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御祖庭,遍地勝景。
縱然方外門徒見識不淺,在這里游逛時也是嘖嘖稱奇。
“這么高的頭顱,其本體得多大?”
前方,五百米高的頭骨矗立,不顯陰森,反而晶瑩透亮,其七竅中長出不同的靈藤、異樹等,流動著濃郁的藥香。
“這可是著名的七竅妙藥,連我方外仙土中的一些長老都在流口水,唉,可惜,搬不走啊。”
“噤聲,你忘了這是什么地方嗎?一教祖庭!”
后方,陸自在聽到這種話后,烏黑的發絲無風自動,緩緩飄起。
他還沒走呢,自家后院的妙藥就已經被對方惦記上,可想而知,方外之地的人眼饞不是一兩天了。
秦銘也算是初次細致地游逛這片道場,也算是長見識了,異常的景物到處都是。
連他都差點對七竅妙藥流口水,可看到陸自在的面色后,他立即抬頭,看那夜空中云卷云舒,一副榮辱不驚之色。
“這一小撮方外門徒底子很厚,不簡單啊,方外仙土還真是長盛不衰。”陸自在看著他們的背影。
他親自過來,自然是在摸底,通過這些少年身上流動的氣機,像是眺望到了熟悉的老對手。
“都很強嗎?”秦銘問道。
陸自在道:“為了挑戰六御勁,他們準備得倒是充分,有高手幫他們洗煉部分意識靈光,帶著絲絲縷縷的純陽氣機。”
他并沒有貶低,而是很客觀地點評,認為方外之地在試法,驗證一些新思路。
“在前兩個境界,六御祖庭同級別的核心門徒不怵這群人,但是到了靈場境界后,麻煩就大了。”陸自在嘆氣。
事實上,縱然是在外圣階段,新生路的提升速度就會驟然放緩,要開始被迅速拉開距離了。
一群方外門徒,即便行走在六御祖庭中,也都十分自信。
因為,縱然是可以和《六御心經》一爭高下的《搏仙經》,也只是被他們視為護道的手段,而非主修的功法。
方外之地一些老前輩告訴他們,自家的路為仙路,可俯視諸教,給所有門徒樹立起最強的信念。
事實上,當初選徒時也是如此,沒有靈性的人進入不了方外之地,沒有神慧的人加入不了密教。
被挑選剩下的普通人,那只能靠身體變異了,去走一條艱難的路。
“新生路上,能出現六御這樣的道統,確實不易。”來自仙土的一位核心門徒說道。
“能夠立足夜霧世界,名動天下,且讓仙土的一些老前輩都點頭認可,算是很強絕了。”
他們覺得自己在客觀地評價,其實有非常強的心理優越感。
因為,他們認為,在選徒階段,他們就已經是勝出者被淘汰下來的普通人才會去走新生路。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的確是他們眼中的仙凡之別。
“明日就要對決了,你們幾個有把握嗎?”白衣少女洛瑤問道,黛眉彎彎,眼睛水靈靈,一看就不是安靜的性子。
“洛師妹放心,問題不大。”一位黃衣少年回應,說話間,他的身上浮現出耀眼的天光勁,連發絲都染上了金光。
其他人也都紛紛出聲,因為他們深知,白衣少女來頭甚大,曾經跟隨的那位“姐姐”,在仙土中地位極高,年紀不大,就已經能夠和上代人物強勢地掰手腕。
而白衣少女洛瑤,自身也足夠出色,年歲到了后去競逐核心門徒,擊敗諸多對手,僅初次就成功入選。
“仔細規來,也只有前兩個境界,他們能夠和我們掰手腕,到了第三境后,唯有遙望我們的背影了,不知道長老們為什么要這樣試法?”有人發出疑問。
“任何路都需要不斷完善,這應該是為大拓荒做準備,前兩個境界的門徒需要各種護道手段。”
洛瑤不似平日那么跳脫,認真開口道:“你們都認真一點,別最后都大敗,那可就丟臉了。”
隨后,她看向身邊的一個紫衣少年,道:“李道成,你最后可要鎮得住場面。幾位老前輩第一次試法,你等不能給他們丟臉。”
少年李道成點頭,道:“洛師姐放心吧,我參悟的《搏仙經》,足以比肩《六御心經》,而且像是天生契合我,讓我一度癡迷,陷入經文當中,都險些耽誤仙路上的修行。”
他竟有一頭紫色的發絲,面色平靜無波,眼底深處中有淡淡的紫霞流動,這是練搏仙經到達一定層面的體現。
事實上,他呼吸間,天地間都會一絲絲紫霧向他涌動。
洛瑤微笑道:“嗯,你可是被我姐姐點評過的人,這次要好好表現,回去后我將她的修行筆記借你一觀。”
隨后,他們就不再談論這個話題,而是欣賞奇景。
前方,一株火柳高聳進夜空中,巨大的樹冠遮蓋方圓數里,宛若一座山體,那一條條垂落下來的枝條赤紅如霞,煞是美麗。
陸自在道:“感受到了嗎方外之地的人對上我們后,始終有種心理上的優越感。”“因為我們是靠身體變異的普通人。”秦銘笑著點頭,早已習慣,心中毫無波瀾。
事實上,他和白衣少女洛瑤初見時,對方雖然沒有惡意,但也曾笑他質樸,說彼此像是隔著山海無限遠。
陸自在看過幾名少年后,就不再去注視,轉身向回走去。
秦銘問道:“陸師兄,明天和他們對決,我作為六御門徒,是不是應該對他們展現六御勁?”
最初,他沒好意思提這些,因為得到的已經很多,臉皮沒那么厚。現在他則是認為應該以六御祖庭的招牌勁法教育對手更合適。
陸自在道:“六御的路有問題,你不必照著練。我如今正在做的事,就是遺忘過去的功法。我視你為我輩中人,不希望你沿著前人的道路走。每一位祖師都是在自己拓路,殺出一片新天地你也當如此。”
秦銘暗自嘆氣,他練的帛書法十分另類,目前來看,功法多多益善,但他也不好再提這件事。
畢竟,他也是即將跑路的人之一。
陸自背對著他,停下腳步,道:“我懷疑,你的路數和歷史上某一篇特殊的經文相近,但是所有人都失敗了,死的死,廢的廢,里面涉及到了祖師級人物。”
秦銘聞言,心頭劇震,他感覺陸自在提的很像是帛書法!
陸自在回首,道:“你若是真的走了這條路,能夠硬吃到底,以后來找我!”
他補充道:“前期,我若是給你還存在問題的六御心經,怕你會被撐爆,你還是循序漸進地來吧。”
“陸師兄你到底什么身份?”秦銘忍不住問道,舊事重提。
陸自在道:“這么想知道?那行吧,打完方外仙土的人,我走之前告訴你。”
晚間,秦銘全身綻放金霞,雖然他參悟了《河絡經》,但畢竟時日還短,只練出少許天光勁,并不是大成,現在有辦法解決了。
片刻間,他以金生水來轉化天光勁,很快,金霞化作水霧,重重疊疊,將他淹沒,濃郁的生機流淌。
接著,他再次去轉化,不斷嘗試,在五行間互換,越來越熟練。
到了最后,他一念間就能轉化屬性。
次日,六御祖庭一處廣闊的練功場,周圍已經站滿了人。
所有人都知道了,方外仙土的人前來切磋與交流,想用新生路上的手段和他們較量,引發軒然大波。
六御祖庭的很多門徒都憋了一股氣,認為被冒犯了,對方輸贏無所謂,以己之短攻敵之長,可要是贏了,讓六御一脈還有什么顏面?
“我們這邊的弟子,練新生路上的法門還沒有滿五年。”一位老者笑呵呵地說道。
“嗯,我們這邊出場的弟子,踏上新生路不過兩年。”六御祖庭的一位長老淡定地回應。
其實,他是在重復陸自在暗中的話,完全是個“話語中轉站”。
昨日,陸自在親自去看了方外仙士的門徒,早已經知道他們的深淺。
此時,秦銘一身青衣,安靜地站在場中,沒有人認識他。
陸自在也怕他表現出眾,被方外仙士的某些不要臉的老前輩給記住,就如昔日之霸王,最后以悲劇收場。
不過,秦銘境界還低,暫時還入不了那些大人物的眼中。可若是每次都被人記一遍,長此以往,那可就要印象深刻了。
練功場附近,火泉潺潺流動,一株株銀色的大樹搖曳,都在發光,照亮此地。
方外仙士的人坐在一片高臺上,看著輕松,但其實心頭很重視這件事,試法成功的話,幾位老前輩將會繼續驗證諸多驚人的思路。
青金石鋪就的地面很堅硬,方外仙士有一名少年走來,一襲白衣,纖塵不染。
在他前進的過程中,一片又一片綠葉浮現,接著是枯黃落葉飄舞,繚繞在他的體外。
“竟然是枯榮經,他這個年紀怎么能練到這種程度?天光勁不止是外放,而且在化形,形成特殊景象?“
六御的一些門徒面色變了,這讓他們都大受震動。
“慌什么,純陽意識靈光承載天光勁而已,一切皆為虛假。“一位長老輕叱,讓他們安靜。
話雖如此,但他心中也沒底了,方外之地的人等若將兩條路結合起來了,這相當不妙。
白衣少年微笑,運轉枯榮經時,有燦爛的花蕾在虛空中盛放,而后搖曳著,向秦銘那里飛去。
縱然是動手,他都在彰顯出塵,仙氣飄飄,格外的超然脫俗。
秦銘站在那里,直接以手指拈花,微微一笑空明的神韻明顯更勝過對面的少年。
白衣少年額頭冒汗,那朵花承載著他的天光勁,更有長老幫他淬煉的純陽意識靈光,原本威力巨大,可以瞬間引爆,可是現在卻被人當成“凡花”欣賞,這是什么怪物?
接著,他再次催動出一朵神圣花蕾,使之極速旋轉著,向著對手鎮壓過去。
秦銘依舊是同一只手,輕輕拈花,而另外一只手背負在身后,輕松寫意,灑脫自然,如謫仙面對凡夫俗子。
在方外仙土眾人的眼中,這一切都反過來了。
刷的一聲,秦銘一抖手,兩朵花蕾比來時更快,倒飛回去,且在盛開,花瓣一片片地盛放,飛舞,而后轟然爆開了!
白衣少年根本躲避不開,被漫天花瓣覆蓋,震的白衣炸開,肉身出現裂痕,且在大口咳血,他劇烈顫抖,最后更是仰天栽倒在地上,鮮血染紅地面。
“就這?你們只是為來六御祖庭獻花嗎?”秦銘背負一只手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