撈尸人第三百二十六章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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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章


更新時間:2025年07月17日  作者:純潔滴小龍  分類: 都市 | 異術超能 | 純潔滴小龍 | 撈尸人 
英子的爸媽想將升學宴放自己家里辦,這樣可以由他們來收人情。

李三江得知后,到人家壩子上,指著那兩口子鼻子一頓臭罵。

村里來看熱鬧的不少,三對叔伯嬸嬸們也湊過來過把嘴癮,落井下石。

最后,升學宴還是由李維漢老兩口來辦,收來的人情去除辦席的成本,都給到英子,當上大學的花銷。

李三江是最瞧不上李維漢家下面那四個白眼狼的,但一碼歸一碼,對下一代的伢兒他可沒那么大的成見。

再怎么說,他也是如今村子里李家姓中輩分最高的一位。

因此,李三江先表明態度,認出了一筆比較大的人情。

那三對叔伯嬸嬸也沒能跑掉,在李三江的要求下,不得不同意也出一筆和這數目一樣的人情。

用李三江的話來說就是,好歹是自家近親,真給一份和吃席的鄉親一樣的人情,也不怕被外人笑死!

三對叔伯嬸嬸表情都很難看,因為這筆錢,只有他們自己小孩以后也考上大學,才能收得回來。

李蘭來電話了。

說英子大學每年的學費,她來負責。

打電話的肯定不是李蘭本人,而是她那位籍貫南通的秘書,李維漢和崔桂英已經把她的聲音當作自己女兒了。

即使李追遠都不得不承認,李蘭的形象,在村兒里絕對屬高光,誰家能攤上這樣一個閨女,那真是大福氣。

英子更是將李蘭這個小姑視為自己的榜樣,她爸媽能讓她正常讀完高中,也是受李蘭的影響。

辦席那天,菜很硬。

大病初愈的英子攥著錄取通知書,當著賓客的面,對李維漢和崔桂英表達感謝,最后更是真情流露,抱著自己爺奶一陣大哭。

自小到大,她跟隨爺奶生活的時間最多,最后高三沖刺時,自己父母都跑市區工地掙錢去了,李維漢會想辦法去搞些東西來給她補充營養,崔桂英每晚都在旁坐著,邊納鞋底邊陪著她學習到深夜,最后自己“犯病”時,還是爺奶用推車把她從學校推了回來。

至于她自己的親生父母,以為感謝完爺奶后,就該輪到他們了,甚至提前整理好衣服做好表情,結果英子直接把他們略過。

孩子不是瞎子,自己心里其實有桿秤,以前英子不說什么,是因為她翅膀不夠硬,現在,她開始清晰表達出自己的態度。

英子還特意找到李追遠,詢問那個雜技團的趙毅,什么時候再回南通?

趙毅在英子高考方面,確實是出了大力氣,雖然把英子弄得考完后大病一場,但至少解決了英子心理上的患得患失,確保她可以正常發揮。

只是,后遺癥還是存在。

英子是對趙毅有好感的。

結束了對未來的迷茫后,英子漸漸變得人如其名,身上有了股英氣。

李追遠的回答是,趙毅在家陪著他老婆生孩子,暫時不會回南通。

英子嘆了口氣,隨即喜笑顏開,生命中有些驚鴻,注定只是過客。

接下來,英子開始跟李追遠請教大學生活。

其實,李追遠本人,也沒有多少大學生活。

大部分時間,他都不在學校,就算在學校時,少年都是拿著全校課程表,選自己感興趣的課去上。

少年建議自己這個堂姐多參加社團活動,去進學生會鍛煉,雖然上述這些,他自己一個都沒參加。

畢竟是出了那么大一筆錢的,李三江把家里的騾子都趕來吃席。

晚席吃完后,潤生、譚文彬和林書友早早下桌,回家做建筑工。

李三江照例會在席上喝得酩酊大醉,到時候讓熊善給他背回來就是。

李追遠從席上打包回來幾只螃蟹、點心和炸物。

村廚的手藝肯定比不過劉姨,但劉姨又不可能天天在家做席面,比不得人家花樣多。

再者,這種從席上用撕扯下來的桌紙包裹帶回的吃食,好似有種獨特的風味。

李追遠本意是不想拿的,但他是桌上年紀最小的,一些桌上論人分的菜,李三江就直接丟給他了,桌上另幾個老人,家里沒小孩子的,也都把自己那一份給了小遠侯,這亦算是一種約定俗成的默契。

帶著打包回來的東西,李追遠和阿璃一起分享。

沒好意思在家里吃,少年就牽著女孩的手,來到田埂邊的一處草垛子。

家里天天睡得比主人早起得比主人晚的小黑,被李追遠順手牽了出來。

這邊離河近,草垛子里時常見蛇,有小黑在,就算抓不了蛇,蛇也能先去咬它。

倆人分著吃,就著月光,吃得指尖都是油。

吃完后余下的狼藉,匍匐在旁邊的小黑看都不看一眼,毫無興趣。

來到河邊蹲下,洗手。

前方河面上出現一縷不規則的漣漪。

李追遠正在幫阿璃洗手,聽到了,卻也沒急著管,反正離得還遠。

阿璃抬起頭,看了一眼。

那條水蛇一個激靈,“嘩啦”一聲,朝遠處游去。

二人往家里走去,經過小黑時,見它已打起了呼嚕,李追遠就輕輕踹了一下它,小黑搖搖晃晃站起身,一邊打著呵欠一邊跟著回家。

將阿璃送回東屋后,李追遠來到二樓露臺。

少年目光微凝,透過隔絕陣法,看到里面“按了快進鍵”的修造畫面。

林書友與潤生譚文彬他們不同步,像多按了一倍加速。

李追遠回到房間里,阿璃那幅畫還差一點收尾就能完成,畫中少年站在寶庫中,身前是燃燒著的趙璐海,下方是哀嚎絕望的趙家先人,少年手持一盞燈,面容平靜地看著他們。

三具符甲攤開在地,基本已經完成,只是上面的特殊漆料還未干透,得再晾一晾才能收起。

李追遠端著塑料盆,去洗了個澡,回到屋里就上床睡覺。

屋后田里。

“好了,阿友,好了,阿友!”

譚文彬喊停了還在繼續苦干的林書友。

林書友這兩天有些魂不守舍,被喊停了后,還有些茫然地看向譚文彬,下意識地說道:

“再趕一趕,天亮前就能完工了。”

“每一層進度都得等小遠哥驗收,咱這又不是造房子可以湊合住就成。”譚文彬指了指二樓李追遠的房間,那里已經熄燈。

林書友:“可是,工期已經慢了一天了。”

先前小遠哥對他說,工期可以壓縮到兩天,今天已經是第三天。

譚文彬:“你爺爺不是給你來電話了么。”

林書友:“嗯。”

重傷中的爺爺,給林書友回了電話,安撫自己孫子,自己雖然受了傷,但沒性命之憂,而且他也已經代表自家廟做了表態,答應并廟,那伙忽然出現的神秘人,就沒有再難為他們。

譚文彬:“只要你家廟里沒事,你說,我們急什么”

林書友:“可是我爺爺和我師父他們被……”

譚文彬:“已經被打了,這筆帳也記下了,肯定是要去討還的,而且你爺爺也說了,現在那伙人已經不難為你家廟了。

所以,既然那伙人要整合官將首,那就給他們時間先去做吧。

誰愿意并廟,誰愿意山大王日子過得舒舒服服的,上頭再出現一個可以管自己的人

這種得罪人的惡事,那伙人不做,就是我們做,現在就由著他們先去當惡人,把前期工作做完后,我們再去摘桃子。”

林書友:“這樣……”

譚文彬:“這樣我們就不是去整合官將首了,是拯救官將首。”

林書友:“彬哥,我懂了。”

譚文彬:“所以,該歇就歇吧,走,去吃夜宵。”

林書友:“嗯!”

潤生騎上三輪車,譚文彬和林書友坐了上去。

他們邀請過小遠哥,但李追遠對后半夜跑江邊去吃夜宵這件事,沒什么興趣,少年更愿意遵照自己的作息,早睡早起。

等三人快到江邊時,老遠就瞧見那里出現的火光。

鍋已架好,火已生起,涼菜擺盤,瞧見客來后,把自己裹得跟個鼠外婆似的大白鼠,馬上開始下炒熱菜。

它其實是那位白家娘娘特意為薛亮亮準備的廚子,但譚文彬他們來享用,白家鎮自然不會怠慢。

今兒個上的就不是老黃酒了,雖然酒壺普通,可溫出來的酒倒入杯子里時有種蜂蜜的質感,一口下去,酒香從唇齒間下喉再入胃,層層散開,沁人心脾。

林書友:“這酒好喝!”

好喝的結果是,林書友喝高了。

翌日一早。

劉姨:“吃早飯啦!”

譚文彬和林書友自棺材里詐尸。

二人搖搖晃晃走到井口邊,譚文彬朦朧著眼,將牙膏擠好,遞給林書友時,發現阿友已經在刷牙了,嘴里不停冒出洗衣粉沫子。

譚文彬就沒提醒他。

漱了好幾遍口的林書友迷迷糊糊道:“彬哥,今天的牙膏味道好奇怪。”

譚文彬:“新品類的牙膏。”

吃過早飯后,林書友又給家里去了一通電話,這次他強烈要求,換他師父來接。

等聽到師父的聲音后,林書友心里最后一塊石頭落地。

掛斷電話后,林書友嘆了口氣,對譚文彬道:“彬哥,已經有一座廟宇,因堅決不同意并廟,昨晚被破廟了。”

譚文彬點了點頭。

林書友:“接下來,應該會有更多廟宇遭受打擊。”

譚文彬:“阿友,你說,這些廟既然不愿意服從他們,那是否愿意服從于我們”

林書友:“如果我們亮出龍王門庭的身份……”

“咳咳!”譚文彬咳嗽了兩聲打斷道,“你應該清楚,依咱小遠哥的脾氣,亮出龍王門庭身份,意味著什么。”

林書友:“嗯……那他們肯定也不會服從于我們。”

譚文彬:“如果讓你上門,去把那些不服從我們的廟宇給挑了,你會做么”

林書友沉默了。

譚文彬:“所以……”

林書友:“我會!”

譚文彬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林書友:“我覺得讓陰神與乩童平起平坐,共分功德,是一件正確的事。如果有廟宇不理解,還想著遵照以前的那一套規矩……那我也不想再去理解他們了。”

譚文彬:“但事實就是,很多乩童,就比如最早時的你,就天然覺得,陰神大人應該高高在上。”

林書友:“嗯,包括我爺爺和我師父他們……”

譚文彬:“那伙人可沒提這種改革理論,他們只是單純地想要整合官將首。

所以,想要乩童們開窗通風的最好方式就是,作勢要把門給拆了。再給那伙人點時間,讓他們把刺頭都拔掉,把臟活累活兒都干完。咱們再以救世主的姿態降臨,還帶來更好的待遇改革。”

林書友:“嗯,我會和廟里,保持通訊的。”

譚文彬拍了拍阿友的肩膀:“你剛剛說‘我會’時,讓我有點驚訝,可我知道,這種事你主觀上肯定不喜歡做,讓別人代勞吧,別臟了自己的手。”

林書友:“謝謝你,彬哥。”

譚文彬:“你該謝的可不是我。”

這時,林書友手中的大哥大響起。

“喂。”

“阿友,是我。”

“三只眼。”

“劉金霞奶奶最近……咦,你遇到事兒了?”

“沒有。”

“那你應該‘三只眼!’而不是三只眼。”

“我沒事。”

“那就是家里有事,你們團隊有事反正有姓李的在,也用不著你跟著操心。”

“我們能處理。”

“姓李的要去你老家了?”

“我……”

“什么時候動身?”

二樓房間里。

李追遠右手掌心攤開,血霧彌漫中,有一條蛟靈不斷游動。

“唰!唰!唰!”

三具鋪在地上的符甲,快速折疊,如撲克牌般倒飛入少年掌心。

符甲,制作完成。

旁邊,阿璃也正忙著將新畫好的這幅畫,嵌入自己的畫本框。

“小遠哥。”

李追遠走出房間。

譚文彬:“剛趙毅打電話來了,問候劉金霞的近況,從阿友那里聽出了一些事,想要一起去福建,但被阿友勸阻了。”

李追遠:“他應該正自己給自己點了天燈,不惜代價地給梁家姐妹療傷彌補她們,現在狀況很不好。

要不然,他不會問阿友那么多,會自己偷偷來福建。”

譚文彬:“故意問這么多,其實就是想阿友拒絕他。”

李追遠:“真需要的話,阿友喊他,他肯定會來的。”

譚文彬:“這我相信。”

李追遠:“你給他回個消息,就說這次用不著他,讓他踏實一點。”

話音剛落,譚文彬手里的大哥大也響了。

譚文彬接了電話,趙毅的聲音傳出。

“喂,譚大伴,陛下在你身邊么?”

李追遠轉身回屋,陪阿璃去布置畫本框。

譚文彬往外走了幾步,對著大哥大回答道:

“陛下說,這次就不勞趙監軍回京勤王了。”

又經過一個晚上,道場終于修建完畢。

雖然沒按照最短工期來壓榨,但效率依舊高得可怕。

李追遠嘗試將內置陣法一層一層開啟,這塊稻田慢慢被黑霧籠罩。

這,絕對是李追遠自學習陣法以來,所布置的防御力最強的陣法。

原本放在小隔間里的牌位,被挪到了這里。

供桌不大,也沒分層,上面擺放著一尊白鶴童子雕刻,后頭則是增損二將。

當林書友的目光掃過增損二將時,強烈的興奮自心底爆發,弄得林書友想忍都忍不住,張開嘴,直接笑出了聲。

這種特殊對待,讓白鶴童子很受用,曾經在老衙門里,童子干得最多拿得最少,其最渴望的,其實就是匹配地位與資歷的尊重。

現在,祂感受到了。

當然,如果增損二將雕刻上的那一刀,再往下劃拉一下,給祂們倆直接去個勢,就更完美了。

但考慮到這是“小主母”親自雕刻的,童子只能在心底想想,可不敢真的作大死般地提出來。

除了這些情緒上的快樂外,白鶴童子也從供桌布置上,看出了少年的深意。

供桌上無臺階,說明少年并不打算將陰神牌位擺置于此,意味著少年并不打算從以后的官將首體系中分潤功德。

供桌下方置一圈尚處于熄滅狀態的長明燈,表明少年會將現今殘存的以及未來將加入的,所有陰神的神格命火都拘到這里。

誰不聽話,誰犯了忌,那就掐滅其燈,碎其神格。

長明燈下更布有鬼門八荒圖。

考慮到少年與酆都的特殊關系,斷其神格只能算小懲,真正的大懲是將其發配入酆都地獄,淪為永世披枷帶鎖的陰官。

相較而言,增損二將還真是占到便宜了。

這倆貨還真得感謝一下自己當初在鬼街沒追著祂們往死里捶,這才留存有用之身,被少年預定為接下來的打手。

“咦?”

白鶴童子征詢了林書友的同意,操控這具身體,再次打量起增損二將雕刻上的損傷。

這損傷位,恰對自己那尊雕刻的雙手。

日后走江時,增損二將也能分潤到功德,但祂們功德之軀有損,每次都會有一定比例流出,最后落到自己身上。

等于是,自己每次都能從增損二將這里,得到功德抽成!

剎那間,林書友哭了,熱淚盈眶。

少年無意拿功德,但卻特意給自己加待遇,這種細致入微的體貼,讓童子這顆昔日的鬼王之心,徹底淪陷。

童子:“乩童,你以后可不能再三心二意了,要效死命了。”

林書友:“一直三心二意的,到底是誰?”

童子的感動是真的,這一點林書友能夠深刻感受到。

如果時光回溯,到大學剛開學時的那段時光,林書友也不敢相信,曾經無比桀驁的童子,此時的忠誠度……甚至遠超家里的小黑。

林書友扭頭,看向還在測試其它區域的小遠哥。

小時候,他曾問過自己爺爺,成為龍王的標志是什么?

爺爺回答說:龍王,得壓服一代人。

那時的他,不太理解這種劃分,不像考試,都沒個分數衡量。

現在,林書友體會到了,從童子到三只眼,他們其實都被小遠哥壓服了。

想再多舉些例子來,形容一下此時自己的感覺,阿友卻發現例子好難舉。

因為還有好多存在,不是被壓服了……而是被壓死了。

在另一處區域里,李追遠布置了“酆都大帝像”和“地藏王菩薩像”。

菩薩像在大帝像下方。

布置它們,是為了方便自己以后潑灑因果臟水。

同時,菩薩像的容貌細節,被李追遠刻意改成了“孫柏深”。

“趙無恙像”被李追遠背對布置,讓其“面朝”東屋。

李追遠建造這座道場的功利心比較強,趙無恙殘靈在自己手里,那未來意味著還有“利用”機會,保不齊哪天就得徹底消耗掉。

當然,趙龍王既然將殘靈給自己,就是大方給自己用的,他不會在意這些。

等哪天將殘靈耗盡,李追遠打算把趙無恙的牌位,也移入東屋供桌上。

反正大家伙都沒靈了,那肯定更有共同語言。

老太太那邊肯定不會反對,因為少年在兩家的傳承法理上,是高過老太太本人的。

有一個人的“像”,不太方便貨真價實地布置出來。

上次在精神世界里捏出來試試水也就罷了,要是堂而皇之地擺在現實中,容易犯天道忌諱。

可這家伙,該擺還是得擺出來,李追遠就畫了一個無臉魏正道,下方的牌位亦是無字牌。

不說其它的,哪天需要時,從桃林里摘一朵桃花,帶著來到這里,跟桃花訴說魏正道是非功過交由后人評說……應該能讓清安大悅、開懷暢飲。

此時,正在桃林里與蘇洛一同撫琴的清安估計不會想到,他的開心,在少年這里居然成了被提前做好的罐頭食品。

潤生:“阿友。”

林書友轉過身,看向潤生。

潤生指了指身下的這一大塊開闊地。

林書友笑著走了過去,一邊扭動脖子一邊揉搓手腕,同時豎瞳開啟。

潤生微微皺眉。

旁邊站著的譚文彬,笑著抖了抖煙灰。

林書友:“嗯?”

不是切磋么?

就在這時,站在道場中心區域祭壇上的李追遠,閉上眼,揚起右手。

林書友與潤生原本平坦的腳下地面,出現了類似麻將塊一樣的方格,它先開始錯層,隨即開始蠕動,最后竟變成了江水浪濤般的感覺。

一個個木頭人出現,開始演練不同的武學。

少年沒練武,但少年看的書多,很多傳承都理解得很透徹。

此時,李追遠在做的,就跟以前將復雜的陣法分解為數字一樣,他在利用這座道場,將自己腦子里的傳承,演繹給伙伴們看。

當初柳玉梅在發現少年的天賦后,直接將傳承奉上,因為老太太見識豐富,她深知這樣的一種天才,能給一個勢力帶來怎樣的蛻變,包括讓本已衰落的死灰……復燃。

如今,只不過是少年的自我與現實積累都到達一定程度,開始真正兌現其作用罷了。

林書友開始跟著練習,豎瞳還開著,但手腳很不利索,像是喝醉了酒一樣,因為他在學的同時,童子也在學。

雖然模樣看起來有點狼狽,但進度走得很快。

潤生懶得動腦,直接封閉自己氣門,停滯自己身上溝壑流淌,瘋狂壓制自己力量后,去下面和一群木頭人打了起來。

嚴格意義上來說,是單方面被一群木頭人圍著打。

譚文彬蛇眸開啟,其余靈獸也全部催發,增強自己的五感,提升自己的學習效率。

此刻的他,有種重新找回高三時被小遠哥帶著上“速成班”的感覺。

見伙伴們都進入了學習狀態,李追遠盤膝而坐。

“噗哧”一聲,先打開一罐健力寶,插入吸管,左手拿著小口小口地喝著。

右手,則放在無字書上,無視了頁面上《邪書》從佳人再度變回白骨的絕望。

他們在學,李追遠其實也是在練。

少年練的是對陣法的進一步細微掌控以及自身精神力的拉伸與淬煉。

等林書友和譚文彬學到近乎要昏厥后,李追遠停下了陣法的運行,少年摸了摸鼻子,還好,沒流鼻血。

潤生還意猶未盡,他挨打得很過癮。

有一種,招式被打入自己腦子里的感覺。

今晚,

有一只大白鼠,孤零零地站在江邊等了一夜。

清晨。

“吃早飯啦!”

譚文彬和林書友,身子抖了一下,卻沒能詐起成功。

李三江從樓上走下來時,瞧見還在打著呼嚕的倆人,疑惑道:

“這是夜里做賊去了?”

兩個人一直睡到中午才醒,譚文彬還好些,只是有點目光呆滯。

林書友看起來要好些,目光清澈。

但廳屋里擺放的那些紙人,在阿友眼里,好像都在動唉,打拳踢腿、舞刀弄劍。

潤生被李三江罵了。

因為潤生今天弄壞了家里三個鋤頭,兩輛板車和一輛三輪車,更是將一車貨,推到了河里。

秦叔則目光深邃,因為潤生早上是和他一起下地,也是一起送貨的。

他能明顯察覺到,以前只靠蠻力與本能的潤生,今天破天荒地開始運行著套路與技巧,只是目前尚且生疏,還沒做好匹配。

這世上,最難的事,應該就是讓一個不喜歡動腦子的人,學會解各種高深的題。

柳玉梅抿了一口茶,對秦叔小聲道:

“羨慕了。”

“嗯……”

秦叔此時的注意力都在屋后的那片稻田,他知道夜里這幫年輕人都去了那里,那么變化,也應該是自那里發生的。

柳玉梅:“唉,沒能讓你遇到好伯樂,終究是我耽擱了你。”

秦叔:“……”

也就是這會兒壩子上人多,且劉金霞花婆子她們已經在小路上朝這邊走來了,要不然依照柳玉梅的脾氣,秦叔這會兒應該已經飛出去了。

自己養大的孩子,該心疼時心疼,該踹時也能踹踹。

接下來,每天晚上,“特訓班”都會開啟。

林書友與譚文彬,白天都萎靡不振。

潤生干活兒時越來越毛手毛腳。

弄得李三江都開始懷疑,自家圈里是不是掀起了騾瘟?

林福安和陳守門每天兩次,匯報官將首那里的最新近況。

反抗仍在持續,但很快都會被撲滅。

山里的那座官將首廟也派人下山,但很快就沒了音訊。

后來第二天夜里,傳聞山里官將首廟所在位置,鬧出了很大動靜。

主要是因為上次豐都事件里,菩薩帶著一眾陰神沖鬼門失敗,導致官將首現在元氣大傷,實力本就處于低谷中。

不過,李追遠覺得,就算沒有這一遭,至多也就給那伙人多造成點麻煩……不至于改變局面。

畢竟,人家對你動手的原因,不是因為你正好虛弱,而是知曉菩薩已不在陽間。

李追遠的“速成班”,要暫時結束了。

少年此舉已經屬于揠苗助長中的揠苗助長,伙伴們接受后的消化,也需要時間,他們已到了一種極限。

與此同時,林福安那里傳來了最新消息:

三天后在山中官將首老廟里,召開大會。

當林書友把這個消息告訴譚文彬時,譚文彬看向電視機,里面正放映著寒暑假必會播的黃日華、翁美玲主演的《射雕英雄傳》。

譚文彬:“聽起來還真有種武林大會的感覺。”

當譚文彬把消息傳達給李追遠時,李追遠點點頭:

“他們已經把臺子搭好了。”

“小遠哥,那我們……”

“明日出發。”

今晚的江邊,鼠鼠依舊屹立在晚風中,獨自等待。

世上最殘忍的事,莫過于給了希望后再將其踩滅。

以前食客來時,大白鼠罵罵咧咧,現在食客一連多天不來了,大白鼠望眼欲穿。

終于,在今晚,他看見來人了。

大白鼠不敢置信地倒退幾步,跌落在地,鼠淚滴落,因其裝扮,遠遠看去,像是一位情緒失控預備在江邊尋死的老婆婆。

灶上的火苗升騰,勺子翻炒出殘影,大白鼠快速上菜。

其鼠目寸光,一直落在今日第一次來的少年身上。

當少年夾起菜,送入嘴里咀嚼咽下后,大白鼠只覺得自己頭皮一陣發癢,這里居然也開始長人皮了!

林書友:“怎么樣,小遠哥,好吃吧?”

李追遠:“你知道吃這個,花的是什么嗎?”

林書友被問住了。

譚文彬:“花的,是功德?”

潤生立刻停止了咀嚼動作。

李追遠看了看那只大白鼠,說道:“一點點功德而已,就當掙錢去餐廳吃飯,不算什么,以前就連童子祂們這種陰神,也消費得起。”

潤生繼續咀嚼的動作。

李追遠看了看這江面,說道:“以后晚上餓了想吃夜宵,沒必要特意跑這里來,讓它做好了送到家里去。”

大白鼠馬上道:“可以,可以,其實,不僅僅是宵夜,我早中晚三餐都可以送達!”

譚文彬:“你白天過來送餐,就等著被扒皮吧。”

大白鼠嚇得一哆嗦。

早中晚三餐,是劉姨的活兒。

要是忽然冒出來一只老鼠搶自己的活計,依照劉姨的脾氣,怕是第二天它就會變成風干鼠肉。

吃完后,潤生騎著三輪車,李追遠、譚文彬與林書友坐在后頭。

風里帶著寒意,露汽也漸漸重了起來,天邊泛起魚肚白。

眾人不是往家回,而是前往位于興東鎮的機場。

譚文彬問林書友:“你是怎么跟李大爺說我們要去你老家的?”

林書友:“我說我爺爺要過八十大壽。”

譚文彬:“不錯,有進步,這理由編得不錯。”

“林福安,你個狗東西,居然還有臉在家里過大壽?”

三人踹門而入,瞧見里面的布置后,直接怒聲呵斥。

三人分別是三座廟的廟主,為首者叫馬闊生,后面兩位是高元義與丁聚成。

他們背后這三座廟的體量,比林家廟小了不是一點,以往諸廟開會時,他們三人都是坐最尾端。

“咳咳……”林福安拄著拐杖走了出來,他雖然在盡力挺直后背,可依舊難掩面如白紙的窘況。

在其身后,坐在椅子上被兩個弟子抬出來的,是陳守門,他現在甚至都無法站起來。

這兩位,是林家廟里實力最強的乩童,可如今都身受重傷。

馬闊生面露譏諷道:“林福安,你怎么還有臉活著?我要是你,早就投井里把自己淹死了!”

林福安看著三人,回敬道:

“是,我林家廟是第一個答應并廟的,但你馬家廟、高家廟和丁家廟,不是排第二第三第四么?

我要是投井自盡,得找一口大井才行,因為你們三位,得跟在我后頭排隊。”

“你……”

“還不是因為你林家廟不抵抗!”

“若非你林家廟先投降,我等局面怎會落到如此?”

林福安冷眼看著他們。

答應并廟,他林福安心中有愧。

他確實無顏面對這些日子因反抗而被鎮壓的同門乩童。

但真論死理的話,其實他林家廟才是最先反抗的,自己和自己的徒弟被對方重傷瀕死,最近才剛剛調養回一口氣。

再說了,要來指責呵斥自己,別人倒算了,這三家,算什么東西,也有臉登門來罵?

林福安:“后天,就是大會召開的日子,你們有什么唾沫星子,不妨留到后日再說。

老夫本也無興過這個生日,卻又不得不擺下這個席面,這才閉門自慶,三位,恕不招待了。

關門,送客!”

“砰!”

馬闊生一步當先,將兩個林家廟的弟子震飛。

隨后,只見其右拳虛晃,左臂前伸,猛地一跺腳,虎目如電,氣勢逼人!

林福安不解地看著這一幕。

自前段時間起,一大半陰神大人無法再被感應,余下的陰神大人就算偶爾降臨那也是一副萎靡不堪的架勢,增損二將更是不受起乩。

可這馬闊生起乩請下的虎爺,卻氣勢旺盛不說恢復如初了,還更勝過去。

高元義與丁聚成面露笑意,各自把玩著手里的兵器,并未急著起乩。

畢竟,在當下這個環境中,一位虎爺降臨,就足以蕩平這座廟宇。

馬闊生開口道:“林福安,我要你后日大會上,自認位于我三家之下!”

林福安毫不猶豫道:“可!”

他算是明白了,這三家上門,是為了爭那新排位的,那個排位,誰要爭誰爭去,他林福安還真不稀罕。

若不是那邊通過阿友傳來命令,他林福安早就帶著廟里所有弟子號召其它廟宇一起聯合反抗了,可既然那邊發來消息,那自己只能遵從。

并且,他還暗自聯絡了不少家廟,以自己過往名聲,也就是這張老臉做保證,讓那些廟不要急著反抗,先答應下來。

以卵擊石固然英勇,可那是實在沒有辦法時的辦法,但只要那邊出手,這青山,定然是能留得住的。

然而,正是他的這一舉動,在不知情的廟宇眼里,就是典型的自己跪了后還要帶路,甚至,連那伙神秘人都覺得他很識時務,懂得服從,這才傳出了要將他林家廟立為新標桿的說法。

沒想到,還因此遭到了記恨。

見林福安答應得如此爽快,馬闊生有些意外,隨即似是明悟起來,道:

“呵呵,你是覺得后日大會上有人給你撐腰,所以才如此有恃無恐么!”

林福安嘆了口氣,他的確是背后有人撐腰,但不是那伙人。

馬闊生:“看來,不給你點顏色瞧瞧不行了,這樣吧,你現在就立下字據,你林家廟今日分拆,只留一座祠堂,余下神冊與弟子,劃歸我三家,以示懲戒,以儆效尤!”

林福安聞言,氣得拐杖砸地:“你有臉對我以儆效尤?”

馬闊生:“那我就讓你看看,我有沒有這個臉!”

“吼!”

一聲虎嘯傳出,馬闊生身形躍起,直撲林福安。

他家廟雖小,可好歹也是廟主人物,加之此時虎爺大漲,周圍林家廟弟子想要上前保護阻攔,卻都被這虎嘯震得連連后退。

林福安見狀,打算強行起乩,可氣剛運起,就吐出一大口鮮血。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落下,單手掐住馬闊生的后脖頸,將其調頭,而后奮力一甩。

“砰!”

馬闊生臉朝下,一路滑行至撞到柱子。

一臉白紋,豎瞳開啟的林書友,站到了林福安身前,嘴角帶著譏諷的笑容,自上而下,掃視著他們。

高元義和丁聚成立刻起乩,很快,各自陰神降臨,且氣息都超出以往飽滿。

在如今,這三尊陰神,簡直是異類中的異類。

這兩位陰神直接開口道:

“童子,你怎么會在這里?”

“童子,你居然還敢回來!”

林書友:“童子?也是你們配叫的,現在,爾等應……”

“嗡!”

下一刻,林書友出現在二人面前,隨即自二人之間快速穿行而過,雙手所持之金锏掃到二人胸膛。

“砰!”“砰!”

兩位剛剛起乩成功的廟主,被狠狠捶翻在地。

“尊奉我為——真君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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