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合力將太后的尸體從船舷上推開,那具曾經高高在上的身軀無聲無息地滑入海中,濺起一片水花,隨即被漆黑的波濤吞沒。
海面恢復了平靜,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江挽月癱坐在船上,身體微微發抖。
她的目光落在海面上,那里已經看不到太后的身影,只有無盡的黑暗與波濤。
盧芳沁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低聲道:“挽月你別怕,我們和她就是你死我亡的關系。”
“等到了竹灣之后,我們不必再擔心有人向皇帝告狀了。”
江挽月乖順的點了點頭,她并非是因第一次殺人而害怕,而是覺得她費盡心機,到了這么慘烈的局面,終于能在今晚解脫。
精疲力竭的她窩在母親懷里。
過了一會兒,船夫也識相的回來了。
他和江挽月并非初次見面,他本來就是鄭勤部下。
剛剛和江挽月的對話,也只是說給太后聽的。
小漁船晃晃悠悠的向竹灣駛去。
于先益于先益找人算過了,今日是個適合出海的好日子。
天邊剛剛泛起魚肚白,海風裹挾著咸濕的氣息撲面而來。
港口內,四萬水師整裝待發,戰船如林,桅桿如森,密密麻麻地鋪滿了整個海面。
旗幟獵獵作響,繡著“海寧水師”四個大字的旌旗在風中舞動,金色的紋飾在初升的陽光下熠熠生輝。
水師將士們身著統一的鎧甲,腰間佩劍,肩扛長矛,整齊列隊于甲板之上。
慶寧帝站在碼頭上,掃過海面,心中滿是欣慰,找回了自己當皇帝的存在感。
這就是他的水師!
威震東海!讓倭寇都不敢露頭!
于先益拱手道:“陛下,一切準備就緒,可以揚帆起航了!”
慶寧帝大手一揮:“啟程!”
拿著號角的水師正準備吹響號角。
碼頭上忽然有鄭勤的部下匆匆跑過來:“鄭公子!你的未婚妻來找你了!”
慶寧帝聞言也看了過去,江挽月來了?
那他母后……
然而跟著鄭勤部下來的只有江挽月母女。
江挽月一邊衣袖空蕩蕩的,腿也瘸了一條,看起來甚是慘烈。
慶寧帝連忙追問:“江姑娘,太后呢?”
江挽月母子撲通一下跪下:“太后娘娘她……”
“陛下節哀順變。”
“我們的馬車在山上遭遇了狼群太后娘娘不幸身隕,我家老爺為了救太后娘娘,一同沒了……”
“我女兒也搭進去一條胳膊和腿。”
江挽月母女落淚,模樣凄慘極了,只是兩人此時狼狽,哭起來和梨花帶雨不沾邊,只能說是鬼哭狼嚎。
鄭勤微微皺眉,江挽月本就毀容,如今成了半廢的人,原來身姿曼妙蒙住臉還尚且能看,現在這母女倆顯然已經沒有價值。
只是現在啟程在即,也沒功夫處置二人,只能對慶寧帝道:“陛下,挽月一家已經盡力了。”
慶寧帝也著急啟航,立刻將二人扶起來:“兩位快起來吧,斯人已逝,生者如斯。”
啟航的號角吹響,海寧水師的船隊浩浩蕩蕩向東邊駛去。
海寧水師出海的第二日下午,軍中將士們忙碌了一整天,體力消耗極大,急需補充能量。
鄭勤和昨日一樣,從懷中掏出便利貼,仔細地寫下了需要取出的干糧種類和數目,隨后他將便利貼投進了背簍。
以往,背簍空間不出一盞茶的功夫就會將所需的物資吐出來。
然而這一次,鄭勤等了又等,背簍卻毫無動靜。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鄭勤的額頭漸漸滲出了冷汗。
他蹲下身,拍了拍背簍,又試著將手伸進去摸索,什么都沒有。
東西扔進去只進不出!
明明昨日取四萬人份的口糧還暢通自如!
就在鄭勤焦急萬分之際,于先益大步走了過來。
見鄭勤遲遲沒有將干糧取出,眉頭緊鎖,于先益語氣嚴厲地質問道:“鄭勤,干糧呢?為何遲遲不發?莫不是你私吞了?”
鄭勤聞言,臉色大變,連忙擺手否認:“于大人明鑒!我鄭勤豈是那種貪圖小利之人?如今我們同舟共濟,私吞干糧對我有何益處?背簍不知為何失靈了,我正想辦法解決!”
于先益攥緊拳頭,“那你趕緊想,我手底下的兵都餓著肚子呢。”
鄭勤抹了一把額頭的汗:“于大人,每船不是還有備用糧么?要不等明天再看看。”
于先益暴怒:“備用糧是留到最后關頭的,怎么能說動就動?!”
“發生什么事了?”
慶寧帝見甲板上的兩人起了爭執,連忙過來了。
得知緣由后,他面色凝重:“只能先用備用糧了。要是明日背簍還沒顯靈,咱們只能返程了。”
于先益垂頭喪氣:“也只能如此了。”
鄭勤抱著背簍,一語不發。
他可是把所有的家當都存到背簍里了啊!
這時,于先益領著一身著白色斗篷,生著棕色頭發的異域長相男人過來了。
鄭勤看到棕發碧眼的異族男子,驚訝極了,心中戒備無比,“這是誰?你們在哪碰到的?你把背簍的秘密告訴他了?”
只是他仔細回憶了一翻,大巴車上那些小屁孩也沒有外國留學生或者混血兒啊。
他這個四十歲的大叔穿成了二十一歲的青年,那么,那些學生會有穿成異域人士的可能嗎?
于先益微微皺眉,覺得鄭勤有些失禮:“這位大師精通算卦卜相,功力了得,既然你這法寶失靈,不如讓這位大師看看背簍。”
他們海寧水師能想出和海盜合作演戲,提升在村里的口碑和威望,這辦法就是這位大師想出來的。
這位大師自稱是從神秘的西方來到東方云游淘金,行蹤不明,只是偶爾出現在東海一帶,很難見上一面。但每一次見面都能夠幫上大忙,比如預知暴風雨,比如占卜良辰吉日,比如帶他們下墓發財補貼軍費。
被稱為大師的異域人士自然就是已經打入海寧水師內部的蘇銳。
他偶爾會帶海寧水師下墓發財,從不少古墓里淘出了金銀珠寶,各種隨葬珍寶,水師總督于先益高興壞了。
殊不知,蘇銳帶他們盜的墓都是太后和皇帝的古早先祖,要追溯到祖上八代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