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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一章 清靜是不可能清靜的


更新時間:2025年07月13日  作者:天子  分類: 歷史 | 兩宋元明 | 天子 | 寒門國舅 
京城,張府別院。

沈祿前來拜訪張巒。

除了當面恭賀張巒升官外,還有就是問詢有關黃河河工事。

沈祿顯然比較關心這個問題,因為沈祿很想在朝中有所作為,繼續在通政使司內獲得升遷的機會。

因為李孜省并未徹底倒臺,等于說當下沈祿同時擁有兩個靠山,就算張巒這邊不能給予他強有力的援助,知曉他跟腳的李孜省作為前通政使,也會給他鋪好路。

所以在沈祿看來,張巒和李孜省那邊,他都需要幫忙打點,尤其是得幫李孜省說話,讓張巒對黃河河工事更為上心點。

張巒聽到沈祿來意后,神色頗為不悅,問道:“每個人都來催我,我這邊還有好日子過嗎?我手頭上的案子,還不知從哪個方向查起呢。”

他自個兒明明從來沒有過問案情,直接就把責任甩給了錦衣衛指揮使牟斌和小兒子,但他就喜歡拿這個來搪塞別人。

沈祿謹慎地道:“有人算過一筆賬,黃河改道,如果要竟全功的話,或許得花上六百萬兩銀子。要在三年內拿出這筆數目,談何容易?”

“六百萬兩銀子?這修的是黃河,還是天上的宮闕啊?”

張巒聞言皺眉。

沈祿趕緊道:“你以為我是在騙你呢?他們真是這么算的……且這件事,在朝中早就有傳言,而且還越傳越烈……”

張巒稍微一琢磨后,點頭道:“我知道他們是何用意了。”

“嗯!?”

沈祿問道,“那他們是算多了,還是算少了?”

張巒道:“他們給出個數字,說是保底六百萬兩,如果最后事不成,他們會說我和李尚書辦事不力。要是僥幸辦成了,花的銀子遠遠少于這個數,他們就會說,這次的河工是草草應付了事,沒有盡心竭力為朝廷做事,最后得到的也是個爛攤子,過幾年新修的河堤就會垮掉!”

“這……”

沈祿吃驚地道,“不會吧?”

張巒感慨道:“汝學,你得多跟我學學。這要是換作以前,我也不相信人心能險惡到如此地步。但自從跟我家那小子交流多了,我才發現他的壞心眼兒,都用在這上面了,每每讓我若芒刺在背,苦不堪言。”

“延齡他……”

沈祿有些無語。

從來沒見過老子這么損兒子的,但好像張巒對此還甘之如飴,每次都拿兒子來開涮,樂此不疲。

張巒道:“我家那小子,把人心的險惡,全都給看透了。然后我就從他身上汲取到了精華,現在我再看朝中那群人,一個個都沒安好心,哼,圣賢文章全都學到狗肚子里去了。”

沈祿無奈道:“倒也不必如此評價。”

“沒罵他們是狗娘養的,已經算是客氣了。”張巒罵罵咧咧道,“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這話一點兒都沒說錯。”

又過了幾日,劉健正式入閣。

朝中可說是上下和睦。

所有人都對皇帝的這個安排表達了滿意之情,可能稍微美中不足的就是張巒入閣在劉健之前,未來存在張巒登上首輔之位禍亂朝綱的巨大隱患。

劉健入閣后,不孚眾望,接連幾天,朝中事務基本上都能得到妥善的處理,從內閣再到司禮監,處理朝事的效率跟著大幅提升,而劉健也因此得到了更多人稱頌。

相比之下,張巒在家里就悠閑自在多了。

名義上是養病,但其實他的病情已無大礙,但他就是不肯回朝做事,哪怕是去戶部跟手下打個照面,他都不肯去。

朱祐樘其實很需要朝堂上有張巒這個岳父為其撐腰,在遇到君臣相爭時,有個能站出來幫他撐場面的自己人,奈何張巒太過懶惰,接連幾日都是一頭鉆進自己金屋藏嬌的院子,連面都不露一下。

這天覃云帶著牟斌的囑托,前去見張巒。

本來覃云想直接去請示張延齡……

奈何牟斌是個實干派的,或者說在牟斌看來,規矩比什么都更重要,眼前朝政正處于一種前所未有的和諧狀態,作為錦衣衛指揮使,就朝中大事征求一個外戚侍郎的意見,本身就已經很離譜了,結果還要跑去請示尚是稚子的國舅,更覺得無地自容。

張巒人就在別院,上午日上三竿才起來,沒精打采地坐在餐桌邊,桌面上擺放著清粥小菜,旁邊祁娘正侍候他吃早餐,張巒卻懶得動筷,似乎沒什么胃口。

聽說覃云來訪,張巒神色頗為不悅,問道:“他怎知我在此?”

這問題,顯然不是前來傳話的婆子能夠解釋的。

在婆子看來,門口杵著的可是錦衣衛千戶,那是天大的官兒,隨便都能抓平民百姓去殺頭的大人物,跑這里來見,結果自家這個不著調的老爺,還一副看不上眼的樣子。

祁娘道:“老爺,覃千戶如今在京城怎么說也算是一號人物,人家知曉您在此,不是很尋常的事情嗎?也許是有人告知呢?”

“我就怕被人打擾。”張巒露出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我在這里躲個清靜容易嗎?不會是吾兒又整蠱我吧?”

祁娘抿嘴一笑,道:“老爺怎如此評價二少爺?”

張巒道:“他之前天天念叨,讓我清心寡欲,說是為了我好,讓我好好保養身體。可現在……你看我也沒大礙啊。再說了,我在這里過夜,會顯得很荒唐嗎?我覺得我已經很節制了好不好?”

“是啊。”

祁娘嘴上應承,心中卻在想,你可沒少折騰。

就算是令郎故意讓覃千戶前來,目的也不是專門為了敲打你,想來是有要緊事稟報。你天天住在這兒,讓闔院上上下下幾十個女人都為你一個人忙碌,你還自得其樂,難道不知道你是給別人找麻煩嗎?

張巒甩袖道:“出去跟他說,讓他在外面找個就近的酒肆茶寮等我,這里不是他隨便能來的地方!

“唉!看來是該換換地方,留在城里太不方便了。”

“老爺,您的意思是……?”

祁娘多少有些不解。

張巒望著祁娘,笑著道:“既然要躲清靜,那一定要找個清幽雅靜的地方,有山有水最好。我在城外有個院子,之前被吾兒拿去搞什么工坊,回頭我跟他討回來,讓你們都搬過去住。”

祁娘一聽就來氣。

我們在城里住得好好的,這坐院子又大又奢華,出門購買點什么也很方便,再加上是城里,安全性能得到保證,怎么就想把我們打發出城去?

荒郊野嶺的,誰會習慣?

“老爺,以您的身份,以后真回朝了,每日上朝的話,搬出城去住……會不會顯得不太方便?”

祁娘委婉地勸阻。

張巒一怔,想了想,嘆息道:“這也是個事。不過,我不想每日上朝,實在太累了!過些日子,等爵位賜下來,我繼續當個富貴閑人!嘿嘿,說不定到時,陛下再賜給我一個大宅子,到時現在家里住的那個宅子讓你們住進去。”

祁娘笑著白了他一眼,道:“妾身可不敢公然登堂入室。”

“怎能如此說呢?”

張巒笑瞇瞇道,“都是自家人嘛。我知道你不想去見我那黃臉婆。不過既然她們都搬去了大院子,現在的院子不就空下來了嗎?”

祁娘問道:“老爺很想讓家里人知道眼下這院子里的情況嗎?”

“這個……”

張巒仔細琢磨了一下,無奈道,“言之有理,既是外宅,那還是隱秘些為好。可我現在光見官職,沒見到銀子啊。我想換個院子,或者是找個清靜點的地方,都需要用到錢!不行,回頭我得跟那小子討要點回來。”

“您跟兒子討錢?”

祁娘很驚訝。

你這個當父親的,連家產都控制不了?原來張家的當家人,是你的小兒子?難怪你腰桿看上去這么軟,原來是荷包被人控制所致?

張巒道:“本老爺當官,一年才有幾個俸祿?養家都不夠,還想養你們?要不是那位李尚書給我安排好這一切,我現在只能天天回家,過那清湯寡水的日子呢。

“不過吾兒就不一樣了,他有生意頭腦,在外面賺了好多好多銀子,他手指頭縫隨便漏一點出來,我就受用無窮了。”

祁娘聽著就覺得無語。

“不過他主要是為朝廷謀劃,還得為李尚書在南邊修河籌集款項,我不會讓他出太多錢,只需要幫我置換個沒人知曉確切位置的院子就可。”

張巒起身道,“這宅院回頭拿去賣了,城里地處繁華又這么大的院子,價格肯定居高不下,在城外能換個規模更大,更加舒適的地方住!

“好了,你先退下吧,等我回來!”

張巒跑去見覃云了。

覃云守在路邊的茶攤,他自己心里也很矛盾,明知道張國丈不待見自己,還非跑來,有種熱臉貼冷屁股的挫敗感。

等他見到張巒帶著幾個護衛出來,趕緊迎上前去。

“走,到那邊說話。”

張巒指了指茶攤。

覃云趕緊給張巒開路。

等張巒在茶攤坐下來,環視一圈,看了看周圍熙熙攘攘的人流,問道:“覃千戶,你也知道這里是崇文門,商賈云集,四下喧嘩吵鬧,非得來這兒找我嗎?”

覃云心想,我也想直接進府去拜見,是您非得說在外面相見的。

不過也對,您選擇在此處金屋藏嬌,肯定不想讓外人前去打擾。

“還請閣老見諒。”

覃云拱手道,“卑職本不想來,卻是牟都督執意讓卑職前來請教,不得已而為之。”

“行了,他不知分寸,你還不知嗎?”

張巒臉色不善,道,“你也知道張家誰做主,你直接去找吾兒延齡便是!還是說,除了那案子,還有旁的事,非得讓我去辦不可?”

覃云道:“是這樣的,錦衣衛經過周密調查,抓了幾個梁公公的門人,正在鞠訊,特地前來請示您下一步該怎么辦。”

“誰的門人?”

張巒皺眉。

覃云這才意識到自己在稱呼上出現差錯,趕緊道:“乃前內官梁芳。”

張巒道:“怎么,到現在梁公公在朝中的人還沒被徹底清算干凈嗎?現在怎么又冒出來幾個?”

覃云聽著就很無語,感情我這里稱呼梁公公,你好像有很大的意見,轉過頭你自己就稱呼梁芳為“梁公公”?

逗我玩呢?

“先前梁芳的案子,并沒有刨根究底,尤其是一些外地的商賈,曾給梁芳置辦財貨,都因為背后有人庇護,而得以幸免。”

覃云解釋道。

張巒道:“那這次他們被捉拿歸案,是因為說,庇護他們的人,也要被問罪,是這意思吧?”

“是。”

覃云道,“其實之前府庫虧空最大的元兇有二,一為梁芳和韋興,還有……就是……”

“就是什么?怎還吞吞吐吐呢?”

張巒皺眉道。

覃云顯得很為難,道:“乃目前的戶部右侍郎、僉都御史李中丞。”

“咦?”

張巒驚訝地湊過頭去,小聲問道:“李孜省也參與了?”

“嗯。”

覃云顯得很回避,道,“之前那些被保下來的梁公公門人,多都是經李中丞運作,其實在李中丞跟梁芳徹底撕破臉之前,他們……在很多事上,其實都是共通的。”

張巒點了點頭,道:“也對,李孜省本來就是梁芳舉薦到先皇身邊,一路飛黃騰達的,他們很長時間都不分彼此,一個在宮內,一個在宮外,相互呼應……我怎就沒想到這一層呢?”

覃云問道:“那……”

“你別問我。”

張巒道,“誰有罪拿誰歸案,只管查問便可。如果說這些人非得說李孜省包庇同黨,且李孜省還是罪魁禍首的話,我也照樣會查。不過現在李孜省已在南方主持治河,朝廷讓他拿出大筆銀子來完成河工事,這也算是一種懲罰了吧?”

“呃……也是。”

覃云迅即便意識到,什么秉公執法,都是假的。

以張巒跟李孜省的良好關系,怎么可能會去查辦李孜省?就算嘴上這么說,那也只是走個過場而已。

不然李孜省也不會兩次從詔獄中輕而易舉脫身,到現在都還能當官,且當下做的還是看起來功在千秋的大事。

張巒道:“既然你們都已經把人給拿下來,又審訊了,還找我作甚?是說有什么想不通的地方,得我指點你們嗎?”

覃云趕緊道:“正是如此,那幾人雖然家產不多,但多少有些背景,如果要拿問的話,可能會牽扯到更多的朝廷大員。所以牟都督的意思是,看看要不要……往上請示一下,把這案子往下壓一壓。”

“啥?壓一壓?”

張巒皺眉道,“我跟你求證一下,現在查的還不是官員吧?”

“呃……不是。”覃云道,“但或多或少都是有功名的。或者是家中有為官者,平時聯系很深。”

張巒臉色更加不悅了,質問道:“現在查的還不是官,都要壓一壓?那等回頭查到哪個大員頭上,是不是就得見好就收?

“查!必須得查!不管涉及到誰,都一查到底,這是我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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