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頭前的景春瑩,微微側身,指著不遠處正在辛苦勞作、晾曬宣紙的村民們。
“cda是被稱作珠寶設計界的奧斯卡的比賽。俄羅斯人展示他們的芭蕾,意大利人展示他們的斗獸場,西班牙人展示阿爾漢布拉宮的花窗,法國人展示他們懷舊的裝飾藝術,美國人展示他們經濟鼎盛時期夜夜笙歌中的奢華舞裙。我作為中國人,有幸從皖南文化中得到的設計靈感,是宣紙。
紙,是我們中國的四大發明之一。可是近年,各種聲音來質疑,說紙根本不是中國人發明的,因為古埃及的莎草紙,比我們的紙,早兩千年。其實,莎草紙和我們中國人做的紙,根本就是兩種東西。我的設計載體,雖然是珠寶首飾,但這個系列,嚴謹展示了中國紙比那些曬干的草皮更配稱作紙的過程,是在國際高珠界的牌桌上,理直氣壯地告訴西方人,中國人歷史悠久的傳統技藝,是硬功夫,不是欺世盜名吹出來的牛皮。
可你們,為了向你們的偶像‘盡忠‘,張口就污蔑我抄襲。你們經常把你們偶像的改編劇,抬到家國大義和女權精神的高度。
你們的家國大義,就是為了飯圈的惡臭成色,可以毫不在意中國本土設計師痛失一次展示華夏傳統的話語權嗎?
你們的女權精神,就是享受多數人對新入行個體的霸凌,而根本不在乎云霧燈也是女作者,年輕的她,也在努力用寫作傳達獨立精神嗎?
這真是,家國大義和女權精神,被你們黑得最慘的一次!”
紙坊的一側,顧南河在地上的水洼里掐了煙頭,走到靜立的賀鳴身邊。
“春瑩姐的情緒上來了,我認識她這么多年,這已經算她最生氣的狀態了。”
賀鳴目不轉睛地望著攝像機前的景春瑩道:“可是她說得很對。”
“那是,現在的網絡風氣太差了,好多人都像機器人一樣是非不分。”
“不如機器人,”賀鳴脫口而出,“用不了幾年,人工智能也會有禮義廉恥,說不定比人類中的某些成員可靠。”
顧南河哪會想到自己的無心之矢射中的,恰恰是個正主。
乍然被始終好脾氣模樣的賀律師反詰,顧南河還以為,自己那句“我認識她這么多年”,讓人家現男友吃味了。
他正在心里偷偷開彈幕,卻聽賀鳴又道:“不過,春瑩和你,都是藝術家。這是人工智能,永遠不可能達到的高度。顧老師,我覺得,你真的可以考慮,給春瑩也拍一個紀錄片,還有她的朋友,是做服裝設計的。拍她們,在最精力充沛的年紀,用最澎湃的熱情,那么執著地,要把本民族自己特色的東西,用原創來呈現。或許她們賺的,遠沒有那些閉著眼睛抄襲、批量做廉價高仿珠寶與衣服的人多,可是,可是……“
賀鳴說到這里,忽然捧住了自己的頭。
他被景春瑩的情緒感染,輸出有些猛,如此激烈的節奏,已經不太適合他現在腦中的芯片情況。
顧南河唬了一跳,趕緊撐住他的肩膀。
已經錄完要說的話的景春瑩,也跑過來,與顧南河一左一右地,把賀鳴扶到石桌前坐了。
“我就說你聽醫生的啊,先做完手術再去太平湖!“景春瑩帶著心疼埋怨道。
倆人密集約會的這一陣,賀鳴對于自己不時捧著腦袋閉目養神的行為,解釋為慢性中耳炎,等有空了就去醫院作一個清除病灶的小手術。
賀鳴連點頭的力氣都不敢多花,只輕輕“嗯“了一聲。
顧南河道:“那要不,咱現在往上海開吧,賀律師這樣子,還要等朋友來接他去工作嗎?“
正討論著,一輛考斯特從村口小路拐進來,停在宣紙作坊門外。
“賀律師怎么了?“如約而至的梁峰,看到眼前情形,緊張地問道。
不等景春瑩回答,感到略有恢復的賀鳴,就開口道:“我沒事,慢性中耳炎,有點頭暈。“
“還沒事,顱內感染了怎么辦?“景春瑩道。
梁峰覷了眼景春瑩的關切表情,忙道:“我現在開車送賀律師去宣城人民醫院。“
賀鳴順從地同意,好言安撫景春瑩:“顱內感染不至于,你看我耳朵里沒有流膿,頭也不疼,只是有點暈。我和梁峰去醫院開點抗生素和滴耳液,看完夏氏二期公寓的項目,就回去做門診手術。你別擔心,先和顧老師往上海開。“
(先更1500字。主業催方案,明天補文。抱歉。感謝各位一直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