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很溫暖。
但是陸幽看著那份親子鑒定,卻是全身發寒……懷里的小葉茴吃夠了,輕輕松開媽媽,舒服地打了個奶隔。
然后就香香軟軟地睡著了。
陸幽回神。
她伸手很溫柔拍拍小葉茴,她的聲音壓得很低:“章柏言,你讓我說什么?”
他窒了一下。
陸幽笑容淡淡:“在我跟葉白在一起后,在你跟徐瞻柔一直曖昧不明的時候,我跑過去跟你說,章柏言我懷孕了,那時你會用什么樣的口吻跟我說話,我想都能想到!……你會說,確定這個孩子是我的嗎?怎么,是葉白不肯認這個孩子?”
章柏言想否認,但是他否認不了。
因為陸幽說的,有可能就是真實,那會兒他真可能會想辦法譏諷她一下,再者,他也接受不了她跟葉白在一起,再回頭。
那時,他會瞧不起她!
陸幽看他表情,笑得更淡了些:“你瞧,我們就是這樣,你來我往地互相傷害!但是章柏言,我沒有跟你說的最重要原因不是這個,而是……我喜歡了葉白,我是真心跟他過一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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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沒必要說!
再沒有什么話,比這話更有殺傷力了。
章柏言面孔蒼白。
他沉默許久,很是真心實意地跟她說:“陸幽,我們放下一切,重新開始。”
陸幽垂眸,
她望著懷里的小嬰兒,低喃:“重新開始?章柏言,你早知道我們彼此的身份,你從來就沒有勇氣跟我重新開始,現在怎么就有了?是因為孩子嗎?只是因為孩子,所以你能拋下一切了?”
她頓了一下,很堅定地開口:“我不愿意!”
陸幽貼著小葉茴的臉,低低開口:“章先生,孩子叫葉茴!茴香的茴,也是回來的回!我會帶著孩子等葉白回來,他一年不回來我就帶著孩子等他一年,他十年不回來,我就等他十年。”
門口傳來敲門聲,是護士的聲音。
門反鎖,打不開。
外面護士怕出事兒,打電話給了安保人員。
VIP病房里,章柏言一瞬不瞬地盯著陸幽……其實他經常看見她,她懷孕的每個階段,他都偷偷看她。
可是忽然間,他覺得陸幽陌生。
他在想,是哪里不對呢,再后來很久章柏言才知道……那種陌生源于陸幽對他的陌生,源于她心中真正的放下。
縱然葉白不在,她也不打算回頭。
良久,章柏言苦澀開口:“就算是為了孩子,陸幽,我們應該重新開始。”
陸幽仍是拒絕他:“這世上,沒有應該不應該的。”
門外,敲門聲更甚。
陸女士,需要報警嗎?
陸幽把孩子放下,起身去開了門,章柏言沒有阻止。
門打開,外面不單單是護士跟安保人員,還有霍明珠跟陸熏……手里提著一大袋營養品,還有小嬰兒的用品。
她們看著章柏言,意外,又不意外。
知女莫若母。
一看陸幽的表情,霍明珠就猜到發生了什么。
也知道陸幽的決定。
霍明珠走進去,將東西放下。
隨即,她指揮著小兒媳婦兒:“小熏,你去把門關上!跟護士說等會兒再過來。”
陸熏最聽她的話,立即就去關門了。
等門關上,霍明珠才轉身看著章柏言。
她語氣淡淡,卻也有幾分做母親的強勢在里頭:“章總,這是私人病房,這么闖進來不太合適吧!……我記得章太太不是一個很大度的人,被她知道了可不能清凈!章總不在意自己的名聲,我們陸家還在意呢,所以以后沒事兒,章總還是少來往吧。”
章柏言注視著霍明珠。
話卻是對著陸幽說的:“我跟徐瞻柔分手了。”
陸熏睜大眼睛,看向了霍明珠。
陸幽則沒有多少表情。
霍明珠干笑了兩聲,她開始給女兒倒營養肉粥,一邊弄一邊輕描淡寫地說:“這大概是章總單方面的愿景吧!跟徐小姐談好了嗎?你那媽媽那兒說好了嗎?這么沖動可不行啊,再說……陸幽應該沒有跟你復合的意思,所以章總就沒有必要作這些無謂的犧牲了,白白浪費了你跟徐小姐的大好姻緣。”
她句句在理,字字帶刺。
扎得章柏言心都疼了。
末了,霍明珠還是心軟了下:“回去吧!章總,不管你是跟陸幽還是跟這個孩子,都沒有緣分……想看看了就遠遠兒的看一眼,沒有必要給彼此增加麻煩!你說對不對?”
章柏言離開了。
那份親子鑒定,留在病房里,陸幽拿在手里看了很久最后慢慢地撕掉,撕成一條條地扔進垃圾桶里,她只說了一句:“這是我跟葉白的孩子。”
霍明珠沒有勉強她。
愛情的苦,女兒已經吃過一次,她不想她繼續苦下去。
姓章的家庭太復雜。
陸幽現在跟著他們,又有兄弟姐妹的照拂,已經很好。
章柏言回到自己住的公寓,明明近24小時沒有睡了,明明很久沒有吃東西,但是他就是不想吃睡不著。
他踢掉皮鞋,躺在沙發上,滿腦子全是霍明珠的話。
話雖不好聽,但他心里知道。
字字在理。
那天在島上,他那樣對待陸幽,是他放棄了她不要她……他們分開得徹底所以那個孩子,怎么能算他的?
是他活該!
他想著霍明珠的話,想著陸幽,想著孩子。
他第一次這樣渴望家庭。
或許,他一直不肯結婚,就是想著有朝一日他跟陸幽還有可能……但是當初他太驕傲,他拉不下臉來承認自己仍是愛她。
燈光刺亮,章柏言驀地閉上眼睛。
他的手機響個不停,全是徐瞻柔打過來的,他索性就關了機。
后來,他睡著了。
等到他醒來,徐瞻柔跟章母一起過來的,章母還坐著輪椅上呢,就被徐瞻柔拉了過來,說句真的,自從看過那個孩子以后,章母對徐瞻柔就沒有那樣熱心了。
但是,她接受不了陸幽。
她心里的算盤是,把孩子搶過來,讓徐瞻柔養著孩子。
到時她生不生,也無所謂了。
章柏言躺著,盯著她們看了挺久,隨即慢慢坐起來。
章母開門見山,把自己打算說了。
“柏言,那個孩子肯定是我們章家的種!你一定要回孩子,然后交給瞻柔撫養,你也能專心做你的事業。”
章柏言靠在沙發背上,手擋著眼睛,疲憊地說:“我跟她說過了,取消婚約!我可以補償她,數字她看著辦。至于孩子……你們想多了,并不是我的孩子,我做過DNA鑒定,跟我沒有血緣關系。”
章母呆住。
這時,一旁的徐瞻柔也呆住。
她領悟到一個信息,就是章柏言跟陸幽做過夫妻之事,算算時間就是島上。
她忽然就有些受不了。
她啞著聲音,近乎歇斯底里:“章柏言你寧可碰她,你也不愿意碰我?我跟你訂婚,我是未來的章太太,可是你卻讓我守著活寡!”
她怎么能忍受得了,這個男人將她冷落得徹徹底底。
她覺得自己就像是小丑一樣。
章柏言根本就不為所動。
他看著徐瞻柔發瘋的樣子,頓了頓,然后取出支票本,寫了一組數字。
8000萬,買下徐瞻柔8年青春。
徐瞻柔看向章母。
章母有些猶豫了,她過去是很欣賞徐瞻柔的,但是自從得知她偷人以后,她總歸心里也不舒服,有誰希望自己兒子被戴綠帽呢,當下也不作聲。
章柏言輕嘆:“好聚好散吧!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你自己心里也一直是清清楚楚的,我們之間,沒有誰負了誰,也沒有誰對不起誰。”
徐瞻柔低頭看著支票。
許久,她眼里含淚:“行!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追回陸幽!還有,我最后一個要求,我要求拿柏優集團百分之二的股份,不過分吧!”
章柏言沒有肯。
“股份不可能給你!另外再給你2000萬吧。”
章母覺得給的太多,太大方,“柏言!”
章柏言卻是覺得,能拿錢解決掉的事情,最好……也許徐瞻柔并沒有她想的那樣愛他,只是不甘心,只是價碼沒有給到位。
徐瞻柔接過支票。
她頭也不回地離開,她的驕傲,在知道章柏言跟陸幽發生關系后,分崩離析……她需要找其他男人來證明自己的魅力。
她相信,沒有章柏言,她能過得更好。
公寓里,只剩下母子兩個。
章母坐到章柏言身邊,放低了聲音:“柏言,現在你可以跟媽說句實話了,那個孩子究竟是不是你的?”
章柏言閉上眼睛:“不是!孩子是……葉白的。”
章母半信半疑。
半晌,她忍不住喃喃開口:“明明跟你很像啊,再說那個葉白有外國人的血統,那孩子可一點也看不出來,柏言,你別騙媽!”
章柏言終于忍不住了。
他輕輕睜開眼睛,低低地說:“媽,你進來到現在,口口聲聲都是孩子!你有關心過我嗎?你有在意過我的感受嗎?就你是當年,你找陸幽……你跟我說過嗎?”
章母愣住。
好半天,她顫著嘴唇:“我找她有什么錯?柏言,你是在怪我?”
章柏言盯著她。
他一字一句地說:“當年,我跟陸幽有過一個孩子!后來,流掉了。”
章母徹底愣住了……
章柏言捂住臉,他的聲音沙啞得近乎聽不出來,他說:“媽,那年陸幽才20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