又拋棄了他。

但,她也是沒有法子。

她身份卑微,無父無母,逃出去也是無處可去。

跟著她,兒子定要遭受顛沛流離、風餐露宿的苦楚。

甚至于,可能還會夭折。

她自己都不敢保證,離開樓家后,她能不能活下來,她根本不敢讓兒子去冒險。

反之,將兒子留在樓家,他即便不是尊貴的少郎君,也是郎君的親骨肉。

郎君定不會委屈了他。

錦衣玉食、金尊玉貴,絕對好過跟著她受苦。

可她當年又不得不離開,郎君要娶妻了,娶的還是以善妒、兇殘聞名的獨孤氏。

那時她已經快要生了,不止一次在花園、廚房等各種地方聽到有小丫鬟竊竊私語。

什么獨孤家的女兒最不能容人,侍妾、通房,通通都容不下。

什么樓家已經答應了獨孤家,只等“那賤婢”生下孩子,就送她走。

還有小丫鬟故作神秘的說,根本不用等她生下孩子,女人生孩子本就是闖鬼門關。

去母留子,在深宅內院里,非常容易呢!

她的理智告訴她,這些話未必都是真的,畢竟樓家的主母不是郎君的生母,只是繼母。

那時還沒有榮升太夫人的崔女君,定不愿看到樓謹娶到對他有助力的高門貴女。

但,她是當事人啊,她即將臨盆啊,她本就忐忑、擔憂甚至是恐懼。

聽了那么多的流言蜚語,她怕了,她想逃走!

她開始偷偷準備:銀錢!戶籍!路引!甚至是未來落腳的地方!

她不是剛進府時連字都不認識的小丫頭,伺候樓謹幾年,她學習了很多。

她還在樓謹的書房,偷偷看過大周的輿圖,并從樓謹那兒得知了許多不同地方的風土人情。

她更是樓謹最寵愛的通房丫頭,她能夠扯著樓謹的虎皮做大旗。

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她就準備好了一切。

熬到生產,看到樓謹歡喜的抱著兒子,她就知道,兒子待在樓家會更好,而她也該離開了!

借著兒子的滿月酒,借著獨孤家派人來問罪,甚至利用了崔女君的小算計,她順利逃出了樓家,遠遁南境。

這一走,就是六七年。

離開后,她無數次的想念兒子,思念郎君。

她卻又知道,如無意外,他們三人再無重逢的可能。

偏偏“意外”就發生了。

大周京城發生宮變,天下動蕩,遠在江南的她也受到了影響。

她被迫再次逃亡,機緣巧合下,竟遇到了獨孤家的子侄。

然后……她就成了獨孤家的女兒,認了父母,上了族譜,風風光光的嫁給了樓謹。

她,不再是賤婢皎皎,而是獨孤明月。

她有了高貴的出身,有了能夠配得上郎君的身份,她與郎君,有情人終成眷屬。

但,獨孤明月沒有忘了,她還有個虧欠了幾年的兒子呢。

“……你、便是大郎吧!我是你阿母!”

強壓著激動的心情,忍著洶涌的淚意,獨孤明月徑直走向了樓大郎。

她五官精致,氣質溫柔、婉約,身材略顯嬌小,整個人都有種如夢如煙、溫婉淡雅的氣質,像極了南境水鄉的美女。

她的聲音輕柔,亦是典型的吳儂軟語。

但,同樣是“軟”,她的軟帶著一種成熟女人獨特的魅力。

不像王姮,王姮是嬌憨、是軟糯,是讓樓大郎喜歡的可愛。

“哼!”

樓大郎已經快速整理好思緒。

他定定地看著獨孤明月,敏銳的從她的眼底看到了愧疚、心疼、思念等等情緒。

唔,親娘對他,倒還有些感情。

可惜,不夠!

樓大郎也不稀罕。

然而,樓大郎卻知道,他需要親娘對他的這份感情。

“你才不是我阿母!我有阿母!我的阿母,比你好看,比你高貴……她就像仙女兒,她最疼我了!”

樓大郎倨傲的抬起下巴,故意惡形惡狀的說著。

一邊否定獨孤明月的身份,一邊拼命夸贊著他“夢想”中的阿母。

樓大郎的這番話,絕對不合規矩。

但凡換個人是他的嫡母,都能以此為借口,狠狠懲戒他。

偏偏眼前的獨孤明月,就是樓大郎那個“仙女兒”親娘。

聽到自己拋棄的兒子,哪怕沒有得到過她的母愛與撫育,卻對她還是如此的孺慕,獨孤明月又是感動,又是自責。

大郎是個好孩子,是她不配做大郎的阿母,不配得到他的盛贊!

“好!你的阿母最好!”

用力吸了吸鼻子,獨孤明月對樓大郎無比的寬容。

她貪婪的看著容貌結合了她與郎君優點的兒子,六七歲的小郎君,身量卻長得高。

還有那桀驁不遜的氣質,讓人一看就知道,他是被嬌寵著長大的。

“……郎君沒有騙我,他確實對大郎極好!”

“沒有因為我而遷怒,反而為了我,將大郎一個生母卑賤的庶子寵成了小霸王!”

至于樓大郎的壞名聲,獨孤明月遠在冀州就已經聽聞。

不過,她并未嫌棄,反而愈發的愧疚:

大郎會這般頑劣,還不是因為生母不在身邊?

她作為母親,她沒有教好大郎,這是她的錯。

不管當年她有著怎樣的不得已,都不是她推卸責任的理由。

“是我對不住大郎,以后我定會好好補償。”

“還有大郎的管教問題……大郎還小呢,多用些心,總能教好!”

昏禮后,她沒有繼續留在夫君身邊,而是選擇來到沂州,就是為了大郎。

獨孤明月想到這些,眼底滿都是慈愛與堅決。

她會補償大郎,她也會嚴格管教!

現在的她,或許無法提及生母的身份,可她是樓謹的正妻啊,是樓大郎名正言順的阿母!

正院,正堂。

崔太夫人盤膝坐在上首的主位上。

樓家其他房的女眷,諸如樓謹的伯母、嬸母,堂兄弟的妻子等,分兩列在下首跪坐。

氣氛肅然,貴婦們也都冷眼看著。

她們都是樓家的女眷,都在一個院子里生活。

新婦的品格、德行、行事作風等,都直接關系到她們自身的利益。

若獨孤氏真如傳說中的那般霸道,在她手底下討生活,可就艱難嘍。

還有崔太夫人與獨孤氏這對婆媳,注定是敵人,婆媳斗法,池魚遭殃啊。

樓家的女眷們,可不想被圈進婆媳爭斗之中。

“兒獨孤明月,請大家(婆母)安!”

獨孤明月緩步走到正堂,來到崔太夫人面前,盈盈一拜。

她雖不是樓家的世仆,是從外面采買進府的。

但,進府后,也是經過了嚴格的培訓。

被送到樓謹身邊后,樓謹寵愛她,特意為她尋了穩妥的老媼,教授她禮儀、規矩等。

半年前,偶遇獨孤家的人,被獨孤家收做養女,又進行了一番學習。

現在的獨孤明月,早已脫胎換骨。

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透著世家貴女的風范。

李媼沒有機會搶先跑去給崔太夫人報信,是以,崔太夫人還不知道獨孤明月的身份。

她高居堂上,看到獨孤明月的做派,便暗暗點頭:到底是獨孤家,雖然名聲彪悍,規矩確實不差的。

這獨孤氏,除了看著年歲大了些——唔,瞧著應該也有二十來歲了吧,并無其他瑕疵。

難怪能夠嫁給有庶長子的樓謹呢,不只是家族合作,也是因為獨孤氏年歲大了,錯過了花信啊。

更有甚者,興許還是再嫁之身。

崔太夫人是繼母,跟樓謹的關系也不好,便會忍不住釋放出最大的惡意。

只可惜,獨孤氏只是年紀大,這容貌卻是一頂一的好。

崔太夫人瞧著,甚至還有幾分眼熟。

好生奇怪,好似從哪里見過一般。

不過,同為北境的權貴,過去都在京城,興許在某個宴集上,她曾經見過獨孤氏。

或者,是獨孤氏的姐妹、姑母等親戚。

崔太夫人沒有多想,心里找茬,表面卻一派溫和、慈愛。

她故意向前探了探身子,伸出一只手,親熱的說道:“免禮!免禮!都是一家人,無需這般客套!”

“明月,是吧?哈哈,好名字,人如其名啊,果然如皎皎明月!”

崔太夫人招招手,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熱情的邀請著。

獨孤明月也不矯情,起身,輕移蓮步,來到了崔太夫人下首左側的位置坐下。

“果然好顏色,難怪阿謹喜歡!”

崔太夫人慈眉善目,滿臉是笑,她甚至用略帶打趣的方式,稱贊著剛進門的兒媳婦。

獨孤明月正襟危坐,微微垂下眼瞼:這就開始了?

呵,這老嫗是什么意思?

表面夸她顏色好,實則是暗諷她“以色侍人”?

若兩人關系好,彼此開個無傷大雅的玩笑,獨孤明月不會計較。

但,兩人似乎“從未謀面”啊。

崔太夫人哪里來的這股親昵勁兒?

“阿家謬贊了,論容貌,還是阿家更勝一籌!最妙的,還是阿家這氣色,看著就十分年輕呢!”

可不年輕?

雖然是樓謹的繼母,可也只比樓謹大了十歲。

獨孤明月表面夸崔太夫人年輕,實則也是在內涵她的繼室身份。

崔太夫人神色不變,唯有眼底的笑意冷了許多。

“對了,大郎呢?怎么不見大郎?”

崔太夫人的第一波暗諷沒有起作用,便立刻來了第二波。

她祭出了大殺器:小霸王樓大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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