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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夏媽媽就被帶上前來,惡狠狠地看著蘇昭節,像是要從她身上咬下一口血肉。
“夏媽媽何必這樣看著我?”蘇昭節指尖拿著一把團扇,慢慢地扇著,眸光緩淡,“想必伺候病人太過辛勞,你年紀也大了,不如就送你去莊子上養老吧?”
按理說,蘇昭節作為出嫁女,是不好管娘家的事情的。只是她如今身份高貴,她發了話,蘇老爺也不可能當面駁斥。
夏媽媽的面色霎時就是一變:“你敢?!”
她只一笑:“我有什么不敢的?”
處置一個老奴才,還不是她一句話的事,底下的人自然會去辦的,保管夏媽媽的余生,再也別想見到太太祝氏。
夏媽媽總算是意識到了她如今的身份變換,只得壓抑住心口翻涌的怒氣,一板一眼地回答:“太太的身子恢復一些了……能吃飯喝水,就是睡得長,醒來的時候短。”
蘇昭節在心里默念一聲可惜。蘇老爺當時那一下,怎么就沒砸死了她?
還叫她恢復過來了……這種事情講究一擊斃命,如今再想下手是不行的了。
畢竟祝氏當時被蘇老爺打的半死不活,對外宣稱“急病”方才遮掩過去。
總不可能又來一回急病吧?
蘇昭節就也懶得去探望了:“太太病得厲害,我也不去看了,免得彼此傷心。”
這話她自然說給今日來赴宴的賓客聽的。就有人贊賞道:“祁王妃思慮周詳。”
祝氏的病反倒成了她彰顯自己細致入微的工具,蘇昭節將咬牙切齒的夏媽媽帶下去,就扭過頭,看向了父親,彎唇一笑道:“除了這些賀禮,我還有一禮,要送給父親呢。”
蘇老爺今日高興,別管自己這個從來不關心的女兒送了些什么沒用的東西,但她出席于此,就代表了祁王的勢力。
自然有不少人上前來敬酒遞茶的,他喝得個爛醉,聞言“唔”一聲,來了幾分興致。
“是什么?”
“楹兒。”
隨著她一聲令下,楹兒帶著兩名花枝招展的年輕女子走進屋內,示意二人上前行禮。
“給王妃娘娘請安,給蘇老爺請安。”
蘇老爺細看那二人,都是花一樣的年紀,生得美貌動人,身段窈窕。
他的眼眸就不由得發直了。
“這就是我送給父親的第二重禮。”蘇昭節見他如此,唇角笑意緩緩擴大,“府上如今太太病了,兩位姨娘忙于管家理事,恐怕也侍奉不了父親……這二位都是揚州瘦馬出身,我特意送來給伺候父親,如何?”
蘇老爺聽著她的話,已經呆滯住了,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這……”
那二人很自覺地上前,在蘇老爺身邊替他端茶捶背,柔聲說著話兒。
蘇老爺哪里還能說出半個不字,滿面紅光,就著那女子的手又喝了一杯酒。
眾人也想不到蘇昭節竟然能如此周全,就連妾室都給父親找來了。
那些原本說她“不孝不敬尊長”的人霎時啞然無聲,只余下一片奉承她“純孝至極”的聲音。
蘇昭節就也順勢苦笑道:“也不知外邊的那些風言風語是怎么傳出去的,我跟娘家是血脈親人,怎么會有嫌隙呢?”
“想必是我那弟弟在外邊亂說的吧……”她就無奈道,“估摸著他必定對我有意見,想讓我給他行個方便,捐個官之類的。可是他自個的能力太差了,又不知上進,人家說打鐵還需自身硬,他這樣……我能幫的,也有限呀。”
這席間賓客皆是京城中的官宦女眷和高門世家,誰家沒個形骸放浪的二世祖了?因此蘇昭節這話一說,果然有好幾位貴婦人贊同。
“王妃這話不錯,要家人幫忙,自己若是個爛泥扶不上墻的,哪里又幫得上呢?”
“我可是聽說過這位蘇家小公子的,才十歲的年紀,就已經是花樓的常客了,聽說家中還給買了個童養媳,侍奉的丫鬟也不少,日后不知會染上什么病呢!”
“就是,外邊的那些風聲,我都不信的。只看蘇家小公子的模樣,就知道他難管教得很!”
一時之間,蘇昭節的風評大扭轉,還有人覺得同病相憐,也訴說起自己娘家眼高手低不成器的兄弟來。
蘇昭節見狀,便知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她看了看已經沉溺于美人鄉的蘇老爺,也懶得多留,站起身來。
“還要回去照看孩子,我就先告辭了。”
說著,便被婢子攙扶著出了門去。
她準備離開蘇府時,卻在回廊之下恰好遇上喝得醉醺醺回來的蘇耀宗。
蘇昭節就頓住了腳步,看著對方。
二人相隔不遠,她還能聞見對方身上那股濃烈得散不開的脂粉香氣和酒味。看來是去花樓喝的酒。
他還不長教訓。
蘇耀宗小時候還算是個好孩子,只是調皮愛玩了一些,在祝氏的寵慣之下,也極其任性妄為。
后來越長大越不像話,蘇家人對這個獨苗那可是十分看重,無論他干了些什么出格的事都有人給他擦屁股,以至于他的膽子越來越大。
蘇耀宗也看見了她,頓時一臉怒氣地走過來,質問道:“你……你竟然還有臉出現在這里?你也配!我可是你親弟弟,你竟然都不肯出力救我!你摸摸自己還有良心嗎?!”
蘇昭節站在原地,他一靠近,就被她身邊的護衛一把制住了動作。
蘇耀宗說到底也不過還年幼得很,被一招制住,捂著手叫喚著疼。
“你竟然這么對我,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你根本不配回來!快滾啊!”
蘇昭節示意護衛放開他,把這獨子弄出個什么好歹,蘇老爺怕是要生吃了自己。
“蘇耀宗,”她給了他最后一句忠告,“你若還想考取功名,那偷雞摸狗的事就少做,替自己的前程想一想吧。”
不過顯然蘇耀宗此刻是聽不進去的,甩了甩頭道:“我憑什么要聽你的?你也配說教我?”
蘇昭節就閉了嘴,自己真是多余發這一點好心。
“耀、耀宗!”
一旁突然跑出來一名少女,正是明昭。見了蘇昭節,惴惴不安地上前行禮:“王妃娘娘。”
說著,她轉而看向蘇耀宗,好言好語地勸說道:“耀宗,今日是老爺的壽宴,你怎么能溜出去喝花酒呢?你忘了,上回你被抓進去,老爺花了好多錢才把你弄出來的,你……”
她一語未了,就被蘇耀宗用力地扇了一巴掌,“啪”一聲清脆悅耳。打得她偏過頭去。
“你別這給我充夫人的派頭!”或許是覺得自己的丑事被抖出來丟人,他惱羞成怒地叫罵道,“你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么模樣,我家花五十兩銀子從鄉下買來的土丫頭,還真以為自己是碟子菜了?”
蘇耀宗說著,這才爛醉地被兩個丫鬟攙扶著回院子里去。
明昭捂住自己的側臉,深吸了一口氣,也準備離開時,卻被蘇昭節叫住了。
蘇昭節實則是看這女孩年小可憐,伸手遞過去一塊羅帕,示意她擦擦眼淚。
“蘇家人,待你不好?”
明昭擦著眼淚,聞言只是微微苦笑一聲道:“說好不好,說壞不壞。”
不壞,是他們起碼還愿意給自己一口飯吃。不好,則是時常被當做出氣筒,蘇耀宗一喝多了就不認人發癲,對她或打或罵,都是家常便飯。
或許是難得有人愿意聽自己說話,明昭接著道:“我原來家中所在的村里遭了饑荒,餓死了不知多少條人命,好不容易托了親戚送我出來,變賣為奴的。誰知被蘇家老爺相中,就給蘇耀宗做了這行當……只是他們都沒把我當回事。日子難熬,想想家里人拿到了買我的銀錢,心里也就好過了。”
蘇昭節聽著,不由得動了惻隱之心,她掃了一眼蘇耀宗離開的方向,低聲問她:“你想不想活出個人樣來?”
明昭猛地抬起雙眸,眼中煥發出一抹小心翼翼的光芒。
“您是說……”
“聽我的,”蘇昭節離開之前,拍了拍她單薄的肩頭,“替我做幾件事情。之后,你想過什么日子,我都可以幫你。”