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貝,你叫什么呀?”
“陸云菡。”圓圓吃著奶糕,話說得很慢,“姨姨,可以叫我圓圓。”
“好,圓圓真乖。”孟娘子笑瞇瞇地將檀木盒子遞過去,“孟姨送你個見面禮。”
圓圓兩條小短腿兒晃晃悠悠,一雙黑亮亮的大眼睛只是盯著盒子看,卻沒伸手接。
見狀,孟娘子直接打開盒子,拿出里面的長命鎖掛在小奶娃的脖子上。
正巧這時,商晚拉開門出來。
“娘親!”圓圓邁著腿兒啪嗒啪嗒跑過去,跟無尾熊似的抱住商晚的腿,仰起白生生的小臉兒,“姨姨,見面禮。”
她努力伸長脖子,示意娘親看脖子上掛著的長命鎖。
“那你謝謝姨姨沒有?”商晚彎腰把娃抱起來。
圓圓歪了歪頭,大眼睛看向孟娘子,糯糯道:“謝謝姨姨。”
“小乖乖,來,讓孟姨抱抱。”孟娘子笑著張開手,圓圓沒猶豫,大方地撲到孟娘子懷里,小手摟住她的脖子。
商晚仿佛看到孟娘子眼底有淚意一閃而過,正待細看,孟娘子卻已經轉身,抱著圓圓往樓下走,邊走邊招呼商晚跟上。
客棧的廚子手藝不錯,尤其那道炭烤羊排,鮮嫩多汁,滋味十足。
商晚放下杯子,轉眼打量大堂內部。
客棧的裝修偏簡潔,沒有太多花里胡哨的裝飾。
此時已經過了飯點,大堂里的客人不多。除了她們這桌之外,只有兩桌客人。
一桌坐著四個男人,正在喝酒聊天,神情頗有些苦悶和頹喪。
一桌是一家三口,男人正招呼伙計過來結賬。
商晚正待收回視線,“詛咒”“死人”兩個詞突然鉆進她耳朵里。
她轉頭看去,說話的是四個男人中最面嫩的那個,年紀也就十八九,武人打扮,身邊還放著一把彎刀。
似是察覺到商晚的注視,那人突然抬頭看來,對上商晚的視線,先是一愣,隨即挑眉一笑。
濃眉大眼,五官倒是周正。
就是這笑帶著兩分調戲意味,顯得油膩,白瞎了那張臉。
普通女子被這么看,大都會回避視線,要么害羞要么羞惱,總之得給出點反應。
商晚卻沒有,她面無表情定定地和男子對視,直到男子受不住她的視線,率先轉過頭去。
就這?
商晚撇嘴,也收回視線,掏出手帕給圓圓擦嘴,順便一心二用聽那邊的談話。
“又死了一個。”
“是詛咒,就是詛咒!我早就提醒過頭兒,他偏不聽!”
“可是東家已經找人查過了,那些東西沒問題。”
“那你說詛咒是從哪兒來的?”
“你沖老子兇什么?又不是老子招惹的詛咒。”
“別吵了,趁著還能喘氣,多喝幾口酒吧。”
“我們真的不能逃嗎?”
“逃?呵,強子倒是逃了,還不是死在河邊。真是詛咒的話,誰都逃不掉。”
“別想那些勞什子,喝酒喝酒。”
“對,喝酒,咱們也來一個今朝有酒今朝醉。”
四人已然有些醉意,想到詛咒就糟心,又擔心下一個死的人是自己,只能靠著酒精麻痹自己。
半個時辰后,四人周身酒氣熏天,搖搖晃晃地互相攙扶著走出客棧門。
二樓的窗戶推開半扇,站在窗邊的商晚收回視線,低頭捏了捏小奶娃的腮幫子,“乖崽,你想跟娘親去散步還是留在客棧里睡覺?”
“散步。”圓圓摟緊娘親的脖子,不帶一點猶豫。
“乖。”商晚抱著娃翻出窗戶,悄悄跟在四人身后。
寒風呼呼地吹,圓圓將大半臉都埋進斗篷里,只露出一雙黑亮亮的眼睛。
好玩!!
“可算回來了。”客棧門前,樓娘子停住來回走動的步子,快步迎上去,“你們去哪兒了?”
“糖葫蘆。”圓圓揮揮小手抓著的紅串串,“娘親,買。”
“圓圓想吃糖葫蘆,我帶她去買。街上熱鬧,我們就多逛了會兒。”商晚笑著取下她臉上沾著的糖衣,語氣寵溺。
“怎的也不留個信兒?”樓娘子嗔怪道,“客棧的伙計都說沒瞧見你們出去。”
“哦,”商晚容色淡定,“我們從窗戶走的。”
樓娘子:“……”
商晚抱著圓圓往客棧里走,“怎么就你一人,其他人呢?”
“出去打聽消息了。”樓娘子道,“擔心你回來找不到人,我特意留下來等你。”
商晚點點頭,“我現在要去樓上睡覺,你……”
“我去街上逛逛,順便找找她們。”
“好。”
兩人分開,商晚抱著圓圓回屋,解開披風。
銀色的披風內側沾染著一大片凝固的血漬,商晚皺眉嘖了一聲。
方才跟蹤的時候發生了點意外,那個面嫩的男人當著她的面頭沒了。
商晚跟得遠,這突然掉頭,連她都沒反應過來。
其他人嚇得酒都醒了,嘴里喊著詛咒想逃跑,被商晚一手刀一個打暈。
她檢查了男人的尸體,發現斷口平滑,跟拿刀切過一樣。
她立刻查看四周,在不遠處的樹枝上發現了一卷沾血的透明絲線。
不知用什么材質做的,絲線韌性極佳,輕易扯不斷。
男人就是被這玩意兒割下了腦袋。
無疑,男人死于蓄意謀殺,跟詛咒沒有半毛錢關系。
商晚覺得命案這種事,應該交給官府處理。
于是,她當了回搬運工,還在年假的安大人被迫加班。
商晚沒有帶備用披風,只好翻個面將就披著,回來的路上去成衣鋪里買了兩件,還給圓圓買了喜歡的糖葫蘆,山楂最大的那串。
將沾血的披風收進空間里,商晚蹲下來和圓圓對視,語氣溫柔,“乖崽,方才嚇到沒有?”
“唔。”圓圓咬著山楂外的糖衣歪歪頭,糯聲糯氣,“紅紅,不怕。”
虎虎打架也會有紅紅,一點都不嚇人。
“真勇敢。”商晚摸摸面前的小腦袋,“娘親要小睡一會兒,你想睡嗎?”
“陪娘親。”圓圓點點小腦袋,把還剩半串的糖葫蘆用油紙包起來。
商晚疑惑道:“你包它做什么?天寒地凍的化不了。”
圓圓將包著油紙的糖葫蘆塞回包袱里,認真道:“給小黑。”
商晚:“……”
真的,為什么狗會喜歡吃糖葫蘆啊?
“覺覺。”圓圓伸出小手要娘親抱。
商晚給她擦干凈手和臉,抱著娃往床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