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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憂心,“到時皇上降旨下來,又將是一番地動山搖了。”
嚴梁走下地,踱到窗前停下。繃起來的臉已然像鐵板一樣緊。
管家看了他兩眼之后,緩慢說道:“其實,三少奶奶是陸大人的女兒,或許咱們可以……”
嚴梁瞥他:“她一個婦人家,能做得什么?”
管家默語。
“大公子,水牢里的蕓豆已經昏死過去三次,恐怕也拖不了一兩日了,還請大公子示下。”
門外又有人走了進來。
嚴梁往門口掃了一眼:“既然還能拖一兩日,那就繼續關著!”
“是。”
來人又上交了一樣東西:“先前在打掃三房的時候,在太太倒下的地毯上找到了這個。”
是個嶄新的符袋。
嚴梁接在手上打開,里面寫的是自己和嚴渠的生辰,應該就是嚴述死后,嚴夫人請靈堂里誦經的道士做的。
他心底一陣刺痛,把這符攥在手心,舉步走出門去。
收拾過后的三房恢復了潔凈,因為沒有人住,甚至顯得異常的空寂。
家丁提著燈籠,給他推開了房門,屋里點上了沉水香,掩蓋住了殘余的血腥氣。
染血的地毯自然早已拆掉,完好的家具和擺設也都回歸了原處,嚴梁在嚴夫人躺過的地方蹲下,撫摸著流過血的去處。
從記事起他就在祖父母身邊,跟父母相處的時間其實并不如嚴渠多,可終究這是生母。他讀圣賢書長大,懂得孝悌。
他想到母親死前那天夜里,自己還曾頂撞她,當時只覺得大局當前,對孝悌二字也要有所取舍,如今卻覺得萬分不該,讓他心如刀割。
“把這院子封起來,以后都不要再動了。再請道士過來做場法事,使母親安息。”
他站起來。
家丁默聲領命,前去喊人封窗。
嚴梁再度環視了一圈四處,走出門去。
才走到庭院當中,家丁小跑著追上來:“小的先送大公子回房。后窗下發現幾滴血跡,恐是有黃鼠狼竄進來,莫要驚擾了公子。”
嚴梁不以為意。
走到院門下他突然轉身……
血跡落在后窗臺的角落里,極小的兩滴,約為綠豆大小,不關窗看不到。
嚴梁伸出食指摸上去,血早就干了,縱然燈籠的光照有限,也看得出來顏色呈深褐色。
他定定看了三息,直起身來:“這兩日周圍可發現死禽之類?”
“未曾。”家丁道,“收拾三房的時候周邊都拾掇過,未曾發現有異物。”
“池子里呢?”嚴梁望著不遠處的荷池,“水里撈過嗎?”
家丁頓了下,立刻喊了就近的人來:“快下水找找!附近也都找找!”
李嬤嬤被河池那邊的目光驚醒,院門外站了站之后,攔住了路過的小丫鬟:“三房那邊何事那么多燈火?”
如今內宅全由陸瓔主事,小丫鬟不敢不答:“聽說大公子不慎掉了塊玉入水,正在喊人打撈。”
李嬤嬤點點頭,放了她走。
關門站了站,她來到屋里推醒陸瓔:“大公子去了三房荷池那邊,說是找什么落水了的玉。不會有什么岔子吧?”
陸瓔一骨碌坐起來,片刻道:“他去多久了?”
“我看小半個時辰之前,長房那邊還有人,估摸著不太久。”
陸瓔揪緊心窩:“滴在蕓豆手上的取的是后院子里的鸚鵡的血。當時我看沈公子取血,順手把鸚鵡也帶走了,應該不會有問題。”
李嬤嬤起身:“那奴婢再去看看。”
陸瓔拉住她:“不要去。去了反而容易露餡。”
李嬤嬤點點頭,在黑暗里躺回了臥榻上。
屋里空氣靜得跟凝固了一樣,兩個人連聲息都不敢大出。
也不知過了多久,隔院傳來院門開啟的聲音,隨后又關上,再之后是長久的安靜,陸瓔才閉眼吐出一口氣,再次坐起來。
“李嬤嬤,明日一早,你速傳個消息到燕子胡同,讓姐姐救我們。”
“能夠清除的首尾,我都順手清除了。但終究時間有限,而且行事匆忙,很難不留下痕跡。”
收到燕子胡同的傳信之后,沈輕舟凝眉思索,“鸚鵡尸體我已經帶走,我知道哪些地方會留下足跡,所以這些都避免了。
“一定要說有閃失,只能是在往那丫鬟身上潑血之時,或會掃落到別處。”
正常來講,該有血的地方只會在嚴夫人的周圍,至其喪命的是梅瓶,而不是利物,所以不會造成太大程度的噴濺,在蕓豆的身上噴灑血珠,是為了證明她當時的確在現場。
但更遠的地方如果也存有血跡,顯然就很不可能了!
哪怕只有些微的痕跡,別人不會在意,但嚴梁如果看到,就一定不會放過。
“如此看來,瓔姐兒的確有危險了。”陸珈把信折起來,“父親還需要多久?”
“三日,”沈輕舟凝眉,“但今日已經能算一日,再有兩日就夠了!”
“我得幫她拖過這兩日。”陸珈站起來,“青嬤嬤,你立刻替我去請二嬸三嬸過來。”
荷池之中一無所獲。
家人們反復打撈了三遍之后,天色也亮了。
嚴梁看過母親的傷口,也看到了梅瓶碎裂的程度,那是砸在頭上碎開的,鮮血噴濺不到多遠。
那不是干粗活的下人住的屋子。
是府中尊貴的少奶奶住的地方。
而且有血的地方還是后窗臺。
除了嚴夫人死的那天夜里,其余不應該再有血腥之事發生過。
而從血跡來判斷,時間也差不多是嚴夫人死時。
那么,那天夜里為什么會有血滴濺在距離那么遠的后窗臺上?
在池畔站立良久,嚴梁就到了水牢。
“你所說的帶你到現場的人是什么樣子?”
蕓豆已經奄奄一息:“他全身黑衣……臉上戴著面具,完全看不出來面容……而且,而且他很快,從頭到尾,也就兩個眨眼的工夫……”
“什么樣的面具?”
“記不得了……只記得雕得有眉有眼……但就像廟里的羅漢,很,很嚇人……”
能說的如此清晰,越發不像是信口開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