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冬筍,混合臘肉、蒜苗和青椒爆炒。
買黃鱔,她打算做梁溪脆鱔。
買了一只鴨,根據他的口味做干鍋鴨。
還買了兩斤魚,做紅燒。
本想做松鼠魚的,但她忽然想試試湘南的香辣口味。
把穗穗交代的4個菜買齊,周詩禾稍后又買了豆腐、蘿卜和雞蛋,以及一系列配菜。
全程魏曉竹都在陪同,到得最后,她忍不住問:「買這么多,吃得完?」
周詩禾溫溫笑說:「他今天還沒進食,估計他一個人的食量能抵3個人。」
聽到這話,魏曉竹忽然想到了那天在徐匯醫院時,她想問李恒的問題。
結果李恒不讓問,回避了。
她在思考一個問題:面對如此全能的詩禾,相處久了,李恒會不會淪陷?
買完最后的蔥,周詩禾發出邀請:「曉竹,你有段時間沒去廬山村了,要不一起過去聚聚?」
魏曉竹有些心動,但拒絕了:「不了,改天吧,我姑姑家里今天來了客人,我得回去幫她打打下手。」
周詩禾望眼菜市場中段位置挑選牛肉的魏泉,當即沒勉強:「那我先走了,等會李恒說不定就醒了。」
「好。」魏曉竹親自送她到菜市場入口,把手里的菜幫著放到自行車籃子里。
周詩禾騎著自行車走了。楚楚動人的身影在寒風中猶如一道陽光,看得人心里暖暖和和。
過去片刻,魏泉過來了,看眼遠去的柔弱背影,嘆口氣說:「一雙鋼琴手,竟然做菜,要是我有個這樣的女兒,肯定是舍不得的。哪怕待客對象是李恒,我也堅決不許。」
魏曉竹深表贊同,但隨即又說:「每個人的想法和追求不一樣,咱們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到詩禾身上。」
魏泉點點頭,接著意味深長吐出兩個字:「危險。」
魏曉竹聽得迷糊,「危險?誰?」
魏泉說:「很多人。不是李恒危險,就是周詩禾危險,肖涵和麥穗同樣危險。」
魏曉竹這下子是徹底懵了。
魏泉解釋:「李恒和周詩禾這樣的人物,說句百萬里挑一都是過分謙虛,這么優秀的兩個人在一起久了,彼此都有淪陷的危險。
如果李恒沉淪了,還好。
要是周詩禾動了感情,那肖涵和麥穗,有一個算一個,怕是擋不住她。」
魏曉竹默然,好半響才說:「詩禾和麥穗感情很好,估計就算姑姑你的話言中了,她對李恒動了感情,也不會擺到明面上來。」
魏泉直接來一句:「李恒又不是麥穗一個人的,搶了就搶了,在愛情面前,友情能值幾個價?」
魏曉竹聽得無言以對。
回到廬山村。
周詩禾先是去二樓客廳轉一圈,發現主臥方向沒動靜后,她把茶幾上的飯盒帶走了。
并學著麥穗的樣子,留有一張紙條。
隨后她徑直進了廚房,開始準備晚餐。
下午4點半左右,李恒睜開了眼睛。
當他瞧清楚手表時針刻度時,整個人有點傻眼,老子竟然足足睡了一天,睡了8個多小時。
不過現在沒空思緒這么多,他速度穿上衣服捂著肚子出了臥室門,他娘的好餓!
簡單洗漱一番,就在他準備去外面吃點東西的時候,發現茶幾上有張紙條。
紙條上面寫:我在一樓做飯,餓了就下來。
字跡飄逸脫俗,宛如山間清泉,他一眼就認出來是周詩禾同學的。
在做飯么?
沒得說,下一秒吃貨李就味跑去了樓道口。
果然沒錯,剛到樓道拐角處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肉香味,奶奶個熊的,肚皮更不爭氣了,叫得歡。
下樓,進廚房,一眼就看到了正在灶臺前做梁溪脆鱔的周姑娘,其專注的樣子很有韻味,完美詮釋了一個什么叫上得廳房、下得廚房的賢妻良母。
聽到門口動靜,她偏過頭,見他捂著肚子,當即說:「飯已經煮好了,在鍋里。保溫蒸籠中有臘肉冬筍和干鍋鴨。」
聽聞,快餓暈了的李恒都沒力氣動嘴,拿個碗,抽雙筷子,把保溫蓋掀開,就那樣一邊夾菜一邊扒飯。
靠看櫥柜痛痛快快吃了起來周詩禾瞄他眼,點燃一個酒精爐子,把干鍋鴨放上面,接著繼續把注意力放到了灶臺上。
一口氣吃大半碗飯,肚子終于舒服了點,他感覺又活過來了,又有力氣說話了:「怎么不先做魚?」
這是他進廚房后的第一句話。
周詩禾簡潔回答:「下一個菜。」
李恒嘀咕:「等下一個菜出鍋,我都吃飽嘍。」
周詩禾視線落在鍋里,安靜沒出聲。
李恒又扒口飯到嘴里,問:「這個黃鱔看起來很美味的樣子,可以吃了不?」
周詩禾沒回話,先是給黃鱔調料,接著快速翻炒均勻,讓鱔魚段裹上濃汁,接著撒上蔥花,出鍋裝盤。
「這香味都快把我迷暈乎了。」她才鏟出一小半,李恒就迫不及待用公筷夾兩段黃鱔到碗里,大快朵頤起來。
把黃鱔全部裝到碗里,周詩禾文靜地看著他一口接一口,一段黃鱔接一段黃鱔送入嘴里。
當吃到第5段黃鱔時,沉浸在快樂中的李恒這才后知后覺問:「我吃飯是不是很粗魯?」
周詩禾回答:「還好。」
李恒叻逼:「還好?那就是相當狂野的意思?」
周詩禾眨下眼,沒回話。
李恒自我辯駁:「其實平素我不這樣的,很斯文,很紳士,實在是你做的菜太好吃了,一下子就把我打回成了原始人。我剛才還在想,以后要是誰娶了你,那肯定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周詩禾問:「肖涵不會做菜?」
李恒瞧她眼,猶豫兩秒說:「本來不應該低毀自己媳婦,但她最多會做個雞蛋,而且還不太行的樣子。做個荷包蛋吧,里面的蛋黃還流汁;做個煎蛋吧,不是燒糊了就是翻面弄得稀碎,唉,做她丈夫得先有一副鐵胃。」
回憶起上輩子的慘痛經歷,他真是欲哭無淚,一言難盡矣。
周詩禾巧笑一下,問:「自稱丈夫,看樣子你是鐵心想她娶進門了。」
李恒回答:「她除了不會做飯,其它方面都挺好的。」
確實是挺好的,腹黑媳婦很顧家、懂事,會處理人際關系,總能把田潤娥同志伺候得舒舒服服,關鍵還知情知趣,幽默。
周詩禾冷不丁問:「那余老師呢?」
「啊?」
李恒啊一聲,裝聾作啞:「你剛才說什么?我沒聽到。」
見狀,周詩禾背過身,開始刷鍋洗鍋,做起了紅燒魚。
目光在她好看的側臉上停留些許,李恒把嘴里的臘肉咽下去,忽然問:「如果你是我,你會怎么處理和余老師的關系?」
周詩禾頭也不回,溫婉開口:「真讓我說?」
李恒道:「憑咱這關系,你說,大膽說,說什么我都不怪罪你。」
周詩禾說:「把她娶回家。」
「啊?」
李恒又情不自禁啊一聲,這回答屬實出他意料。
周詩禾理智分析:「從長遠考慮,余家家大業大,余老師又漂亮知性,難得的是她還十分在意你,你娶她人財兩得,這輩子躺著都是賺,子孫后代也跟著享福。」
李恒愣住,半響道:「我還以為你會建議我娶麥穗的矣。」
周詩禾反問:「我建議,你就會娶麥穗嗎?」
李恒被問住了,不知道該如何接話茬。
他又連著吃了三段黃鱔菜才認真道:「麥穗做我老婆綽綽有余,能得到她的傾慕,是我三生有幸。只是我是一個念舊情的人,跟我越久,我就越放不下。」
周詩禾古怪地瞅他眼,從他嘴里頭一次聽出了荒唐:「肖涵和穗穗,你都想要?」
李恒眼皮一掀:「不全想要,難道我跟她們過家家玩?」
周詩禾吃驚,定定地盯著他眼睛一會,隨即沒再理他,專注處理紅燒魚這道菜品去了。
忽然,李恒想到什么:「你們昨天才洗的澡,現在做飯滿是油煙,那等會不是又要洗澡?」
周詩禾不咸不淡「嗯」一聲。
李恒有點不好意思道:「那太麻煩你了。」
周詩禾嫻靜說:「不打緊。平常我也是看情況隔一天洗個澡、或者一天一個澡。你不是也一天一個澡嗎?」
李恒道聲是。
話到這,兩人的談話突兀斷了。
李恒能隱約感覺到,當自己說出「肖涵和麥穗全都想要時」,這周姑娘的三觀被沖擊到了,隨之而來的態度也有所變化。
廚房的氣氛從剛才的熱鬧一下子變得冷清,吃了個半飽的李恒很有眼力見,悄無聲息退出廚房,把外面的桌子凳子收拾一番。
周詩禾用眼角余光掃他眼,又活忙自個的去了。
下午5點半一到,麥穗準時回到家。
李恒朝她身后望一望,「,咋就你一個?孫曼寧和葉寧咧?」
麥穗柔聲回答:「有宴請,學生會主席賀筱請她們吃飯。」
李恒順口問:「沒喊你?」
麥穗柔媚一笑,「喊了我,我沒去。」
說著,她四處張望一番,詢問:「詩禾呢?」
李恒道:「做完菜就回家洗澡去了,估計現在已經洗完,在洗衣服。」
麥穗轉身:「我去看看她。」
李恒點頭,坐在沙發上沒動,快樂地翻著手里的報紙,看外面的人夸贊自己。
還別說,被一眾名人大咖夸獎是興奮的,是幸福的。
大約過了10多分鐘,麥穗和周詩禾去而復返。
望著一桌子好菜,根本吃不完,三人決定喝點酒下菜。
麥穗到廚房溜一圈,拿出2瓶啤酒和一瓶二鍋頭出來,「啤酒沒有了,全在這。」
李恒道:「先喝,喝多少算多少。」
麥穗依言給三個空杯滿上,然后關心問他:「你幾點起來的?」
李恒回答:「下午4點半左右。」
麥穗問:「你頭疼不疼?」
李恒講:「精神著咧,好著咧,別擔心,來!我們三干杯。」
麥穗和周詩禾拿起杯子,很給面子地碰一碰。
酒過三巡,桌上一直是麥穗和李恒在細細說叻,聊運動會,聊寫作,聊即將到來的臘月。
周詩禾沒插話,安心對付晚餐。
麥穗注意到了這一點,問好友:「詩禾,你是哪里不舒服嗎?怎么不講話?」
周詩禾爽利笑下,輕搖頭:「沒有,我在聽你們聊。」
隔著桌子,李恒同周詩禾默默相視一眼,他知道問題出現在哪,這位周大王顯然還沒從自己那「全都要」的豪言壯語中緩過神。
見閨蜜沒事,麥穗再次轉向李恒:「新書進展怎么樣?」
李恒回:「還好,昨晚熬通宵寫了第二章,第三章也寫了個開頭,目前我還是比較滿意的。」
麥穗瞅眼閨蜜,替問:「稿子在書桌上?」
李恒心領神會地講:「在,你們想看就去書房。」
聊天期間,他想起一件事,遂停下筷子問麥穗:「你的東西什么時候搬過來?」
聞言,周詩禾第一次有了反應,抬頭看眼他,又看眼穗穗。
接受到閨蜜的眼神,麥穗登時支支吾吾轉移話題:「你一個人住害怕?」
李恒皺眉:「啥子意思,合著你不打算搬回來了?」
麥穗說:「現在曼寧和葉寧經常沒過來,詩禾一個人冷清,我得多陪陪她。」
目光在兩女之間徘徊幾趟,李恒似乎懂了點什么,可又沒太過明白,于是對周詩禾:「詩禾同志,你要是覺著一個人住孤單,晚上你也可以到這邊睡。
我習慣了麥穗在身邊,沒她陪著,我心里像丟了魂一樣,你就別和我搶嘍。」
麥穗面色大冏,低頭給他夾了幾塊上好的干鍋鴨,給詩禾也夾了兩塊。
聽聞他的話,周詩禾只是淺淺地笑了笑,并沒有回應。
李恒不死心,后面又下了好一番力氣,嘴皮子都磨花了,麥穗也依然沒有松口搬回26
號小樓的意思。
他漸漸明悟過來,腹黑媳婦那天的誅心兩問對麥穗心里造成了很大創傷,短時間內怕是不愿意回到26號小樓住了。
同時,魏詩曼來廬山村,也在一定程度上狙擊了麥穗和他同居的進程。
李恒有些郁悶,腹黑媳婦這一手真是破壞力大啊,宋妤受了影響,麥穗同樣做了退讓。
晚餐由于菜太好,吃得有點撐,飯后他選擇散步消食,同時給宋妤寄信。
麥穗這回破天荒沒有陪他。因為看到了他手中的信,好像是在回避關于宋妤的一切。
把碗筷洗干凈,把桌上的殘囊剩飯收拾利索,麥穗對閨蜜說:「詩禾,我們上二樓。」
聞言,在沙發上等待的周詩禾立馬放下報紙,站起身來:「好。」
上到二樓,麥穗很是知情知趣,哪都沒去,徑直走進書房。
目光跟隨閨蜜背影移動而移動,周詩禾在樓道口佇立幾秒,最后沒忍住,也跟了進去。
踏進書房,周詩禾像上次那樣東摸摸、細看看,直到兩分過去,她才來到書桌前,捧起桌上的手稿認真讀了起來。
麥穗默默把這一切全看在眼里。她有種直覺,當詩禾捧起書稿的那一剎那,整個人的精氣神都發生了變化。
她好像從詩禾身上無形中品味到了什么叫如饑似渴?什么叫心癢難耐?什么叫喜不自禁?
對于穗穗的留心,周詩禾全然視而不見,此時此刻,她的心神全都沉浸在了《塵埃落定》的世界中。
每每讀到一句賞心悅目的金句時,她都會不由自主地來回咀嚼好幾遍,心里對某人的文筆造諧又有了全新的認知。
這話不是隨意夸夸其談。李恒上輩子活了大幾十歲,讀過萬卷書,經歷過千萬事,無論是閱歷、見識還是知識獲取范圍,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新書他又花了大量心血,自然是經典句子頻出,文筆、立意、趣味性、文學性和思想性都在原著的基礎上有了顯著提升。
這造就他筆下的《塵埃落定》迎來了脫胎換骨。
這也是周詩禾沉迷其中不可自拔的主要緣由所在。
這也是穗穗收拾餐桌殘局時,她在沙發上靜悄悄等待的緣故。
周詩禾讀第二章。麥穗也沒停歌,從抽屜找出第一章節,坐在椅子上慢慢讀了起來。
兩女如今有許多共同愛好,喜愛讀書就是其中之一,就算彼此沒交談,也各自怡然自得。
一章就幾千字,讀得再慢也花不了多長時間,等到讀完兩遍,周詩禾把稿子放回桌上,目光卻依依不舍地還投射在上面。
此時麥穗早已讀完第一章,忍不住感慨道:「從字里行間,我感覺他這本書花了很大心思。」
周詩禾說:「這本書比《文化苦旅》更有含金量,文筆有了質的飛躍。」
說完,兩女互相瞧著彼此,一時無聲。
過去小陣,周詩禾才察覺到自己一直是站著的,腳有點累了,于是也順勢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他今天跟我說,肖涵和你,他全都想要。」
麥穗聽了移開視線,放下第一章,伸手拿過來第二章。
見狀,周詩禾誘人的櫻桃紅唇張了張,輕輕合上,過會再度張了張,又合上,如此循環往復四五遍后,她最終問出10個字:「你早知道他的狼子野心?」
麥穗臉皮薄,不知如何接話,干脆不和閨蜜對視,選擇默認。
周詩禾再度面露驚訝,良久,她才平復下來心緒,眼神飄到窗戶外邊,漫不經心地說:「我以為,愛歸愛,結婚是結婚,是兩碼事,原來在穗穗你這里是一件事。」
麥穗翻著稿頁,好會說:「和他在一起,我心才安。」
周詩禾聽了沒做聲,安靜地望著窗外天際線出神。
離開廬山村,李恒把信投入軍綠色郵筒,隨后就是漫無目的在校園里走。
只是走看走看,他根據慣性來到了操場。
此刻有很多人在鍛煉身體,在為明天的運動會決賽進行預演和準備工作。
忽地,一個籃球憑空出現在他跟前,一年青教授喊:「李大作家,過來打籃球,好久沒見你打了。」
可不是好久嘛,自從去了阿壩之后,他來操場次數就出現了斷崖式降落。
「矣。」
李恒應一聲,沒廢話,直接撿起籃球加入了5v5對抗賽中。
都說人的名,樹的影。
沒一會,籃球場邊聚集了好多老師和學生。其中新生占據很大一部分。
何茜也在人群中,暗暗拿李恒和胡平做對比,發現就算不論才華,李恒長相氣質也完勝胡平,簡直是女人的最理想型。
外語學院的新生陳茹問旁邊一學姐,「學姐,那就是你們口中時不時出現的李恒學長?」
學姐點頭,笑問:「是他。怎么?動心思了?」
陳茹笑著否認:「沒有。我前陣子聽聞上一屆的學生會主席對他愛而不得,有這么回事嗎?」
學姐問:「你指葉展顏?」
陳茹回答:「是的。」
學姐看著剛投進去一個三分球的李恒,告誡說:「在我們女生中有一個傳聞:李恒是一劑沒有解藥的致命毒素,如果條件沒達到小王,就不要輕易靠近他。」
聽到這話,陳茹撇一眼不遠處目光炯炯的黃子悅,這幾天都有人在茶余后飯說:黃子悅為了接近李恒學長,跟麥穗搶主持人。
籃球打滿了40分鐘,前面由于兩個月沒碰籃球了,手有點生疏,但后面找回了感覺,
一共投進了4個三分球,3個兩分球,貢獻3記搶斷,可謂是隊伍中的中堅力量。
打完球,一身大汗的李恒無視靠過來的黃子悅,朝邊上幫他保管衣服的戴清走去,「戴清同學,你今晚沒去聚餐?」
戴清回答:「有,吃完過來的。」
李恒問:「來鍛煉?」
戴清笑,「是呀。」
李恒從她手里接過衣服:「謝謝你,我打完了,你去跑步吧。」
戴清沒動:「今天跑不成。」
李恒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發現跑道上有人在擺放跨欄欄桿,阻住了去路。
他跟著笑,道:「我就說呢,你怎么幫我看管衣服了,原來如此。」
戴清右手撩下頭發,「不聊了,我回寢室了。」
李恒連忙低聲叫住她:「別,送我一程。」
戴清異,隨后瞧到了跟過來的黃子悅,頓時心下了然,痛快答應:「好吧。」
兩人視若無睹地穿過人群,往廬山村方向趕去。
往前走一段路,戴清回頭望望,「學妹沒跟來。」
接著她挪輸:「沒想到也有讓你害怕的女生。」
李恒講:「不是怕,黃子悅是孫校長外孫女,屬牛皮糖的,不憂我的身份。」
戴清覺得這話在理,要是擱一般學妹,哪敢上來就和麥穗爭奪主持人的?還是自持關系,對一眾學姐學長沒有任何畏懼心。
站著寒暄一陣,他調侃問:「當上學生會主席是什么體驗?」
戴清糾正:「副的。」
李恒講:「得了吧啊,誰都知曉一個事實,待明年賀筱學姐退了,學生會主席位置非你莫屬。」
學校領導確實在有意栽培她,面對李恒,戴清沒有否認,而是謙遜說:「沒成定局之前,未來的事說不準,就怕中間生出是非。」
李恒鼓勵道:「那你要加油。」
戴清說好。
瞅著面前清秀無比的面孔,李恒心生好奇:「聽曉竹有提過一嘴,你未來想從政?」
戴清思慮一陣,透露說:「有領導希望我將來往團委方向發展。」
李恒秒懂,這個團委估計是指團委書記,復旦大學的團委書記可不是小兒科,屬于正兒八經的體系內成員了,運作得當的話,前途無量。
看他陷入沉思,戴清問:「你是不是不喜從政的女人?」
李恒問:「為什么這么講?」
戴清低下頭說:「我聽聞,長相好又沒背景的女人進里面并不是一件好事。很難得到重用。」
李恒眉毛緊鎖:「有人暗示你?」
戴清搖頭:「還沒?」
李恒敏銳問:「什么叫還沒?」
戴清抬起頭和他對視,許久才開口:「我做過好幾個類似的夢。」
李恒聽明白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在擔憂,在害怕?」
戴清遲疑道:「可能是我杞人憂天了。」
話到這,兩人陷入了沉寂。
半響,李恒道:「咱們相識一場,如果有困難,可以來找我。」
戴清笑笑說:「好。不過我也不一定進體制去,將來進外企也是不錯的選擇。」
李恒聽出了她話里的堅定:不會向任何人妥協,不會出賣她自己身體。
他放心了,但臨走前還是囑咐:「你不要怕麻煩我,我搞不定的話,余老師和我關系很好的。」
聽聞,戴清有些感動,內心暖洋洋的,忽然有一個念頭在腦海中滋生,差點情緒化地脫口而出:李恒,讓我當你情人吧。
不過到底是一個念頭而已,她本質上是一個思想傳統的女人,要不然剛才也不會和李恒提及一些隱晦問題。
戴清走了,瀟瀟灑灑。
目送她背影離去,李恒有種感覺:這位個子不高的姑娘,將來說不定會比大部分人都出彩,會活出自我。
缺心眼來了,他剛走到廬山村巷子口,就與張志勇不期而遇。
猛然撞見,張志勇高興地小跑過來,直接給他了肩頭一拳,「我丟!我就說后面有跟屁蟲嘞,回頭一看,喲西!是你這大爺的!」
李恒樂呵呵笑問:「這么晚,你怎么來了?不在家里照顧春華姐?」
提到劉春華,張志勇一下子正經了好多,咧嘴道:「老恒,我跟你商量一個事。」
李恒道:「什么事?」
張志勇說:「來滬市兩個月了,春華姐有點呆不住,說一天到晚在租房無所事事人都快生銹了,想出來找點活干。
李恒意外:「她不是有身孕在身么?這么折騰干什么?」
張志勇為此煩惱:「春華姐跟我講:她身體棒,在部隊經常鍛煉,小時候又經常干農活,懷孕像沒懷一樣,對她的行動沒造成任何干擾,所以想出來做事,想掙點奶粉錢。」
李恒問:「缺錢了?」
張志勇把腦袋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叫囂:「說個雞兒叻,老子才拿了你一大筆錢,
哪會缺錢?」
李恒問:「那她想做什么事?」
張志勇講:「想開早餐店,賣餛飩水餃和粉面。」
李恒錯:「她會這些?」
張志勇右手把胸口拍得砰砰作響:「會,天天下面條給我吃,跟你講,好恰得很。」
李恒問:「她從哪里學的?」
張志勇一個勁嘿嘿笑,竟然賣起了關子。
瞧這二貨臉上那得意之情,李恒好想兩巴掌呼過去,老子拍不死你我!
進入廬山村,他一邊走一邊問:「馬上就過去一年了,你和你爸如今關系怎么樣?有沒有緩和?」
「緩和個屁,老子這輩子都不想認他!」提到親生父親,缺心眼火氣蹭蹭地往上講。
李恒警他眼:「他還和那混沌店老板娘在一起?」
「我老媽子講,那賤人懷孕了。」張志勇梗著脖子,一副要吃人的相。
李恒停下腳步:「真的假的?」
張志勇氣呼呼說:「這還能有假?那對賤貨在紅旗路開了一家餛飩店,我媽去那店里鬧過。」
李恒陷入回憶。
前生就知道張志勇爸爸在外面有好幾個私生子女,但沒想到餛飩店老板娘也為對方生有。
他問:「你媽怎么鬧的,結果怎么樣?」
「還能怎么鬧?把餛飩店砸了唄,結果被那狗逼打了一頓,趕回了家,我媽前陣子尋死覓活的,好幾次想吃農藥,如今被我二姨接走了。格老子的!要不是我現在抽不出空,
我非得放把火把那餛飩店燒了不可。」張志勇窩火講。
不待李恒回話,缺心眼講了這次來找他的目的:「老恒,我想和春華姐把這個早餐店開起來,到時候我就把我老媽子接過來,一邊照顧春華姐,一邊幫忙看店打幫手。」
李恒沒反對,只是嚴肅問:「這可不是一件小事,你們倆真想好了?」
缺心眼口吐芬芳:「不想好能咋滴?老夫子要獨立,老夫子要做七尺男兒,不用那賤人的錢。」
李恒玩笑道:「這個不興許講,你要是不用你爸的錢,那他的錢全部用來養女人和私生子女了,該你的那份還是要的。」
「要個屁!不要!老夫子就是這么有志氣!」缺心眼眼睛瞪得溜圓。
李恒啞然,問:「你想好就行,說吧,要哥們怎么支持你?」
缺心眼講:「我想把門店開在你們學校附近,你再借我1500塊錢。」
李恒困惑:「錢好說,小事。為啥開我們學校附近?那你們兩口子不是兩地分居?」
缺心眼崴手指嶗叨:「我們學校附近混子太多了,流氓也不少,我要上課,不太放心。你們可是復旦大學呀,他奶奶個,隨便一個都是學霸,素質杠杠滴,還有你也在,大家都會給你面子的。」
李恒無語,「合著你把我都算計進去了?」
「嘿嘿,有你個這么牛逼的兄弟在,老夫子又不傻,肯定要扒拉上。」張志勇一臉壞笑。
李恒瞧他小半天,「你們商量過?」
缺心眼拍拍胸膛:「自然,不商量好,老子來找你個雞兒唷。」
李恒道:「既然你們有商量就行,要不要我幫忙找門店?」
張志勇摸摸鼻子:「我找到了,就在老李飯莊旁邊,那個裁縫鋪要搬走,正好我可以接手過來。」
見缺心眼說得有條有理,李恒沒再多說什么,回到家,他掏出2000塊錢遞給對方。
張志勇堅持要寫借條,李恒不讓。
結果缺心眼吹胡子瞪眼說:「借條你格老子的不收,老夫子就不拿錢。咱們兄弟一場,橋歸橋路歸路,借是借,我蹭吃蹭喝那是本事,這個得分清。」
兩人僵持了好久,后面把麥穗和周詩禾都引過來了。
看到麥穗,缺心眼立即轉移了對象,把手里的借條塞麥穗手里,并叫喊:「嫂子,這借條你幫我暫時收著,老勇我半年之內一定把它贖回去。」
麥穗感覺有些燙手,望向李恒。
可就這么片刻功夫,缺心眼已經拿著錢跑路了,一溜煙離開了廬山村。
李恒在背后喊:「天快黑了,到這歇一晚。」
「歇毛,老子要回去樓著婆娘睡。」缺心眼的話從遠處飄過來。
麥穗跟著從屋里追了出來,「怎么回事?張志勇遇到困難了嗎?」
迎著兩女的眼神,李恒把對方想開早餐店的事情講了一遍。
麥穗聽完說:「這挺好的哪,以后我們可以多過去捧場。」
李恒道:「希望他們不是想一出是一出,真的有計劃才好。」
回到家,李恒把自身清理一番,然后掏出張藝謀給自己的10萬影視版權費用,當著周詩禾的面分一半給麥穗。
也即5萬塊。
瞅著這么多錢,麥穗不知所措。
李恒講:「這錢你拿著,以后這家里有需要用到錢的,比如買菜買油買鹽啥的,添置家具什么的,都從這里面扣。」
麥穗說:「大學四年用不了這么多。」
李恒眉毛一挑:「誰說只是大學4年?畢業后你就不跟著我了?再者,你不是說想保研?咱們在一起的時間長著呢,好好收著吧啊。」
麥穗耳朵燒到滾燙,感覺讓閨蜜看了個好大笑話。
周詩禾輕抿嘴,低頭隨意翻著書本,假裝沒聽到他們對話。
不待麥穗回過神,李恒把手里的另外5萬放進隨行包里,準備哪天給腹黑媳婦送過去不是說要到滬上醫科大附近買棟小樓的么,這錢正好給肖涵平素開支用。
把隨行包的拉鏈拉好,李恒瞧瞧手表,隨后不再浪費時間,進了書房。
他先是在座位上靜坐一會,反思這段時間的得與失。
還過一個多月,就重生回來兩年了,這段時間似乎千了不少大事。
比如把肖涵媳婦給追到手。
比如寫出《活著》、《文化苦旅》和《白鹿原》,讓自己名聲大噪的同時,也掙了一筆巨額財富。
拋出創業用的資金不談,他現在銀行存折里躺的現金就有超過900萬。
900萬是什么概念?
嘴!放到30年后,那絕對值價5個億,說不定還不止,
另外同李望創辦了安踏鞋業,開了新未來補習學校,和黃昭儀合伙味好美公司。
除了事業上的進度外,還把老父親的病治好了,家庭和睦。
還多了黃昭儀這個漂亮女人,
也和余老師保持著不清不楚的關系。
當然,要說到目前為止,重生過來最大的驚喜是什么,那無疑是麥穗了,他現在對這個姑娘喜愛到了骨子里,有點離不開的意味。
不過話說回來,有收獲就難免有遺憾。
宋妤不論怎么進攻,都始終卡在一根弦上,不上不下,他一時無法取得實質性突破進展。
同時,隨著自己實力壯大,野心和欲望也一直在膨脹,甚至偶爾對某人有了不該有的念頭。
不管他承認與否,但客觀事實就擺在這里:前世今生,除了讓他一見鐘情的宋妤外,
如今硬是多了一個人。
多了一個讓他主動去喜歡的女人。
被動與主動,雖然僅僅一字之差,可其中代表的東西就海了去了,差距很大。
就說被動吧,從初中到大學,給他寫情書、暗暗表白的女生多如牛毛。甚至已經多到了他提不起太多興趣的程度。
比如陳麗珺,明明有兩封可能是情書的信件擱在自己抽屜,但他愣是沒去拆開。
不去拆開,不是他清高,不是他看不起陳麗珺。
不去拆開信件的理由有兩:
一個是,他覺得自己現在膨脹的厲害,有意想借機壓縮一下自己,限制一下自己的欲望,鍛煉一下自己的毅力。
畢竟陳麗珺不像一般女人,兩人高中三年相處十分愉快,那姑娘時不時給他從家里拿菜過來,時不時給他打飯,彼此除了光明正大的愛情外,友誼能達到的觸角,幾乎都達到了。
就算陳麗珺沒有葉展顏和吳思瑤那么漂亮,但在他心里地位不可同日而語。
所以,面對這樣一個陳姑娘,他不敢太過松懈,生怕自己意志不夠堅定。
另一個原因就是一種自欺欺人的態度。
咋說呢?
就是我不拆開你的信嘛,就不知道你給我寫了什么?表白也好,其她什么也好,老子一概不曉得。
然后他就不用愧疚了,不用心里難安了,不用天天去反復權衡要不要給陳麗珺回一封信?
一句話,不去拆那兩封信,他可以少一個煩惱,少一分糾結。
這是被動。
至于主動,宋妤已經表明了一切。
余老師以莫須有的罪名防某人也表明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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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痛個死,只用手機碼了3000多字,這一章是昨晚到現在用手機碼出來的。
目前人還在長沙,要呆兩天才能回去。至于更新,后面三月盡最大努力保持日萬。感謝大家支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