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聽麗薩的話,以為是托,以為對方是周詩禾請來的托,專門壓制余老師的。
余淑恒看眼李恒,又看眼周詩禾,一臉微笑,心態保持得還算不錯。雖然她們已經徹底撕破了臉,但兩女在外人面前,甚至在李恒面前,都會維持表面團結,不會落下把柄讓別人笑。
這和她們的涵養有關,也和李恒有關。
對于麗薩的問題,周詩禾靜謐笑了下,回答:「我們是音樂上的搭檔,也是私交很要好的同學和朋友,出門在外,他一般會保護我。」
麗薩問:「牽手也算保護?」
周詩禾沉吟片刻說:「在特殊情況下,為了避免一些尷尬,他牽手帶我走,確實是對我的一種貼心照顧,這是我們的默契,我一直比較感激他。」
麗薩問:「什么特殊情況下?」
周詩禾不著痕跡瞄眼李恒。
李恒立馬意會,玩笑著替她回答:「她長得美,出門在外有時候需要我打掩護。」
好吧,好吧,這采訪沒按照劇本走,漸漸歪了。
李恒三人不知道麗薩是故意的?是把控采訪主動權?還是對方真的被周詩禾的美貌給驚艷到了,于是一連問了好幾個題外話。
其實女人的第6感告訴麗薩,李恒和周詩禾之間有貓膩,而李恒作為世界頂級音樂家,聲名遠揚,家喻戶曉,若是能在采訪中爆出一些私人感情的料,無疑會讓那些對李恒充滿好奇的全球聽眾更加感興趣,那樣《時代周刊》的銷量也會節節升高,賣得更好。
這次專訪持續了一個多小時,主要包含三個部分。
一是李恒的過往,創作經歷。
二是,《永恒》純音樂專輯的誕生話題,三人結識聚一起的小故事第三部分是,關于未來的發展。
比如麗薩提問:「李先生,你是亞洲第一個讓全球聽眾自動拋棄國籍、自動忽視不同種族和不同地域而備受歡迎的傳奇音樂家,你也是第一個上《時代周刊》封面的亞洲音樂家,你現在已經非常成功了,大家都很歡心你的未來,能說說將來音樂的規劃嗎?」
李恒搖頭:「老實講,沒有具體規劃。于我而言,即興創作才能出經典;為了名利填鴨式地鉆研堆積,會很累,也違背了我的初衷。
未來的話,我會繼續試著把中國的味道、把東方的底蘊在樂曲上接近原汁原味的表現出來,將中國文化向世界傳播出去。
你或許知道,我們中國音樂家在演奏時往往有著豐富細膩的情感,這是我們的優勢。」
麗薩提問:「很多西方媒體報道,中國的教育是逼迫式教育,卻出了你這樣一個天才,你怎么看待這個問題?」
李恒笑著說:「也并不全是這樣,我們的教育也會講一些策略,也有靈活性。其它先不講,就比如彈鋼琴這塊,我就和詩禾私下聊過。
她告訴我:學鋼琴早期必須非常刻苦,你沒有磨出繭子,是不可能彈好的。還是要先把技術和樂感逼著練上來,打好厚實基礎。
當然,詩禾也講,即便是父母和老師逼迫自己練習,但他們也有靈活性,指導她活練,不能沒有目標瞎彈。要不然一天練十幾個小時,最后練傻了,從琴房出來個木乃伊可不成。」
麗薩問最后一個問題:「那你覺得什么是好的音樂教育?」
李恒想了想,道:「我希望孩子們是一種被激勵的方式去學。雖然有時候確實需要快馬加鞭,
畢竟勤能補拙,但更重要的是培養他們的自覺性和心底對音樂真正的熱愛。應該告訴他們,學音樂的過程雖然是需要刻苦的,但追求出來的成果是無價的。」
麗薩沒想到他小小年紀回答如此面面俱到,硬是沒鉆到一點空子,愣了愣說:「好,謝謝你接受我們的采訪,也謝謝余女士和Ms周的大力配合,謝謝你們。」
采訪結束,當攝像機關閉時,余淑恒站起來對麗薩說:「麗薩,采訪成稿之后,我要事先過過目。」
麗薩知道眼前這位余女士并不是采訪中的配角,在現實生活中擁有很大的能量,當即表示:「好吧,成稿后我會第一時間聯系你。」
麗薩走了,攝制組走了。
余老師帶著劉蓓也走了,親自送麗薩一行出酒店的同時,還外出辦一些事。
剛才還熱熱鬧鬧的屋子里,瞬間只剩下了李恒和周詩禾兩人。
他關心問:「你累不累?」
周詩禾溫婉說:「還好,中午瞇了一覺。」
爾后她問:「今天我的回答,會不會對你有影響?」
她指的是,兩人在新加坡牽手的那件事。
李恒反問:「你覺得會有什么影響?」
不待她回復,李恒站起身,伸個懶腰道:「如果今后在外面,還有異性騷擾你,我還是會第一時間站出來帶走你的。」
他這話客觀公正,是正人君子之舉。
但對于現在的兩人而言,也充滿了無言的暖昧。
周詩禾默默關注他的側臉,幾秒后,她緩緩收回視線,眼眉低垂,慢慢合上了眼睛,「我休息一會。」
李恒問:「不進房間休息?」
周詩禾溫和說:「時間不夠,待會要吃晚餐了。」
李恒側頭看了看她,欲言又止,
其實兩人心知肚明,她前面還說不累,現在卻要休息,不過是一個借口罷了,她此刻不想單獨直面他那雙充滿蠱惑的眼睛,因為他的一句暖味之言把她的心給攪亂了。
簡單的交談過后,兩人沒了話,客廳瞬間陷入沉默。
李恒也沒有急著走,而是坐到對面沙發上,先是看了會報紙,爾后不知何時起,眼神不自覺落到了她的綽約身影上,靜靜地打量,靜靜地欣賞。
周詩禾的直覺很敏銳,哪怕是閉著眼睛,也能感受到某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緩緩游代。
且隨著時間緩緩推移,她能清晰感應到某人的目光變得熾熱,變得充滿了渴望。無形中,她的身子漸漸緊繃,放在大腿邊上的纖細手指頭無意識摳緊了褲腿。
她動作不敢太大,怕惹起他的注意,更怕他看出自己內心的破綻,怕他趁虛而入。
就這樣僵持著誰也沒敢出聲,生怕打破了這詭異的氛圍。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如此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直到屋里的氣氛沉凝到快要室息時,她有些后悔了,后悔應該回房間短暫休憩的。
可世界上沒有后悔藥啊,她極力壓制情緒不出現波動,但某人卻鬼使神差動了。
在她思緒渙散之際,忽然有一雙大手放在她身上,橫抱起了她。
這一瞬間,她纖弱的身子骨顫了顫,細長的眼睫毛禁不住抖了下,她緊張到了極點!
而后有一陣不大的腳步聲響起,他在移動,她的身子被他抱在懷里、跟著移動。
她能感覺到,是往臥室方向走。
他想要千什么?周詩未腦子一片空白。
門開了,她知道兩人進了房間。
又是朝前走了十多步,他忽地停住在了床頭,沒了動靜。她的身子懸空在半空中。
在半空持續半分鐘左右,周詩禾再次感覺到了他的一系列動作:他彎腰了,他把自己平放到了床上,可他的手并沒有松開,仍抱著她。
霧時,她的心砰砰直跳,差點從嗓子眼里跳了出來。
臥室死寂一片,周詩禾很想睜開眼晴看看他在干什么?可又有些蜘,有些擔心。
突然,一個很小的聲音傳入她耳中,「你到底睡了沒?」
周詩禾安靜沒回應又一個聲音悄然響起:「詩禾,你和余老師到底鬧得多大?感覺你們倆越來越不對勁了。哎,
再這樣下去,以后還怎么合作演出誤?」
原來他是在憂慮這個,她如是想。
周詩禾依舊沒做聲。
過去許久,李恒雙手從她身下抽離出來,望著這個嫻靜似姣花照水的絕美女人,他右手情不自禁放在她臉蛋上。
兩到三秒后,他輕輕嘆口氣,拿開了右手,順帶拉過被褥蓋在她身上,隨后起身,悄悄地走出了臥室。
聽到腳步聲走遠,聽到關門聲,周詩禾暗暗松了好大一口氣,緊繃的身子直接癱軟在床上,一動不動,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沒了任何力氣。
這個狀態持續了兩分鐘的樣子,她終是徐徐睜開了眼眸,先是看了看房門,接著視線上移,定定地仰望天花板,罕見地發起了呆。
面對這個男人,面對他這份復雜的愛,她該如何是好?
別看她和余老師鬧嘴時堅持不退,但那斗氣成分居多。可實際上她顧慮重重。
一個是閨蜜麥穗,她如何坦然相告?
二個是他太過花心,她心有不甘。
她有感情潔癖,接受不了李恒和那么多女人睡過,無法忍受。
三是,她不確定自己對他的感情,是特定階段的臨時產物?還是長久無法割舍?
第三點尤為重要,她必須有百分百的清晰認知。
從周詩禾臥室出來,李恒并沒有回房間,而是找出從阿壩帶回來的文獻資料慢慢翻頁讀著,平息內心深處那股躁動。
經過半個小時的努力,他的內心逐漸歸入平靜。
一個小時后,他暫時擺脫了迦鎖,找到了狀態,進入了書中世界。
「叮鈴鈴—.」
「叮鈴鈴—.」
下午5點半,客廳電話響了,被打斷看書的李恒皺下眉,稍后拿起聽筒。
「李恒嗎?」
那便是余老師的聲音。
李恒回話:「是的,老師你在哪?」
余淑恒說:「我和許麗馬上回來,20分鐘后到酒店一樓等你們,待會你叫上詩禾下樓,咱們一塊去吃晚餐。」
「誤,好。」電話掛斷,李恒站起了身。
結果他才到周姑娘臥室門口、抬手準備敲門時,臥室門突兀開了,露出了一雙純凈透亮的眼睛。
四目相視,李恒心里有種狼狼的悸動,剛剛通過看書壓下去的欲念再次死灰復燃,且比之前燃燒的更加猛烈!更加熾熱!
隔著門,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雙方面面相證在那,似乎都被感染了,似乎他的高漲情感連帶牽動了她的心。
此時此刻,一股莫可名狀的氣息在兩人之間驟然爆發,瞬間像閃電一樣覆蓋全身。
互相凝望著,凝望著,某一刻,李恒抑制不住有了動作。
只見他左手推開房門,右手一把摟過她,低下頭,像流星一樣吻了過去。
被他激起漣漪的周詩禾正在發愜,直到櫻桃小嘴被含住了,她才反應過來,才回過神。
她下意識想掙扎,但徒勞無功,身子被某人抱得死死的。
兩人身體緊緊貼在一塊,她沒有任何掙扎和逃離的空間。
掙扎無果,她左手費盡全部力氣艱難地抵住他胸口、試圖拉開兩具身體的距離,同時腦袋后仰不讓他親吻,右手則快速封在他嘴上。
她這一招十分湊效,剛剛合在一起的兩張嘴立時分了開來。
李恒居高臨下,一臉渴望地看著他。
周詩禾靈巧的小嘴兒微微嘟起,昂首同他對視,眼神可謂是五味雜陳,有惱火、有委屈、有不甘,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分辨不出的神態。
對峙片刻,李恒在蠢蠢欲動地驅使下,左手握住她的右手腕,慢慢瓣開,然后他那得到解放的嘴唇再次吻了下去,結結實實吻住了她的嘴。
周詩禾左手更用力了,想推開他,可兩人力量太過懸殊,沒卵子用啊。李恒干脆往前邁一步,
進到房里,隨后右腳把門關上,挨著整個身子壓過去,把她壓到了墻壁上。
剎那間,兩人變成了貼身壁咚。
后面有墻壁堵了去路,前面被他壓著,右手被他控制住了,一時間周詩禾失去了反抗余地,只能眼睜睜看著他無比浪漫地親吻自己。
先是上玄月,他文吻文小口撕咬。
接著是她嘴角。
最后下玄月,他情熱地挑逗著,
整個被吻的過程中,一股異樣電流從她嘴角蔓延至全身,她體會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荒誕和玄妙,身體猶如石化一般,彷佛失去了意識,身子骨酥酥麻麻的,就那樣呆傻地望著他在自己嘴唇上肆意妄為。
他的紅色信子花樣百出,一張白紙的周詩禾根本交架不住,她只是本能地木訥想:這是他從麥穗和肖涵身上練出來的吻技嗎?
想到麥穗和肖涵這兩個名字,剛還眼神渙散、剛還處在迷茫中的周詩禾黑白里瞬間有了焦距,
柔弱的右手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力氣猛然掙開他的手,往上一揚!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在他臉上。
她用盡全力,沒有留手。
吃痛的李恒登時松開了她的紅唇,只感左臉火辣辣地生疼。
李恒懵懵地看著她周詩禾眼斂下垂,偏過腦袋,不和他對視剛還火熱的氛圍一下子冰冷下來,降至谷底。
凝視著她那微暈紅潮一線的側臉,凝視著她那被自己弄亂了的青絲,李恒意識逐漸回歸,某一霧,他右手探出,溫柔地幫她整理凌亂的耳際發絲。
周詩未身子僵硬,本能地欲要抗拒,欲要打開他的手。
但某人一聲輕喃「別動,很快就好」,有著無比神奇的力量,迫使她抬起的右手像被施了法一般,停滯在半空,又過去十來秒,她右手好似骨折了一樣緩緩垂落,帶著無限的惆帳回到了她褲口位置。
輕攏細捻,幫她把細碎發絲打理好后,李恒雙手前伸重新把她抱到懷里,在她耳邊帶著濃濃歉意低沉說:「對不起。」
一句「對不起」,如有萬金重,狠狠砸在周詩禾心口,她的眼淚一下子被砸出來了。但她偏頭極力忍著,束縛著,不讓淚珠溢出眼眶。
這一刻,空氣凝固。
時間靜止了。
兩人無縫合在一塊,靜靜地聆聽彼此的呼吸,感受著彼此的溫度,一時間沉默無聲。
如此靜默許久許久,周詩禾終是有了回響。
只見她雙手使力、抵在他胸口使力,竭盡全力讓兩具身體產生了一條縫隙,她抓住機會,纖弱的身體一個矮蹲從這縫隙中逃離了出去。
她逃出去了,李恒這次沒阻攔,只是半偏頭望著她。
周詩禾右手擰緊門把手,把房門拉開,隨即走了出去。
只是才走出去沒多久,不知緣由地她又退了回來,轉身安靜看著他,死死盯著他眼睛。
李恒沒有回避,同她直面對視。
一分鐘。
兩分鐘。
盡管兩人的眼睛明明很累了,卻誰也沒有眨眼,似有一股莫大的力量在支撐著他們。
無聲無息對峙中,她質樸的眼神仿佛在說:你既然這么愛我,能不能為我戒酒?
長久相處下來,兩人有著難以言喻的默契,李恒讀懂了她的一舉一動,讀懂了她的眼神。
正因為讀懂了,他好似修了閉口禪,語塞地遲遲說不出話來。
見狀,她眼神瞬間變得暗淡,里面的失落隱隱一閃而過,而后她輕咬著潔白貝齒,右手再次揚起。
「啪!」
一聲響亮,又是一記耳光。
她的右手又落到了他臉上。
不過這次她在半空中收了一半力氣,不輕不重抽了他一巴掌。
收一半力氣的原因是,他左臉現在已經有了淡淡印記,要是再用力一巴掌下去,說不定會露出鮮明的手指印,他沒法到外邊去見人。
抽完,周詩禾收回了右手,淚眼朦朧,兩顆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傷心地從眼角落下。
隨后,她轉身,毅然決然地把剩余的淚水停在眼眶中,哪怕滴溜溜打轉,也不讓它們再落下。
她走了,步履輕盈,背影屬弱卻瀟瀟灑灑,從外邊看不出一絲一毫端倪。
脫離那個令她無比愁緒的房間后,她再次找回了自我,變回了清傲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