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手持長槍的少年望著揮爪砸向城墻的大妖，身形沖天而起，仰天高歌道：“雨作酒，風似刀，我以長槍破蒼穹！”
面對著那尊巍峨挺立、直插云霄的大妖，少年咬緊牙關，雙手緊握長槍，匯聚全身之力，猛地向前一揮，槍尖劃破空氣，帶著尖銳的嘯聲，狠狠扎向大妖堅不可摧的身軀。
“嘭”地一聲巨響，長槍如同流星撞地球般與大妖碰撞，卻只在它那龐大的身軀上留下了一個微不足道的白點，隨即，一股難以言喻的巨大反震之力洶涌而來，如同狂風暴雨般將少年整個人震得倒飛而出，劃過一道弧線，重重摔落在地。
對于些許撓癢，大妖理都未理，巨大的利爪拍在城墻上，瞬間擊殺一大片守城將士，少年望著這一幕雙目赤紅，怒火沖天，再次長嘯一聲，毫不畏懼地舉槍刺向大妖的眼睛。
感受到螻蟻的挑釁，大妖怒吼一聲，揮爪將少年直接拍飛出去，重重地跌落在城墻上，噴出一口夾雜著內臟碎沫的血水。
蘇華望著被大妖拍飛的少年，臉上的神情瞬間焦急不已，高聲呼喊道：“小刀！”身形一身急速向少年沖了過去。
蹲在地上扶著氣若游絲的少年，蘇華雙目含淚，手掌按在少年的心口，將體內的正氣能量不斷地灌輸進少年體內，同時不斷地說道：“兒子堅持住，父親一定會救你的！”
少年艱難地睜開眼睛，看著蘇華，臉上露出驕傲的神色，斷斷續續地說道：“父親，不...不要浪費能量，我...我感覺五臟六腑已經破碎了，活不下去了；父親，兒子沒給你丟臉吧！我不是紈绔，只是修煉資質不高，讓父親失望了。”
“不...不要說，父親從未怪你！”蘇華虎目含淚地說道：“父親一定會救你，堅持住兒子，你沒有讓父親失望，你是父親的驕傲，父親從未怪你，只怪自己！”
少年用盡全身力氣掙扎著伸出一只手，想要摸摸父親的臉，卻始終無力抬起來，口中輕聲斷斷續續地說道：“父親，我...我好冷啊，抱...抱抱我！”
蘇華用力地將少年抱入懷中，滿臉心疼地鼓勵著，瘋狂地輸入著正氣能量，但少年的手卻無力地自然垂下，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深深地閉上了眼睛。
看著懷中的兒子斷了氣，蘇華心中如刀絞一樣痛，仰天怒吼長嘯，雙目赤紅流出血淚，口中輕聲自語：“父親從未怪你啊，只是氣自己，往日的望子成龍的心態，如今才明白這些都是無比可笑，接受孩子的平庸，與孩子和解，與自己和解這才是家的真諦啊，可惜我明白的太晚了。”
蘇華默默調整著紊亂的氣息，輕輕將兒子的遺體安放妥當，隨后緩緩直起身軀，那雙緊握的拳頭微微顫抖，拾起兒子遺落的長槍，槍尖猶自滴落著未干的血跡，映著他堅毅的面龐。
盡管周身傷痕累累，疼痛難忍，蘇華的步伐卻未曾踉蹌半分，一步步邁向那大妖，心中涌動著一股悲壯而決絕的力量，那是為保護家園、為兒子復仇的熊熊烈焰，燃燒著他所有的勇氣與希望。
站在大妖身前不遠處的天空上，蘇華雙眼噴射出仇恨的目光盯著大妖，而大妖則是滿臉不屑地嘲諷道：“蘇華你已身受重傷，還敢與本妖廝殺，你想求死，本妖成全你。”
怒視大妖，蘇華仰天長嘯，怒聲吼道：“我死不死無所謂，今日，我要你...死！給我破！”一字一句地吼了出來，身形迎著大妖沖殺過去。
鋒刃如霜，槍尖閃爍著森然冷光，在虛空中劃出一道尖銳的嘯鳴，蘇華匯聚全身之力，槍芒所至，蘊含著六階強者的磅礴威能，猛烈無比地朝著那頭龐然大物的頭顱疾刺而去，誓要將這肆虐的大妖一舉貫穿。
七階修為的大妖直視著這一槍，臉上的神情淡然冷漠，緩緩地伸出利爪，一把抓住長槍，凝視著握槍的蘇華，不屑地嘲諷道：“不錯，以五階的修為竟讓能發出六階的攻擊力，還是在深受重傷的情況下，蘇華你很不錯，不是你不夠強，是本妖太強大了，上次讓你逃走，也是本妖有意為之，只使用了小部分力量，為的是不引起人族強者注意，從而能讓今日的獸潮屠城更為順利。”
蘇華聽著大妖的話，心中一片冰寒恐懼，臉上也升起絕望的情緒，面對七階的大妖，宛如一座巍峨的大山鎮壓著這一切，讓人感到無比的絕望。
心如死灰之下，蘇華雙眼一凝，眼神中升起了瘋狂的神色，體內的心核急劇膨脹，濃郁的白色光輝從身上升騰而起。
看著蘇華的變化，大妖臉色頓時驚恐起來，聲音凄厲地喊道：“自爆，蘇華你竟敢自爆，你怎么敢啊，給我滾開啊！”
大妖奮力地將抓住的長槍甩向遠方，其猙獰的面容上閃爍著恐懼與憤怒，但卻為時已晚，只見蘇華體內的心核猶如被點燃的星辰，瘋狂地膨脹，光芒刺眼奪目，仿佛要將周圍的一切都吞噬進去。
蘇華的雙眸在這一刻變得異常明亮，宛如兩團燃燒的火焰，他整個人在光芒的包裹下，逐漸失去了人形，身體和能量以及靈魂全部獻祭，化作了一顆巨大的能量光球。
“轟！”伴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能量光球在虛空中猛然爆炸開來，剎那間，整個空間仿佛被撕裂了一般，狂風肆虐，能量波動如潮水般洶涌澎湃，爆炸產生的余波如同無形的巨錘，狠狠地砸在大妖身上，將其龐大的身軀瞬間擊飛數百米，沿途撞碎了無數的巖石與樹木。
大妖在空中翻滾了幾圈后，重重地摔落在地，激起一片塵土，它的身體在劇烈的撞擊下顯得有些踉蹌，嘴角溢出了絲絲鮮血，顯然這一擊讓它受了重傷。即便如此，大妖的眼神中依然閃爍著狠厲與憤怒，艱難地抬起頭，望向那片已經恢復平靜的虛空，眼中滿是對蘇華的震驚與恐懼。
四周的空氣在這一刻仿佛凝固了一般，守城的將士們目睹這一幕，悲憤交加，眼眶泛紅，怒吼聲此起彼伏，響徹云霄，雙眼流出血淚。
這一刻，所有將士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殺妖獸，為縣尊大人報仇，無窮的悲憤化作憤怒的力量，揮舞著武器，以命搏命地殺向攻城的妖獸。
“為縣尊大人報仇！”一聲震耳欲聾的吶喊劃破了戰場的喧囂，如同點燃了所有將士心中的火藥桶，他們不再畏懼死亡，不再留戀生死，只愿以血肉之軀筑起最后一道防線，守護身后的家園與親人。
與此同時，城墻上的自由修士們也是群情激憤，他們的法袍在風中獵獵作響，手中的符咒閃爍著耀眼的光芒，這些平日里潛心修煉、追求長生之道的人們，在此刻放下了所有的清規戒律，將畢生力量傾瀉而出，只為能夠多阻擋一刻妖獸的步伐。
“雷電之怒！”一位年長的修士雙手快速結印，天空中驟然凝聚起一團翻滾的烏云，伴隨著轟隆隆的雷鳴，一道粗壯的閃電劃破天際，精準地擊中了一群正欲攀城的妖獸，瞬間將它們化為焦炭。
“火焰風暴！”另一位年輕修士則是口中念念有詞，手指翻飛間，一股熾熱的火焰從他掌心噴涌而出，化作一片火海，將沖在最前方的妖獸吞噬殆盡，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焦糊味。
城下的妖獸們似乎也被這股突如其來的瘋狂所震懾，但它們很快便恢復了本性，更加兇猛地向城墻發起沖鋒，巨大的獸蹄踐踏著地面，揚起塵土遮天蔽日，猙獰的獠牙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每一次攻擊都伴隨著震耳欲聾的轟鳴。
然而，守城的將士與自由修士們卻毫無退縮之意，他們以命搏命，每一次揮劍、每一次施法都傾盡全力，鮮血與汗水交織在一起，模糊了視線，卻模糊不了他們心中那份堅定的信念——為了縣尊大人，為了家園，戰斗至最后一刻！
整個戰場陷入了一片混亂與瘋狂之中，悲壯與激昂交織成一幅震撼人心的畫面，裴守約也緊握長槍，仰望天空喃喃自語道：“蘇兄，雖然與你相處才幾天，但裴某已被你的德行魅力所感染，今日就與你一起戰死在這綠江城。”
裴守約的槍尖在雨幕中抖出一串寒星，青鱗大妖的利爪撕裂夜空，雷光劈開濃云時，沾染鮮血，遍地尸體的城墻上空，一人一妖的影子在暴雨中糾纏成潑墨般的剪影。
大妖斷角處淌著金血，那是蘇華用性命換來的傷口，裴守約旋身避開橫掃的骨尾，鐵槍在掌心嗡鳴，六合游龍槍第七式"碎星墜"裹著伏妖符的朱砂光芒刺向妖瞳，槍刃距離血色豎瞳僅剩三寸時，青鱗突然泛起幽光，竟將符咒震成齏粉。
"人族修士的符箓..."大妖嘶聲笑著，斷爪突然暴漲三寸，指甲縫里滲出墨綠毒霧，不屑地說道："雜耍把戲的玩意，對本妖可沒有啥用！”
裴守約急退間槍桿橫擋，玄鐵槍身竟被腐蝕出縷縷青煙，雨點砸在滾燙的槍桿上，蒸騰起一片白霧。
城墻上殘存的護城大陣突然亮起，裴守約咬破舌尖，精血噴在陣眼石柱，青光順著地脈竄上槍尖，游龍三疊的槍影撕開毒霧，第一槍挑飛三片青鱗，第二槍洞穿妖腹，第三槍即將刺入心竅時，大妖背后骨刺突然爆射，裴守約左肩被貫穿，整個人釘在皸裂的城墻上。
血順著槍纓滴落，在積水中綻開紅蓮，大妖舔著腹部的傷口，腳踏虛空向裴守約逼近，裴守約顫抖的右手摸向腰間玉牌——那是他答應給女兒及笄的禮物，雷聲中仿佛聽見小女兒在喊爹爹，他暴喝一聲震碎玉牌，燃燒心核強行提升至半步七階。
暴雨在槍氣中凝成冰錐，裴守約化作一道銀色流星，槍尖刺進大妖胸口時，妖爪也轟穿了他的心核空間，瀕死之際，裴守約突然咧嘴一笑，袖中滑出最后三張雷火符貼在大妖斷角處，用盡最后氣力捏碎引信。
轟鳴聲中，城墻被炸開了一角，大妖的身形也被恐怖的能量沖擊波轟飛出去，重重地砸進大地之中，但轉瞬間大妖的身形沖天而起，拔出插在腹部的長槍，仰天發出巨大的怒吼聲，震碎了十里雨幕。
城頭朱雀旗浸透血雨，旗面"蘇"字殘破處垂落絲絳，像極了斷裂的琴弦，當裴守約的銀槍在三百丈高空炸成碎片時，城防營校尉手中的玄鐵盾"當啷"墜地——這位曾在妖獸潮中死守七晝夜的漢子，此刻顫抖的手指竟扣不住盾牌內側的牛皮系帶。
城西瞭望塔傳來瓦片碎裂聲，某個煉氣士試圖架起神機弩時踏穿屋頂，箭匣里二十八支破妖箭滾落長街，裹著泥漿的玄鐵箭鏃在石板路上擦出零星火花，這些本該灌注正氣能量的殺器，此刻如同凡鐵般被逃亡人群踢得七零八落。
"讓開！都讓開！"赤著上身的狂刀客撞開人群，手中九環大刀卻在顫抖，這位昨日還在酒肆笑談要斬下妖首當酒碗的漢子，此刻瞳孔里映著城頭方向升起的毒霧——靛青色瘴氣中浮現出數百張扭曲人臉，正是被大妖吞噬的亡魂。
城墻垛口處，抱著火雷彈箱的守軍忽然僵住，他看見青鱗大妖正在舔舐斷角處的金血，每舔一次妖氣就暴漲三分，琉璃制成的觀氣鏡突然炸裂，鏡片中倒映出無數張慘白的臉。
"娘，裴大人變成星星了嗎？"綠江城內躲在家中望著天空上大戰的小女孩突然發問，婦人顫抖的嘴唇尚未張開，天空炸響的驚雷里混入妖物尖嘯，南城門三十七張避妖符同時自燃，符灰在雨中凝成巨大的骷髏面相。
當第一縷帶著腐臭的妖風掠過城樓時，守城弩的蛟筋弓弦同時崩斷，曾經斬殺過無數小妖的誅邪箭陣，此刻像被抽去脊梁的蛇群癱軟在地。
"列陣...列陣啊！"渾身浴火的赤霄觀道士在街心嘶吼，掌心雷訣卻劈碎了自家幡旗，鑲嵌著避塵珠的旗冠滾入陰溝時，城北傳來連綿不絕的屋舍倒塌聲，人們驚恐地發現，大妖每踏出一步，屋檐懸掛的艾草束就枯黃三分，連鎮宅的石敢當都滲出黑血。
青鱗大妖的骨尾掃過城墻缺口時，三十七塊銘刻著金剛咒的墻磚同時爆裂，駐守此處的城防士兵甚至來不及架起玄鐵盾，最前排的十二人瞬間化作混著碎甲的血霧，后方百夫長被半截斷矛貫穿胸膛，臨死前點燃腰間霹靂火筒，燃燒的軀體撲向妖物鱗甲縫隙。
"帶百姓進地窖！"獨臂老兵嘶吼著用牙扯開火雷彈引信，空蕩蕩的袖管在硝煙中狂舞，他身后十七名重甲步兵結成血肉城墻，用崩口的陌刀卡住妖物趾爪，當火光照亮老兵臉上陳年妖爪疤痕時，整條朱雀大街的青石板都被爆炸掀上半空。
紅衣女修腳踏破碎的本命劍，十指鮮血淋漓地結出九幽冰蓮訣，她身后三十丈處，抱著嬰孩的婦人正在血泊中爬行，襁褓上避邪銀鎖已經扭曲成團，冰霜攀上大妖鱗片的瞬間，女修七竅突然噴出冰碴——她竟將自己凍成冰雕，只為多困住妖物三息。
"開閘！"渾身浴火的赤霄觀老道躍入護城河，河底鎮守三百年的斷龍石轟然升起，混著符灰的河水倒灌入城，沖散了正在啃食尸骸的妖獸群，某個鐵匠掄起燒紅的鐵鏈纏住雙頭妖狼，在沸騰的水霧中與怪物滾作一團，腰間酒葫蘆炸開的烈焰點燃了整條水道。
胭脂鋪老板娘扯下繡著鴛鴦的帳幔，裹住三名縮在柜臺后的孩童，她發間金步搖突然化作三尺青鋒，這是二十年前道侶戰死前留給她的護身劍器，當劍尖刺穿窗外的碧眼妖獸時，柜臺暗格突然彈開，露出里面早已備好的火油壇——原來這條街的商戶，早在月前就往梁柱里灌了三百斤猛火油。
城隍廟前的石獅子突然睜開雙眼，這是最后一道護城禁制，香火愿力凝成的金甲神將虛影尚未完全顯現，大妖吐出的毒霧已腐蝕掉神像半邊面孔，廟祝瘋狂搖動法鈴，七十八盞長明燈接連爆燃，將企圖闖入的妖獸燒成火球。
逃難人群擠塌了百年茶樓的雕花欄桿，說書先生的白玉驚堂木滾落街心，他忽然抓起案上銅鈸，敲出當年蘇華陣斬蛇妖的鼓點節奏，音波震碎二樓藏酒閣的泥封，陳年烈酒如瀑布傾瀉，被流火箭矢點燃成火幕，滿身酒香的火焰順著妖物黏液蔓延，把半條街化作火龍。
"接住孩子！"綢緞莊東家將襁褓拋向屋頂時，右腿已被妖獸咬住，瓦片上的乞丐甩出打結的褲帶，在嬰兒即將墜地的瞬間卷住錦緞，布料撕裂聲里，乞丐和嬰兒一同滾進染缸，靛青色的漿液蓋住了活人氣息，而東家最后的動作，是把整盒火折子塞進妖獸喉嚨。
當大妖的毒霧腐蝕到縣衙門前的鎮魂鼓時，鼓面夔牛圖騰突然發出悲鳴，抱著幼弟逃命的少年突然轉身，用匕首劃開掌心拍向鼓面，血祭喚醒了鼓槌中沉睡的英靈，七十二道虛影從鼓身沖出，卻只能延緩妖物步伐片刻，鼓聲漸弱時，少年把弟弟塞進鼓箱，自己舉起斷劍刺向妖瞳，劍柄上還系著兵營頒發的"甲等"紅綢。
滿城燃燒的屋檐下，百姓們用菜刀劈砍、用滾油潑灑、甚至用牙齒撕咬，藥鋪學徒把砒霜混入水井，酒坊伙計點燃百年陳釀，連勾欄歌姬都拆下琵琶鋼弦勒住妖物，當最后一座鐘樓倒塌時，某個小女孩還在廢墟里轉動萬花筒——這是今晨爹爹給她的生辰禮，琉璃碎片映出漫天血火，卻拼不出一朵完整的花。
城南槐樹上懸掛的九百盞祈福燈籠同時炸裂，燃燒的宣紙殘片上"平安"二字清晰可辨，火光照亮老槐樹洞里的三具相擁尸體：母親用后背擋住樹洞缺口，父親雙臂環抱妻兒，他們七歲幼子的手里，還緊緊攥著半塊撒了朱砂的辟邪米糕。
王曉指尖的紅塵氣正在消散，這是紅塵煉心以來從未有過的異象，一顆歷經無數次大戰廝殺磨煉出來的鐵血道心，此刻竟隨著城中的哭嚎聲泛起裂痕。
七情不染，六欲不生的八字真言懸浮在識海，卻被下方街巷的血色浸透，那個被妖爪洞穿胸膛仍抱著幼童狂奔的婦人，背上傷口滴落的血珠分明勾勒出慈悲二字。王曉的瞳孔突然收縮，他看見四五歲的虎子此刻正用豁口柴刀劈砍妖物鱗甲，地上躺著的女尸是虎子娘親。
綠江城書院弟子們以身為符炸開的火光，王曉想起今晨在茶攤遇見的那群少年，他們爭論該在劍穗系紅纓還是青穗時的朝氣，與此刻燃燒成灰的焦黑軀體重疊成雙重幻影。
紅塵如爐，煉心為鐵；紅塵煉心的偈語在耳畔炸響，王曉的指節捏碎了虛空，護城河倒映的月光扭曲成銅鏡，照出王曉鬢角驟生的三根白發。他苦心壓制的人間煙火氣正從毛孔滲出，在一身青衣上凝成露珠。
道心裂紋蔓延到心核時，滿城血氣凝成紅線纏上他的腳踝，王曉終于看清那些因果的真實模樣：老嫗為護孫兒擲出的紡錘連著蠶絲般的銀線，少年修士自爆心核時的金光化作鎖鏈，甚至妖物齒縫間的血肉碎末都帶著細密絲縷，這些他避之不及的紅塵牽絆，此刻正瘋狂涌入七竅。
心核發出琉璃破碎的清脆聲響，王曉的青衣突然褪去仙光，變回粗麻布衣——那是他末世前考古時穿的衣服。
原來如此...王曉低笑震落漫天星輝，漫天血絲寸寸斷裂，王曉仰望蒼穹，高聲喊道：“吾愿承天下蒼生之哀慟，眾生劍法第五式——眾生之怒，可覆蒼穹。”
眾生劍法第五式修成的剎那，滿城斷刃騰空而起，嬰兒的初啼、垂死者的喘息、甚至將熄未熄的火苗都化作劍氣，王曉的頭發在夜風中暴漲三千丈，每一根發絲都纏著一道破碎的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