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一章癌癥!/355/355131/99705079.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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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一章癌癥!
第五百九十一章癌癥!/355/355131/
“噠——噠——”
墻上的機械掛鐘一點點轉動,發出規律的聲響。
張妍呆呆地坐在床上,整個人像被抽走了靈魂。
剛剛唐宋帶來的那份曖昧與溫情,被母親病重的冰冷現實沖刷得一干二凈。
她的父母是在她小學三年級時離婚的,原因是父親在外打工有了別的女人。
母親本就是遠嫁,這件事對她的打擊可想而知,所以才會在一怒之下跑回了遠在千里的羊省。
因此,張妍心里從不曾怨過自己的母親。
盡管她的生活也因此變得風雨飄搖、寄人籬下。
而這位母親,在生下妹妹、有了穩定的收入后,便開始每月偷偷地給她打生活費。
還時不時地坐上很久的火車來看望她。
也正是靠著這份支撐,她才可以順利地復讀、上大學、找工作。
她從心底里,對母親的感情,要遠大于其他任何親人,那份感激也早已融入了她的骨血。
也是因此,她離開帝都后才會選擇來到羊城。
大概是因為,在這座陌生的、巨大的城市里,至少還有那么一個,可以讓她在心理上依靠的親人。
雖然由于種種現實的原因,母親并沒辦法時時刻刻地陪在自己身邊,但只要偶爾能去看看她,和她說說話。
張妍那顆漂泊不定的心,也總能得到片刻的慰藉。
她本來就是個沒有“家”的人。
而如今,這個世界上她最親近的人,似乎…也要失去了。
不知過去了多久。
“咚、咚咚——”
一陣不輕不重的敲門聲響起。
“我回來了。”唐宋的聲音隔著門傳了進來。
張妍的身子猛地一顫,像被驚醒的鳥兒一樣站起身。
迅速擦去臉上干涸的淚痕,深呼吸幾次,強行收斂起所有破碎的情緒,跌跌撞撞地跑過去開門。
門緩緩打開,唐宋走了進來。
他手里拎著幾樣用精致餐盒打包好的菜,還有兩瓶看起來很好看的雞尾酒。
為了不讓他發現異常,她始終低著頭,不敢與他對視。
“廚房剛刷完漆,味道還很大,不適合再做飯了。”唐宋指了指手里的袋子,用一種輕松的語氣說道,“我在外面買了些吃的,咱們一起簡單吃點。”
“謝謝。”張妍輕輕點了點頭,聲音里難免帶著些顫抖。
唐宋瞬間察覺到了不對勁,關心的問道:“怎么了?”
“沒、沒事。”張妍用力搖了搖頭,嘴唇緊緊地抿著。
唐宋看了她片刻,沒有再追問,只是放緩了語調,柔聲說道:“你去拿幾個盤子和碗吧,我去洗洗手。”
他知道,張妍是個內心極其敏感、不善表達的人。
過度的追問,只會讓她像受驚的蝸牛一樣,更加退縮回自己的硬殼里。
就算要問,也要等她情緒舒緩下來,引導她說出來。
“嗯。”張妍點點頭,轉身默默地走入了廚房。
收拾妥當,擺好碗筷。
兩人在那張小小的茶幾旁,相對而坐。
唐宋打開一瓶蘋果味的雞尾酒,遞到她的面前,溫和地說道:“我記得,你初中那會兒,就很喜歡吃蘋果。”
這句話像一顆投入冰湖的小石子,在張妍的心底漾開一圈細微的漣漪。
她偷偷看了他一眼,接過那瓶冰涼的酒,輕輕地和他的瓶子碰了一下。
“干杯,慶祝你的小房子,初步粉刷完畢。”
“…謝謝。”張妍小聲回應,低頭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酒。
兩人安靜地吃著飯,唐宋給她夾了一筷子燒鵝。
張妍低下頭,看著碗里那塊油亮的肉,小口小口地、機械地吃著。
隨即,唐宋開始和她聊起了她的高中、大學。
說著一些被記憶的輕羽重新梳理過的、曾被他忽略的細節。
張妍聽著他的話,眼神逐漸柔和起來。
緊繃的臉上也終于露出了一絲淺淺的笑意。
也小心翼翼地給他夾了一筷子青菜。
就這么你來我往,在食物的香氣與夜晚的靜謐中,氣氛漸漸變得舒緩下來。
吃完飯,兩人一起收拾好衛生。
重新坐在客廳那張小小的沙發上,開始看那本尚未看完的漫畫書。
橘子輕巧地跳到了張妍的腿上,蜷成了一團,喉嚨里發出滿足的“咕嚕”聲,偶爾,“喵嗚”地叫上一聲。
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晚風從半開的窗戶吹進來,帶著潮濕的泥土氣息,微涼。
細雨敲窗,燈光明亮。
彩色的漫畫書,兩個人,一只貓。
這一幕,安靜得像一幀被柔焦處理過的舊電影。
晚上九點半。
第六卷漫畫書看完,唐宋起身道別。
“明天就是周一了,你也還要上班吧?早點休息。”
“上班”這兩個字,讓張妍的心徒然一顫。
是啊,周末結束了。
他也要去處理他的工作,他肯定不會在羊城待太久的。
她看著那道俊挺的身影。
用一種近乎自言自語的、微弱的聲音問道:“你…你什么時候,回燕城?”
唐宋想了想,說道:“周三或者周四吧,燕城還有很多工作要處理。”
雙十一大促即將開始,事關他的成長計劃任務,他肯定要回去處理的。
這次來羊城,原本除了智鏈未來的融資事宜,也是想偷偷看看張妍,暗中幫她鋪好路。
只是因為她的那封信,讓他的計劃發生了變化。
不過在離開之前,他肯定會把張妍安排好的。
這位初中同桌實在太脆弱了。
她和那位在燕城師范大學的“灰姑娘”樂樂完全不一樣。
樂樂雖然也有些自卑,但她只是因為清晰地明白現實的差距,才會在感情上表現出自卑。
而在現實的生活中,她卻是一個非常獨立自主、內核極穩、積極向上、勇往直前的女孩。
大學期間,她可以自己去擺攤,可以去做各種兼職。
相比較起來,張妍是真正的、從內到外的脆弱。
唐宋真怕自己一不小心用力過猛,把她給徹底弄壞了。
至于要怎么安排張妍,那這件事恐怕還是要讓“大姐姐”溫軟出馬。
剛好星云國際集團也算是專業對口。
當然,在那之前,他必須得先把大姐姐安撫好。
畢竟,又是一口大大的黑鍋甩給她,他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聽到唐宋的回答,張妍沉默了許久。
用盡全力擠出一個微笑,“唐宋,那就…祝你工作順利,平安喜樂。”
“呵呵,謝謝。對了,外面下雨呢,我坐車回去,今天就不用送我了。”
張妍咬了咬嘴唇,輕輕地點點頭。
兩人來到門口。
唐宋蹲下身子揉了揉橘子,起身看著張妍。
“路上小心。”張妍終于忍不住抬起了頭,看向了他的眼睛。
那雙眼睛真的好漂亮,清澈明亮,似乎能照見她狼狽的身影。
這兩天,她一直刻意地不去想太多,讓自己沉浸在這份突如其來的、不真實的幸福和喜悅中。
但母親突然的噩耗,卻像一盆冰水,將她徹底澆醒。
他那么優秀,那么出眾,他的身邊還有一個光芒萬丈的柳青檸。
有些人,有些世界,注定是離她很遠很遠的。
她不應該抱有那種不切實際的幻想,這樣等他離開的時候,心才不會那么疼。
“張妍。”唐宋突然叫了她一聲。
“嗯。”
“伸手。”
張妍愣了愣,還是下意識聽話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唐宋從兜里掏出一個精致的首飾盒,輕輕放到她的掌心。
“送給你的小禮物,希望你會喜歡。”
張妍捧著那個禮盒,目光呆滯。
緊接著,唐宋上前一步,張開雙臂,給了她一個溫柔而短暫的擁抱。
“以后可以隨時給我發微信啊,張妍同學。”
感受到懷里那具微微顫抖的、單薄的身子,唐宋輕輕拍了拍她的后背,然后松開。
他拿起門邊的傘,朝她揮了揮手,轉身離開。
張妍的腳步下意識跟著他走出門。
站在樓道里,看著他的身影一點點向下、消失。
直到橘子的叫聲響起,她才如夢初醒。
回到客廳,關上門。
深吸口氣,打開那個精致的禮盒。
里面是一對小巧的、鳶尾花造型的耳釘,在燈光下閃爍著璀璨星光。
她看著那對耳釘,眼底漸漸失神。
回想著這兩天發生的一切,從夢幻般的重逢,到一起吃飯、刷墻、看漫畫…
那些被壓抑了許久的無助、悲傷與感動,在這一刻終于徹底爆發。
她的嘴唇顫了顫,低低的、壓抑的啜泣聲在小小的客廳里響起。
橘子湊了過來,用腦袋蹭著她的腿,似乎在安慰她。
張妍蹲下身,一把將橘子抱進懷里。
哭泣聲飄飄蕩蕩,飄出客廳,飄過剛剛粉刷過的陽臺,飄向窗外。
最終被深秋的夜雨打碎。
四季酒店總統套房。
大門被緩緩推開,唐宋換上拖鞋,朝燈火通明的客廳走去。
“喲,我們唐總終于回來啦?”一道懶洋洋的,帶著調侃的御姐音飄了過來。
抬起頭,就看到坐在沙發上的大姐姐。
似乎是剛剛結束晚間運動,身上穿著一套健身衣,將充滿力量感的豐碩曲線勾勒得淋漓盡致。
臉上還帶著一層輕薄的汗漬,鬢角的幾縷發絲被汗水打濕,貼在白皙的臉頰旁。
在燈光下閃著微光,愈發顯得慵懶嫵媚、風情萬種。
唐宋來到她的面前,關切的問道:“什么時候回來的?”
之前他在微信上問,大姐姐并沒有告訴他具體時間,顯然是有些生氣了。
“嘖嘖。”溫軟的桃花眼略帶嘲諷地上下打量著他,“看我們唐總這幅春風得意的模樣,看來周末的羊城之旅,收獲不小啊!”
唐宋尷尬的笑了笑,“還好吧。”
“呵呵,我可就慘咯,”溫軟故作委屈地嘆了口氣,“辛辛苦苦幫著某人去深城‘安撫’他那冰清玉潔的白月光,還要被人家明里暗里地‘敲打’試探,搞得我像是上門挑釁、結果被正宮娘娘輕松拿捏的小情人一樣。”
“對不起,軟軟,辛苦你了。”
“對不起什么?”溫軟故作驚訝地眨了眨眼,“我們唐總日理萬機、心懷天下,偶爾在工作的間隙,‘體察’一下不同地域的‘人文風情’,為當地的GDP和情感消費做點貢獻,這可是大好事呀。我怎么會怪你呢?我為你驕傲還來不及呢。”
“呃…”唐宋被大姐姐這番夾槍帶棒的嘲諷搞得一臉心虛。
當然,最主要的是,他心里還藏著張妍的事,這要是再說出來……
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看到唐宋這副理虧的模樣,溫軟臉上的嘲諷散去,轉而化為一絲得意的輕笑。
她慵懶地向后靠在沙發上,身體盡情舒展開來,驚心動魄的曲線在暖黃色的燈光下,像一座連綿起伏、覆蓋著皚皚白雪的山脈。
她伸出一只光潔的腳丫,腳尖輕輕地點了點他的小腹,聲音突然變得高冷起來。
帶著幾分命令的口吻道:“唐總口才不是很好嘛?這時候怎么開始裝啞巴了?”
緊接著,她緩緩張開那雙豐腴健美的大長腿,朝他挑釁地揚了揚眉毛。
唐宋的喉嚨動了動,看著眼前這個媚骨天成的大姐姐,理智瞬間被欲望的洪流沖垮。
直接撲了上去。
他決定,還是用最簡單粗暴的辦法“睡服”大姐姐。
“哎呀!干什么!滾開!”
“你這個…登徒子…唔——”
溫軟本還想玩點情趣十足的角色扮演,可很快就發現,今晚的唐宋有些不對勁。
簡直像是開了大的典韋一樣。
窗外的雨,不知何時變得更大了些,“噼里啪啦”地敲打著玻璃窗。
溫軟的眼睛越睜越大,目光漸漸失神。
嘴里溢出不成調的、破碎的胡言亂語。
迷亂之中,她仿佛聽到唐宋壓抑而急促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似乎是要讓她幫什么忙,還提到了星云國際集團羊城分公司,要給她介紹一個什么人才。
但她根本聽不清,也無法思考,只能下意識地“嗯嗯啊啊”地回應著。
2023年11月6日,周一,陰。
清晨,天還未亮。
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只剩下玻璃上凝結的薄薄水汽。
張妍從床上坐起身,抱著膝蓋,靜靜地發著呆。
窗外的天色一點點從墨藍變為灰白。
“噔噔噔——”
微信語音通話提示音突兀地響起。
她的身子猛地一顫,幾乎是下意識地抓起枕邊的手機。
她輕輕松了口氣,又莫名地感到失落,接通語音。
“喂,璐璐。”
“Hello,張妍,這個周末開心吧?我可是很識趣地,一直都沒敢打擾你哦。”璐璐的聲音里帶著調侃。
張妍咬了咬嘴唇,只是小聲地“嗯”了一聲。
“我今天上午要去星云國際那邊參加二面,不確定什么時候能完事。”璐璐繼續說道,聲音里透著一股壓抑不住的興奮和緊張,“對了,上次出差的那個稿子,我已經整理好放到共享云盤里了。你要是早上有空的話,可以順便一起交給白胖子。”
張妍怔了怔,聲音干澀的說道:“我…璐璐…我今天早上也要請假。”
“啊?你已經請了嗎?”
“沒,還沒有。”
“我是昨天直接請的扣薪病假,那死胖子才不情不愿地通過的。現在你突然又請假,他估計不會批的,肯定又會想方設法地刁難你。”
張妍抿了抿嘴唇,“沒關系。”
“那你這樣…張妍,最好還是騎驢找馬,起碼這個月待到15號,把社保交了再走,對吧?別太沖動。”
“我確實有很急的事。”
“什么事啊?”
張妍猶豫了片刻,終于還是低聲說道:“我媽媽她生病了,我、我要陪她去醫院做檢查。”
“啊?!阿姨生病了?什么病?嚴重嗎?”璐璐的聲音,瞬間就變得焦急起來。
“我還不知道。”
聽著她那明顯帶著顫抖的語氣,電話那頭的璐璐,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果斷道:“那就直接請假,這是天大的事!別管他批不批!大不了這份破工作,咱們不要了!”
“嗯。”
“那就不打擾你了,咱們保持聯系啊,需要的話,我這邊面試完直接去找你。”
掛斷電話。
張妍看了看時間,打開釘釘,面無表情地提交了休假申請。
然后,開始麻木地收拾起來。
洗漱、換衣服,她甚至沒有吃飯,只是機械地給橘子喂了貓糧和水。
拿起那個半舊的雙肩包時,她的目光忍不住落在了床頭柜上,那個精致的首飾盒上。
腳步聲在破舊的樓道里空洞地回響。
下了樓。
她抬頭看了看陰暗的天色,沒有片刻停留,大步向前。
微風吹起她鎖骨處的發絲,將她整個人勾勒成一道在灰色背景里,單薄而孤單的剪影。
育才中學東校區,初中部。
張妍將身份證遞進門衛室的小窗,在來訪登記本上寫下自己的信息和被訪人陳雙雙的名字。
順利的走了進去。
她曾來過這里幾次,當時賺了些錢,想改善一下和這位“妹妹”的關系,給她買些禮物。
校園里很安靜,只有朗朗的讀書聲從一扇扇窗戶里飄出。
穿過綠樹成蔭的過道,找到初二教學樓,來到妹妹所在的班級門口。
安靜地站在樓道的陰影里等待。
不知多久,刺耳的下課鈴聲終于響起。
教室的門被拉開,穿著藍白校服的學生們三三兩兩地涌了出來。
張妍的目光在喧鬧的人群中快速搜索,很快便看到了那個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身影。
陳雙雙比上次見面時又長高了一些,扎著簡單的馬尾,臉上還帶著未脫的稚氣。
她沒有和同學嬉笑打鬧,只是一個人抱著書包,默默地向外走。
目光在空氣中交匯。
陳雙雙的腳步頓了一下,快步走到張妍面前,嘴唇緊緊地閉著,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眼圈漸漸開始泛紅。
“走吧,去請假。”
張妍和她來到班主任的辦公室,說明情況后,用自己的身份證作為擔保,順利地為陳雙雙請了假。
整個過程,陳雙雙都異常地沉默。
兩人一前一后地走出校門,一路無言。
直到站在路邊等車時,張妍才終于開口,“在哪個醫院?”
“藥科大學附屬第一醫院。”
“掛的哪個科室?”
陳雙雙的肩膀劇烈地顫抖了一下,聲音帶著哭腔,從齒縫里擠出三個字,“腫瘤科。”
張妍瞬間手腳冰涼,“腫瘤科?腫瘤?”
“嗯。”陳雙雙點點頭,哽咽著道:“昨天陳瑤回來了,她說,她今天也要陪著,一起去醫院。她肯定…她肯定是不想讓媽媽治了!所以我才給你打的電話。”
陳瑤,就是她那個剛大學畢業的、同父異母的姐姐。
這個重組家庭里的矛盾,張妍也大概知道一些。
因為年齡的差距,加上不是一個母親所生,那兩個哥哥姐姐對陳雙雙母女,始終充滿了戒備。
尤其是她母親經常要給她寄生活費和撫養費,甚至還曾偷偷地給已經成年的她,寄過好幾次比較大額的錢。
這件事被對方抓到過。
有一次陳瑤還特意打過電話來,罵了她一頓。
張妍看著眼前驚惶失措的陳雙雙,作為姐姐的責任感,瞬間壓過了所有的慌亂與恐懼。
她咬了咬牙,聲音堅定地說:“沒事的。腫瘤也是有良性的。我們先過去看看,情況不一定有那么糟。”
陳雙雙看著她,默默地低下頭,跟著她上了出租車。
她是個敏感、聰明的女孩,家庭的復雜,讓她比同齡人要早熟得多。
她知道,哥哥陳炳文快結婚了,家里的經濟本就十分緊張。
如果哥哥的未婚妻知道了這件事,婚事也絕對會立刻告吹。
母親的這場重病,對于他們家庭來說,無異于滅頂之災,父親為了自己兒子的大事,肯定會退縮。
那兩個沒有血緣的兄姐,肯定巴不得立刻和她媽媽“切割”關系。
她不想沒有媽媽。
可她只是一個15歲的中學生,根本沒有任何辦法,也沒人把她當回事。
在這一刻,她唯一能想到的、依靠的,就是這個一直排斥,卻又流著相同血液的“姐姐”。
出租車在擁堵的城市里走走停停。
十多分鐘后,終于抵達了醫院的大門外。
兩人快步地,走入門診大樓。
周一的醫院里人山人海,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和人群的嘈雜聲。
張妍的手腳冰涼,嘴唇干澀。
她緊緊拉著陳雙雙的手,在導醫臺咨詢后,乘坐電梯朝著腫瘤科的位置走去。
兩人從腫瘤內科開始,一間一間地尋找。
很快,陳雙雙就用力地拉了拉她的胳膊,聲音急促地說道:“在那邊!”
張妍循聲望去,就看到在二科室角落的排椅上,母親單薄瘦弱的身體正癱坐在那里,不時壓抑地劇烈咳嗽幾聲。
陳叔叔坐在她旁邊,垂著頭,一言不發,臉上的表情陰沉得可怕。
打扮時髦的陳瑤就站在他們面前,手里拿著幾張檢查單和CT片,正大聲說著什么。
張妍穿過擁擠的人流,艱難地朝里走去。
隨著距離的拉近,陳瑤冰冷而又刻薄的聲音,漸漸鉆進了她的耳朵里。
“…醫生說得很清楚了,你這個情況,如果要用最好的CART細胞療法,需要一百三十萬,不一定能完全好,后續還不知道要花多少。”
“就算退一步,用口服的免疫調節劑加上單抗治療,一年下來也要十幾二十萬!”
“我哥馬上就要結婚了!女方那邊彩禮嫁妝都談好了,就等著辦酒席。”
“要是人家知道我們家攤上這么個要命的事,這婚還能結嗎?房子到時候算誰的?什么都白扯了!”
“這可是…癌、癥!是淋巴癌!”
“癌癥”兩個字,如同晴天霹靂,將張妍最后一絲僥幸徹底擊碎。
她的腦子“嗡”的一聲巨響,腳下一個踉蹌,險些當場摔倒。
她怔怔地看著那個被病痛折磨得異常虛弱的母親。
理智在這一刻崩塌。
“媽——”
她猛地沖了過去,撞開陳瑤,緊緊抱住了自己母親瘦弱的身體。
(愛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