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天,十里路,又是坑坑洼洼的鄉下泥土毛馬路,兩人挑著地兒下腳,硬是走了80多分鐘才到小鎮上。
余老師沒趕過連場,望著滿街的攤位,望著如角馬遷徙一般的熱鬧情景,望著到處都在賣和過年相關的鞭炮、對聯等東西,她高興地感慨:
「年味很濃,比我在滬市有意思多了。」
李恒沒見識過大家族是怎么過年的?沒有對比,就不好接話。但想來對方吃愁不穿,總比一天為三餐生計奔波的鄉里人好太多。
余老師對鄉間市井充滿了好奇,哪怕是一個賣老鼠藥的攤位,一個賣日本紅的流動小販,她都要停下來瞧一瞧。
她問:「你們過年一般要買點什么?」
「往年的話,贊勁錢買鞭炮、新鞋和新衣服之類的,新年嘛,從頭到腳全都要新,這些是不能少的了。但現在我們老李家吃穿夠足,家里大抵都有,估計要買也是買些時興東西了。」李恒道。
兩人一路走一路逛,中間還遇到了肖風。
看到余淑恒,肖鳳愣了好幾秒,稍后才反應過來打招呼:「李恒,你也來趕集啊。」
李恒笑著點頭,向兩人介紹:
「這是我大學余老師。」
「這是我高中同學,肖鳳。」
余淑恒朝肖鳳微笑一下,認出了對方。她以前去北大悄悄觀看宋好時,正好碰見眼前的女生和朵妤在食堂一塊吃飯。
不過肖鳳還是第一次見余淑恒,等寒暄幾句后,就找著機會單獨跟李恒說:
「李恒,你膽子真大,敢把這么漂亮的美女老師帶回家,就不怕肖涵和陳子跟你鬧翻嗎?」
李恒臉不紅心不跳地講:「這有什么,人家是我老師。」
肖鳳可不好糊弄:「得了吧你,你和美女大學老師的傳聞,我都有聽說。
雖然那些傳聞當不得真,可能是別人在背后酸你,但還是要注意影響吶,若是宋妤知道了,說不得會生波瀾。」
知道她是好意,李恒眨巴眼,不想提這茬,轉移話題問:「你怎么沒去找肖涵?」
肖鳳告訴他:「我找過了,她們一家都不在,我向鄰居打聽,好像是走親戚去了。」
隨后她滿臉疑惑:「她是你女友,你竟然不知道她行蹤?」
李恒講:「我去了一趟外地,昨晚才到家,還沒來得及去她家。」
「哦,原來如此,那你先去忙吧,我走了。」肖鳳瞟眼不遠處正在學著砍價買菜的余老師,如是說。
「等下。」
李恒叫住她,問:「應文回來了沒?還是在京城過年?」
「在新未來學校過年,和王也一起。回來前,我還在你那培訓學校呆過兩天做兼職,第二期,
你們生源好成功哦,大財主你又要發一筆了哎。」肖鳳眼里全是羨慕。
告別肖鳳,李恒帶著余老師把整個小鎮都踏足了一遍,直到傍晚時分,兩人才提著大包小包回到家。
上二樓,余老師意猶未盡說:「我喜歡這種氛圍,要是以后能在這里過年就好了。」
走在背后的李恒心思一動,目光在她高挑的背影上停留些許,稍后從后面抱住了她,在她耳邊說:
「老師,有機會的。」
余淑恒側頭,定定地看著他眼睛。
對視著對視著,一時半會兩人都沒說話。
此時無聲勝有聲,一切盡在不言中。
隨著時間推移,一種莫可名狀的暖昧氣息充斥在兩人之間,李恒沒忍住,情不自禁探頭吻住了她。
這一回,被情緒感染的她破天荒沒閃躲,微張紅唇和他吻在了一起。
她雙唇一張一合,兩張嘴動情相融,
不過她到底是老師,在這事上有些放不開。
當紅唇淺嘗截止試探一番后、當他的紅色信子想突破長城進入中原腹地時,她有些不適應地主動退了出來,離開了男人的嘴。
這是機會最近的一次,差一點就能同她法式濕吻了啊,但她在關鍵時刻退出了,掉起鏈子。
李恒顯得非常郁悶,「老師,你這是在釣魚?」
余淑恒聽得失笑,深邃的眼晴閃過一抹得意:「是。」
隨后她溫情問:「喜歡嗎?」
李恒點了點頭:「喜是喜歡,但你這——」
余淑恒用手封住他的嘴,打斷了他的話,相視片刻后,她拿開手,用紅唇吻住他的嘴唇。
兩張嘴貼著一動不動,
小半天過去,她松開他,回正頭糯糯地說:「小男人,老師遲早是你的。」
聽到這觸動頗深的話語,李恒心思一動,識趣地沒再深問。
晚餐過后,李恒帶著余老師去了大姐家。
剛進到堂屋,就見屋里刨花飛濺,木屑翻飛,大姐夫伍樹聲正在打豬食盆。好幾個鄰里在旁邊津津有味地看著,地上還有個半大孩子在抓小木塊玩。
看到李恒現身,堂屋里的人不敢拿架子,個個起身跟他打招呼,這可是村里的文曲星啊,早被大家一鼻子一眼吹得神化了,弄得他們自己都信了,信了李恒真是文曲星下凡,不敢怠慢。
見到他身后的余淑恒,剛還肆無忌憚開葷段子聊天打屁的大伙兒,紛紛西偃旗息鼓,大話都不敢說,就那樣偷偷打量余老師,
很多村民一輩子都沒走出過小鎮,就更別說外面的世界了,就更別說書香氣質溢滿的大學老師了,他們打心里尊重,他們打心里被余老師的傾國美貌和氣場折服。
比如說大姐李艷兩口子吧,過去只要爸媽在家,基本每天要跑娘家四五趟。而現在么,他們不敢過來,就是覺著自己是泥腿子一個,啥子都不懂,沒什么文化,說話不對頭,穿著還不會講究,
不敢在余老師面前露面噻,不想給小弟丟人。
李恒從兜里掏出常備的煙,不分男女老少,挨個散過去。
隨后他對大姐夫伍樹聲講:「幫我打個幾個書柜,不要用鐵釘,能不能?」
伍樹聲顯得有些木訥,但對自己的手藝還是很有信心:「不是什子難事。」
「成。」李恒問:「你是自己家里打書柜?還是去我那?」
伍樹聲有點憂這小舅子,「我懶得拿工具了,就這里方便些。」
李恒心知肚明在顧慮什么,應一聲后,當即掏出1000塊給地上玩碎木頭的外甥,「舅舅什么都沒買,你拿去買點糖吃。」
小屁孩才一歲多點兒,才剛剛學會走路,還在牙牙學語,哪懂這個呀,不過看到錢卻伸出小胖手抓走了。
1000塊,在這會工資才2塊一天的農村,無疑是一筆巨款。
旁邊的人都露出了羨慕嫉妒恨的眼神,恨不得這錢是給他們的,恨不能自己也有個李恒這樣的給力親戚。不僅有面,關鍵是對方真的給錢啊,真金白銀給。
大姐李艷慌忙從毛孩子手里搶過錢,直塞過來說:「弟啊,太多了,我和你姐夫都用了你好多錢了,你收回去吧,我們現在不缺吃喝。」
送出去的錢哪能收回來的?
李恒先是推脫一番,后面不耐煩了,干脆一個瞪眼,大姐立馬手腳無措地停在那,最后一臉不好意思地把錢收進兜里。
大伙都在看著兩姐弟推揉,連伍樹聲和公婆都不敢聲,巴巴地望著兩人。
直到李艷最終收了錢,氣氛才緩和下來,隨后大姐婆婆才反應過來,又是端茶又是搬凳子,還使喚伍家小妹去捉雞,準備做大餐給兒媳婦娘家人吃。
李恒趕忙攔住,「嬸子,別這么多客氣,我和老師吃了飯過來的,肚子就那么大點兒,好菜做再多也吃不下,就別麻煩了。」
好說列說,后面李建國和田潤娥趕了過來,這才罷休,
感覺有余老師在,大伙都放不太開,坐半小時后,他就帶著老師走人。
離開伍家,余淑恒打望一番黑夜中的幾盞昏黃電燈光,不由問:「我長一張兇神惡煞的臉嗎,
都這么怕我。」
李恒聽笑了:「老師氣場太大,村里人沒見過什么世面,能不怕就有鬼了。」
余淑恒問:「當初第一次見面,那你怕不怕老師?」
李恒回想一番:「老實講哦,心里有點發毛。當初你是來我家取衣服,我記得還有一條內褲糊在我二樓窗戶上,那時候你面無表情的,一身黑,又這么好看,又這么有氣質,關鍵是還個高,我能不被唬住么。」
余淑恒微微一笑。
回想起內褲事件就有些窘迫,還有些感嘆,她是打死也沒想到哎,后面會無可救藥地、愛上這個小自己7歲的學生。
沿著村馬路走一會,北風越來越大了,渾身像個篩子似的,風灌進來很是冷,余淑恒拉一拉領口說:「又變天了,我們回家。」
「好。」李恒轉過身,打著手電筒往十字路口走。
回到家,兩人前后洗個澡,然后進了臥室,
很是自然地進了一間臥室。
這些日子,李恒時不時會跟她睡,沒有刻意,就是有時候呆在她房里沒走了,睡在她床上。
余淑恒對此沒有任何反應,從沒暗示過他,也沒提醒他該走了,到點發困了就拉熄電燈,脫掉外套躺床上。
偶爾他的大手會在被褥里使壞。每當這時,余淑恒都是閉氣凝神地忍著,由著他。
甚至次把兩次,某人會翻到她身上,一開始她都比較鎮靜,直到后面來了感覺,才會抑制不住動情地反抱住小男人,并在肢體上笨拙地配合。
可饒是如此,兩人刺激歸刺激,卻始終踩著兩根紅線沒有逾越。
第一根紅線,最里邊的褲子都沒褪去。
第二根紅線,沒敢深層次接吻。
至于其他的,兩人都在不言中。
今夜,李恒翻起了文獻資料,認真查看。
見狀,余淑恒問:「要寫作?」
李恒點了點頭:「回家一個禮拜了,還沒摸過筆桿子,怕是再拖下去會沒了感覺,會生疏。
余淑恒讀書多,深知這說的事實,當即安靜待在一邊,也找一本書翻看,沒去打攪他。
大約過去一個半小時左右,李恒擰開鋼筆,鋪好本子,打開墨水瓶,靜思半響醞釀醞釀情緒。
稍后執筆在白紙上寫:第23章,英國夫人。
我的叔叔和姐姐回來了。
叔叔從印度加爾各答。姐姐從英國。
姐姐先到了叔叔的印度,再和他經過XZ回到家鄉可能是早起準備充分,也可能是停筆一段時間有著強烈的新鮮感,今夜他的靈感特別好,筆走游龍,筆尖在白紙上刷刷刷地寫出一行又一行字。
不知什么時候起,余淑恒已經沒看書了,而是靜坐在他左側,一會看他筆下的優美文字,一會端詳他的側臉,心中很是安定,沒來由有種特別的滿足感。
她清晰感知到,這個小男人在自己心里的印記越來越深了,已經到了割舍不開的地步。
她迷戀上了他。
她忽然想到了潤文,潤文是最早陪伴他的人,《文化苦旅》一書的寫作歷程讓閨蜜徹底淪陷。
就算過去了一年半,她依舊能記得當初潤文在心里的炫耀和自豪。
每當收到潤文的信件,她都只是淡淡一笑,心想一個老師愛上自己的學生,也是夠荒唐的。不過她涵養好,并沒有明著說出來,只是默默讀著閨蜜一封接一封的黃褐色掛號信。
突地有一天,閨蜜說李恒沒考上北大,想來復旦讀書,要她幫個忙。她這才認真查看了他的資料,接受了閨蜜的囑托。
沒想到就是這一接受,她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想想自己曾經打趣潤文的那些話,又想想現在的自己,何其相像矣。思及此,余淑恒突兀地探頭,把紅唇湊到他左臉蛋,情動地咳他一下。
李恒停筆,轉過頭。
余淑恒這時完全沉浸在自己構陷的愛情中,是被愛迷失的小女子,一時完全沒有余家大小姐的豪氣,右手撩下頭發,又撩下頭發,顯然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
四目相視一會,李恒把頭伸過來,閉上眼晴。
余淑恒清雅一笑,貼上去,吻他嘴唇兩口,然后糯糯開口:「老師錯了,不該打擾你,你快寫作。」
「嗯。」李恒忍住想抱著她去床上的沖動,吸口氣定了定神,繼續寫。
見他寫作狀態恢復,余淑恒暗自松口氣,
她很害怕自己的一時心智迷失會影響到他,
沉吟片刻,她悄悄起身,慢慢退出了屋子,把空間單獨留給他,
余淑恒明白,現在的自己不適合呆在里邊,怕意亂情迷之下,會自發躺到他懷里索吻,索求擁抱。
來到外邊走廊上,仰頭望著漆黑一片的夜空,她今晚女人心很強烈,很想和他真正吻一次。
證證地望著黑夜,發著呆最后這些想法都成了泡影,她還背著大學老師身份,他還沒有像宋妤那樣想娶自己她不知道為什么要這樣樞氣?
可自己的愛全部給了他,她不想成為別個女人的替代品,想替自己爭口氣李建國和田潤娥回來了,余淑恒在走廊上愣神許久后,下到了一樓。
田潤娥意外,起身迎過去,「余老師,是不是沒熱水了?」
余淑恒優雅笑了笑,搖頭說:「李恒在寫作,我不好打擾,就下來走走。」
田潤娥心領神會,那小子肯定霸占了余老師的房間,弄起余老師沒地兒去。
余老師環顧一圈,問:「奶奶呢?」
田潤娥拉著她坐沙發上,「現在快11點了,她老人家睡得早,躺床上歇息去了。」
余老師輕點頭,隨后同兩口子閑聊天。
期間,她打探問:「蘭蘭什么時候回來?」
田潤娥說:「按原計劃,昨天就應該到家的,但今年怕是回不成了哎。」
余老師訝異,「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田潤娥看眼丈夫,遲疑解釋:「我今上午去郵局打電話,蘭蘭說:有顧客拿刀來糕點店找茬,
一員工跟對方斗了起來,失手把對方打—」
后面的話,她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余淑恒問:「打死了?」
田潤娥說:「不知道唉,那人還沒醒,在醫院搶救,你說馬上就過年,攤上這么個事,蘭蘭怕是走不開。」
余淑恒想了想,迎著兩口子的眼神說:「叔叔阿姨不用擔憂,我明天去鎮上打電話了解下情況。」
聽到這話,兩口子心中煩悶瞬間消失掉大半。
田潤娥趕忙說:「謝謝余老師。我和見過怕滿崽沖動跑去京城,今天都壓著這事不敢告訴他。
余淑恒贊同:「寫作是大事,不用驚動他。而且蘭蘭本身和傷者沒有直接接觸,對方還拿刀,
性質不同”
一通說,兩口子徹底安心下來。
隨后,余淑恒問到了對面陳家,「矣,田姨,對面陳家還沒回來?」
說是問陳家,其實問的陳子。
三人彼此心知肚明。
這是一個不得不面對的問題。
按她的最初想法,李蘭和陳子矜回來后,她就走人,把空間騰出來。
畢竟陳子是他的初戀,也是上灣村和前鎮的公開正牌女友,余淑恒不想逞一時之快,壞了李恒名聲。
她這個人,越是在乎對方,就越會替對方考慮。
她會自發為心上人維護羽毛。
李建國搭話說:「不好說,回來過年怕是難。」
余淑恒看向對方。
李建國解釋:「子外公剛過世,突發腦溢血沒挨過這個冬天,眼看還有幾天過年,怕是不會回來了。蘭蘭推測,估計要年后才能有空回來給子奶奶掛ia上墳。」
聽到這個消息,余淑恒腦海中第一個念頭是:鐘嵐的靠山倒了一個,如今只剩了鐘嵐娘家大哥。
田潤娥問:「余老師,變天了,要不留到這里過完年再走?滿崽說初三要回滬市,到時候你們還能有個伴。」
余淑恒有些心動,但一時也沒能給出明確答復。
因為過年期間,余家往往事情多。何況她也有一段時間沒處理商業上的事了,這也是個問題。
見她在沉思,田潤娥和李建國互相瞧瞧,沒出聲打攪,
過一會,余淑恒抬起頭,慢條斯理講:「叔,田姨,我明天去鎮上打個電話再決定。」
知其身份非同一般,老兩口自是十分理解,
田潤娥笑咪咪說:「矣,好。」
個把小時后,余淑恒回了二樓。
待腳步聲走遠,李建國不解問:「潤娥,你怎么想的?留余老師在家過年?」
田潤娥用指指天花板,壓低聲音說:「兒子這幾天都和余老師睡在一起,有兩個晚上,我還聽到兩人半夜起來去洗漱間。」
李建國懵逼,好半天才回過神:「兩人,兩人真的?
「你兒子什么時候是個省心的?大半夜兩人去洗漱間,不是清洗—」田潤娥話到一半住口不言。
但后面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李建國沉默,最后無奈地嘆口氣:「如果真這樣,不留人家余老師過年,倒是顯得我們不對了,哎。」
「可不是。」田潤娥附和。
回到房間,李恒伏在桌前依舊在一絲不茍寫作,余淑恒沒驚動他,輕手輕腳脫鞋上床,豎起枕頭,靠在床頭翻起了書本。
凌晨12點半,余淑恒抬起右手腕瞧眼手表,繼續看書。
凌晨一點半左右,她在看看手表,隨后合攏手中的書本,側身靜靜地凝視著他。
她如同一尊雕塑般,靜謐望著他。
這個時間持續了很久。
直到凌晨兩點的鬧鐘響起,李恒才停下筆,揉揉發酸的手腕,接著伸個長長的懶腰,打著哈欠含糊問:「老師怎么還不睡?」
余淑恒好奇:「你背對著我,怎么知道我沒睡?」
「我臉蛋長這么好,我若是你,肯定不會錯過這個機會偷看的嘛。」李恒又連著打兩個哈欠。
余淑恒笑了,笑這小男人的不要臉,又笑他的幽默。
她催促:「不早了,早些休息。」
「成。」
李恒應一聲,起身去了衛生間,簡單放個水,洗把臉洗把手,回到房間就火速上床,然后鉆進被窩,從后面一把抱住了她。
被他抱著睡,打小就是一個人睡的余淑恒從最開始的非常不習慣,到現在接受了不少,但也沒完全適應。
背對著他,她把之前田潤娥留自己過年的事情講述一遍,然后就是等待。
等待他的反應。
李恒乍聽,眉毛一挑。
良久他把懷里的女人翻過來,面對面看著她眼晴說:「我老媽說得對,老師留下來吧。」
余淑恒聽了沒做聲,直到某人的大手沿著睡衣下擺鉆了進來,她用手壓住他的手說:「好。」
李恒嘀咕:「松開你的手。」
「小弟弟,今晚太晚了,不許使壞,老師很困,咱們睡覺。」余老師糯糯地說。
對峙老半天,見她沒有要松手的跡象,李恒最后抽回了手,爬起來說:「好吧,我去隔壁睡。」
余淑恒沒阻止,由著他離開。
因為經過這幾晚的不斷突破底線和兩具身體交纏摩,她已經快忍到了極致。
甚至某個時刻,在她失去理智享受的時刻,甚至渴望他把自己變成真正意義上的女人。
渴望他要了自己的初夜。
正是因為這個緣由,李恒今晚才沒敢在這邊過夜。她也不敢留他。
次日,早飯過后,余淑恒去了鎮上郵局,打電話到余家。
得知女兒說出想在李家過年,沈心當下揮手斥責:「這種事情還要問?但凡有點腦子都當場答應了你婆婆。家里的事你別管,我和你爸還年輕,還游刃有余。」
和家里打了四五分鐘,余淑恒第2個電話打給劉蓓,要她把商業上的文件送到上灣村來。
第3個電話,她打去京城,口里簡單提了「李蘭」、「李蘭糕點店」等字樣,就掛了。
第4個電話,她打給王潤文。
電話一接通,她就問:「潤文,氣消了沒?」
王潤文正在磕著瓜子看電視,把腳架到茶幾上,「有事就說,有屁就放。」
余淑恒說:「我待會來你這里一趟。」
王潤文問:「你要回去了?」
「不,我留在這邊過年,剛好有時間過來。」余淑恒說。
王潤文到嘴邊的瓜子頓了頓,稍后繼續磕了起來:「淑恒,恭喜你。」
「認真的?」余淑恒問。
「你過來吧,今晚我們不醉不歸。」王潤文罕見地沒嘲諷。
余淑恒說:「你這樣,我感覺怪怪的,我總覺得是鴻門宴。」
「那要不把你男人送給我睡一晚?」王潤文沒好氣道。
余淑恒面上露出笑容,說:「我開車過來。」
從郵局出來,她問李恒:「要不要一起去邵市?」
「我還有事。」李恒拒絕。
余淑恒沒問他什么事,直接進了奔馳車。
待車子一走,李恒在集市上逛一圈,買些禮品去拜訪肖家,結果門還是關著的,還不在家。
得嘞,他只得跑去鎮政府,心想著腹黑媳婦不在,堂堂一鎮父母官總不能天天消失吧?
這回還真來對了,真找到了肖海。
不過人家年底忙得很,天天在開會,現在不湊巧,也在開會。
李恒等了小會就離開了,沒好久呆,不想被人說閑話。
他倒不怕說閑話,臉皮早就鍛煉出來了,就怕這岳父遭不住,所以選擇走人,改天再來。
臘月二十五,李恒和老兩口打掃家里衛生,
臘月二十六,老李家春糍粑。
余老師中午邵市回來了,對春糍粑很感興趣,幫著了一天粑。
粑,顧名思義,就是把一團糯米糊展開,展開成圓形,隨后等到半涼就抓緊時間放到雕刻案板里面,給糍粑塑形的同時也映上花紋圖案。
比如福祿壽喜等字眼啊。
比如花朵啊,比如神仙啊,比如十二生肖圖案啊等。
塑形印圖案是為了好看,為了討個吉利,
緊挨著是最后一步,在糍粑中央點上日本紅,代表過年紅紅火火。
像春節去別人家拜年,習俗里都是要拿12個糍粑,關系好的就拿22個,且糍粑必須有日本紅,
要不然人家會嫌棄的,不會收的。
臘月二十七,老李家殺年豬。
由于田潤娥和李建國常年不在家,這年豬是從支書家買來的,支書人品過硬,和老李家關系又近,他們信得過這豬是好豬,不是病豬。
余老師是第一次見殺豬,當殺豬刀遞進豬脖子里面時,她產生了心理過激反應,感覺那刀好似扎進了她自己心口一樣,不忍心看,轉身上了樓梯。
田潤娥發覺不對勁,悄悄來到兒子身邊,「滿崽,你去樓上看看余老師。」
「哦,好。」李恒轉身沒看到余老師,立馬跟上樓。
此時余淑恒沒在臥室,沒在二樓,而是在樓頂吹風。
花好一番功夫才找到她,李恒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披她肩膀上,「老師,今天冷,樓頂風大,
小心感冒了。」
余淑恒雙手緊了緊肩頭的大衣,心里暖暖的,微笑說:「不用緊張我,我很少看殺生現場,可能是豬太大,我一時受不了。」
李恒觀察一番她的微表情,不似真有事,于是半真半假問:「那這豬肉還敢不敢吃?」
「吃。」余淑恒回答很果斷。
「吃」字一落,兩人相視一笑。
她催促:「你去樓下幫忙吧,我待會下來。」
「我還是有點不放心。」李恒道。
余淑恒瞅他一會,隨即饒有意味地背對著他,仿佛在戲謔說:小男人,有本事你就抱著安慰我。
李恒哪里不懂她的意思?
不過右邊50米開外的木房子二樓有一阿嫂正往這邊偷瞄,他哪敢造次嘛,只得然作罷。
殺年豬,擱往年的老李家那是頭頂大事啊。畢竟家里窮,一年難得吃上幾次肉,平素喂豬攢糞,好不容易苦握到年底,豬也肥了,就將它殺掉賣錢,留一部分肉吃,留下水和豬頭美美地打一餐牙祭。
年豬從早忙到晚,半夜老兩口還在練油渣。
李恒切一坨豬肝用粽粑葉包好,丟到火炭灰里烤,等烤熟、烤到表皮有點焦黃后,再取出來,
先是把上面的粽粑葉剝落、把灰熾吹干凈,然后瓣一塊放嘴里。
嗯哼,噴噴香!
見余老師一臉驚愣表情,他一小塊遞給她:「嘗嘗鮮,味道挺好。」
余淑恒搖頭,打死也不敢碰,
李恒玩鬧心起,在她耳邊說一句:「肖涵特別愛吃。」
余淑恒似笑非笑盯著他,死死盯著他,臨了還是要了一小塊,品嘗一口。
只是吃到嘴里就后悔了,這哪下得去嘴?
但李建國和田潤娥兩口子就在柴火灶背后練油渣,把兒子和余老師的小動作盡收眼底。余淑恒哪敢吐?哪好意思吐?
不得已,她只能勉為其難吞了下去。
吃完,她深吸兩口氣,逮著單獨相處的機會對李恒意味深長說:「豬肝拿肖涵忽悠我就算了,
結婚你要是拿其她女人騙老師試試?」
李恒假裝沒聽到,洗洗手上樓睡覺。
臘月二十八,陳家回來了。
當看到子從車里下來的那一刻,田潤娥腦殼喻喻作響,只覺天塌了!
她腦海中就一個念頭:自己為什么要嘴欠?留下余老師過年?
如今該咋整?
Ps:先更后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