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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懷虛言罷,姬道元沒有接話,夏玄此時凌空懸浮在皇城上空,周圍縈繞著狂暴的龍卷颶風,在這種情況下別說出手阻止了,就是想要靠近他都不能夠。
不見姬道元接話,一旁的黎長風出言說道,“李師兄所言甚是,幸虧你先前苦口婆心,開導勸慰,不然以他此時的心境,勢必大開殺戒,血洗屠城。”
李懷虛聞言轉頭看向黎長風,“他之所以給我面子可不是因為我好言相勸,而是我在他和皇城百姓之間選擇了他,正因為我顧及了他的感受,他才會反過來體諒我的難處。”
待得黎長風點頭,李懷虛再度說道,“在此之前我只認為他生性執拗,行事偏激,但現在我不這樣認為了,此人胸懷大義,處事公正…...”
李懷虛說到此處,眼見姬道元皺眉,便隨口說道,“我知道你可能不認可我的看法,但你想過沒有,他如果真是個狹隘偏激之人,怎會拼著自損陽壽而復活那數萬陰兵?他如果當真嗜血好殺,皇城早已尸橫遍野,血流成河。實則他內心深處并不想屠城,甚至一直在為放過皇城百姓而尋找理由,奈何朝廷行事陰險狠毒,提前斷掉了百姓的所有退路,想方設法逼他屠城殺人,旨在陷他于萬劫不復。”
姬道元嘆了口氣,“我何曾說過他是壞人?我之所以苦勸阻攔,也是不想看他走上絕路,我也多次提醒他此事乃是朝廷的奸計,目的就是讓他背負血債,承擔罵名,再無資格承繼帝位,奈何他始終充耳不聞,依舊一意孤行。”
“你可知道為何你勸無果,我勸卻有用?”李懷虛多有驕傲,“你悟性雖高卻不通人情,似夏玄這種人,不能以常情推度,你懂的道理他也懂,你能看透的他也能看透,所以你跟他講道理是沒用的,你得跟他講情才行。”
不見姬道元接話,李懷虛再度說道,“跟他相處實則非常簡單,只需全心全意為他著想,設身處地為他考慮,只有這般,他才會反過來為你著想,如果你不顧及他的感受,他也不會管你的感受,你如果對他掏心掏肺,他絕不會令你失望,一定會回報你個五臟六腑。”
李懷虛說到此處長長嘆氣,“此人做朋友沒得說,只可惜我們都沒機會成為他的朋友了。”
“李師兄言重了,”黎長風說道,“據我所知他并非是非不分,待他冷靜下來,一定能夠體諒你和姬師兄的一片苦心。”
“你還有臉說,”李懷虛瞅了黎長風一眼,“剛才想請你出面勸說,你卻裝瞎裝啞巴。”
“嗯?”黎長風裝糊涂。
“行啊,不跟你一般見識,”李懷虛說道,“我們是沒機會成為他的朋友了,只有你還有機會,你知道重聚魂魄之法,日后免不得要跟他常打交道,他現在孑然一身,了無牽掛,只靠救人那一縷執念在支撐,這是很危險的事情,為了那一縷執念,他什么事情都干得出來,若是再遇到今日這種情景,或許只有你才能勸得住他。”
“李師兄,你也太高看我了,”黎長風搖頭,“我和他并無很深的交情,他想做什么我可阻止不了。”
“我給你出個主意,”李懷虛低聲說道,“你就想方設法的對他好,讓他欠你人情,他只要欠你人情,一定會加倍償還。”
聽得李懷虛言語,黎長風竊喜不已,實則她對夏玄本已暗生欽慕,而李懷虛當眾說出的話,恰好給了她與夏玄同行相處的正當理由,但她卻不能顯露歡喜,“你既然如此看好他,為何不與他誠心結交?”
“嘖,我說了好幾遍了,我和姬道元都沒機會成為他的朋友了,”李懷虛咋舌皺眉,“此前他曾指點過我和姬師弟,此后又在太山救過我等性命,為了報答他的恩情,我和姬師弟曾經送了一副帶有我們一息靈氣的碗筷給他,并承諾他若是遭遇危機,只需毀掉碗筷我們就會立刻前往相助,奈何他和乘黃遇襲之時,乘黃將碗筷毀掉,我們卻因為需要駐守結界而未能如約前往,他雖然嘴上說體諒我們的苦衷,但其內心深處一定會怨恨我們,不管怎么說都是我們言而無信,未能履行諾言。”
姬道元先前一直在目不轉睛的盯著皇宮上空的龍卷颶風,好在他最擔心的事情并未發生,夏玄控御的龍卷颶風只在皇宮肆虐破壞,摧枯拉朽,并未殃及皇宮之外的其他區域。
放下心來,姬道元便出言接話,“李師兄言之有理,似他這種人是不會給別人第二次機會的,而且他對我們的成見已深,怕是再無化解可能。”
“姬師兄,你多慮了吧。”黎長風說道。
“不是我多慮,而是事實如此,”姬道元說道,“先前他在皇宮前浴血苦戰,而我們卻在后山神宮搶奪祭天神鼎,在他看來我們此舉是對他的利用。”
姬道元言罷,近處一名男弟子出言說道,“祭天神鼎關系到天下蒼生能否擺脫神族的奴役,若是連天下蒼生與兒女私情孰輕孰重都分不清,其格局和心胸便流于狹隘。”
李懷虛歪頭瞅了對方一眼,,“你說這番話的時候可曾想過在云崖山斷糧之時曾經吃過他親手耕種的米糧?”
不等那人接話,另外一名參悟闡石天書的女弟子便搶先開口,“我們自然不會忘記,我們不但吃過他耕種的米糧,還吃過他飼喂的豬肉,但是在大義面前,私情只能暫且擱置。”
李懷虛無奈嘆氣,“唉,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哪。”
眼見李懷虛言語之中暗藏嘲諷,姬道元心中略有不快,但他并沒有明顯顯露,而是出言說道,“李師兄,這里的事情交給你了,事不宜遲,我們即刻按圖索驥,前去毀掉拓片所載神靈的法體肉身。”
李懷虛點頭應聲,轉而目送姬道元率領參悟闡石天書的眾人飛掠離去。
待眾人消失不見,與李懷虛同行的弟子出言說道,“怎么參悟闡石天書的人都鼻孔朝天,牛逼哄哄?”
由于黎長風亦是參悟闡石天書的弟子,聽得此言便多有尷尬,李懷虛見狀急忙回頭斥責,“胡說什么?”
呵斥了同行之人,李懷虛看了黎長風一眼,轉而向東走去。
黎長風會意,移步跟了上去。
到得無人處,李懷虛低聲問道,“你跟我說實話,你先前說有重聚魂魄之法,是確有其事,還是事急從權,誆騙于他?”
“確有其事,但我所知不詳,”黎長風說道,“待得此間事了,我馬上帶他去見我爹,我爹知道的更加詳細。”
李懷虛點了點頭,“如果有機會,不妨帶他去見見盟主。”
黎長風皺眉搖頭,“他不一定會去,盟主雖然是他舅舅,但在此之前對他一直少有眷顧,他心中一定對盟主多有不滿。”
“行啊,你看著辦吧,”李懷虛點頭過后再度開口,“對了,我聽說玄云宗有位弟子跟他較為熟絡,不妨邀其同行,也能與他做個伴兒。”
“你說的是朱尚忠吧?”黎長風問道。
李懷虛點頭,“好像是叫這個名字,此人現在何處?”
黎長風說道,“此人渾噩市儈,不為姬道元所喜,在此之前已經被姬道元遣返勸離了。”
“勸哪兒去了?”李懷虛皺眉追問。
“不清楚,應該回玄云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