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喝完醒酒湯,李恒對宋妤講:「吃得有點多,陪我出去散會步。」
宋妤說好。
路過門口這一桌時,她問孫曼寧:「曼寧,一起出去走走嗎?」
孫曼寧正和宋家兩個表妹打得熱鬧,聞言擺擺手,撇嘴表示:「你們自己去,老娘不當電燈泡。」
兩人對望一眼,離開了院落。
此時已經接近晚8點了,再過半小時就是天黑,兩人沿岸并肩走著,一開始誰也沒出聲。
大約走了200來米左右,李恒停在一簇紅色月季花面前,忽地感慨叢生。
這簇月季見證自已和宋妤的感情,前生兩人每年都會在這里坐會,幾乎年年如此。沒想到自己重生過來,它們依舊在。
看他站著不走了,感受到他的情緒波動,宋妤輕聲問:「你怎么了?」
李恒一屁股坐在旁邊的大石塊上,嘟囊嘴:「我喜歡這月季花,不想動了。」
見他像小孩一樣,宋妤莞爾一笑,想了想,矜持地坐在他旁邊。
李恒問:「你覺得這月季花怎么樣?」
宋妤把注意力放到鮮紅的月季花上,半響說:「好看。」
聽聞,李恒伸手摘一朵,然后熟稔地插在她頭發中,隨后嘆口氣。
宋妤關心問:「怎么又嘆氣?」
李恒腦袋離遠一點,觀賞一番,搖搖頭道:「花雖好,卻還沒你漂亮,配不上你,可惜了。」
宋妤氣質沉凝地盯著他眼睛,良久和顏悅色問:「這話,你還跟多少女生說過?」
李恒汗顏,「就你一個。」
宋妤又看了會他,稍后指著不遠處的湖邊,輕輕問:「去年在那,差不多也是這個時候,你還記得嗎?」
「記得,我們坐在那乘涼,我還用橫笛給你吹了一首《昨日重現》。」跟她在一起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美好的,即使過去一年之久,可如同昨日才發生過一樣,歷歷在目,栩柳如新,他怎么能忘卻?
宋妤問:「還有呢?」
「還有,還有我說今年也吹給你聽。」李恒回憶說。
傍晚的湖風有些大,吹亂了她的發梢,宋妤用右手勾了勾面龐上的細碎發,輕聲問:「笛子沒帶?」
李恒羞愧,「忙忘了,明天我去縣城買。」
宋妤淡笑說:「我買了笛子和二胡,都在我房間。」
李恒立馬站起身,「我這就去拿。」
宋妤緩緩搖頭,「明天吧,明晚吹給我聽。」
四目相視,李恒沒聽,說一句「你等我」,就心血來潮跑了回去。
見李恒回來,見李恒拿著笛子和二胡又馬不停蹄跑路,在曬谷坪上聊天的眾人停止了,一會后,在湖邊果然傳來了悠揚的笛聲,正是《昨日重現》。
聚精會神聽完整首,舅媽贊美說:「吹得真好聽,李恒真是有才華。」
在場眾人跟著點點頭,十分認可這話。
就算身為大學音樂老師的江悅在這方面也是服氣的,如果說去年中秋李恒的二胡和橫笛演奏給她留下了很深刻的一幕,那春晚的《故鄉的原風景》,更是讓她心生敬意。
這個敬意,不是她對李恒這個人,而是她對李恒的音樂才華。
一首完畢,沒過多久,江邊又傳來了二胡聲,這次是一首完全陌生的曲子。
只有聽過幾次的孫曼寧知曉其名字,正是應景的《洞庭湖仙境》。
江悅有些論異,這首曲子自己怎么沒聽過?可很好聽,聽著聽著,她整個人完全沉浸在了其中。
過去幾分鐘,笛聲停了,江悅慢慢回過了神,沉思許久,忽地冷不丁問孫曼寧:「曼寧,這首曲子是新創的嗎?」
無怪她這么想,她作為大學音樂老師,不說對世上所有曲子都熟悉,但對大部分名曲還是有過耳聞的,這首曲子非常厲害,非常了不得,正所謂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江悅僅聽一遍就比平常人更能懂其中的非凡之處。
何況李恒有過自創曲子的歷史,江悅才這般問。
她這一問,讓在場所有人都齊齊看向了孫曼寧。
孫曼寧好不想為那花心蘿卜揚眉吐氣,可下一秒卻眉飛色舞說:「對啊阿姨,這首曲子正是李恒創作的,他一共創作了10首,正打算出純音樂專輯哩。」
「啊?我表姐夫要出音樂專輯?」一旁的舅舅女兒,馬上讀高三,驚呼出聲。
一句表姐夫,讓江悅瞄了眼這個娘家侄女,爾后不敢置信地問孫曼寧:「10首?」
她說這話時,語氣都不知不覺加高了幾分,顯得很震驚。
孫曼寧與有榮焉,神氣地擼擼袖子:「對滴,今年暑假李恒大部分時間在滬市,就是在錄制這張專輯。」
小姑宋疏雨突兀想到什么,插話問:「是跟人合伙錄制么?」
孫曼寧回答:「是的呀。」
宋疏雨挨著問:「一起上春晚的余老師和周、周,叫周什么....”
宋疏雨一時卡住了,孫曼寧接話:「周詩禾。」
宋疏雨一拍手:「,對了,就是這名字,和這兩人一起錄制?」
孫曼寧不是傻蛋,有點反應過來了,這位小姑估計是生出了緊張感。
想想也是哦,無論哪方面,詩禾都不比宋妤弱,兩女各有千秋,在伯仲之間,分不出高下,難怪這宋妤小姑會在意。
孫曼寧還真猜對了,宋疏雨就是這么認為的。
都說搞藝術創作的人,當曲譜演奏共鳴時,最容易生出感情。這邊侄女一直遲遲不答應李恒的追求,而那邊李恒卻和同樣美若天仙的余老師和周詩禾長時間相處,怕是有可能會出岔子。
宋疏雨急死了,比誰都急,可又不好明著講出來。
孫曼寧回答:「是的噢,他們在上學期就開始籌備了的,暑假一直在錄制,上午李恒剛剛從滬市回來,他自已家都還沒回,就跑來見宋妤了。」
說這話,孫曼寧本意是為李恒在宋家人面前加個分,看看吧,那花心蘿卜對宋好多重視啊,老家都不回,就先跑來洞庭湖了,就問你們感動不感動?
感動個錘子!江悅聽得暗暗直皺眉,她若是沒托人打聽過還好,打聽過了,哪還不知道李恒7月份就回去過?
甚至還知道李恒7月份和孫曼寧一起去了趟邵東,去了麥穗家。
別問江悅是怎么知道的?
一問,就是孫曼寧媽媽告訴她的。
一個是高中校長夫人,一個是大學老師,身份沒有代溝,挨得又近,兩人的女幾還處成了閨蜜、經常來往彼此家里,江悅自然和孫曼寧媽媽是很要好的朋友。
由于自家就一個女兒,且有著傾國傾城之姿,江悅就算明面上比較開明,可私下里哪敢真放松的?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怕女兒被壞人惦記。
小心翼翼防范了快20年,這些年女兒幾乎沒離開過她的視線,上下課都是和丈夫接送的,到頭來壞人倒是防住了,卻千算萬算漏了李恒。
本來高中一開始的時候,江悅也側面打聽過和女兒走得近的李恒,得來消息就是:李恒有對象,還是和自己熟悉的陳子矜處對象。
想著陳子家庭背景好,人也非常漂亮,還和李恒是青梅竹馬,江悅一下子就對李恒放松了警惕,思想保守的她把李恒理所當然地也想成了一個思想保守的人,潛意識里認為不會和女兒有什么瓜葛。
其實她這樣想,也無可厚非,實在是陳子足夠漂亮,對李恒又足夠好,從任何角度講,李恒都沒有三心二意的理由啊。
結果!
可結果,!就那么放寬警惕一會會的功夫,李恒也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手段,就把女兒的心思攪去了一半。
之所以是一半,是因為女兒還沒答應和他處男女朋友。
正是有孫曼寧媽媽在,每次李恒回邵市,江悅對他的舉動基本都有個大致了解,甚至于李恒在英語老師王潤文家里過了幾夜,她都能旁敲側擊出來。
當然,到現在為止,江悅還沒往王潤文和麥穗身上多想,只是想掌握一下李恒的動態,和女兒的進展動態。
而她內心深處,很希望聽到一個消息,就是李恒和陳家女兒分手了的消息,但她一直沒等到。
對于這些事,孫曼寧都不知情,她從沒想過最大的「內奸」會是自己媽媽,
就著純音樂專輯的事七嘴八舌聊了一陣,大姑迫不及待追問:「這專輯8月底真的會出來?」
孫曼寧遲疑一下下,「也講不好哦,不過按李恒和余老師的說法,不是8月底就是9月初,這個時間段一定會出來。」
聞言,大姑高興地對小妹宋疏雨說:「你在長沙,那里信息流通快,要是出專輯了,
就告訴我,能幫我買一張專輯最好。」
宋疏雨答應下來:「包我身上。」
一直沒怎么說話的宋家奶奶這時出聲,「記得給我也買一張回來,這些曲子聽得讓我這老婆子想起了好多往事,唉,是真心不錯。李恒這子也真心不錯。」
宋家奶奶以前也是端國家飯碗的,只是退休后,和老伴回到君山島上當起了茶農,一邊做點事打發時間,一邊在島上修心養性。說到底,人家也是有文化的人,也是有見識的人,要不然也不會把一兒兩女都培養了出來。
宋疏雨看眼嫂子,「好的,媽,等專輯面世,我第一時間就給你老送來。」
就在眾人聊天之際,湖邊再次傳來悠揚的音律,這次不是二胡,又換成了笛聲。
Ps:先更后改,再更一小章。
(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