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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官場爛到什么樣,沈檸不知道,但是沈檸知道再不整頓,前朝的倭寇之亂很快就會在大昭重新興起。
倭人的所謂使團,不就是仗著江南是朝廷的重要稅源地,某些大臣要為了稅源地這個大局,忍下他們的一些無理要求嗎?
沒遇到便罷,遇到了,還又正好撞到她手上,那當然要管一管。
三十大板沒要伊藤瑞六人的性命,但示眾在衙門口,再加上旁邊的告示欄歷數他們的罪狀……
這些年,這些人彬彬有禮的,金陵城的許多人,對他們還是很有好感的,但是看到告示欄上,三山街、大功坊街,烏衣巷,甚至評事街……
尤其評事街后街尾巷的滅門慘案,三年了,一直傳說那里鬧鬼,去年還曾嚇死過一個更夫,因為這,巷子里的人家,都搬得差不多了。
卻沒想,如今整條巷子都在伊藤瑞和松本秀平的手上。
而那里囤積了大量的糧食和藥材。
因為南邊和北邊打仗,今年的糧價,比往年高了近四成。
城里好些人家都開始勒緊褲腰帶過日子了。
卻沒想……
仔細一點看告示,好些百姓就發現,城里的糧鋪有近三分之一都在這些人的名下。
而每次提高糧價,都是他們的鋪子先帶頭的。
啊啊啊,前面的案子啥的,有些還沒有實在證據,他們看過就算,但這如何能忍?
有官兵在,大人們不好拿東西砸人,但小孩子可以啊!
路邊的小石子,很快便被撿了個干凈。
小孩子的力氣雖小,但那么多石頭,東一個西一個的砸過來,好好的人都受不住,更何況被打了三十大板的伊藤瑞?
雖然衙役看在王子朋的面上,打板子的時候,放了許多水,但賈珍盯著,三十板下來,他們的屁股也全被打爛了。
伊藤瑞在心中發狠,一定要進京告到石井和中村大人那里。
至于鼓樓街等地的案子……
跟他們何干?
他們花銀子買房,買秘方,那些人不賣,他們請朋友出面,朋友出手太狠,有罪的也是朋友。
伊藤瑞忍著屁股上的痛,等著王家再來人。
如今的賈家人已經退了,陳知府總要給面子,讓他們回去歇一歇,再請個大夫吧?
他不知道的是,王家早有人從后衙求見陳知府了。
陳知府見了,該收的東西也收了,但此時的他已經讓其夫人收拾收拾,尋個走親戚的由頭,帶著孩子們離開金陵。
這官,他感覺自己是做到頭了。
主要是他也沒想到,幾個倭人在不知不覺間,居然囤了那么多糧食和藥材。
這金陵城的糧鋪還有三分之一是他們的。
他們想干什么?
一個個的還都沒有家眷在此。
這里面的問題不敢深想啊!
他自己是個能過且過的官,但是這一會,倒是希望沈夫人能再厲害點。
至于他收受的東西……
以前的都不說了,如今嘛,陳知府都吩咐人放好了。
當然,請罪折子的腹稿也已打好。
現在只待沈夫人再被那些說情的人煩到不行,把他們一把按下。
可是有人敢到她那里去嗎?
都去找賈珍了。
大家想請他去秦淮河,奈何他身上還頂著家孝。
還有一個厲害的老娘,聽說他娘讓他往東,他不敢往西,他娘讓他攆狗,他不敢攆雞。
于是喝茶,聽書,聽戲,隱晦的讓自以為漂亮的庶女、侍女過來見見……,全都給安排了。
當然,跟隨的興兒等,也都被塞了不少好東西。
換以前,看到那等一聲‘爺’都喊出勾子的女人,賈珍肯定把持不住,但如今……
倭人與他有殺父之仇,他爹死的那樣慘,要不是他娘去的及時,那天他也會交待在那里。
爹娘伉儷情深,爹沒了,他娘又幾場大病……
賈珍怕她在大怒之下,讓人打死他之前,自己先氣死了。
他按住了色心,對這些拐著彎,抹著腳,想要給倭人,給王子朋說情的人,都平添了一份恨意。
徐州一戰,若不是家中的府衛,請來的鏢師全都用心用命,后果不堪設想。
尤其他娘那邊。
妹妹還那么小,隨便有個什么,他娘只怕都受不住。
賈珍忙了起來。
白天跟每個人都笑哈哈的,轉頭就把那人查了個底掉。
時間在迅速流轉,四月十六,宜祭祀、祈福、求嗣、動土、入殮、移柩、安葬、破土……
這日正是‘賈敬’安葬的日子。
金陵城的和尚、道士幾乎全被請了來。
賈敬的墓室早就建好,賈珍親自下墓,把封了蠟的藏書,一本本的放好。
這些書涉及到方方面面,有好些還是家中的孤本。
雖然放進來的,都被另外抄錄,但它們在識貨人眼中,哪一本都比價比千金。
隨同過來的賈家族人,看到隨葬的都是書,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帶著女兒燒紙的人。
這相比于老一輩,隨葬品可是天差地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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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老太爺和十老太爺也在其中,兩個老頭對視一眼,都甚鄙夷。
怪道說,這女人把賈敬的私房都收了。
活著的時候,賈敬被她管著,連個侍妾都沒有,當道士還得自己挑糞種地。
這死了……
都給了什么隨葬品?
一點真金白銀都沒有,這是怕他在下面日子過太好,找其他鬼新娘吧?
他們信奉燒過去的東西,做鬼的人能用上,但隨葬品也一樣啊。
它們更是真金白銀。
沒有這些真金白銀……
兩個老頭在親人添土的時候,各丟了幾枚大錢和一枚不曾帶過的玉戒。
如今兩房都窮了。
而且祭田這里的收益,三十年內,都沒他們兩房的。
沈氏這個女人,心太狠。
此時,參與添土的人,長一輩,都會丟下或大錢、或銀子、佩飾等物。
只看誰舍得誰舍不得。
沈檸帶著女兒燒紙,眼睛都被熏紅了。
族人婦人哭的時候,她雖一滴眼淚沒掉,卻被某些人公認為最傷心。
這實在是某些人的哭,讓人一言難盡。
那抑揚頓挫的……
蓉哥兒年了幾滴淚,就過來陪祖母和小姑姑了。
“祖母,父親讓孫兒先送您和小姑姑回府。”
“……走吧!”
沈檸最后看了一眼墳包,嘆了口氣,果然上了車。
‘賈敬’的墓室里放滿了書,那些書,是她留給后世之人的。
所有的書都另外定制了書殼,后又請專業人士蠟封了殼,應該能存很久很久了。
沈檸希望,賈家能保著這些墳,到百年以后,百年之后,這個世界應該就已不一樣了。
遠處夕陽落山,映照在水面上,那水都好像被染紅了大半。
該收集的都已收集的差不多了。
最近一些天,王家蹦的最歡。
就連王子勝都從京里來信了。
反正就沈檸所知,金陵周邊府縣,都有人去府衙的大牢,探望王子朋。
聽說那里可熱鬧了。
沈檸不管蓉哥兒如何逗小女兒,只閉目養神。
這幾天天天熬夜寫神雕,實在是累的緊!
京城,皇宮。
皇帝最近幾天的心情都不好。
他看到了金陵陳知府的請罪折子,也看到了賈珍的折子。
憤怒的同時,還有后怕!
尤其糧食堆里還有兩條暗道,這暗道還都是第二天仔細檢查時發現的。
雖說當天,他就下旨江南各府嚴查倭人,沒收財產,所有一切具本上報,可這心啊……,總有種被堵的感覺。
“皇上,暗五有報!”
劉安看皇帝面色又不好了,忙把暗五剛剛送來信奉上。
最近皇上只有暗五的信和天津俞知府的折子,才開心尋么一點點。
上次暗五就說,俞知府命人高價賣水賣吃食給羅剎使團。
俞知府在折子里說,不能讓人餓死在大昭,衛所官兵辛勞,所得一切,他想再給天津買門大炮。
皇帝同意了。
銀子雖然沒有完全就位,但皇帝同意他先欠著。
算時間,羅剎使團大概都要被他掏干凈了。
反正暗五說,牢里的倭人已經被掏干凈了。
為了把他們弄的更干凈,俞知府還放了船工。
其中一個人明明不是船工,他也當他是船工放了。
然后那人果然搬船上的東西賣銀子,甚至那些船工都被其組織做苦力,供養牢里的人。
而且,最近他們好像還得了某些資助,俞知府正在查其資助的源頭。
皇帝期待俞知府能盡快查到。
卻沒想,暗五的第一句話就是羅剎國的使團在賣槍了。
皇帝眨了眨眼,嘴角果然上翹。
差不多了,可以讓那些人上岸了。
畢竟逼人太過,很容易會遭到反彈。
于是,禮部懂羅剎人語言的兩個鴻臚寺丞,就連夜往天津去了。
巴澤爾·阿克曼和伊里斯·羅伯茨實在沒法子了。
他們總不能把一身行頭都賣了吧?
身上值點錢的金銀等物,基本都沒了。
不賣槍,渴死餓死嗎?
這么長時間了,他們也算看出來,這些家伙就是要把他們淘干凈。
畢竟前面倭人,也早就在變賣船上的東西。
伊里斯·羅伯茨將軍,一輩子都只有他欺負別人的,如今被人欺負若此……
有兩天,他決定不受這屈辱,忍著想要不吃不喝。
他也確實干了,并且瘦了好多。
可餓死的過程誰試誰知道。
最終他受不住。
如今他雖然吃了喝了,但那憋屈勁就別提了。
大半夜的,他都在甲板上晃。
卻沒想,暗上的衛所,今天卻燈火通明。
很快,旗兵揮動火把,就讓他們靠岸。
這這?
靠岸?
真的假的?
伊里斯·羅伯茨以為自己看錯了,忙揉揉時,守夜的官兵看清旗語已經歡呼起來。
上岸,他們終于可以上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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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知府親自陪著兩位鴻臚寺丞過來了。
副相巴澤爾·阿克曼雖然在大半夜的被吵醒,可他一點也不生氣。
他忙忙亂亂的刮胡子,想把自己搗騰的好一點。
至少不能丟他們羅剎國的臉。
兩方嘰里咕嚕的一陣交流,俞知府一副抱歉的樣,他現場給他們拱手行禮,但又明確說了,這不能怪他,主要怪倭人,他們涉及刺殺本朝幾位重要人物。
其中還有兩人已經認罪,雖然他們受刑不過,在牢里一病沒了,但這倭人使團,他們暫時還不能放。
這談判,要么,由羅剎國和大昭來,要么,就等倭國那邊重派使團。
俞志堅還沒查到暗里資助倭人使團的人,如何能放人?
反正皇上只派了通曉羅剎語言的人來。
巴澤爾·阿克曼和伊里斯·羅伯茨哪里還能等得了倭國那邊重新派人?
他們耽擱了這么久,大昭的軍隊只怕早把該打的地方全都打回去了。
兩人當場表示,不等倭國使團,他們其實和他們并無什么關系,只是在路上遇到了,同個行。
翌日一早,終于洗漱干凈,不再臭哄哄的一群人,在滿城百姓的稀奇目光中,往京城去了。
他們走得飛快,但人群里的水野智孝就沒法高興了。
他著急忙慌的去打聽,羅剎人怎么走了,倭人的使團怎么沒動靜時,才知道,人家放棄他們了。
俞知府不放人,大昭的皇帝好像也把他們的使團忘了。
這怎么行?
水野智孝又忙塞銀子進牢房,跟石井和中村哭訴。
“大人,如今我們可怎么辦?”
怎么辦?
中村慶也捂著胸品,差點吐血。
羅剎國的那些人也太不講究了。
居然連問他們一聲都不問,人家說什么,就是什么了。
王八蛋!
無恥!
一輩子都吃不上四個菜。
這句話他最近常聽同牢的三個大漢說。
深深覺得一輩子都吃不上四個菜的人,是又苦又窮又沒本事的。
“……你去求見俞知府,就說,幫本大人問的,是否給我國傳信,請我國再派使團。”
石井一郎一字一頓,“如果對方說暫時還沒有,就請對方盡早傳信。”
“可是大人……”
水野智孝為難的很,“萬一他說他只是天津的父母官,這樣的國與國大事,不歸他管怎么辦?”
幾位大人都在牢里,不知道那俞知府有多難纏。
水野智孝最近受多了苦,只能頂著幾位大人不善的目光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