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天傾,地仙血亂……”
當來自蒲貢的人得到密報后,心頭劇震不已,老家出事了?
簡懷道、謝凜等人皆寒毛倒豎,他們身后的道統同七日疊加者以及地仙有關,自然頗為擔心。
鵝毛大雪紛飛,天寒地凍,也不及他們心中的冰寒。
蒲貢那些在夜州游歷的人恨不得立刻趕回去,不過,冷靜后他們克制了沖動,回去可能會有大危機。
“地仙血亂,也不見得真個涉及我族。”簡懷道自語。
蒲貢涉及第七境的超然道統共有四家,現在竟有地仙隕落,無恙的家族或許會因此更為強大。
小如來短發、自來卷,身體敦實,他眼露金芒,也在自語:“四大地仙家族,如今僅存兩家……”
他的臉上漸漸露出濃郁的笑意,道:“這樣的話,混沌勁的源頭,新生路活著的最強圣賢,借洞天殘跡踏足第七境,將難以攔阻!”
蒲貢的血與亂,僅是在小范圍內流傳,連夜州的大宗師都所知有限,主要是最高層在盯著那邊。
與此同時,另一則消息則是引發轟動,宛若冬雷炸響,導致四方熱議。
“昆崚,神秘空間深處,迷霧重重,土城復蘇,再現世間……”
當日,就有大宗師前去探查。
隨后,更是有多位祖師親臨,皆神色凝重無比,對這件事高度重視,甚至超過了對蒲貢地仙之亂的關注。
迷霧中,那座土城相當的驚人,幾乎是三日一震,城中靄霧彌漫,氤氳蔽空,層層疊疊漣漪蕩漾,帶著清新與蓬勃的生命氣息。
“土城復蘇,意味著玉京在動,這是要出大事嗎?”連祖師級人物的心頭都翻涌大浪。
根據記載,土城因玉京而存在。
縱然是幾位“太上皇”,也都趕過去了。比如,過去如來法駕親臨,睜開法眼,兩道金色光束直接抵臨土城。
一時間,夜州各種消息滿天飛。
普通人聽得目瞪口呆,最近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的事。
金光洞波瀾未熄,蒲貢旋即爆發地仙血劫,現在又有異景出現,那與玉京勾連的神秘土城,似欲跨越虛實,降臨夜州。
秦銘和項毅武、烏耀祖等人結伴而回,一路上都在談論最近的大事。
他們琢磨,自蒲貢回來的祖師,有的應該是心向夜州,提供了那邊的核心秘密,而有的則大概背離初心,站在了蒲貢那邊。
不管怎樣說,金光洞發生的慘案,相當有利于夜州,等于給某些“游子”來了個釜底抽薪,斬斷他們身后的力量。
或許,自此之后他們將被迫重新站在夜州這邊。
人心復雜,不可能非黑即白。
有些人與事是可以矯正的,立場是可以改變的。
當然,“太上皇”回歸,重新進入各教祖庭中樞,以強硬手段展開權力角逐,確鑿無疑,絕非演戲。
秦銘、項毅武等人層次還不夠高,根本不知道金光洞涉及仙墳這種終極真相。
回歸夜州后,他們即將分開,烏耀祖打算邊修行,邊寄情山水間。
秦銘則要回赤霞城,因為那是孟星海的地盤,較為安全,且有他需要的雷火煉金殿。
這次,他惦記上了真正的雷火。
項毅武神色非常凝重,他要回如來教,很有可能會和練成混沌勁的過去如來一脈的門徒斗法。
在路上,他就向秦銘討教了很多“門道”。
他沉聲道:“嗯,不是每個人都如兄弟你一般,混融這么多奇功勁法,我這改良的如來勁未必弱于過去如來一脈的混沌勁!”
事實上,秦銘通過和他探討,研究怎么針對過去如來的法,也知曉了那邊不少情況。
縱然總綱都是帛書法,但是,練成的混元勁卻千差萬別,過去如來一脈他們主融的肯定是如來勁。
為了避免像幾位源頭祖師那般炸開,他們大概率不敢恣意融合各種真經,雖然非常強,但還不至于徹底無敵。
況且,項毅武十分特殊,被稱為金蟬子,這是想在如來勁的基礎上涅槃,褪掉老蟬皮,再生出新勁法。
而且,新生路歷史上那些名人都在追尋的層面,每個大境界都要新生一次,項毅武已經成功實現。
這些因素疊加在一起的話,秦銘認為,項毅武在同級比斗中,不見得會弱于過去如來一脈的種子。
赤霞城,銀裝素裹,就繁華與規模而言,整體自然遠比不上那些巨城、名城,但秦銘就是覺得親切,和黑白山一樣,被他視作故土、家園。
夜空中飄著零星的小雪花,這個冬季到了尾聲,距離萬物復蘇的春日已經不是很遠。
“孟叔。”秦銘進入城主府,取出自牛頭人族帶回來的土特產——牛黃安神散。
老孟走的是密教的路,天天點燃安神香用以靜心,對眼前的禮物倒是頗為喜歡。
孟星海笑著點指他,道:“好小子,你真是越來越野了,動輒就跑出夜州,連地仙都栽進去的金光洞都敢去折騰。”
秦銘嘆道:“這不是沒辦法嘛,本土修煉資源有限,我現在只能向外尋求。”
“這倒也是。”孟星海點頭,夜州早就被勘探完畢,但凡是山河靈巢、河海秘竅等,靈性物質和道韻濃重之所,都是有主之地。
西境大戰后,傷員太多,那些可以幫人療傷的所在,不可能對外開放了,宗師都在排隊等待中。
孟星海開口道:“再等一等吧,既然高層已經掌握構建‘門’的神技,探索真正的新世界或許不遠了。”
秦銘聽出弦外之音,難道這次挖出的金光洞并不是真正的新世界?
孟星海暗中傳音,道:“嗯,你知道就好,不要出去亂說,金光洞是個‘大坑’,通向仙墳中。”
秦銘睜大眼睛,感覺祖師們的血液都紅中泛黑。
同時,他吃驚于老孟路數之廣,消息之靈通,連這種事都清楚。
孟星海道:“機緣巧合得悉,我孟家的老祖請了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輩,幫我來看赤霞城的地勢,閑聊時,他‘點撥’了幾句。”
密教的第四境為通幽,接下來便是見神、禮祭。
赤霞城較為特殊,按照記載,很久遠的過去,曾有兩位神靈選擇附近為道場。
也正是因為如此,當初,那條藍色的大蜈蚣也想在此地成神,想吞掉整座城池。
孟星海來這里當城主,自然考慮了各種因素,看上了此地。
“孟叔,該不會是臨近第五境見神了吧?”秦銘問道。
“我這個年齡段,怎么可能。”孟星海搖頭,他三十幾歲,縱然再奇才,現在也達不到那個領域。
密教、仙路,前三個境界進展神速,但是,自第四開始也變得艱難了,動輒就要耗上數十載歲月。
當然,整體而言,這兩條路還是比新生路快了太多。
縱然是霸王的路數,想成為大宗師,也得一百六七十歲以上,這還是一路無比順利的情況下。
這樣的話,所謂的“捷徑”,和頂級仙種、神種比起來,也沒有任何優勢。
秦銘仔細研究過《霸王遺書》,他有些懷疑,霸王可能參考過密教的各種法,借山川萬物補自身。
秦銘找不到非凡之地,如今準備向天上求。
他在赤霞城住了下來,安心研究各種經文,練混元勁,靜待春雷乍響。
期間,他也曾去訪友,和故人小聚,驚訝得悉,金盆洗手的游商徐晟和芬芳姐周琳有了子嗣,是個男孩,他自然要送上一份禮物。
從黑白山走出來的吳崢徹底認清現實,他覺得這輩子走到終點能六次新生就心滿意足了,別無所求。
“銘哥,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你一樣崛起。最初離開老家時,我心比天高,現在我已經徹底接受自己很平凡與普通的現實。”吳崢敬酒后說道。
他倒是沒有沮喪,很看得開,他現在比之自己那個敗家的爺爺強太多了,他在赤霞城站穩腳跟,開了家藥鋪,且平日練功不輟。
在這個冬季,秦銘還見到了曹龍、魏芷柔、沐清。
曹龍走巨靈神路線,如今有三米五那么高了,立足在第二境。
魏芷柔披著純白色澤的狐裘大衣,清雅出塵,青絲在風中飄起,白皙動人的俏臉上寫滿復雜之色。
沐清一身黑袍,身后已經有了兩條蓬松的金色尾巴,她走的是異化路,看著秦銘,也久久說不出話來。
去年冬季,他們三人去黑白山“掃山”,還曾照拂過眼前的少年。
這才多久,第二個冬季而已,秦銘就已經名動四方,哪怕相隔很遠,他們也在其他巨城中不斷聽聞到他的名字。
冬季,他們回歸赤霞城探親,和秦銘相聚,心中有無限的感觸。
“唉,我當初真該早點下手,把你搶回沐家算了。”沐清笑著說道。
“現在也不晚,一會我們把他灌醉,然后直接扛走。”魏芷柔嫣然笑道。
生疏感消退,幾人開始有說有笑。
這段時間,秦銘靜修,研究諸經,不問世事,倒是從他們這里了解到外界很多新消息。
最近半個月,小如來名動夜州。
他挑戰四方,號稱新生路最強種子!
“他先后登臨擎天教、六御祖庭、玉清祖庭等,挑戰第四境所有高手,未嘗一敗。”
據悉,接下來他將開始挑戰密教、仙路的種子,看一看自己能否在同領域中所向披靡,難逢對手。
曹龍開口:“大概率不行,有傳聞稱,他意外遇到一位神秘人物,苦戰一個時辰,最后以平手收場。”
“是誰?姜苒嗎,還是密教的人?”秦銘驚訝之余,來了興趣。
因為他深知小如來確實非常厲害,在第四境就擋住了宗師一擊,而沒有受傷,這是相當了不起的成就。
曹龍搖頭,道:“都不是,有人懷疑那個人來自域外。”
秦銘一怔,難道是蒲貢的裴青梧?隨即他搖頭,這兩人來自一個地方,沒有必要在夜州比斗。
他露出訝色,道:“莫非除了蒲貢,還有其他地界的人來到夜州?”
曹龍道:“大概率是這樣,那人帶著明顯的異域口音。”
魏芷柔淺笑,道:“估計都是為土城而來。”
最近,昆崚地界出現很多生面孔,每天都有些不知道來歷的高手去探查土城。
“土城大概率要出世了,現在已經能夠觀察到,里面生機勃勃。”
夜州之外,遙遠的北方,冰雪還未融化,很多靈樹就已經開始抽枝發芽。
而那些繚繞著仙霧的樹種,就更加非凡了,迎著最后的小雪花,花蕾已壓滿枝頭,含苞待放。
此時,在一座花樹堆雪的大山上,一位地仙正在和一張人皮對弈。
“玉京再起波瀾,和它有關的那座土城要出世了,你要走上一趟嗎?還是說,讓門徒前往。”
“我又不是正主,一張老皮而已,話說,你本身就是那里的生靈,這次要回故土看一看嗎?說不定你能成為一地之主。”
“唔,我怕有天仙降世。”
“我還不了解你,早坐不住了吧,非常想回去,畢竟,很可能有大造化,早就先派遣弟子過去了吧?對了,我們這片蠻荒之地,那個老蠻神到底是不是天神?它也要復蘇了吧。”
西部,妖魔文明地界中,一些老妖正在密議。
“那可是玉京!它在現實中投下些許漣漪,就能福澤一地,那座土城承接玉京之光而出世,我等不能錯過。”
“就怕挨雷劈啊!”
“先遣門徒過去看一看。”
事實上,妖族上到祖師,下到門徒,都在熱議,全都在遙望夜州方向。
甚至,有些妖仙都走出特殊的地域,想要親自走上一趟。
一個少年在靜室中睜開眼睛,自語道:“夜州,我的故鄉,那邊的人不簡單啊,竟然斬了我的心猿,還得讓我重新煉心藥,倒是有些手段。這次我去看一看,若是能從玉京中釣出一些大藥,那就再美妙不過了。”
西海,浪濤擊天,海中巨獸隱伏,兇怪眾多,無比危險,縱然是妖魔文明都不敢輕易和各種海獸起沖突。
彼此間留下了數十萬里的緩沖區域,一直相安無事。
西海深處,有島嶼發光,有仙山矗立,今日有一位老者起身,眺望夜州方向,道:“羅浮,應該徹底化作歷史的云煙了吧?”
“師父,我等已經準備好了,可以立即動身。”
老者點頭,道:“去吧,路上小心一些。”
“師父,地仙島、海神島等都在復蘇,估計都會有生靈前往夜州。”
“意料中的事。”
遙遠的東方,一些生靈要越過數十萬里的黑色火海,進入夜州。
玉京蕩漾漣漪,土城復蘇,居然驚動了夜州周邊地界許多生靈,顯然,各方都有暗子,得到了密報。
方外凈土,一座地宮深處,黎清月全身流動仙光,空明絕俗,八卦爐融化了,化作璀璨戰衣覆蓋她全身。
閉關數月,她的道行再次提升,且和這件神秘的兵器越發契合。
“該出關了。”她輕語,光芒一閃,戰衣化作絲絲縷縷的光,而后重新凝聚為爐體。
同在凈土內,孫太初那彌漫著仙霧的藥爐中,陰陽二氣繚繞,傳出崔沖和的聲音:“師父,我已經成了。”
“很不錯!”孫太初點評,充滿欣慰之色。
冰雪融化,初春到來,萬物竟發,直至春雷乍響。
赤霞城,秦銘抬頭望天,厚重的云層正在碰撞,刺目的閃電交織,他立刻動身,前往雷火煉金殿。
這次,他不只要汲取天光等世外物質,還想要些許雷火加持,助自己破關,他等待這一日已經很久。
此時,細雨蒙蒙,在他的眼中,那座金殿璀璨無比,神圣宛如九霄上的金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