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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四章 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


更新時間:2025年08月14日  作者:天子  分類: 歷史 | 兩宋元明 | 天子 | 寒門國舅 
王越親自給張巒斟上茶,坐回后問道:“聽說張閣老府上有二子,都未婚配……不知是否已與他人許下婚約?”

“沒有。”

張巒搖頭道。

王越聞言笑了起來,征詢地問道:“老朽膝下有孫女二人,不知可否……”

“啊!?”

張巒大吃一驚。

你王越真是好大的口氣!

問我兩個兒子有沒有婚約,還想一次把兩個孫女嫁到我府上來,給我兩個兒子當夫人?

你可真是臭不要臉!

王越笑瞇瞇地問道:“是這樣,我那兩個孫女長得那叫一個俊俏,我打算將她倆送到您府上,給兩位公子做滕妾,如何?”

“嗯?”

張巒瞪大眼睛,臉上滿是不可置信之色。

你王威寧的孫女,居然甘心給別人當滕妾?

這是什么毛病?

“豈能如此?”

張巒連忙推辭,“正所謂無功不受祿,今日咱們就談點兒過往之事,就不要涉及兒女情長了!唉,我張某人在你這里分明滴酒未沾,卻怎么突然感覺醺醺然呢?”

張巒的意思,你這是趕鴨子上架,分明想逼我走啊!

王越一聽,趕緊道:“張閣老,此番承蒙您的恩德,希望將來能與您一同在朝中當差……不知您可否給在下這樣一個機會呢?”

“咦?你不是已經入朝了嗎?”

張巒好奇地問道。

王越感慨地道:“陛下只是任命日常隨軍,訓練軍士,卻并未給予實際的官職。”

“那得等啊。”

張巒道,“等到西北有戰事,我想陛下一定會讓王老尚書你披掛上陣的!”

王越驚喜地問道:“果真如此?”

“當然!”

張巒先是篤定地點了點頭,隨即問道:“你怎不去問問吾兒延齡?有關造火炮,還有練兵等事項,都是他在負責。

“你別小瞧了他,年紀輕輕,卻有一身好本事。不是我在你這里自吹自擂,實在是……唉!這小子,文武全才,造詣之深,絕對遠在我之上,且還大大超過。”

“是嗎?”

王越略微有些尷尬。

你張來瞻可真不要臉。

為了強捧你兒子上位,話說得是不是有點兒過了?

你說你兒子跟你一樣優秀,我還能理解,但你卻非要說他比你強很多……咋的,想傷仲永嗎?

現在的他真能有這種本事?

孩子可是經不起吹的。

我承認他是很優秀,比起我家里的娃好很多,但再優秀,總歸有個上限吧?不能把皇帝的寵信,當成自己的本事!

換作他不是國舅爺,你看看他還能有如今成就的萬一?

張巒道:“陛下對于征服草原,陳兵北海,恢復漢唐榮光,是抱有一定期待的。只是如今朝廷財政狀況不容樂觀,所以可能出兵之事,還得等一等。我想,應該就在一兩年內吧。”

王越無奈道:“在下已老邁,就怕……等不到那時候。張閣老該知曉,這爵位,本就是靠在下戰場多年搏殺而獲得,如今還想通過戰場上的功勛,將它重新拿回來!也算是不負列祖列宗,更不負后人。”

“啊?爵位有……這么重要嗎?”

張巒好奇地問道。

王越心想,你這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

你自己不怎么費力就拿到世襲爵位,就沒想想他人的處境?最怕的不是得不到,而是得而復失!

且失的方式,僅僅是因為被文臣集火攻訐,說跟內官走得近……這純粹就是無妄之災。

我九死一生拼搏來的東西,結果被人說一句你是靠攀附近佞而僥幸得爵,然后不由分說直接便把爵位給剝奪了。

這不純粹是雞蛋里挑骨頭嗎?

張巒道:“想領兵作戰,必須得找個好時機,且還一定要獲勝。先皇初年韃靼人多有犯邊之舉,但到成化中后期他們已經消停了很多。”

王越感慨道:“不得不說,其實當初在下就是靠連續跟韃靼人作戰,嚴重消耗了草原部族的人力物力,才取得如此效果。”

張巒心想,你倒是挺實在,都不懂藏掖一下,就在我面前裝起來了?

“也是。”

張巒道,“威寧伯名聲遠揚,在草原可止小兒啼哭,在下于興濟時就多有耳聞。這樣吧,你還是多跟吾兒商議,我覺得他一定有辦法幫到你。”

寒暄過后就是歌姬和舞姬表演。

張巒很納悶兒。

為什么王越看起來很落魄,家里卻有這么豪華的歌舞團配置,就好像王公貴胄一樣?

難道我以前聽錯了,他家并沒有落魄,或者說是他的家底太過厚實,以至于被問罪謫居地方,都還有這么好的享受?

當晚王越想留宿張巒,卻被其一口回絕。

張巒的借口,自然是自己尚未病愈,其實他也是學聰明了,要接受別人的贈與,首先就得拿出東西來,堵上別人的嘴。

張巒在想,我身上這點兒壞毛病,算是徹底被人給拿捏住了……莫不是龐炳坤把我的喜好告知姓王的?

然后姓王的才會這么安排?

希望這群歌姬、舞姬并不是龐炳坤找來的!

要是她們只是李孜省拉攏我的手段,不過是借助王越之手送給我而已,那就悲哀了!

或者說,王越也是李孜省蓄意收攏的目標呢?

從王府出來,張巒趕回壽寧侯府,路上想通知人去找兒子回家談談這件事,誰曾想沒等到家門,常順就策馬跑到馬車車窗前告訴他,張延齡已經回來了。

“吾兒,好些日子未曾見你了。”

張巒下車后一溜小跑,興沖沖來到書房,見到正在書桌前算賬的兒子,很是高興,“聽說你把河工銀子給解決了?數目不少吧?”

“也就價值幾萬兩銀子的錢糧而已。”

張延齡頭也不抬,隨口回道。

張巒好似吃了苦瓜一般,眉眼皺成了一團,問道:“二百萬兩工程款,你就籌募了幾萬兩?”

張延齡道:“先給點意思意思……嘿,你還真以為我一次性就幫他把事情解決了?他給了我什么好處?”

張巒翻了個白眼,道:“修河又不是給李孜省自個兒修的,而是為了天下人,你怎這么吝嗇呢?

“哦……為父明白了,你現在手頭也不寬裕,所以先給他幾萬兩,把他給打發了,免得他天天跑來討要,順帶幫為父解決個大麻煩,是這層意思吧?”

“呵呵。”

張延齡笑道,“爹,你怎么理解都對。”

“咳咳——”

張巒討了老大個沒趣,咳嗽兩聲掩飾尷尬,然后在兒子對面坐了下來。

等下人把茶水送上,張巒才將自己去王越府上的所見所聞和盤托出,尤其提到在王越府上見到了歌姬和舞姬之事。

張延齡琢磨了一下,道:“王越這人比較豪爽,再加上之前很會積累家業,所以有點兒家底很正常……哦對了,他沒給你禮嗎?”

“送了,但我沒收。”

張巒道,“我說身在高位,不能貿然收取他人財物,看起來他很失望,似乎怕我不肯盡心竭力幫他。

“我一再于他面前推薦你,但他似乎更愿意相信我。”

張延齡點頭道:“此乃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張巒若有所思:“那就是說,其實那些歌姬和舞姬,都是他自己蓄養的,是吧?”

“爹,你動心思了?”

張延齡笑著問道。

“沒有,你小子總說這些難聽的。”

張巒老臉有些掛不住,無奈道,“為父這點兒壞毛病,還真容易被人抓住。不過為父現在已經想明白了,有別院那些就很好了,多了身體承受不起!除非好到無法拒絕,否則……一概視而不見。”

張延齡心想,你在這里總結通關經驗呢?

誰要聽你講這通人生感悟?

張巒道:“為父準備回朝當差,不過準備先去都督府看一看。我瞧人家葉淇干得也很不錯,我就先不去戶部礙眼了。”

張延齡搖頭道:“爹,你可千萬別這么想。姐夫之前跟我打過招呼,說你如果回朝,就直接升你為戶部左侍郎,或者直接調去兵部為左侍郎也可。”

“啊……這……這樣都行?”

張巒很驚訝。

張延齡道:“當然,去內閣當閣老,成天守著堆成小山般的奏疏,埋頭擬定票擬,其實也是可行的。”

“算了吧。”

張巒光想想那種暗無天日的生活,就不由打了個寒顫,趕忙搖頭,“為父寧可當個什么左侍郎,繼續像今日這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總還有點兒清靜日子過。問題是……改遷兵部侍郎的話……為父也不知兵啊。”

張巒再一次復出了。

官職卻沒變,仍舊是戶部右侍郎兼翰林學士,入值內閣,都督府內沒有給具體職司,等于說朝廷同時有兩個戶部右侍郎,但似乎張巒本身也不在意自己跟葉淇到底誰才是正職,反正就是一副得過且過的樣子。

復出第一件事,便是入宮去拜見皇帝。

這次他沒有直接去清寧宮見周太后……

大概周太后也覺得這老小子忒不靠譜,本還指望他能照顧一下周家人,結果張巒連自己都不提攜,從沒見過這般偷奸耍滑的重臣,就感覺千鈞之力打在了棉花上,偏偏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坤寧宮內。

張巒坐在那兒,面對的是正在數落他的女兒——皇后張玗,而旁邊則坐著他的發妻金氏。

這次因為是家庭拜訪,雖然沒帶倆兒子旁觀,但也讓他很著惱,畢竟當著妻子的面,讓女兒好一通數落……讓他覺得自己就是個吃軟飯的,吃完兒子的軟飯馬上就來吃女兒、女婿的軟飯,結果吃都還沒吃上就先被女兒結結實實教訓了一頓!

那滋味能好受?

金氏坐在旁邊,臉上帶著幾分幸災樂禍,那上翹的嘴角好似在說,看,女兒說得多對?就應該這么批評教育……最好找個能治得了你的人,讓你成天在外嘚瑟!

“皇后,請問一下,陛下幾時過來?”

張巒后面實在聽煩了,出言打斷女兒的話。

就算想的是左耳進右耳出,但架不住張玗說的話實在太難聽了,就算想不要往心里去,卻仿佛在他心里打上烙印一般,聽了極為難受。

感情我在女兒和妻子眼中,就是個不務正業、不知檢點、且滿身壞毛病的男人唄?

這就不得不說我女婿了!

好歹我女婿偶爾還能看到我身上的閃光點,知道他岳父為大明朝廷盡心盡力,也很不容易。

“陛下今天跟延齡出城去看演兵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張玗道,“今天中午,就咱自己人坐一起吃飯。”

“啥?”

張巒一聽,差點兒想暴起打人。

感情我入宮一趟,聽女兒數落到現在,本以為女婿是故意給女兒一個發牢騷的時間,結果到現在才告訴我,女婿今天中午不回來,還是跟吾兒一起出宮去的?

張玗道:“父親,延齡最近幫朝廷做了不少事,感覺好像家里沒了他不行,而你這邊,怎好像有沒有都一個樣?”

張巒瞪了女兒一眼,好似在說,你第一天知道這情況?

金氏問道:“那……皇后娘娘,妾身出宮的時候,能不能帶點兒宮里的東西走?我看那東西挺好看的。”

“黃珊瑚,是嗎?”

張玗指了指一旁博古架上的東西,笑著道,“那就是當初有人送給父親,還被父親帶回家的玩意兒。”

金氏笑道:“難怪看著眼熟。”

張巒沒好氣地道:“你進宮來,除了聽皇后數落你丈夫,再就是討東西回家,是嗎?家里是缺你的吃,還是缺你的穿?說什么眼熟,為夫且問你,這東西你在哪兒見過?真是不省心的女人!”

被女兒罵了,由于尊卑有別,他不敢還嘴,現在只管朝妻子撒氣。

金氏卻好像沒聽到一般,眉開眼笑地問:“真的能帶回去嗎?”

“想帶就帶走。”

張玗一擺手道,“本來就是專門找出來,讓父親帶回家里去的……”

張巒道:“我才不要呢……之前就說讓我拿回去,我想來想去,這東西太晦氣了,再說也不能拿去賣錢!等等,我記得這東西都賣給勛臣家了,怎么又跑回皇宮里來了?”

張玗道:“具體是怎么來的,我也不知道,反正是陛下著人送到我宮里來的。”

“孩子給,你就收著唄。”

金氏喜滋滋地道,“拿回去擺在客廳里,金燦燦的,多好看啊!之前我就覺得家里少了一點兒貴氣,這東西能給家里增色不少呢。”

張巒皺眉不已,問道:“你可知道為了這東西,有多少人家破人亡?要不是當初延齡機警,別說咱們家了,就連太子……咳咳,當我沒說……”

張玗點了點頭,道:“或許就是因為此物跟咱們張家的淵源頗深,陛下才會讓你帶走。如此正好警示世人,凡是咱們張家的東西,別人怎么都奪不走!”

“啊?話是這么說的嗎?”

張巒大感詫異。

金氏笑道:“我當然知道這東西不能賣,反正就擺在那兒,看起來就洋氣,一般人家可不會有。

“這要是以后親戚什么的來了,看到這東西……”

“嘖嘖。”

張巒連連搖頭,突然很嫌棄妻子的樣子。

仿佛他的眼界和境界已經非常高了,身邊卻帶著個土里土氣沒見過世面的老娘們兒,覺得是在給自己丟人現眼。

不過這也變相說明,張巒并不能做到超脫世俗外物,正因為他有著強烈的管控欲,想管著家里的一切,舍不得手里那點兒權力……

只是一邊想擁有權力,一邊卻懶散成性,不想為了權力付出奔波勞碌,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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